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撕开他的衣襟,果不其然,胸膛正中刺着一个乌黑的骷髅头,顶着两个“羊犄角”。
  秦小姐和那丫环连声惨叫,弟兄们已抄出家伙围了过去。
  “退到屋里去!”我下令。
  想也不用想。饭馆肯定被包围了!连他妈店小二都是“幽冥悍将”,能不被包围么?奶奶的!
  二楼有两个窗户,一个楼梯口。窗口绝对去不得,只要在窗口一出现,估计能飞进来一千个暗器!闯楼梯,我们好说,可是还带着三个累赘,一个是未来的太子妃,一个是太子未来的岳丈。死了谁,我们也吃不消。
  雅间里就好多了!尤其是这个雅间,连窗户都没有,三个累赘在墙角里一缩,二十几个杀手坊的精英一围,我在门口一站,谁他妈敢往里闯?他们再狠,总不能放火烧,用炸药炸吧?我们屋里还有“紫河香”呢!除非了他们想把我们饿死!
  有本事就饿吧!小六子已经去找太子请救兵了。伏林还没到,杀手坊里还有五六百的精英在家里整装待命。反正小六子知道洪王爷调动了五支人马并加派了“幽冥悍将”,太子总不至于还想叫四十几个人就把事情摆平。除非他连太子妃也不想要了!
  想到饿,我还真他妈饿了!从早晨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看着桌上的茶壶,实在是难受!可是,不敢喝!不过,咱有办法!
  “秦知县,您不是还有个银簪子嘛!借给我用用!”……
  老天有眼,这壶茶水还没有下毒。虽说是凉了点儿,好歹也能解个水饱。
  我在门口嘴对嘴灌着茶水,斜眼看着楼梯口冲上来的黑压压一片杀手。前排张弓搭箭,中排手抓着暗器,后排的横刀举剑,一触即发。
  “你们弄那牢什子暗器干吗?不怕我给你们扒拉回去?站那么密,躲都躲不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敢冲过去,我还不敢挖苦他们吗?奶奶的!
  他们果然散开来些。我说的没错,只要我把箭扒拉回去,他们真难躲开。他们知道凭几支弓箭飞镖什么的万难伤我。玩这个谁不会?我屋里会这个的弟兄多了,如果小六子在,一箭穿三个都不成问题。
  “你们敢过来吗?”我喊。
  “你敢过来吗?”他们也有人喊。
  正骂的过瘾间,我脑袋上飕的飞出去一把圆月弯刀,转着圈向敌人阵中飞去。
  “当当当”一阵脆响,弯刀居然被他们的弓箭暗器钉到了屋顶上!我正在感叹间,我昨晚用过的血滴子也飞了出去,在他们头上盘桓飞舞。
  “靠!谁这么狠?”我实在忍不住了,由衷的赞叹。谁敢用暗器砸那东西?挡不住,把暗器碰回去,那他们可就真炸了窝了!
  我又错了。我今天已经错了好几次!敌人中,真有能人!
  血滴子也被钉到了墙上!一箭!人家一直深藏不露,不是有那么危险的东西飞过去,人家还不露真功夫呢,不定什么时候就给我来一个冷不防!
  不是一般的高手!小六子差的太远了!射掉血滴子的小子突然扭过身子,我就觉得有什么不妙!赶紧把茶壶捏碎抓在手里。
  他扭过来的时候,横倒的弓上,居然搭上了八支箭!同时,其余的箭手也同时把箭头扭了过来!
  “奶奶的!小心!”碎壶片雨点似的射了出去。狗日的!他如果不用弦上的八支箭挡我的茶壶片儿,连他自己都要死!与此同时,我仰面躺倒,擦着地皮蹿回了雅间里。
  屋子里的暗器弓箭也呼啸着飞了出去。我仰面时看到飞出去的东西,哭笑不得!哪个狗日的,把椅子也扔出去两个?
  大堂里响起了密如雨点的碰撞声。大部分暗器都被击落了,少部分被弟兄们格挡开来。有人趁敌人换箭抓暗器的空闲,风也似的扑了出去。骁勇!他又挡掉稀落落几支暗器,冲出去的弟兄更多了!
  趁敌人手忙脚乱的时候冲破箭阵?哪有那么简单?我躺在地上的时候就看到了敌人阵中有三四人突然作势欲扑,刀剑的寒光徒起,杀气凌厉,危机四伏!
  “小心!”我从靴筒里抽出太子赐的“疾风刃”,电闪般射向敌阵。
  持弓的手臂在近战中对我没有威胁,顺手挥掉拦路的障碍,直接攻向那几个高手。
  两个弟兄被敌人手起剑落,劈倒在地,另两个高手挥剑阻挡我的进攻,这次是他们错了,他们不知道“疾风刃”是什么东西,剑刃交处,两柄剑被“疾风刃”齐齐削断!惊诧间,二人也被我刺死。
  双方近身混战,局势稍微稳定了些。我刺倒另一个用剑的高手,慌忙退回秦小姐的屋子。
  少了几个“幽冥悍将”,他们的威力大大削弱了。但是,两侧的窗户又刷刷的蹿进许多。
  “撤回来!”我下令。
  虽然敌势浩大,但众弟兄又回到了门口,我的心稍微塌实了些,把“疾风刃”倒藏在手臂后,看到敌人中有身手厉害的,就冷不防从人堆里穿出一剑将其干掉。幸亏我有这把短小犀利的“疾风刃”,给我解决了不少问题,比如,连幽冥悍将的攻击都能忽视。剑来削剑,刀来断刀,一个不留神就成了空拳对宝刀。

