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穿着旗袍洗马桶,她也是民国最后的贵族

安百货”郭氏家族的四小姐、小公主,当年上海滩上靓丽耀眼的大美女,上海交际名媛、服装设计师,被称为“上海最后的贵族女子”、“上海的金枝玉叶”。

  

  不管生活给与了她什么,

  她都会高昂着她的下巴,坦然接受。

  也许,这就是贵族。

  

  郭婉莹在悉尼上小学时,也曾因为同学乱叫她名字而逃了学,并且郑重地告诉校长,要是同学不改正的话,她就永远不去学校了。

  来到上海后,郭婉莹在中西女塾读书,而这所学校是有着28年历史女子中学,主要面对上海上层阶级的女孩授课,宋庆龄和宋美龄都是从这里毕业的。

  

  在这所学校,宿舍都是由学生自己布置,为的是让她们学习怎样做一位女主人,让自己得体、风趣、懂得照顾人,这是学校提倡的“标准女人”。

  郭婉莹自信、公正、博学、自尊,从小西方长大,却并仍然珍视东方文化。

  在来到上海之后,它上中学时,有了自己的中文名字——郭婉莹。而这只是因为喜欢当时走红的作家谢婉莹(即冰心)。

  

  通常情况下在中西女塾读书的富家小姐们毕业后不是嫁入豪门就是赴美留学。

  郭婉莹也不可避免地面临着这样的选择。因为不想出国留学,父亲便安排她与一名男子定下婚约,但郭婉莹不愿这样曲从于命运,终于以死相逼解除了婚约。

  

  她变得更坚持更独立了,她知道自己要走的路,并且有勇气按照自己的选择走下去。

  那时的郭婉莹就不愿一味地追赶潮流,更多的时候她喜欢从自己的兴趣出发,做自己想做的事;她不愿再听从别人的安排,更多的时候她自己选择今后要追求的生活。

  她可以轻松地说:“没什么理由,因为喜欢,所以做了。”

  

  所以,解除婚约后,郭婉莹有了更高的目标,她决定到燕京大学心理系深造。

  而也因此,她遇到了“真命天子”,并且在毕业之后,便嫁给了他——这位清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婚纱照中的郭婉莹皮肤白皙,长长的眼睛优雅地扬着,眼中流露出欣赏和喜悦的神情,礼服的贴身裁剪衬出了她的凹凸有致的身段,像极了童话中的公主,手捧的鲜花和她的美相比也略逊一筹。

  

  他们夫妻俩都是重视追求生活中的快乐的人,这也许就是他们相互吸引的地方。

  婚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是相当幸福的。但如所有故事一样,婚后不久他们的爱情就出现了危机,她生性风流的丈夫爱上了一个年轻的寡妇。

  

  而郭婉莹并没有像个泼妇一样去折腾自己,而是把丈夫找回来之后,便专注于自己的事业。她为了转换下心情,便与从美国回来的朋友张海伦合开了一间专门为顾客订做礼服的服装店,叫做“锦霓”时尚沙龙,在当时名声大噪。

  战争的影响,丈夫失去了工作,只能依靠她的工作来补贴家用。可不久,她又面临了一次选择,如果想要继续平稳的工作,就免不了与日本人共事,要不的话,就只能从此颠沛流离。郭婉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开。

  

  生活终于稳定下来后,本以为可以就这样细水流长了,可谁知,不久丈夫便因心脏病离世,而还没平复心情的她,在接踵而至的文革里,又被打成了右派。

  

  她穿着旗袍去清洗马桶,穿着皮鞋站在菜场里卖咸蛋。

  当她独自从劳改农场回家,听法院的人来宣读对她去世的丈夫的判决书时,她平静地听着,不闹也不号啕,泪水只在心中留。

  她晚年时,有外国记者问起她在那些劳改岁月,她却优雅地挺直背说:“这些劳作,有助于我保持身材”。2 ]7 _+ o- m# A5 y6 @

  

  美国著名新闻主持人华莱士采访她,希望她亲口说出在大陆经受的磨难,她拒绝了,因为她觉得他们根本不懂中国。

  她说:我不喜欢把自己吃过的苦展览给外国人看,他们其实也看不懂的,他们是想把我表现得越可怜越好,这样才让他们觉得自己生活得十全十美。

  其实这一段苦日子,只要她选择回到美国,便可以避开,但是她却说:

  “要不是我留在上海,我有的只是和去了美国的家里人一样,过完一个郭家小姐的生活。那样,我就不知道,我可以什么也不怕,我能对付所有别人不能想象的事。”

  

  “她最多的是告诉我,人一定会遇到许多事,那时一定不要怕,什么也不用怕。”她的孙女这样回忆。

  在郭婉莹68岁时,她终于迎来了她应有的尊重,她被恭恭敬敬地请到了上海硅酸盐研究所教英文。

  

  虽然,她不再有机会坐在豪华的餐桌前吃名厨做的菜,但她仍可以用铝锅蒸出美味的蛋糕。

  虽然,她不再有机会穿着做工精良的旗袍,但她梳着一头卷得很整齐的银色短发,就算是平凡的布衣裤,也遮不住她一身的气质。

  经历过乱世繁华,洗净铅华后,面对苦难,依然能保持优雅的姿态,将波涛汹涌化作心底深处的平静,我想这是真正的贵族。她就是郭婉莹。

  

  郭婉莹的子女多次要求郭婉莹过去与他们同住,这个安静且坚定的女人拒绝了孩子们的要求,留在了上海。

  她从来不像别的老太那样站成一堆说闲话,她从来不像老人那样不注意自己的美。

  

  在上海一个没有暖气、没有空调的房间里,默默地过着自己的日子,春去冬来。

  八十多岁的郭婉莹,走在路上,从来不让人扶,上车下车,也不让人扶,她坚持一个人独立的生活,她讨厌别人照顾自己。

  这段时间几乎可以算得上她人生中最艰苦的时期,但即使这样她也没想到要放弃,没想到要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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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婉莹的遗嘱里都表示将遗体捐献给上海红十字会。志愿书上写着:“我志愿将自己的遗体无条件地奉献给医学科学事业,为祖国医学教育和提高疾病防治的水平,贡献自己最后一份力量。”

  

  她一生都没有成为别人的负担。一个人对别人要求得越少,才会越有尊严。人生最重要的是要做自己的主人,能自己当家做主,生命才会有意义。

  不管生活给与了她什么,她都会高昂着她的下巴,坦然接受。也许,这就是贵族。

  

  在郭婉莹的告别仪式上,有一幅挽联这样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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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忍有仁,大家闺秀犹在。

  花开花落,金枝玉叶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