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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9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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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 Rawls
今天要介绍的这个人让我有点激动,从17世纪为英国光荣革命打下了革命思想基础的洛克(John Locke)过后,300年后才出现了第二个能和洛克相提并论的,被誉为继洛克后最伟大的政治哲学家,他就是伟大的罗尔斯(John Rawls)。
罗尔斯出生在1921年,从1962年开始一直到1991年荣休,长达将近三十年被哈佛大学哲学系聘为教授,这在哈佛的历史上是鲜有的,因为美国大学的教授流动性很大,而罗尔斯在职期间不像一般学者,论文和著作并不多产,然而哈佛却给了他极为崇高的荣誉。而他终身坚定不移地奋斗,不过是为了论述一个主题,这个主题就叫做fairness as justice -作为公平的公正-这个在我们今天看似理所当然的道理,却在上世纪60,70年代的美国影响了整整一代人!
如果说洛克的“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这个观点代表了资本主义精神中对个人主义的绝对尊重性,体现了英国和美国早期自由主义的经济政治策略,
那么罗尔斯的“作为公平的公正”可以说代表了新美国自由主义精神-fair play的意识形态。
"到美国去,到美国去",这个口号曾经响彻全世界,不是因为新大陆的美国充满了冒险投机的生命力,而是因为美国开始象征了一个不计出生,不计背景,人人机会均等,公平竞争的社会形态。
在我进入哲学系的第一个学期选修的一个当代哲学的课上,我认识了罗尔斯和他的时代背景。那时我百思不得其解,因为相比大多数当代哲学家,罗尔斯是个特例。因为做政治哲学研究的意义若不是为了混口饭吃的话,在现代社会做不出什么名堂的(所以也是300年才能再出一个伟人),就是说要想成为名垂千史的大家的话,不要去做政治哲学,要做也是最好先从别的领域入手后,再转向政治哲学方向,比如很多经济学家出身的,最后却都被冠以政治哲学家的头衔(如哈耶克)。是什么力量能让他支撑下来,从头到尾就只是为了研究一个主题而坚持不懈呢?
后来看过一个介绍,才知道罗尔斯在童年的时代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他小时候体弱多病,患有白喉和肺炎,虽然他后来撑过了,却不幸传染给两个弟弟,让他们夭折了,从此他心存强烈的负罪感,在悲天悯人和冥思中悟出个人先天的差异和今后社会发展的关系,从此走上了这条探索社会正义的道路。罗尔斯对他人不幸和弱势群体的关注这点上,的确有着双鱼座的代表性。罗尔斯于2002年病逝,摘抄一段许纪霖写的纪念文,在此我也向大师致敬:
世間已無羅爾斯
許紀霖 (http://www.epochtimes.com)
每天清晨起床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打開電腦,瀏覽一遍世紀中國網站的世紀沙龍。這已經成為許多學界朋友的日常習慣。陽光是那樣的明亮,照得屏幕有點反光。然而,一絲陰影忽然映入我的視線:“哈佛大學發布訃告:羅爾斯教授於本月24日逝世”。猶如周身遭到電擊,我久久地呆坐在電腦面前:心中最敬仰的一代大師終於隕落了!
去年這個時候,我正在哈佛大學。哈佛是全世界的學術麥加,每天有數不清的各國學者和遊客前來朝聖。步入擁有三百五十年曆史的古老校園,許多人都會到那座著名的哈佛像面前頂禮膜拜。低首沉思的哈佛先生塑像之真偽,有很多爭論,但人們卻依然將他視作大學的象徵,那是對人類智慧和尊嚴的景仰。不過,在我看起來,坐在那個神龕位置上的,更合適的人選,應該是羅爾斯。
哈佛之所以偉大,在於她擁有像羅爾斯這樣的一代代學術宗師。1971年,身為哈佛哲學教授的羅爾斯發表了《正義論》。頃刻之間,全美國、全世界學術界掀起了一股羅爾斯熱。人人爭讀《正義論》,它成為哲學、歷史、文學、心理、政治學、社會學、人類學、法學……各個人文社科學科研究生的必讀參考書。一本比天書還要難啃的政治哲學著作,幾年下來,僅僅英文本,就發行了幾十萬冊,比暢銷書還暢銷。《正義論》如今已經翻譯成全世界27種文字,在中國的印數也達到了幾萬冊,他的其他著作在我們這兒也差不多翻譯出全了。70年代之後,學術界還出現了一種“羅爾斯產業”,全世界每年有數百人將他的思想作為自己的學位論文題目或研究課題,全世界每年也有幾十部研究他的專著用各種語言出版。在人類歷史上,很少有像《正義論》,甫一問世,就成為公認的經典。羅爾斯也因此被譽為繼洛克之後,西方最偉大的政治哲學家。
羅爾斯為什麼偉大?經常有學生讀了《正義論》以後,帶著迷惑的表情,這樣問我。我說,你只要去讀一讀美國的當代史,就知道了。60年代,美國民權運動高漲,社會秩序大亂。肯尼迪總統順應時勢,推出了平權法案,給予有色人種特別是黑人等社會弱勢群體在教育、福利、就業諸方面,以法律的傾斜。當時政府派國民警衛隊護送黑人小孩到貴族學校讀書,哈佛、耶魯等所有一流的學校在錄取新生時,都必須給予有色人種以一定的比例。平權法案實施了,但許多白人還是不服氣:我明明比黑人考生分數要高幾百分,憑什麼他進得了哈佛,我卻進不了?為什麼因為我是白人,反而要遭反向歧視?
這些涉及到正義的最基本的問題,本來應該由上帝來回答。如今在一個上帝已死的時代,沒有人說得清楚。就在這關鍵時刻,《正義論》橫空出世。羅爾斯作為繼承了康德傳統的大哲學家,通過一個虛擬的原始狀態假設,從規範角度令人信服地論證了:一個正義的社會,不僅需要自由的第一原則,同時也需要平等的第二原則;在不違背自由的前提下,強者有義務給予弱者以各種最基本的補償,使弱者能夠像強者一樣有機會參與社會的競爭。
西方人是理性的,要他給別人以補償,一定要拿出理由來。這個理由必須超越於一切利益之上,像上帝一樣公平地考慮問題。如今,羅爾斯用嚴密的邏輯論證拿出了一套“作為公平的正義”理論,讓大家看得口服心服。自羅爾斯之後,美國的社會制度獲得了學理的合法性基礎,各種族之間的不平等縮小,黑人不僅可以進哈佛,還可以做國務卿,甚至,假如不是夫人的死命阻攔,鮑威爾將軍完全有可能入主白宮!
說起來,羅爾斯之所以如此重視弱勢者,還有一段童年刻骨銘心的經歷。大師小時候體弱多病,先後患了白喉和肺炎,他自己撐過來了,卻將病傳染給了兩個弟弟,他們都先後不幸夭折。這使得羅爾斯的心靈產生了巨大的負罪感,他感到一己生命不再屬於自己,而是承擔著社會的犧牲。因此堅信個人的才華並非先天的遺產,其中也有社會後天的恩賜,我們有理由要求每個人不僅考慮自己的私利,還須服從整個社會的正義再分配。
在哈佛,羅爾斯屬於這樣的教授,不是他因為屬於哈佛而出名,而是哈佛因為有了他而更偉大。
[ 本帖最后由 fussfun 于 2008-2-22 01:12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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