  洪王爷疯了!他到底派了多少人来,根本数不清!
  “幽冥悍将”,是他当年南征北战平定天下时最得力的部将,每一个都是叱咤沙场的将才!“杀手坊”里,除了我和伏林,再没人能和他们抗衡。今天,已经死了七八个!连我也没敢想过,我能在一天之内杀这么多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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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有太子送的“疾风刃”!否则,我早死了!
  当然,也要谢谢那个秦老头子,如果他还藏在水里没有到达陆地,这会儿,我也早死了!他奶奶的!
  斯杀,无休止的斯杀。从中午一直杀到日渐偏西,仍未结束……
  洪王爷,老狗日的!疯了!真疯了!他难道不知道围攻的是太子府的杀手坊吗?就算他抢到“紫河香”,皇上还能放过他?绝对是凌迟!一千四百三十八刀,少一刀也不能死的那种凌迟!杀太子的人、抢太子妃救命的药、擅自利用兵权调动兵部的将领“幽冥悍将”,任何一条都够他死。这还不算绝太子的子嗣。他奶奶的!
  太子也想不到他能疯到这种地步。如果能想到,他绝对不能派我领这么几个人执行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
  疯了!全他妈疯了!窗口,又他娘的来人了……

  楼下,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此山是我开!此数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站住!你还跑?再跑!我可生气了……”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是狗日的伏林?我精神为之一振。
  果然是他!他从窗户里蹿进来,晃着膀子摇着纸扇,东看西看,完全是一吊儿郎当的书生。
  “那山贼哥哥!别来无恙乎?”
  “狗日的!还不过来帮忙!”
  “坚持!坚持!楼下的都死光了,你打完这几个就没事了!我饿了,先去吃饭!”说完,真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他奶奶的!老子一整天没吃东西,他居然先去吃饭了!
  “你个狗日的!这饭馆里的菜都下毒了!你吃不上!”
  气归气,老子总不能让他毒死!

  五“秦清说”

  叹,红颜命。
  上,百结愁。
  看,紫河香。
  入夜了。我住在县里最大的“忘忧客栈”。那个山贼头头似的人,和那个阴阳怪气的书生就分别住在我的隔壁。楼上,楼下,都是他们的人。对面客栈,乃至整个一条街,也全是他们的人。我知道,他们是太子的人。我们安全了。我不信世间还有人敢和当今太子作对。
  今晚,繁星密布,皓月当空,比昨夜还要晴朗。按说,穷奇今晚是不敢来了。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
  望着那盆“紫河香”,我愁肠百转。
  十年来,我日夜不宁,寝食难安,被那穷奇折磨的半死不活。好不容易盼到病将痊愈,又让我看到了那满地的残肢断臂,血流成河。现在,几乎是家破人亡,连娘亲也不知下落如何了。这些,都是“拜那紫河香所赐”!
  我不过是一平凡的乡间民女,坐惯深闺,享受娇宠。虽算不上什么女中豪杰,或名门闺秀,可自信也是善良了一辈子,并没作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
  冤魂索命,血腥屠戮,举家逃亡,这些,应该是我这种小女子遇到的么?可我偏偏遇到了!老天爷,是不是有些不公……
  望着那盆“紫河香”。它依旧在轻柔的夜风中摇曳,释放着阴柔冰冷的香气。它被刷成白色,却挡不住本身的猩红,色彩怪异至极。它疯狂地怒放着,似乎是吸够了日间那成河的鲜血,带着妖媚地怒放……
  又想起了那个穿红裙的女子。本来,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只是眉宇间怨气太重,显的凄楚可怜。哦!她算女子呢?还是穷奇?爹说,她是附在死人身上的穷奇,本是一只荼毒生灵的怪兽。那么,它就不是人了?
  不管它是什么,我总感觉它并不是什么恶毒的东西。
  它骚扰我十年,虽然把我吓的厉害,可是,她也并没有伤害我啊!那哭声,那怨恨的眼神,只是让人感到刻骨的委屈。通过那哭声,我怎么也想象不出它能荼毒生灵为祸人间。或许,荼毒生灵的怪兽中,也并不都是凶狠毒辣,它们中也有善良的,软弱的。就像我遇到的那一只。
  哭?不能转世投胎,怎能不哭!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它是有灵性的异兽。既然是异兽,肯定修行不易,可能几千年,可能是几万年,但是,我占用了它的肉身,使它的千年万年的修行毁于一旦。
  我应该如何是好?我想救那穷奇,可是,我又不能害我的亲人!头疼!头疼!好生头疼……

