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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9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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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求败
五月初五,天色从一早就灰蒙蒙地,空气中凉润润地饱含雨意。大明湖上,十余艘龙舟旌旗招展,装饰得艳丽非凡。舟上健儿在撼动人心的鼓点催促下,一双双肌肉虬劲的胳膊快速而整齐地划动彩桨,争先冲往湖的对岸。
一年一度的端午赛龙舟是一桩盛事,今年准备得决不比往年差,可是岸上的看客却减了不少,因为湖畔孤云山庄中有一场奇怪的赛事——求败大会。在白驹过隙一般的人生里,多少人在费尽心机、不遗余力地争强夺胜,是谁竟然大弹反调?如此标新立异的事不可不看,何况,孤云山庄后院的大门并未上闩。
孤云山庄修建在湖边一块方圆数里的高地上,大湖一般宽广就是山庄最大的特色。在几乎可供近万名军士操兵练阵的山庄后院中,绕着一座大青石垒成的高台,乌压压地满是人影。包括少林、武当、峨眉、青城、华山五大派在内的中原门派几乎到了一半,不少有头有面的江湖散仙也闻风而至。吸引他们到来的只有四个字——天、下、第、一。
金玉盟开坛立柜,盟主卫孤云自称天下第一,发帖邀请一众高手到来,只求一败。江湖平静已久,那张玉版金字的请柬却把每个人刺激得心潮翻滚。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江湖人宁愿死,也不愿低头认输,所以一腔热血的好汉们呼啸而来,身怀绝技的高手们冷笑而来,与世无争的出家人好奇而来。他们一定要看看,这个敢向天下英雄挑战的狂人到底是何面目!
环绕在众来宾四周的是金玉盟中两百名金衣卫和两百名玉衣卫,金衣卫个个是英姿飒爽的青年,玉衣卫个个是青春如花的少女。他们显然都受过极其严格的训练,一个个凝立如雕刻。可以看出,金玉盟是一个严密而强大的组织,绝对经过多年的筹划、准备,然而事先没人发现过端倪,直到它出现,才如“一夜春风来,万树梨花开”一般让人惊奇。
高达三丈余的青石台上,“金玉双仙”与一名黄衣汉子正在相斗。黄衣汉子名叫魏长枪,所使长枪长达一丈八,的确是江湖中长枪之最。他的枪不仅最长,枪法也最强,向有“长枪王”之誉,然而,尽管那柄枪矫如游龙,在金城、玉池削金、断玉剑合围下,仅仅第九招上,握在魏长枪手中的已只是两截短棒!
金玉盟的“求败”规则是,除五大派掌门外,挑战者必须十招内胜过“金玉双仙”的联手合击,方有资格于次日与天下第一的盟主卫孤云对垒。“金玉双仙”年纪虽轻,剑术上的造诣绝对堪称一流,一对一已经少有人当,何况“双仙”联手。
魏长枪汗落如雨,面如土色,喉前的剑尖晶光耀目,背心的剑尖寒意森森,这才感觉到,当死亡真切来临,骄傲,胜负,尊严,很多很多,都可以摧眉折腰!如同之前的七名战败者一样,他双膝跪倒,勉力大声道:“魏长枪向金玉盟低头认输,魏长枪向金玉盟低头认输,魏长枪向金玉盟低头认输!”
