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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7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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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洪武二十六年五月二十九 夜
虽然听莲衣讲了被抓和见到蓝心月的事,但我的担心很快被幸福替代,我只是想着又能在木屋里看到莲衣了,又能在咫尺之间闻到她身上的气息。
莲衣在烛光里拿着一支洞箫看着,轻摇的纸风车之下,我看着莲衣发愣。莲衣将洞箫慢慢递到唇边,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我走到莲衣对面坐下:“莲衣,经历了一场分离,我觉得该是我说真心话的时候了。”莲衣淡淡一笑:“以前不是吗?”
我沉吟片刻:“你知道……我一想到你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样的?”
莲衣不说话,认真地看着我,眼神里那种悲凉让我感到难过。
“莲衣,还记得那个仇恨的话题吗?如果我是幸运的,我希望这个过程很短,如果你是冷酷的,这个过程会很长,不过没有关系,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生。我问过母亲了,她也不肯说我们两家的仇恨,她只说我们家欠你母亲的很多,我想你和我母亲都不告诉我过去的事,一定是为了我好。你要找到你父亲吗?我帮你。”
莲衣从床边的包袱里拿出一个描凤的香囊:“那个描龙的香囊在父亲手里。”
我接过香囊看着,激动地握住莲衣的手:“不管有多难,我一定帮你找到他。等找到他的时候,或许你对我的态度会有转变,我也用这件事证明我对你是真心的,莲衣,相信我。”莲衣不敢看我的眼睛,低头恍惚地说:“公子,一个人的心……可以碎两次吗,它……很乱!”
我不想用语言让莲衣变得开心起来,我想用一双手把快乐传递给她,因为我的手就是快乐的使者。我的手会带着无法再轻柔的问候,表达着内心荡漾开来的激动。
莲衣的心感觉到了吗?它是不是知道那份问候和快乐可以通过那层薄如蝉翼的罗衣来传递?我的手轻轻贴在上面,那层薄薄的罗衣是羞涩的,它光滑得不能忍受我的手在一个地方长久蛰伏,它包容在里面的那颗心慌张地弹跳起来,让我的手随着它的跳跃而律动。可我不愿意让它带着我的手颠簸,我是一个寻访者,我要寻到里面的痛苦,并用我的快乐把它抵消。
我知道这次快乐的寻访就如同一只船的远航,要想到达彼岸必须犁开一条水道,让小船在欢叫的浪花间飞翔。那层薄薄的罗衣不就是平滑的水面吗?它随莲衣的身体尽情铺展着,仿佛不是一层薄薄的衣服,而是一顷波澜不惊的海洋。
我没有给我退缩的勇气,我想让我的手在这片海域沉没,探究里面痛苦的内核。也许那层薄薄的罗衣被我的手感动,我轻轻一挥,它便乖巧地闪开,我的手像一条灵巧的鱼儿跃入水中。
我以为水面之下盘踞着的肯定是坚若磐石的暗礁。可是,我的手飞临到它的上空,它却虚弱、柔软得像她笛声里那只鸟的羽毛。那只鸟显然受到了惊吓,它扑簌簌地颤抖着,不知所措地用它的小喙啄我的手心。
我的手心一阵奇痒,我爱怜地哄着它,企图让它安静下来,可是它的慌张愈来愈烈,直到让整个身子抖个不停。我执拗地相信它和我的手之间有一种天生的默契,所以轻轻用两个指尖捏住了它凸起的小喙。那只鸟在一阵痉挛之间安静下来。它温顺地偎在我的手中,等我和它对话。
那些曾经深藏着的痛苦在哪里?纵然有着苍天碧海般漫无边际的凄楚,我的手也能把它带走。莲衣,你说!莲衣,告诉我!莲衣绝美的脸庞被烛光映得绯红。那双足以沦陷整个世界的眼睛,黝黑得像辽远的苍穹。
我注视着它们,想在里面看到我最想知道的奥秘。可是,她用双手捏着罗衣的衣襟突然关闭了它们,但是她不愿意让我失望,她把内心最感动的话幻化成两滴泪水,像两颗缓缓飞
行的流星,滑落到温软的唇边。我的心陡然被照亮,胸膛里空空地压抑着与生俱来的悲怆,我知道那两颗流星刺伤了我的眼睛,它们和我的心一样,湿漉漉地在一起疼痛。我悄悄向两颗流星靠近。我想用嘴叼住它们。
我以为在一阵电光火石般的颤栗中叼住了那两颗流星,其实,它们早狡黠地滑落到了我们两个的口中。原来我已经用双唇轻轻叼着她的双唇,同时也叼着她惊慌而快乐的惊呼。我突然感觉我的手原来那么笨拙而不解风情,因为她微微启开的双唇才是离她内心最近的地方。那是一种我从未闻到过的气息,它温暖、潮湿而又富于香软的迷醉,我想找到那气息的源头,所以,固执而荒谬地用牙齿咬住了她的舌尖。
莲衣一声惊呼,我在惊呼里感到一阵目眩。我不明白她舌尖的疼痛怎么会奇怪地落到我的额顶,更疑惑她的惊呼怎么会在我的嘴里喊出。我惊愕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她右手中指的指尖上,长着一颗鲜红的血滴。我开心地笑了。
我猜得出来,就在刚才,她的指尖在我的额上印了一个弯月一样美的划痕。我被她负疚的神情感动。我被这轻微的疼痛感动。我胸膛里的血液一下子狂奔起来,我像一只大鸟扇动了一下翅膀,便把它的婴儿揽入怀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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