  “小翠!给姐姐拿纸笔来!”……
  待小翠磨好墨,我把宣纸铺到屋中的桌子上,凝神片刻,挥笔画去……
  那位穷奇跃然纸上。体态轻盈,长裙及地,头挽乌黑的盘云髻,圆面樱唇,目如水杏,只是眼中充满了无限的忧伤哀怨。
  思索良久,提笔写下:“死后凄苦无凭寄,十年幽怨唤真身,难女穷奇。”
  “这!这!这是……”小翠骇的目瞪口呆,结巴良久也没能叫出它的名字。
  我笑笑,说:“我可怜,它也可怜!十年了,它的苦比我还重!我不过是早该死的人,它却是能活也活不了的灵兽,说不定,人家都修行了几万年了!”

  一阵敲门声传来。小二在门外说到:“小姐,姑娘,洗脸的水烧好了,要不要小的送进来?”
  “麻烦小二哥了!端进来吧!”我说。
  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木盆走了进来。说是小二哥,其实他并不年轻,说是小二叔也不为过。他背有些微驼,面容老迈,走路蹒跚,估计,比我爹年轻不了几岁,只是日夜的劳作,使他显得苍老了些。
  他慢吞吞地走向墙边的盆架,路过桌子时,扫了桌上的画一眼,猛地,他的面容就呆住了,定睛细看下去,就发出一声惊叫!脸盆桄榔一声落在地上,水花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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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去给您换来!”他战战兢兢的低着头,去收拾地上的木盆,眼睛却不住地瞄向那张画。
  “不必了!”我问:“小二哥,你是不是认识画中的女子?”
  “小,小姐,您是怎么认识,那画里的姑娘的?”小二不解地望着我。
  我不得不编了生平第一个谎话。“我是她的远方亲戚,特地来看她的。”
  “哎……”小二仰天叹了一口气。“如果她早些有你这么一个厉害亲戚在身边,也就……也就……”
  “小二哥有什么事,尽管直说!”
  “不瞒小姐说。您的这位亲戚,早已不在人世了。”
  “啊?”我故作吃惊地问:“她去世多久了?”
  小二想了想说:“大概,有十年了吧!”
  这就对了!我十岁那年得病,我爹弄来了穷奇的尸首做成紫河香。穷奇的魂魄附在这女子的尸首上夜夜去吓唬我,到如今正好将近十年。
  “我的亲戚是怎么死的?”我急迫地问。
  “不说也罢!不说也罢!”他慌忙摇手。
  “小二哥你告诉我啊!我不远千里来看她,怎么能连她怎么去世的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病死的还是被人害死的?”
  “你家亲戚,哎……死的好惨啊!我怕说出来,吓着小姐!”
  小翠叫到:“那你更要说了!说不定,我家小姐还能给她报仇呢!”
  小二依然支支吾吾不肯讲。
  “你不说!我叫外面的人找你麻烦!”小翠吓唬他。刚才,那叫“伏林”的书生点菜,要什么没什么,早把客栈的老板小二等人骂的狗血喷头,差点儿把他们吓死。伏林他们大开杀戒,半天弄死二百多人,在县里,早比瘟神还可怕了。
  “哎。既然小姐非要知道,那我也就不隐瞒了。”
  终于要水落石出,我迫不及待地支起了耳朵。
  “你的亲戚本是凤溪县里一孤女。自小被村南的薛老汉收养,起名为四娘。四娘这孩子自小就知书达礼,心地善良,是个人见人爱的乖女娃,二十岁那年,她嫁给本县买菜为生的何小虎为妻。结婚以后,更是温柔贤惠善解人意,在县上可是出了名的好口碑。谁知?也不知是得罪了哪里的禽兽……
  说到此,小二两目喷火,紧咬下唇,憋半天也说不出话。
  “快讲!她是怎么死的!”我急了。
  “四娘死的时候,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我见到她时,她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说是图色吧,她身上确实没有被侮辱的痕迹。要说是图财,她家又是县上出了名的穷户!也不知那是些什么畜生!把四娘打死后,还开膛破肚,肠子流的满地都是!连……连女子胞都被人摘了去!”
  我当场惊的差点跌倒。
  “小姐!节哀顺便!”小二劝我。
  我定定神。“小二哥,您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当时,我还是县上的仵作。四娘的尸首就是我验的。查了一整天,找不到一点儿能破案的线索,县大老爷一生气,就把我辞了。”
  我呆立良久,对四娘的身世,是又惊又怕。
  “小姐,没什么事我就退下了。我再给你们换水来!”
  “小二哥不必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歇息了,你也去吧!”
  “谢谢小姐!”
  那老迈的仵作退下了。
  我突然想起了谁是杀害四娘的凶手:穷!奇!
  不图财不图色,谁会跑一个小县里来杀这么一个平凡的女子?那残无人道的手段,就是山上的强盗也使不出来!再说,人,要女子胞能有什么用?可是,如果是怪兽,那就没准儿了!谁也不知道怪兽需要什么东西!
  爹说了,穷奇是来自深海的异兽,生性凶狠,毒害生灵,谁可怜它,谁就是祸害苍生!没错了!绝对是它!
  想不到我可怜的穷奇,居然是这么凶狠残暴的怪物!我对它的怜悯之情荡然全无!
  猛想起,我要吃的“紫河香”果实就是从它的尸首上长出来的,不禁毛骨悚然!
  “小翠!去把我爹爹请过来!”……