他的双膝颤抖,语声嘶哑、苍凉,几乎吸不上气,活象一匹垂死嘶鸣的老马。每个人听了都难受得心里象乱针攒刺,都恨不得跳上台去大展身手扬眉吐气,可是,双仙的武功有目共睹,上台之前,确应思量思量。
高高的青石台上,金城、玉池神色冷肃,持剑而待。风乍起,吹得金城金衣翻飞,吹得玉池乌发飘扬,仰望去真如神仙一般。属下的武功风采已然如斯,金玉盟的主人,那尚未露面的卫孤云只怕真有非常之能。
魏长枪下了青石台,向着院门蹒跚而去。他趔趄着跌倒,一时竟难挣扎而起。其实他身上受的伤并不算重,可是失败的打击加上跪地认输的耻辱,却令他完全失去了力量。两名金衣卫过去将他搀起,一直扶出院门。
沉静,只有风吹旌旗的噼啪之声,轻轻响在阴霾的天际。
崔翔坐在散宾之列,心绪也象那天色般有些灰暗。他没有看到燕姬,她说过她会来,此刻却在何处?金玉盟大张声势的求败大会,真的只是为了羞辱中原武林,还是别有图谋?他忽然有些意兴萧索,起身而去。
他不是那种时刻将所谓武林命运挂在嘴上的人,经历过的世事告诉他,江湖就是这样兼容并蓄的一条江、一口湖,它有美丽的风光,也有水底淤积的泥沙,有斑斓的游鱼,也有狰狞的死尸骸骨。他的心会为了一个弃婴扭动的小手而颤抖,会为了善良的泯灭而滴血,会为了真爱的力量而鼓舞,却不会因为骄傲者被骄傲挫败而怜悯。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侠”,燕姬还有一个“妖侠”的名号,他却连名号也没有。他被很多平民百姓呼为过“恩人”,甚至有些人家还为他供上了没有姓名的长生牌位。他曾为了一个山下放牛的孩童,义无反顾地冲过去扛住那山体坍塌中飞滚下来的小山似的巨石,自己因之呕血不止,内伤半年始愈,可是多年来,他却不曾为名为利或为一口气而动过一根手指头。他沉默,他无名,所以他自由,所以当他从众宾客中离去时,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崔翔离开时,终于又有人跃上了青石台。那人已过中年,衣饰考究,风度翩翩,正是以一柄千绝神刀饮 誉江湖的“美刀王”冯一鹤。
冯一鹤能否取胜,台下众多英雄豪杰中最终有多少人胜出,崔翔浑不挂怀。他信步走到湖边,怅怅闲望。湖水象天色一样有些发灰,不时被风吹起层层涟漪,但只要有人在,江湖就决不会寂寞。远远的鼓声如春雷,从湖东隆隆滚来。十余条龙舟象彩色的小蛇,争先恐后地越射越近。当先两只龙舟咬得极紧,一只青龙龙头,一只白龙龙头,相差不足半尺,舟上健儿使足劲头奋力摇桨,两名击鼓人双臂狂舞,四槌之下竟似有千军万马。
随着龙舟的不断接近,崔翔完全呆住了。
领先半尺的白龙舟上的击鼓人赫然便是卫孤云,他的后院内正在展开令无数英雄血脉贲张的求败大会,他却有暇放舟湖上一争短长。但见他白衣胜雪,神色豪上,顾盼之间风采夺人。青龙舟上,一身黑纱为裙的燕姬双槌飞舞,似舞蹈,似回翔,身姿婉转,娇态无限。二人似在较量,更似在嬉戏,那飞眄流波,那倩笑如铃,撩动得一湖皆春。
龙舟横过,直往西岸去了。崔翔怔立湖堤,任垂柳拂衣,任风雨湿面。
这一晚,无数酒馆客栈中都在谈论孤云山庄的求败大会,除了不战而出的五大派掌门,整整一个白日,十招内险胜“金玉双仙”的只有包括“美刀王”冯一鹤在内的五人。谈过了已发生的精彩激斗,次日的“十大高手会孤云”又成了热门话题,不少人甚至已开始下注买输赢。
沸腾至夜深人散,一家小酒馆的角落里,崔翔还在喝酒。店伙照他吩咐,给他搬来几坛酒后自去歇息。崔翔已喝空了三坛,他喝得很慢,一滴都没有浪费。他很少这样放纵自己,可是这一晚,他已决心放开一切只管寻醉。
“吱呀”一声轻响,闩着的店门忽然开了,醉眼看去,朦胧中一个白影象一朵会走路的白荷花,袅袅娜娜地飘近前来。
“是你?”崔翔还能认出,那是“玉女”玉池。
玉池的脸色苍白而冰冷,声音不大却有些激动地道:“那天西湖边,我看到你一剑克金城,以你的武功,不出三招就会破了我二人联手,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上台来?”
