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小费       
 导游说,如果你在宾馆没打算给收拾房间的服务员小费,那么就千万不要在枕头下放钱。只要你放了,无论钱多钱少,人家都会当作小费收走,即使你说不小心把钱包放在了枕下,想讨回,那是难上加难的,法 律不会站在你这边。    

中 国人没有给小费的习惯。小费本是随意给的,中 国人既然没这习惯,那就必然把小费也当成份内必交的费用;既是必交,那就会计较多少之数;一计较,便失却了小费的本意。而这种情况是轻易无法改变的。因而,每当需要向司机或其他为我们服务过的人给小费时,导游都会提醒我们别忘了;而我们必问给多少,并会为这小费如何给法商议好一阵(是单独给还是集体统一给,是一人给五毛还是给一块两块等)。常常为了小费而开会似的议论,让老外看了也会觉着可笑。  
  
一天,由给小费引出的麻烦,还牵扯到了导游。在出 国前,我们代 表 团已被告知最终须给导游小费多少,须给司机多少。然而那天导游提醒我们在某日应给她小费,而小费的数额比我们原先被告知的多了一些,原来按她为我们服务的天数计小费,她比我们知道应给小费的天数多算了一天。我们团向国 内 旅 行 社提出疑问。这时导游向我们解释:最后一天因为我们乘早晨七点钟的飞机离开,原天数中就未计这一天,但实际上为赶飞机,她必须凌晨三点钟就起床,陪同我们一起赴机场,这一天不算她工作是不对的。当然,她说这事与我们无关,她会与国 际 旅 行 社交涉。 
   
于是,她拿出手机与国 内的旅行社就这一事情谈了好一阵。打完电话,她说:“钱多钱少还在其次,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原则问题。”确实,这一天的小费估计是五六十多元,而她打那个国 际 长 途,大概就得花去二三十元。在原则问题上不肯让步,她表现得很像一个德  国人认真起来时的那种样子——毕竟生活在德 国多年了,不会不受影响。
    
西 方 人的东西只要与中 国人的环境一交融,必然变味,失却其本来的色调。对他们来说,小费是被服务者对服务者工作的一种肯定,是心甘情愿的给予。可是我们却把小费变成了一种按规定必须交付的费用。既是按规定,那么规定以外的费用就肯定要斤斤计较了,小费也就成了不是为了赞赏你的工作而给你之费,而是成了你的正常工作收入。正真意义上的“小费”,对我们中 国人而言,仍是一个十分遥远的概念。  
  