  “爹!我知道穷奇是附在谁的身上了!”我咬牙切齿地对爹说。
  “哦?谁?”爹大惊失色。
  “就是县上的薛四娘!”
  “你是怎么知道的?”爹的脸色很可怕。
  “是小二告诉我的。我闲来无事,模仿穷奇在我梦里的样子画了一副画,就是桌上那一副!小二看到后,吓的就把脸盆扔了。他说那女的就是薛四娘!是被人活活打死的,又开膛破肚!我看,除了穷奇,谁也不会那么凶狠残暴!对了,小二就是当年县里的仵作,给四娘验的尸首,你嫌他办事不利,把他辞掉了。”
  爹没有理会我,已经走到桌前端详那画,眉头紧锁,半天不说一句话。
  “仵作有没有说别的?”
  “没有。”爹点点头。“这真是薛四娘!看来,她还真是穷奇搞的鬼,怨不得找不到一点儿线索!这天杀的畜生……”
  “爹!你把那忤作官复原职了吧!不是人杀的,他怎么能找的到线索?再说,这人又不错!他也很同情四娘的!”
  “好吧。”爹抬头说:“就依你。不过,现在太乱,等这事过去了再说!”
  “谢谢爹!”
  “不早了,你休息吧!”
  爹走了,我瞪着那盆“紫河香”。
  我好像解脱了许多。既然那穷奇是这样的东西,我还有什么好可怜它的?不让它投胎转世那是最好!只是吃它的东西实在恶心!不过,为了家人,我也只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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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这些,我心情好过多了。连日的奔走,惊吓,早把我折磨的疲惫不堪,爹走后,一阵强烈的困倦袭来,我拖拉着步子挪到床前,沉沉地睡了。

  六“四娘说”

