上海的风花雪月

世诚星

上海的风花雪月 □黄啸

　　只有一个外乡人，才会对上海产生这种带距离的美感

　　从上海回来，我就有兴趣读买了很久没顾上读的陈丹燕的两本书了，一本是《上海的风花雪月》，另一本是《上海的金枝玉叶》。这就后悔起来，其实应该是先看书，后去上海的。在中国再也没有第二个城市，可以令到她的子民那样一代又一代地疼惜着他们的城市，像上海那样。他们把世界上所有都市里的精华和亮点都在上海找到了出处，走一步叹一步，无论自己经历见识过没有，想也能想象得出呀，那些过去的好日子啊！陈丹燕就是这种情结特别缠绵的一个。

　　在上海，当地的朋友叮咛我，逛街就去淮海路。从常熟路口的华亭路逛起，走到西藏路口，那是上海小姐淘东西的路线，南京路不要去了，不正宗的。上海人爱说正宗，我体会就是陈丹燕笔下的精致而洋派的上海的意思吧。我在淮海路的一间专卖店里看中了件咸菜色起皱的丝质衬衫。售货小姐热切而自豪地推荐说，上海红桥，正宗货来了。刚好那天我穿了条重磅真丝的同色系裤装，都洗得发白了，但是特别好穿。试衣服的时候，小姐说跟你身上的裤子很衬啊，哎，这条裤子很贵吧，这要会看的人才看得出。我冲她笑笑，舒服是真的。她说对，好衣服都是舒服的，你买了这件衫没错的。确实跟深圳的专卖店里有不一样的味道，她就像一个体贴的同谋，若即若离的，让你有了认同感。这样的女孩子，不是得了30年代郭家四小姐戴西跟人在国际饭店合开的锦霓时装沙龙的体贴真传了吧。

　　我是晚上到思南路法租界看老房子的。那些有小小的黑色铸铁阳台、巴洛克风格的雕花圆窗、长青藤缠绕的、有着江河日下的精致的老房子，在月色里蚀骨浪漫。陈丹燕是这样写的：“那些不曾被打扮一新的风尘仆仆的老房子，偏安于几十年的雨痕、风尘和油烟渍里，那是一种黄鹤一去不复返的沧桑。”朋友体贴地说，晚上来好看，白天就看出这样一幢房子挤十几户人，都快爆了。

　　我们去一间叫鲜菜舫的上海本帮菜馆吃饭。一路上朋友指点着，这是张学良在上海的家，这是张爱玲住的公寓，傅雷在这儿住过……那些隆重的名字，密度这么高地出现在我们去吃餐饭的路上，真的很奢侈。我从来相信人与都市是互为因果、互相成就的，上海是那么多闻人的本命城，他们寻找到彼此，是彼此的福分。

　　在杭州读书的时候，发现了上海人在浙江一带的特殊地位。因为上海人排外，所以他们稍稍走出自己的领地，会常碰到当地人不友好的眼神。这跟他们其实是同根同宗，但贵气起来的一支竟然不把父老乡亲们放在眼里有关。所以这种来自本乡本土的敌意，反倒比从上海人更加看不上眼的北方人那里来得浓烈些。那时候我常跟同学结伴到上海去玩，但是多流连在各高校，没有真正走近上海。只记得有年国庆，到外滩看灯，高大的雕花石头房子被灯火照得周身通透，沿黄浦江站成一排，真繁华大气。同去的女伴紧拉着我的手，说比起来，杭州还是小了啊。我特别看得清楚，其实私底下，同寝室的这些浙江女孩子是真服气上海的，上海话好听，衣服漂亮，女孩子会打扮，上海的男人帅气……真是恨有多深，爱有多深。相比之下，我们这些真正的异乡人倒是因隔膜而客观很多。

　　陈丹燕有句话现在成了箴言了：“有时候，真让人怀疑，是不是一个人的品质在童年生活中就确立了的，而且很可能，富裕的明亮的生活，才是一个人纯净坚韧品质的好营养。”她是由上海的金枝玉叶戴西得出这个结论的。抛开个体性情的优劣，我引申开来联想，从黄金般的30年代到今天的浦东，上海这座城市确实得天独厚地长久浸淫在东西方人类文明的风花雪月里，所以她自怜、眷恋、浪漫、旖旎都比其他地方人来得师出有名些，不能不让人深深妒羡。

　　幸好陈丹燕没有在奢华人文中沉溺得过久。在《上海的风花雪月》里，她还是很快写到了上海的里弄，写得也好：“上海的里弄是不会有绝望情绪的。小小的阳台上晒着家制霉干菜、刚买来的黄豆，背阴的北面亭子间窗下，挂着自家用上好的鲜肉腌的咸肉，放了花椒的，上面还盖了一张油纸，防止下雨，在风里哗哗地响。窗台上有人用破脸盆种了不怕冷的宝石花。就是在动乱的时候，里弄里的生活还是有序地进行着。这里像世故老人，中庸，世故，遵循着市井的道德观，不喜欢任何激进，可也并不把自己的意见强加于人，只是中规中矩地过自己的日子。”

　　只是，我没有时间钻到弄堂里去印证上海男人是不是在围着花围裙洗碗了。  


相关下载: (也许还行？)

http://elin.sunbo.net/xfile2.php ... %A8%D1%A9%D4%C2.exe

阑珊闲人

只有一个外乡人，才会对上海产生这种带距离的美感

同感，映像中上海的却是一个雍容贵妇，
历史的遗留塑造了今天的上海，但却不够大气。

lapine

上海的金枝玉叶蛮好看的

shishi

上海还是很不错的，但是就是人太多，车太多，让人昏

逐月

对头  上海是不错  生活的节奏 也蛮快的阿

mirxd

没去过,不知道,但是上海骨子里的那股傲气让人受不了.

湘女

高楼让人觉得压抑，不是我想要待的地方。

bankingonline

Originally posted by 世诚星 at 2004-12-5 03:13 PM:
上海的风花雪月 □黄啸

　　只有一个外乡人，才会对上海产生这种带距离的美感

　　从上海回来，我就有兴趣读买了很久没顾上读的陈丹燕的两本书了，一本是《上海的风花雪月》，另一本是《上海的金枝玉叶》。 ...

※疏影※

Originally posted by 世诚星 at 2004-12-5 15:13:
　　只是，我没有时间钻到弄堂里去印证上海男人是不是在围着花围裙洗碗了。

biggrin.gi

chenguanzhong

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