然而,当我们在罗 马与导游告别时,我感到导游为我们做了那么多事,我们本应好好感谢她的,可是我们却曾与她那么计较。那天,在我们乘七点钟的飞机离去后,她还得在那个机 场闲待着一整天,等着下午五点钟的飞机,飞往德 国。那一天不算她工作的话,真是太不合适了。我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与她招手道别。我知道,也许今生今世,再不会见到她了,只好在心里默念:祝她一生平安!也愿她早早忘了我们之间关于“小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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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抢·盗·骗        
吃 喝 嫖 赌,坑 蒙 拐 骗,鼠 窃 狗 盗,杀 人 越 货,这 是 中 国 人最 卑 视 的人 干 的 勾 当 。 在 欧 洲 ,是 否 也 如 此?  
如今欧 洲很重视中 国,这很让我们得意。然而,乐 极 就 会 生 悲。有些在欧 洲混得不好、生 活 潦 倒的人,比如有的黑 人,有的心术不正的白 人青年,甚至于有的没有良心的中 国人,他们可能会把初到欧 洲的中 国人当作他们坑害一把的对象。初到欧 洲的中 国人一不小心,就可能上他们的当,欧 洲,也不是一块净土。  
在欧 洲旅行的中 国人随身都带着现金。在街头被人盗 窃或抢 劫的事情时有发生,甚至还有连骗带抢的事情。某日在荷 兰街头,一个警 察模样的欧 洲青年拦住一位中 国人,掏出一个所谓证 件在中 国人眼前晃了晃,嘴里叽哩嘟噜,意思是说他是警 察,让中 国人拿出证 件,他要检查。其实那家伙自己的证 件便是假的——也许是学 生 证或者身 份 证,可是不懂当地语言的中 国人又看不懂,相信他就是警 察,便乖乖打开随身的挎包去拿护 照。护 照肯定是与钱和其他贵重物放一起的,就在挎包打开的一刹那,这假冒警 察一把夺过护 照和某些贵重钱物,转身就朝路边巷子飞奔。可怜这老实巴交的中 国人,人生地不熟,追又追不上,喊又没人理,光天化日之下眼睁睁被人抢劫了。没了护照,寸步难行,接下来的欧 洲之旅也就该画句号了。  
而某些在欧 洲混日子、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的中 国人,竟也干起了坑害同胞的勾当。  在阿 姆 斯 特 丹的南天中餐馆里,大红灯笼高高挂,财 神 爷、观 世 音有专龛供奉,电视播放着中 国 中 央 电 视 台的新 闻 联 播 ,十人圆桌上摆的是中式菜肴,就餐者基本上是黄皮肤黑头发、讲着汉 语的人,整个一派中 国氛围,他乡如故乡。然而大煞风景的是,餐馆正中的圆柱上贴着红纸告示,上面用黑笔歪歪扭扭地写着:“提防扒手,小心财物。”  
在巴 黎的香榭丽舍大道高档皮质品商店门外,有中 国人专门骗自己的同胞——那些长居欧 洲的中 国人。骗子会拿着假币让同胞进店去帮他们购五六百元的皮包,称店里让顾客一次只购买一个包,他们不得不请人帮忙。在店里用信用卡购买的话可以享受17%的退税,进去帮忙买包的人如果当时一转念,为挣那点退税而用自己的信用卡买包交给外面的骗子,那就倒了大霉了。   
在欧 洲,我们不能不提高警惕,严守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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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劳碌的中 国人  
      
中 国人活得劳累,欧洲人活得潇洒。
    
曾在报上的一篇文章中看到这样的文字:“欧洲人把钱花到了悠长的假期、较高的社会福利和一些低投入的精神消费之上,一个人什么都不做,既没有消费也没有创造财富的时候比较多。”到欧洲一看果然。你可以看到他们下班后坐在路边的咖啡桌旁一边喝咖啡一边闲聊,或在广场的椅子上悠闲地坐着看过往行人——看别人忙碌也是一种享受。在德国法兰克福,我们几个人从一个个体商店橱窗中看到一件款式、质地、价格都很理想的衬衣,便想进店去看看,然而正好到了下午五点半,是下班的时间。老板竟然向我们歪歪头撇撇嘴摊开手耸耸肩,作出个“很遗憾,我要下班了”的表示。尽管赚钱机会送上门了,却不能耽搁他停止工作、下班放松的“铁律”。在中 国,这种情况下,老板忙到半夜也会乐在其中的,可是这是在德国,工作与休息,是绝对不能彼此打破疆界的。   
 
你还可以看见欧洲人闲庭信步式的旅游,每过一些日子,他们会安排一段时间旅行,钱多的远走高飞,钱少的就近转悠。当我们极怕太阳晒黑了自己的皮肤的时候,欧洲的男男女女们不仅以皮肤黑为健康标志,还作为一种你有没有钱出远门旅行(从而晒得黑了)的象征。在水城威尼斯,适逢下大雨,我看到光滑的石拱桥上一位走路本来就不利索的七八十岁老头,在这种天气下扶着石桥栏杆颤颤微微地侧身一步一步横着往前挪,他的老伴比他利索一些,站在桥那边耐心地等着他。我想,都这么一大把年纪,冒风险也要出来旅游,这是一种什么心态?是像中 国老人们在家窝着“坐以待毙”好,还是像人家这样活一天就要鼓起勇气打起精神外出游览一天强?    