  儿啊!
  我那苦命的儿啊!
  娘刚怀胎三月,你就死不死活不活受这不人不鬼的磨难,我……
  不是娘狠心,不把你留在身边。我也想让你日夜和娘守在一起,可是……
  没有日月之灵的滋润,你就不能变为“血阴邪童”。变不成“血阴邪童”,你就魂无所依,永为孤魂野鬼!
  娘可以永世不去投胎转世,永远把你的魂魄养在身上。可是,你有什么罪?永远看不到阳光,永远看不到世界,永远活在阴间,活在娘身上,连入生死簿的资格也没有!娘,能忍心么!
  盼你的肉身长大,盼你身魂合一,能进入生死簿有资格脱胎转世,娘苦等十年,放弃了三次投胎的机会,娘舍不得你!娘想你!想的魂都快碎了!
  阳间,只有秦家的畜生,才会拼命保护你的肉身,让你喝人血,吸日月精华,让你长大,成为阴间的“血阴邪童”!娘只能狠下心,让你在那仇人的家中,慢慢地长……
  娘不能在白天到阳间去,只能趁着夜晚,还要等到阴天下雨,闲云和尚的“驱妖符”威力削弱的时候,才能去陪你。十年了,娘只能默默地看着你,娘多想摸摸你的小身子!可是,娘近不得“紫河香”的花盆,娘更不能把你从土壤里翻出来让你的变身前功尽弃!娘只能默默地看着你,想着你,哭啊哭……十年了。
  还好!明天夜晚,就是你的肉身成为阴间的“血阴邪童”的时候,娘就是拼了鬼身不要,也要把你抢过来,让你身魂合一!
  前天,秦清那小蹄子发疯,娘为了保护你肉身不损,被花盆上的驱妖符烧烂了双手。娘为了保养住这双手,昨晚才没敢到阳间去。娘不是心疼手,可娘这手还有用呢!秦清身上还有护身符,我必须把手留下去和她拼!手没了,我靠什么抢夺你的肉身呢?
  孩子,看吧!咱们不是能随便就被欺负的!今天,又送下来几百个冤鬼,都是为了抢夺你,才死掉的。听说,还都是宫里的人。哼哼……“血阴邪童”,带着阴间最强的诅咒,只要你出世,就要有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秦!亦!伦——狗!官!
  我恨不能扒你的皮,喝你的血,把你碎尸万段!
  你看你把一个大好的江南小县弄成了什么样子?
  你知道老百姓背后如何骂你?他们不敢得罪你。你们怕你!怕你,就如同怕鬼!
  我薛四娘和你无怨无仇,你派人把我活活打死,取了我三个月大的孩儿去做“紫河香”!
  爱女儿?狗屁!你不过就是看你家的小贱蹄子从小就清秀脱俗,是个美人坯子,就想方设法借你女儿达成你做皇亲国戚的梦想!
  你以为吃了“紫河香”的果实就能百病俱消,就能活一百二十岁,而且青春永驻。确实!确实是那样!也难得,阳间的人,从哪找来了这阴间的缺德法子?真是可怜啊!这可真是听风就是雨了,你一个凡人,怎么会知道“紫河香”是什么东西?
  “紫河香”,就是“无妄劫”的外罩。“紫河香的果实”,就是“血阴邪童”。天生就有一万个厉鬼的诅咒,它能带来的好处,不过就是一万个厉鬼强烈的求生愿望而凝成的虚拟幻象,能保持魂不离身,肉身不灭。吃过“血阴邪童”,是好像活了一百二十岁,其实,从吃的那一刻,不死的人也死了。那不死的假象,和“血阴邪童”是一样的人不人,鬼不鬼。等到一百二十年幻象消失,那人会成为十八层地狱最惨的“无妄厉鬼”,代受万鬼罪孽,享受地狱所有极刑,永世不得超升!

  哼哼,秦亦伦这种狗官,我倒真希望他能吃上一个“血阴邪童”,可是不成,那“血阴邪童”是我的孩子!
  好了!孩子,明天你的肉身就能出世了,娘再去看看你!娘的手好些了。秦家那些畜生逃亡在外,少了闲云和尚好多的“驱妖符”,我再也不用等阴天下雨作保护了。
  孩子,等我!

  顺着我孩儿那清冷阴邪的香气,与那几百人的血腥,很快便找到了那家“忘忧客栈”。
  好大的杀气!整个一条街,到处是剑拔弩张,危机四伏。那些,都是来保护我的孩儿的。好!好!这么多皇宫里的高手来保护我的孩儿,孩儿应该无忧了!
  阵阵浓香从那窗口弥漫到街上,我的孩儿就在那了!驾阴风飞落那个窗台,坐在窗口望向屋里。好一间豪华奢侈的客房!县上,除了那狗官和不多的几个奸商地主,谁能住的起这种房子?这,大概是他们躲了老婆偷跑出来鬼混的风月场所。恶心!
  我的孩儿就在靠窗的小桌上,在我脚下!嗯?他什么时候被染成白色了?下的功夫不小,却依然挡不住我儿本身的猩红!笑话!我儿,那是日月灵气生就的“血邪妖红”,岂是凡间的颜色所能挡住的?他的每一片花瓣都疯狂地绽放着,非常健壮、结实。可能,是白天吸了那几百个怨鬼的血才如此出奇的茁壮。他在我面前轻轻舞动着,似是看到了娘,在对着娘轻轻地笑!
  乖孩子!我也对着他轻轻地笑着。