崔翔笑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凑那热闹?”因为纵酒,他的嗓音已有些沙哑,神色也充满了嘲弄。
玉池尖锐地一笑,道:“我家主人抢了你的心上人,难道你不想找他一决高低?”
崔翔的脸色有些变了,冷冷道:“你记住两点:第一,如果我要跟卫孤云动手,我想什么时候去找他都可以。第二,如果今天我真的上台了,你们不会有继续出手的机会!”
玉池雪白的脸颊开始发红,低声叫道:“我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你比今天那些自命不凡的英雄豪杰强上一千倍!”她的声音充满热情,表情也很兴奋。
崔翔却冷冷一笑,道:“你找我就是为了给我下此断语?”
玉池忽然咬住嘴唇,松开时娇唇上留下了深深的齿印,显然她下了某种决心。“我挨门挨户的找你,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现在就成为你的女人!”她两眼闪亮,一双纤秀的手微微痉挛。
崔翔盯着她,那样炯然直视的目光没有多少人承受得了。玉池低下了头,右手拈弄着衣带。寂静之中,崔翔叹了口气,说道:“傻丫头,你又年轻,又美丽,本应该活得开开心心,坦坦荡荡,何苦要去嫉妒别人?那不仅让你的美貌减色,也会毁了你的一生。”他没有恶意,话里不乏温柔和怜惜。
玉池的眼里一下有了泪光,大声道:“不错,我又年轻又美丽,我用得着嫉妒谁?”昏暗里光芒一闪,玉池突然拔剑,剑锋落处,一张木桌跌成两片。
崔翔叹道:“金城为了燕姬而动手打你,卫孤云为了燕姬,也许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心里的嫉妒傻瓜都能看见。你来找我,不过是想利用我对付燕姬、金城,甚至你的主人卫孤云。”
玉池的脸色突然变了,一张娟好的面庞扭曲得凄厉可怖,嘶声叫道:“你胡说!我恨你们,我恨你们!”她拧身冲出店门,冲进茫茫暗夜。
雨还在下,这样的黄梅天,就象人潮湿而阴郁的心情。崔翔又叹了口气,捧起酒坛喝了一口。人心有时就象这黑夜,没人知道它究竟隐藏了些什么。
五月初六,雨过天青。孤云山庄花园内,暗绿嫣红,繁花竞秀。那口仿着大明湖而建的池塘因一夜积雨而涨满了水,水上睡莲温柔漂浮着,粉红淡白地零星开放着花儿。蜻蜓们忙碌地飞翔,不时快活地横过人们的眼睛。
池畔假山下,摆开了十张雕花檀木椅,椅上坐着将与卫孤云一争高下的十大高手,金玉双仙率盟中各支头领等人环侍在侧。十大高手昨夜曾经揣测、谈论过,但当卫孤云出现时,他们还是没想到搅起偌大风波的金玉盟之主,竟是这样俊美、潇洒的一个年轻人。
卫孤云一拱手,微笑道:“小可卫孤云,有幸结识五派掌门和众位高手尊范。”他只是环视了一眼,笑了一下,但少林掌门心尘大师、武当掌门飘风道长、峨眉掌门落花仙子、华山掌门陆星空、青城掌门任逍遥,“美刀王”冯一鹤,风尘三侠薛不平、杨去恶、范正义,“鸳鸯刀”姚兰儿都觉得这一眼、一笑是对着自己,尤其落花仙子和姚兰儿都是年纪尚轻的女子,竟为这一眼一笑而心里一跳。
“你怎么来了?”卫孤云的声音里忽然多了一丝柔情。众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青草卵石径上,盈盈而来一个黑衣黑裙、黑纱覆面的女子,正是那风华绝代的妖侠燕姬。
她在与十大高手斜对面的一张空椅上落座。那椅上支着一顶绿绸的遮阳伞盖,椅旁有矮几,放着一盏香茗和三碟细点,众人原只道是卫孤云的座位,没想到竟是燕姬的专座,瞧去宛然便是看戏听曲的排场。十大高手纷纷来气,“美刀王”冯一鹤眼里更是闪动着丝丝迷乱。燕姬对众人半眼也不瞧,只是斜睨卫孤云,娇嗔道:“你怎么也不来叫我?存心想让我看不成热闹。”
卫孤云笑道:“我来过了,见你好睡,怎敢惊了你的好梦?”