中 国人也时兴旅游了,也可以在各个景点看到男女老少齐上阵的景头。然而,中 国式旅游更确切地说,应该叫赶路。导游每到一个景点,都会给游客留半小时或一二小时游览,但会强调,到集合时间,任何人不可耽误其他人的行程。时间安排非常紧凑,让游人总是带着一种紧张的心态去旅游景点奔波,从而使工作之余外出旅游散心的初衷,变成了另一种的继续忙碌。在国内如此,出国游更是如此。由此便有了这样的顺口溜:“上车睡觉,停车撒尿,下车看庙,对人拍照。处处都到,回家一笑——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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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考察”红灯区  
      
有人说,到阿姆斯特丹不去“看花”是个遗憾。我头脑不开化,最初还以为是看养花呢。导游说,如果你们想通过看那类表演寻求到多大的刺激,那可能会失望;如果带着一种了解世俗风情的眼光去看,那就真值得一去了。经过反复磋商,我们几个男士否定了去花街“游玩”、“欣赏”、“观光”等名目,找出了一个最有说服力的题目——“考察花街”。于是平生第一次踏上了“黑暗的资 本 主 义世界”的“红 灯 区”。
    
据说,西方许多国家的唐人街都设在红 灯 区附近,阿姆斯特丹也不例外,唐人街与红 灯 区相隔仅五十米,这让我心里略感不爽。这是因为巧合,还是海 外 华 人就乐于接近那种地方?
  
不幸的是,我们也怀着好奇心,在夜色降临后,来到了那种一向被我们鄙视的地方。    

荷兰是个奇怪的国度,她允许在红 灯 区吸食大麻、性表演、橱窗女郎。花街无疑被管理得很有条理,虽然在某些酒巴里外和小桥两边歪歪扭扭站着一些看上去有点可怕的黑人青年——据说他们多是吸毒者,但秩序总的说来很好,路上不少观光客和“采花人”。花街中间夹着一条小河,沿着河边走,两岸路边有酒巴、性用品商店、性表演小剧院,而最多的便是透着昏暗粉红色灯光的橱窗和门厅,那里面站着穿三点式的女郎。她们或站或坐,或姿态优雅或骚首弄姿。有的橱窗不见人,那一定是在屋子里面的帘子后开始迎客“工作”了。“工作”前得先谈价,曾见一女郎要价一百欧元,有三个欧洲青年上去砍价,说一次上三个人,是否应该便宜些,而女郎绝不杀价,以勿庸置疑的口吻说:三人,三百元! 
   
我们当然不会钻进那“前店后厂”式的门厅去成为她们的服务对象,但说实在的,我们本来是很想拍点照片的,以便把所过的“眼瘾”留得长久些。但那地方是不允许拍照的,我们没敢带相机去。   
 
看到橱窗女郎高矮胖瘦、老少妍丑都有,我很惊讶(“老”当然也不会老到四十以外),我想那些条件不优的女郎,会有生意吗?然而别人告诉我,这个世界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花街特色之一就是能满足不同喜好者的需要。我看到有一个橱窗里站着一位足有一米八五以上、身材庞大还满脸横肉的女子,我暗想敢找她“办事”的男人也得有胆有气魄呵。然而她能在花街站稳脚跟坚持下来,也证明着她正对某些男人的口味呢。(由此可以给世间所有丑女一个启示:永远别担心嫁不出去!)    

在花街的一个性用品商店里,摆着一辆奇特的自行车,车上安置了一个快乐得呲牙咧嘴、光着屁股的女人模型。车子奇特之处在于,车座上有一个洞,洞下有一根男根一样的棍子,与飞轮相接,通过杠杆原理,人一蹬自行车,轮子一转,棍子便在车座的洞里一上一下运动。我们看着那仰头朝天快活得要命的女模型,觉得十分可笑。老板见带我们到花街的是当地一位女士,便故意逗她说:还不搞一辆自行车回家去过过瘾?女士也毫不在乎,大声回答:我想它想了快两年了,回头你白送一辆给我吧!
    