  环视屋里,那小贱蹄子正沉沉地睡着。模样倒是很斯文,两腿夹的紧紧的,双手护着胸脯,除了轻轻的呼吸声,连最小的鼾声也没一个。小闷骚!八成还梦到被太子糟践,在皇宫里死去活来呢!秦家的畜生,能有什么好东西?我真想不出你在十八层地狱的油锅里翻来覆去,打滚哀号时是什么样子,那白玉似的小身子,被鬼卒的刀叉撕的一条条、一块块,估计,就不象现在这般安稳了吧?不过,怎么也不能让你吃了我的孩子做“无妄厉鬼”,便宜你这小骚蹄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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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的桌子上,还有一副画,黑乎乎的看不太清。好你个蹄子!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作画?明天就能吃我孩子了?就大病痊愈了?就能做那太子妃了?两天没去你梦里,你倒忘了什么是“怕”!我怒从中来,刮阴风将它卷了来,就要在手里撕个粉碎。
  那画轻飘飘向我飞来,未及落到手里,我一头从窗上倒跌了下去……
  我站在街上,直觉得天旋地转!那画上是什么?我的画像?落款!难女穷奇?天那!我慌忙飞回屋里,把那墨迹未干的画抓到手里。
  那不就是我么!除了我,还有谁叫“穷奇”?除了我,谁眼里还有那么深的忧伤哀怨?
  死后凄苦无凭寄,十年幽怨唤真身!这是秦小姐的所想?她称我为难?女?
  她自己如泥菩萨过江,还惦记着我?记着我忧伤哀怨的眼神和哭声,想我十年悲伤凄苦!我的难,不就是得不到她需要的肉身,不能投胎转世么?
  天那!那天杀的老畜生,怎么会生下这般女儿?
  秦小姐在梦中,拧着眉头,小脸蛋儿紧张地皱着,小嘴角委屈地撇着。十年了,我吓了她十年!她在睡梦中无时无刻不在紧张,害怕!可是,她居然没有怨我!
  我泪如雨下。
  秦小姐!我错怪你了!你爹一直把你蒙在鼓里,你怎么知道要吃的就是我的孩子?你是无辜的!怪只怪我被怒火气蒙了心思,错把秦家所有的人都当成了畜生!
  我几乎要憋不住钻进她的梦里,向她道歉!
  突然,我站住了脚。不能!绝对不能!
  她就算再可怜我同情我,也不会把孩子还给我!她的命不是她自己的,她是受国法保护的太子妃,一命牵连全家的命!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人,可那毕竟是她最亲的亲人!怎么会为了我自己,害死自己的亲生爹娘?我只是为了一个孩子,她却要为了全家人,她,比我还要苦,还要为难啊……
  她看了一天的血腥杀戮,可能精神早就快崩溃了。刚睡下就又看到我,吓疯了怎么办?她发疯的样子,我可是领教过。弄不好,又要拔我孩子的灵苗!万万叫不得她,万万不能!
  再说,她知道了事情真相,气急了去找那狗官评理怎么办?那狗官可不像她那么单纯,一听,就什么都明白了!那老狐狸,刚把我杀死,就知道四处贴驱妖符,自己身上、女儿身上、“紫河香花盆”、屋子里,到处都是!万一想到我肯定要在明天去拼命,在我孩儿身上也下了法术让我触摸不得,那就什么都完了!

  我不能再在屋里呆下去了,我不敢看秦小姐的样子。看着她,我心乱!很乱!很乱……
  看了我那孩儿两眼,我飘身飞到街外。
  仰头望着天边的明月,我暗自发誓:秦姑娘,你明天必须要死!这是你最好的结局。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吃“血阴邪童”!就算,那邪童不是我的孩子,我也要去阻止!

  七“伏林说”