燕姬握起粉拳轻轻捶打肩臂,道:“昨日只顾着疯顽,这里好生酸痛。”
卫孤云柔声道:“待会儿我用‘拈花手’给你按摩一阵,那便没事了。”
燕姬点点头,道:“那你快些儿吧。”
他二人这般旁若无人地温柔缱绻,言下更将十大高手之战视同儿戏,众人初时尴尬,到后来个个七窍生烟。
心尘大师微一沉吟,说道:“燕女侠在江湖中素有侠名,老纳以为,燕女侠当自重名节,切不可误入歧途。”
燕姬螓首微偏,悠然笑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以江湖之大,区区燕姬的名节,又何劳大师挂怀呢?”
晨光中白影一闪,卫孤云忽然掠向池塘,一朵初开的白莲花轻轻一颤,已成了他的立足之物。他脚踏娇花,白衣带风,微笑道:“今日之战必将名垂武林青史,为添此战雅趣,卫某就在这荷塘上接各位高招。单打独斗、联手合击均可,不论是谁,只要先行上岸,即算落败。哪位赐卫某一败?”
“我来——”两声娇喝不约同发,却是落花仙子和姚兰儿,她们对望一眼,都有不愿退后之意。
卫孤云笑道:“两位姐姐只管同上,卫某应付得了。”
“卟哧”一声忍俊不禁的轻笑,却是燕姬所发。落花仙子和姚兰儿脸上一红,都想到了卫孤云适才看似无意的言语中却有暧昧之意。这一来,二人却又谁也不愿上前了。
三条乌影电光般标出,落上莲花时呈鼎足之状,将卫孤云围在中心,正是素来同进同退的风尘三侠。“阁下请亮兵刃吧。”大侠薛不平为卫孤云风采所折,言语间颇为客气。
“卫某的兵刃不是早就亮出来了么?”卫孤云轻笑,“追魂枪,夺命钩,断肠锏,岂非都是我的兵刃?”
风尘三侠脸色变了,他们手中的兵刃分别正是追魂枪、夺命钩、断肠锏。怒啸遽起,尖锐的兵刃破空声几乎撕裂了耳朵。四条影子飞跃纵跳,搅起了满池清波。光影和劲风之中,无辜的蜻蜓散落了晶莹的双翅,踏碎的莲瓣幽香渺渺,随波漂漾了满池。
在三侠的围攻中,卫孤云如自由翱翔的飞鸟,优雅,舒散,他的足尖偶尔点踏花叶,双手根本没有出招,只是施展开绝世轻功,引得三侠团团乱转。三侠在平地上配合默契,战场换到这荷塘之上,情形顿时大变。他们均不以轻功见长,动手之际还要兼顾落脚之所,不免束手束脚,武功大打折扣,虽是三人合击,被卫孤云轻灵巧妙之极的轻功逗来引去,递出的招式反而每每险些误伤同伴,自然是顷刻间就闹了个手忙脚乱。
不过片刻,三侠就莫名其妙地失落了兵刃,薛不平、杨去恶无奈跃回岸上,范正义却“扑通”一声落进水中——卫孤云并未阻止他上岸,但他宁愿落水,也不愿放弃继续作战的机会。就在他下水的一刹之后,从一圈圈急速扩散的水波下,传出一声凄厉、悲惨而沉闷的呼嚎。叫声中,范正义突然冲出水面,象受伤的大雁一样洒着血珠笨重地落上岸来。他全身都已湿适,被水和血湿透,背部竟有九个排列整齐、骨肉破碎的创口!