我一边感叹着西方人也太会“创新”了,一边却忽然回忆起以前在国内看过的一个性文化展览,其中一件展品是在马鞍上安一件硕大的男根,说明书上说,古人为惩罚“淫妇”,将其下身扒光,让其骑在马鞍上。马一走,人便上下颠簸,而固定在鞍上的男根会使女人阴部疼痛无比。要说中 国人的“创造力”,可不比西方人差,所不同者,他们是为了人的快活,我们是为了给人痛苦。 
   
到花街去的重要项目之一,是去那个叫Theatre Casa Rosso(红楼表演厅)的小剧场观看“Live *** show”。40欧元一张门票,里面大约能容纳观众一百二三十人。表演大致是男女半裸的跳舞、女人 自 慰 、男女 做 爱之类。因为灯光变幻,观众想看到多清晰的场面是不可能的。台下有不少来此观光的东方人,也有大量来此度假的欧洲青年男女。那些欧洲游客会边看边和着音乐拍掌尖叫,好不热闹。而东方人都很沉默,毕竟不很适应这种场面。当演员将表演与台下观众互动时,他们也不会找东方人,比如一个手持水枪半裸身表演的男青年会将具有象征意义的水枪对着那些欧洲女青年“射击”,而不会去挑逗东方人。    

看完那些表演,我的感想是:一、那帮表演的哥们真不易,他们卖力地向人们展示他们做 爱的力量,却又必须能够严格抑制住自己的本能,不得“射了”——或者说不得“漏了”,因为他们在一场表演结束后,必须紧接着下一场次的相同表演。一个晚上他们可能要重复相同的表演五六次。那么,这还能叫“做 爱”?分明是在为了一个晚上的演出费而进行的真正的艰苦的精神和体力双重劳动啊!用阶级观点分析,不知他们能否划入劳动阶级(或称无产阶级)阵营?二、女人不宜看这种表演,否则她们多半会回家埋怨自家老公不行,怎么床第功夫比台上那些强壮的汉子相差那么远呢?其实,谁知道那些汉子除了身体棒之外,还吃了什么奇怪的壮阳药呢。我就很纳闷,一位独自拿着一块遮羞布在台上做了好半天与阴部无关的表演后,在没受任何刺激的情况下,他还能让挡住阴部的遮羞布产生几下往上翘的动感,他怎么做到的呢?   
 
一场表演45分钟。看完出来,我与同去的人的共同感受是——不来看会后悔,因为花街太让人充满想象了;而看了之后也后悔,因为那些花样,“不过如此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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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威尼斯商人        
在荷兰和奥地利,我们一群人各自买了不少精致的首饰,在到意大利威尼斯以前,没人有到那儿买什么高级工艺品或饰品的计划,因为那是个世界闻名的水城,可以尽情游览,却未必是购物的天堂。    
威尼斯商人精明,自古而然,这回我们真领教到了他们的风采。在导游带领下,我们进了威尼斯的一家玻璃、水晶加工店。一进黑洞洞的门,便有一位制作玻璃器的工匠做演示,用铁钳把一块烧红的玻璃从炉膛里夹出,一边转动着,一边用另一把小铁钳对玻璃进行撑拉挤捏,仅几下功夫,便制成了一只奔马。在这里,我们感觉是在参观传统工艺,自然兴致勃勃。然而,接着往里走,登上那很有岁月感的旧式楼梯,进到楼上厅中,眼前顿时豁然开朗——灯火明亮,映照在那四处陈列的玻璃器和水晶首饰上,晶莹剔透,一下就把人从传统的氛围带进了另一个世界,即当代的购物世界。    
主人请我们坐在一个大台子旁,台上放着几套精致的彩色玻璃器。主人开始介绍玻璃器之好了,他用一根细金属棒轻敲了几下玻璃酒器,说,看这色彩,红、蓝、绿、紫、褐、黄,多美丽!看这酒杯上的金箔,完全融在了玻璃中,在威尼斯只有这一家能做到,其他地方都是让金箔浮在玻璃表面一层;每件都是手工制作,因而当你敲击时发出的声音都不同,有音乐感。他一边说一边将每个酒杯敲了一下,果然音韵清脆。他又说,这种酒器从不出口销售,而且他们每年只生产200套(不知是真是假),每套有政府颁给的认证书和编号;所摆出的几套酒具,原价分别是3000、2500、1300、600欧元(当时欧元与人民币的比价约为1比10),他可以打点折,购买时即包含退税,因而大致每种能便宜约20%。他的推销介绍不可谓不精彩,但是毕竟太贵了,而且玻璃器也不便于携带,竟无一人购买。一招不行,再换一招。他又拿出了几套水晶首饰,称单个买多少钱(较贵),成套买多少钱(比单个买更合算),买一串项链、一串水链,赠一副耳坠。如果多买,可以多打点折——几乎为你想到了各个有利可图的方面。先是,我们的人里有一位女士动了心,发挥中 国人买东西善砍价的优势,与那位精明的威尼斯商人来回猛砍价,若干个回合下来,把价格从130欧元一套降到100欧元,由此引发了我们另外六个人的购买欲望,连我也没有坚持住,买下了一套水晶项链、手链、耳坠。这样,威尼斯商人的功夫没有白费,他在那短短的十几分钟里,从我们这些中 国人身上获取了700欧元的营业额。他不会说汉语,但却会说汉语中的数字及“元”、“块”等,从而大大方便了讨价还价时的沟通。    
当我们走出该店时,站在门口的一位店伙计看着我们的手表,故意问:“这手表这么好看,是真的吗?”我们一位同事一扬手,说当然是真的,劳力士!“你们中 国人真有钱。”不知那小伙子是有意恭维呢,还是真的感叹。但不管怎么说,人家让你们中 国人在这里掏出了钱口袋,再回赠给你们几句中听的话,也不损失什么。这,就是威尼斯的商人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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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购物 
当年,恺撒横扫欧洲时曾说:“I come , I see, I conquer.”    