  人,可以跟地斗。
  也可以跟天斗。
  但绝不能跟权势斗。
  想洪王爷一生,南征北战,骁勇无敌,为了朝廷打下大壁江山。位居洪王,权倾朝野。本来,他的权势够大,但他得罪了太子。
  他做梦也想不到,短短一会儿时间,吉太医就走漏了风声,并且是把风声直接走漏到太子耳朵里!
  如果不是得罪了太子,他根本不用这样大动干戈。
  如果只是北方那支队伍被山贼似的人物打的全军覆没,他可能想不到得罪了谁,毕竟那支队伍里没有顶尖的高手。但是,水上那一战,却死了王府的“幽冥悍将”。更明显的是,那“幽冥悍将”竟是当年荡平水上罗刹国的水军大都督:弥方!一个弥方,四十多个洪府杀手,并且是在水上,天下能有谁能在一夜之间让他们全军覆没?除了穆戮、我、再有,就只能是太子了!他以为派弥方在水上抢夺“紫河香”能万无一失,也正是他所想的“万无一失”,暴露了敌人的身份!
  穆戮棋差一招,他只是派小六子回太子府请救兵,却没有派人伏击洪府报信的信使,致使一夜之间,凤溪县杀来了大批高手,险些至穆戮于死地!
  我带人杀奔凤溪的途中,消灭了王爷的三支人马,县内还是有那么多的杀手,居然连穆戮都险些丧命!看来,他早把凤溪团团包围,只是时机不成熟,还不能全力一拼。
  王爷一定是担心我们又造出假的“紫河香”,分批突围,借以分散他的兵力和注意,好把真正的“紫河香”悄悄趁乱转移到包围以外,才步下天罗地网封锁所有的出路。这想法完全是正确的,如果他把兵力集中起来攻打,我和穆戮绝对会分出几只队伍带假药逃跑,把他们玩的团团转!但也正是他判断无误的计策,才能保住我们的性命。幸好他的目的是封锁“紫河香”而不是让我们全军覆没,如果把矛头对准我们,把“幽冥悍将”都派来,我和穆戮再厉害也招架不住!
  “幽冥悍将”一百零八员,全是当年追随王爷的部将。每一个都是骁勇善战,攻城掠地,斩将擒王的顶尖杀手!
  今天,王爷又吃了败仗,我们大军在此,整装戒备,估计晚上不会有什么大的举动。
  但明天,就是最紧要的时刻了!“紫河香”结果,秦小姐必定和“紫河香”在一起,谁也不会把她们分开。只要看住了秦小姐,就势必有一场极端惨烈的恶斗!
  更凶险的是,洪王爷在朝廷里已经引的皇上震怒。他是绝对不敢留在京城的,现在,他在什么地方指挥手下攻杀步阵,谁也不知道。如果他明天也亲临杀场,那我们可是凶多吉少,没有一点儿生存的把握!洪王!那可是能指挥一百零八员“幽冥悍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战神”啊!洪王出手,天底下除了太子爷,再也无人能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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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盼着太子能领了皇上的圣谕,赶紧过来解围。
  端详着太子赐给我的“追风刺”。那短剑在我手中发出刺目的寒光,杀气闪烁,凉风扑面,似是再发出噬血的哀嚎……

  天刚微亮,我就来到客栈的屋顶。穆戮早已站在那里,正皱着眉头向北张望。
  “老伏!我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穆戮摇着脑袋。“北边,看了半天,一点儿杀气也感觉不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北方,是直通皇宫太子府的要道,是我们逃亡的最终目的地!同时,也是太子府援兵杀来的必经之路!洪王爷比我们还狡猾,怎么可能不在北方步陷阱?
  “那是水面下的暗泳、旋涡、或是礁石!”我咬着牙说。北风拂面而来,我更觉得风中藏着杀机。
  “北风?”穆戮也感觉到了。“火?”
  有我们这些人保护,火能烧了秦小姐?我们能让它烧了“紫河香”?王爷自己也不敢啊!我闭目凝思,琢磨王爷会用出什么法子。
  “他奶奶的!”穆戮突然一声怒骂:“毒烟!”
  我急睁开眼,果然,北方密林里,升起一片黄烟,借着北风,向我们滚滚逼来!
  “奶奶的!想把咱们逼出镇子,消了咱们藏身的地方,好能四面夹击!”我气急了,也学了穆戮的一句“他奶奶的”。穆戮早一声口哨,把楼下街上的弟兄唤起。一转眼,秦小姐他们就被带出了屋子,团团包围在客栈门口,只等一声令下。
  “北边是人,南边是毒,怎么往哪撤?”
  “东边是山,小心敌人居高临下占据地形!咱们往西!”我吩咐。话音未落,我飞扑向地面,挟起秦小姐,向西疾奔。穆戮也落下来挟起秦亦伦,追了过来。论轻功比我们好的,天底下除了太子和王爷,还没有第三个人生出来。毒烟那东西,一眨眼就到,保护秦小姐这种活我可不敢让手下干,一个保不住,我们的脑袋都要搬家!
  “他奶奶的!真毒!一个村子的人,全他娘的吞了!”穆戮扭头瞪着遮天避日的浓烟,边跑边咬着牙骂。“奶奶的!幸亏我起的早!”
  “我起的也不晚。”我说。
  “滚你奶奶的!还他娘的贫嘴?留下点儿力气等着拼命吧你!秦小姐一出村子,那狗日的们还不倾巢而出!”
  那是一定的!老子也害怕!害怕,也不能不让我说话呀!好歹我也是天底下最出名的刺客,死也要带着面子死!
  跑!不想他娘的了……

