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一个真中国 II - 政府行骗之一

江苏国际交流中心设骗局（地方·长焦）
十六名留德学生身陷困境
□本报驻江苏记者刘益广

　　当16位留学德国的学生及家长代表围坐在记者办公室激愤控诉时，记者怎么也想不到，作为江苏省外事办公室下属的事业单位———江苏省国际交流中心，利用自己具有承办出国留学中介的便利条件，竟然不顾国家法律，在南京市各大媒体大肆刊登虚假广告，致使诸多一心想出国留学的学生和家长上当受骗。
　　2002年初，江苏省国际交流中心（以下简称“省国交”）的一则高中生留学德国的招生广告刊发于多家媒体。此广告的诱惑力在于“语言＋专业学习、政府立项、打工许可、可申请国立应用技术大学、免学费、就业前景好”等。于是，那些想送孩子出国留学，经济上又不很宽裕的家长们便将眼光投向这个诱人的“馅饼”。尽管“省国交”的中介费要高出其他单位许多，要2.2万元人民币（其他中介公司的中介费只有1万元上下），但家长们冲着这是江苏省政府外事办公室下属的正规机构，冲着每项条款具有的诱惑力，在对多家出国留学中介机构的比较之下，最终选择了“省国交”。
　　这些望子成龙的家长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对“官”办中介的深深信任中，一个公开打着政府招牌的骗局拉开了帷幕。根据“省国交”当初与学生家长的约定，每位出国留学人员应支付近18万元人民币，其中包括一年的生活费，第二年留学人员就可以打工维持生活。但现实并非如此，2002年9月6日，第一批共计5名孩子出国后即发现，“省国交”所办的签证，根据德国的法律规定，根本就不允许打工。这对在海外举目无亲、又不懂德文的孩子们来讲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接到孩子在国外的哭诉，家长们痛心疾首。他们满指望咬紧牙关为孩子凑满一笔费用，以后孩子便可以“自食其力”了。为孩子求学不少家庭已举债10多万元，哪知道结果是一场骗局。就在国内干着急，又欲哭无泪时，孩子们又绝望地在大洋彼岸向在国内的亲人大声呐喊，他们在德国上的所谓的大学实际是一所德国面对失业者的职业培训学校。这跟当初“省国交”承诺的在德国德累斯顿大学EIPOS学院学习后可以申请应用技术大学学习大相径庭。该职业培训学校的老师也明确指出，他们所持的有效证件就是职业培训签证，该签证在德国是禁止上大学和打工的，两年职业培训期满后必须回国。
　　“我们脑子进水啦，花十几万元把孩子送到德国参加职业培训。”愤怒的家长手持当初“省国交”的招生广告和与“省国交”签订的合同，找到当初满口承诺并拍着胸脯说“在德可以申请上大学，可以打工”的负责人鲁林交涉。但此时出面接待的已是从未谋面的北京一家称作“北京龙马中外企业家服务公司”的人。经过交涉，家长们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孩子已被“转包”，但“省国交”的人员还矢口否认。“省国交”留学二部的一位负责人理直气壮地推脱说：“我们的责任就是把你们送上飞机为止！”“省国交”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终于使家长们明白，他们受骗了。
　　5月25日，记者前往江苏省外事办公室采访了已被免去职务的原“省国交”中心总经理鲁林。记者问：“高中生到德国申请上大学，不可以打工，难道你们一直从事涉外业务都不知道？”鲁林说，德国的留学政策每年都有变动，他们也没有办法。记者追问：“既然知道‘政策多变’，又怎么敢承诺？”鲁林则不愿再回答，只说公司有很多涉外业务，每个业务都有相应的分管负责人，具体情况他不清楚。记者再问：“出国留学的16名学生，每人约有1.43万美元为什么都汇到你的个人账户上？”鲁林辩解道，业内都是这样操作的，从单位走账需要很长时间，手续也很烦琐，根据德国的法律，留学人中的担保金如果“公事公办”的话，还需要很多的手续费。所以我们用私人的名义，给德国的合作伙伴“德中协会”（据了解德中协会是一家私人的厨具公司）汇款就比较方便。至于“省国交”做这种所谓的涉外业务和这些学生已缴的美元全部汇入个人账户是否合法，鲁林笑眯眯地对记者说，我认为没有什么不合法，我们所开展的每项业务都是经过省外办领导同意的，如果有不妥之处，那也是单位集体的事，跟我无关。
　　江苏省外事办公室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公务员告诉记者，根据德国法律规定，只有在正规大学注册过的自费留学生，才允许在假期内打工，打工时间上也有相应规定。中国学生要想在德国留学，必须已经取得在中国大学的录取资格，才具有在德申请大学的注册资格。
　　无独有偶的是，记者找到江苏省外事办公室纪检组长、负责分管“省国交”的倪宏斌，他对记者提出的问题几乎采取了与鲁林相同的态度：“他们重大事件虽然向我汇报，但他们具体的业务细节和有无违法行为，他们没说，我也不知道。”
　　采访结束时，记者心中有一个不明白，为何这两位当事的领导，都是小事不过问，大事又不知道？思考之后，记者终于明白：在这样所谓的“糊涂”领导面前，那16位学生及他们家长们要遭遇灾难就不奇怪了。

《人民日报》--《市场报》 (2004年06月01日第三版)

[ Last edited by lucy on 2004-6-2 at 15: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