现在,我们横跨欧洲列国时,导游也让我们说:“I come, I see, I buy.”   
 
确实,我们一路走,一路“疯狂”购物。中 国人出远门旅游,总是带着给亲朋好友捎礼物的使命。See与Buy几乎同等重要。由此就不得不花大量宝贵的游览时间“游览”起商店来了。荷兰的钻石和奶酪,德国的化妆品和钢皂,奥地利的水晶,意大利的皮衣,法国的香水和葡萄酒……这一路如果没在这些方面扔给那些地方的商家几百几千欧元,那就相当于没去过欧洲。游客有此心愿;商家对游客是热烈欢迎;导游为此也乐在心中,因为商家要按规矩返给导游回扣。皆大欢喜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旅行社早与相关的商店谈定了分利方式。旅行社源源不断地给商店带去顾客,商店则使出浑身解数让顾客掏出票子,顾客则只要物有所值,买的真是名牌、质优、价格与别处比有一定优势,那就痛痛快快购买了。商家再视销售量的多少,给导游计算返款。    

一切都很正规,遵守游戏规则,因而基本上不会发生类似国内某些旅行社那样,拼命把游客带到质次价高的商店去的情形。
    
当然,对于重游览、轻购物的某些游客来说,这样的欧洲之行也会让他们留下不少遗憾。导游带游客去各景点时总是行色匆匆,节奏紧张;而在购物场所便不着急了,从容不迫,只要还有人在店中挪不开步,就得让全体人员都耐心地等待着。这一等,宝贵的游览时间便悄悄流逝。在阿姆斯特丹的钻石定点店里,从店员讲解钻石知识、介绍钻石品种开始,到最后购完,前后大约花了近两个小时。而那钻石店附近有一座荷兰国家博物馆,里面藏有大量世界闻名的油画、雕像,然而我们的行程中却没有去那儿参观的安排。后来我的一位不买钻石的同事说,如果咱俩那天不去钻石店,用那些时间到博物馆中去一趟,那该有多好。——当然好,可是谁敢擅自行动呢?一旦没跟上我们的团队,人生地不熟的,那将给自己也给别人带来多大的麻烦!    
当然,东西我也没少买。回国后将礼物送人时,花钱不多而效果最佳的品种,我感觉还是:法国葡萄酒、小瓶香水,德国旁氏化妆品,奥地利巧克力。按规定葡萄酒一人只能携带两瓶,但在法国机场,安检人员根本不在意我们多带了几瓶。这使我颇感后悔,我为什么不再多买几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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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出洋相    
欧洲人衣着都很随意。某日在德 国法兰克福街头,我们忽见一帮西服革履、衣着十分整齐(一律深色西装、浅色衬衫、花色领带)的人雄赳赳、气昂昂,昂首阔步走过。导游说,那一定是中 国人。我们一看,在到处都是穿休闲服饰的人群中,忽见这样一帮严肃、沉闷的人,犹如在夏日海滩衣着泳装的人群里忽冒出一队身披黑袍的修女一样,看上去十分可笑。我知道,他们可能当天有公务活动,不能不穿西服,那种正经场合,欧洲人也是穿西服的。但是,人家通常是坐汽车去参加公务活动,而我们那支中 国人的队伍却是步行,从宾馆穿过闹市前往公务活动场所的。偶让人觉着可笑,是不是也情有可原啊!  
  