“卫某忘了告诉各位,水下是剑林刀丛,大家仔细了。”卫孤云温和地微笑着,那微笑里分明闪动着残忍和血腥。他一松手,追魂枪、夺命钩、断肠锏,这三把名满江湖的兵器带着流泉的清音,一一跌进了幽暗的池水。
良久,没有人开口,卫孤云忽然笑了,瞧着落花仙子和姚兰儿,笑道:“二位姐姐一起来吧?”
二女脸色微白,都没有应声,她们的轻功都不弱,却没法象卫孤云那样脚踏花叶如履平地,脚下既无支撑,再高的武功也难施展,势不免落得和风尘三侠一样的下场。可以说,凭水上过招一着,卫孤云已将自己置于必胜之地!
“不要紧,若是姚姑娘不愿动手,卫某可以拱手相送。”卫孤云忽道。
“我也不想跟阁下动手。”冯一鹤忽然站起,抱拳躬身说道:“阁下神功绝世,在下自认不及,决非阁下求败对象,实是汗颜之至。”他老于江湖,眼见形势不利,便即顺风扯旗,明明是认输求饶,仍能落落大方、风度翩翩。
卫孤云微微一笑,道:“冯先生勇于认输,卫某倒有三分佩服,自也不来勉强先生。不过,若是五派掌门不出手,卫某是万万不会答应的。”他的目光锐利冷削起来,嘴角那一抹讥笑比利刃还令人难受。
“竖子休要张狂!”武当飘风道长清啸声起,狂风一样纵掠而出,带起的疾风吹得水波乱漾。剑起如蛟龙,剑鸣如龙吟,飘风道长的逐风剑连绵不绝、凌厉绝伦。
卫孤云仍未出手,仍是满池飞跃,足尖蜻蜓点水般匆匆起落在忽东忽西的花叶上。初时他似被逐风剑的气势迫得略显仓促,然而,水池上一边疾追对手,一边狂舞剑招,时刻略长,飘风道长就难以为继了,但见卫孤云连鞋底都未打湿,飘风道长的天青道袍却被剑风激起的水花湿得变了颜色。忽然,一直向前飞掠的卫孤云回身出手了,一出手就抓住了逐风剑的剑尖,内力冲处,飘风道长数十年修练而成的先天罡气竟然把持不定,脱手弃剑,整个人也被这一冲之力压下水去。水下是剑林刀丛,飘风道长修为也深,应变也快,身形急拔而起。便在此时,顺过逐风剑的卫孤云一剑虚斩,池水被剑气斩得升起丈余高的水墙,一下扑向已见狼狈的飘风道长。飘风气窒胸闷,急速全力后跃,落下时,双脚已踏上了实地。他苍白着脸叹息未已,“夺”的一声,逐风剑插到了面前。
卫孤云好整以暇地掸着衣袖,淡淡道:“道长是自行切下右臂,还是此后见我金玉盟便跪地求饶?”
飘风道长脸色铁青,左手拔起逐风剑,剑锋一闪,一条右臂跌落在地。他还剑归鞘,弯腰拾起断臂,大步走了出去,鲜血一路滴洒,青草上乍开了一行红花。
“阿弥陀佛,卫施主与我五派究竟有何恩怨,定要这般苦苦相逼?”心尘大师长眉颤动。
“大师是在讨饶?”卫孤云冷笑。
心尘未动嗔怒,神色平和,道:“施主求败并非全为了‘天下第一’之名,老纳所见,施主眉间为阴云所罩,想是内心充满仇恨,老纳想请施主放下仇恨、饶过自己,重归平安喜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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