别看我们也会西装革履,用餐时也正而八经地使用餐巾和刀叉,用句名词用如动词的话,叫表面看上去“很欧洲”,就像我们对某种有中 国特色的东西称为“很中 国”一样,然而本质上我们不可能真的“很欧洲”。  

  中 国人在国外出洋相的事举不胜举,以致有人编出这样的笑话,说一个不懂英语的中 国人乘飞机,空姐推着饮料问他需要哪一种:“Coffee or Tee?”我们这位老兄听不懂,但揣测着Coffee、or、Tee三个英语单词肯定指的是三种饮料,虽然是哪三种不知道,但挑中间一种,估计喝起来还能习惯,于是回答:“我要——or,那个叫or的饮料 。” 
   
还有一个笑话,说二十多年前,中 国国内尚不时兴床罩,那时初去欧洲的一位国人住宾馆,在床上看到折叠整齐的床罩,未见棉被(棉被放在衣柜中,而他不知道),便以为是用床罩当被。寒冬腊月,他是越睡越觉得冷,只好起身穿上脱去的衣裤再睡,并自我叹息:嗨!还是欧洲人身体壮,能耐寒,睡觉不用棉被,咱中 国人不行,没那体质。  
  
虽说是“洋相”,但以此作为贬低中 国人的理由也是荒唐的。凭什么一定要以欧洲人的是非为是非?以他们的文明为文明呢?文明与不文明,得看你站在什么角度说。比如吃,中 国人吃的食物,在烹饪前便切成了大小适合入嘴的样子,做熟后直接用筷子夹着吃。欧洲人不然,食品在烹饪前不细加工,偏要等端上餐桌后,让每个进食者自己举刀弄叉切着吃。你说在餐桌旁挥舞明晃晃的刀子(杀气腾腾),到吃了还得忙乎、一点也不轻松(享受大受影响),这样更文明,还是中 国人的吃饭方式更文明?因此,当我自己也出类似的“洋相”的时候,我就丝毫没感觉到不好意思。我一点也不以不擅于用刀叉为耻,甚至情急之下会直接拿叉子将食物扒入口中。这就像在一个中餐馆里看见一位老外用筷子扒着捞面吃是一个道理,我也丝毫不觉着他的吃相不好。    

在阿姆斯特丹,我们住的那家宾馆的自助早餐品种很丰盛,连饮品也不下七八种。然而我面对那两个炊料机,不知如何操作,瞎操作了,又不知会流出哪一种饮品。只好碰运气,结果先整出来的是一杯开水;又拿一杯子,整出来的是很凉的橙汁;我如果再拿杯子似乎不太好看,可吃早点喝开水和橙汁,对我而言也太不习惯。不习惯,也得这么喝!喝完再去整别的呗。    
在德国,我按国内习惯,拿起带壳的熟鸡蛋往桌上一碰,以便剥壳。没想到德国人爱吃半生不熟的煮鸡蛋。我手里的鸡蛋被碰破后,里面还很稀的蛋黄泄了出来,把桌上洁白的餐巾染得黄乎乎的,让我一阵苦笑。    

我们一位老兄,看见一种食品类似奶油蛋糕,白、黄、褐几层颜色,便弄了一大块。待他一口咬下去,顿时也叫苦不迭,满嘴里外油乎乎的,原来全是奶油,根本没有蛋糕。全吃吧,太油腻,吃不下去;剩下一大堆吧,也不好看,刚接受过导游“吃多少拿多少”的教导。最终还是不得不剩下了。    

我们住的都是双人房间。第一次进屋,但见一张极宽的双人床,上有大床罩盖着。我们大呼不对头,怎么给我们安排夫妻房呢?到别的屋一看,都如此,不免疑惑不解。待掀开床罩一看,才发现是两张单人床合并成的。我们只好两个同性按夫妻方式睡在这么个大床上(所幸各有各的被子)。如此“同房”多日,偶在与他人的闲聊中才知道,有的宾馆这样摆置的床是可以挪动的,把床罩拿掉,将并在一起的两个单人床分开,就不是双人床了嘛。靠!我们怎么没想到呢?    

要说洋相远不止这些,还有去洗手间,完事后想洗洗手,却怎么也找不着水笼头开关;要通过地铁站口的转动式铁栏杆时,因动作不敏捷,最初曾被挡住过不去,等等,全属于在国内时要被笑为乡巴佬的举动。然而,我至今仍不以成为这样的乡巴佬而自卑。要让我这样的人变得“文明”起来,看来还有太漫长的路要走,而且糟糕的是,那条路我还老是不肯规规矩矩地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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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导游夏小姐
 我们的导游姓夏,来自台 湾,是个说话絮絮叨叨、然而听者永远不会嫌烦的人。    
  很有幸由她做我们的导游,一路上她没让我们感到寂寞。 
   
今年是她的本命年。她已经有在英 国留学七年(学饭店管理)、回台 湾进一步深造了三年(学幼儿教育)、再到欧洲各国闯天下多年的经历,应该说,凭着英、意、德、法、汉五门语言,加上当导游四处奔走,她已是一个有相当阅历的人,有较宽的知识面,有处变不惊的能力,还有一丝不苟的责任心。——别看我在此给了她如此高的评价,而一路来因我不时有迟到、失踪等表现,她心里未必对我有多好的评价。  
 
 中 国大陆的女人出嫁给欧美的男人后,多半会一心一意生孩子,尽职尽责当主妇。而她嫁了一个德国人,却不要孩子,理由是不希望生出的孩子可能因异族而受人歧视,但我想更主要的原因大概还在于她不愿做家庭主妇吧。无论如何,她显然已深深地受到了欧洲人的种种影响。她说她已改变了过去像大多数中 国人一样不好意思大声对妈妈说“我爱您”的毛病,改变了不好意思与亲人拥抱、与朋友熟人亲吻的习惯。从表层的礼仪,到深层次的性情、办事方式,均被欧洲人所同化。以致当她与我们在罗马机场要分别时,她采用欧洲人的告别方式,在所有人脸上亲两下,她做得那样自然,而我们这些接受者却非常不习惯,不过心里感觉暖洋洋的。 
 
  她给我们讲欧洲的历史与传说,讲欧洲各国的风土人情,讲欧洲人的性情格调。更重要的是,她一直在很善意地引导我们进入到欧洲人的文化中去。其实,她的引导都类似于幼儿园阿姨教小儿,但对于一直生活在一个不十分遵守礼节或规则的环境中的人来说,这种引导却非常必要,也非常有用。比如吃早餐,从第一天起,她就嘱咐在宾馆自助餐的餐厅吃早餐时,要吃多少拿多少(显然她知道初去欧洲的中 国人常犯眼大肚子小的毛病),有的座位可以随意坐,有的地方却不宜去坐(比如尽量是你们代表团的人坐一桌,别与外人混杂着坐,或在自己这桌尚未坐满,又去开一新桌)。又如外出,过马路时,必须像她一样,走斑马线,并且无论有无汽车开过,必须看见绿灯亮后再走(纯粹“小儿科”问题,然而谁让我们是来自中 国的人呢?不能不接受这种“再教育”);为解决内急问题,她会告诉哪儿的公共厕所要收费(30分50分欧元不等),哪儿的不收费。有一回她笑着有意强调:“你们注意呵,意大利可有厕所所长,你们要是不交费,他会从厕所一直追你上马路的!”我的英语学的不好,印象中只知道厕所是以W.C.为标识的,经导游指点,也经我自己每回上公共厕所都刻苦认真地背诵,总算把toilet这个词牢牢地刻在了心中。   

 夏小姐从不同角度介绍着西方文化。有一次她说起西方人的手势的象征意义:他们要是向你伸出一个中指,那是很粗鲁的侮辱你的意思。果然,当我们一位女同事在外面对一位黑人青年拍了一张照片后,那家伙便向我们这位女士伸出了一个中指一上一下地晃悠。如果要表示更大的侮辱,那就是握拳(拳背对人),直立小臂,肘朝下狠狠一震。所幸我们没遇到这种表达方式。还有一个让中 国人搞错的手势——伸食指和中指,通常我们理解为V,胜利、成功的意思。然而我们不知道,手心对着人这么做,是这意思;手背对着人伸这两个指头,却又成了骂人的意思。夏小姐说,她刚到欧洲时,有一回与一位朋友进酒巴,她那么伸出两个指头表示要个“两人座”,然而服务生却对她横眉怒目,说:“你想怎么着?”    

夏小姐讲解中时常会手脚并用,使所讲的内容更形象。即使在旅行车上也不例外。一次她讲东西方不同习俗,谈到外国人对中 国人的某些看法。她说,中 国人有时很不注意自己的形象美。如吃饭太快,太喧闹,一点也不温文尔雅——夏小姐一边说,一边用手做出狼吞虎咽的样子;又如中 国人在公共场所往往毫不在乎地跨开腿下蹲——夏小姐从座位上起来,侧身到旅行车中间的过道上,跨开腿下蹲,说,你们看,难看不难看?因过道很窄,她这一动作显得十分夸张,当然确实难看。为了制造喜剧效果,我却说:虽然难看,但很有诱惑力呵。这话令夏小姐很不自在。 
   
夏小姐偶尔也说几句带点黄色的语言。由于她说得很随意,很快,没有刻意强调,竟让听众没感觉到其中隐藏的“少儿不宜”。比如她说:“男人有三宗宝,贡丸香肠一堆草;罗浮宫也有三宗宝,蒙纳莉莎维纳斯胜利女神。”又比如她讲的一个故事:“西方人很幽默。有一次我去一商店,男店员上来问:‘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我说眼下还不需要。店员便说:‘有需要的话,店里其他小姐会为你服务的。’我抬头环顾,没看见一位小姐,店员全是‘带把(柄)的’。我感到可笑。他让我这女士提要求叫那些带把的‘小姐’服务呢。”   
 
夏小姐与我们为伍也很不易,因为我们常常不服从“指挥”。拍照是旅游者旅游的重要项目,这是“到此一游”的证据。因为拍照,我们便常常顾不上去听夏小姐讲解。待她集中讲完后让大家自由活动时,却开始不断有人重复地问些她刚刚解说过的问题。不得已,夏小姐便一再重申纪律:“到一个景点先听我讲解,别拍照,你们一行十二个人,同一个问题别让我重复十二遍好不好?”然而,这样的事情还是不断发生,夏小姐也只好摇头,无可奈何。我们窃笑,说,夏小姐真不明白,中 国人的特点之一就是——“不耻瞎问”。   
 
最让夏小姐提心吊胆的,是怕有人走丢或被人抢劫。还好抢劫未在我们身上发生,走丢现象却时有出现,以致我们旅行团的负责人也不得不重申:“大家千万注意了,以后别再丢人了!”当然,对导游来说,真走丢还不打紧,怕的是潜逃。据说,发生潜逃,导游要被罚款三万欧元(相当于人民币三十万)!不过,带我们这样的团队出来,她在这一点上还是尽可放心的,偶尔“丢人”算什么?终究不都赶回来了嘛!可她长年累月要“接客”(也就是要一个接一个地带旅行团队),谁知什么时候会忽然发生那样的可怕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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