  我估计,我把主意出错了!如果是向东逃避毒烟,也不用跑到山下等人家万箭齐发,我们钻到别的村子里,又是藏身之地!现在的风向不准,除了早晨有点儿北风,过了早晨,他们也不敢随便放毒。可是,这沿西跑下来,竟然是一路平原,连一间草房子都没有!
  “操你娘的伏林!”穆戮破口大骂:“你看你挑的这鸟方向!”
  “一路往西!别停!王府杀手的轻功不如咱们,要能闯到他们包围圈的边儿上,拼命杀出去,他们谁也追不上!”
  这想法按说应该不错!
  但那狗日的洪王爷,可能是想让我们跑的精批疲力尽再一网打尽!把那包围圈撒的好远啊!
  从日出跑到日渐偏西,居然见不到一支敌人的队伍!他们是想把我们活活累死!但是,只要我们停下休息,他们势必会把包围圈缩小,形成更密集的铁壁合围!洪王爷!不亏是战神,真他娘的狡猾!
  我感觉到了压力,让人透不过气的压力……

  前面是一大片树林。
  树大叶茂,林木密集,千军万马也能藏进去。
  我忙伸臂止住队伍前进。
  “去!看看林子里有没有埋伏!”穆戮叫两个弟兄冲了进去。这地方,如果又是伏兵又是机关,我们杀进去非全军覆没不可!
  “秦小姐!你可知最近的房屋在哪里?可供咱们歇息和防御的!”
  秦小姐摇摇头。
  这大小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能半辈子没到过这么远的地方!
  “伏先生!”秦亦伦伸手指着林子的更西方。“出了前面的林子,不远就是闲云寺,不知行不行?”
  我瞪着西方,马上明白了:树林里绝对有埋伏!他们也怕我们找到藏身的地方保护,必定在此设了重兵拦路!
  突然,林子上空笔直地飞上去一柄银枪和一把长剑!
  树林里有埋伏!我的弟兄遇难了!“撤!”我一声大喝。
  晚了。四面八方都是号角声,那是军队里“全军冲锋”的号角声,这声音,来自四面八方!
  “保护太子妃!”我一声令下。二百多杀手坊的精英呼啦散开,把秦家老小团团围住。用弓弩暗器的守外,用长兵器的保护弓箭手,用短兵器的全面接应,预备贴身搏斗。
  我是故意把秦小姐称为太子妃的,这样称呼,可以激发弟兄们誓死守卫的决心。
  虽然敌人还未露面,但号角声的位置并不远。依那些王府杀手的功夫,杀上来的速度可能比毒烟还要迅捷,还要凶猛!
  “用火箭!射林子的北面!把狗日的们烧出来!”穆戮的这条计策真不错!林子里的伏兵,他们不但要向我们进攻,还要拼死防止我们突围冲进林后的闲云寺,绝对暗藏了大量高手!他们越是深藏不出,就越是凶险!他们背后就是我们良好的栖身之所,我们必须把他们攻破,而攻破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烧了林子让他们无所遁行!穆戮让烧林子北面,目的就是借用风势,让那林子烧的一点儿不剩!不过,那林子里的人物可不简单,不是想烧就烧的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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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过一张硬弓,从他箭篓里抽出一把火箭,十余支,横七竖八搭在弦上,扯圆了,正待发射,树林里突然飞过一片“乌云”,铺天盖地。那是敌人的箭和暗器,他们也怕烧林子,主动攻击压制我们的进攻!
  “别管他们!射北!”我瞪着林子的最北方,松了弓弦。
  敌人杀来了,潮水一般……

  (杀场细节,不做细表。)……

  大火,将天空染的通红,放出灼热的热浪,照耀着遍地的死尸和杀红了眼的将士。
  我浑身上下,被敌人的血染的不见一点儿布丝儿,粘粘地贴在身上,非常的不舒服!刺鼻的血腥,把我的斗志逼到了极限。
  敌人越杀越多。我的弟兄越杀越少……

  下雨了,很快,越下越大,瓢泼一般。
  “穆戮,杀出去!”我悄悄对他嘀咕了一句。挟住秦小姐,挥起“追风刺”,虎趟羊群般破开一条血路,冲进树林。杀出的缺口还未合拢,穆戮也挟着秦知县冲了出来。
  “狗日的!弟兄们快死绝了!”穆戮怒吼着。
  “顾不过来了!”我无暇想别的,疯了似的在烧的不成样的林子里飞奔。幸亏有这一场救命的雨,否则的话,我能冲出去,秦小姐也要烧死在里面!

  “奶奶的!”穆戮忍无可忍,一声怒喝。
  我也想骂一句奶奶的。
  这“闲云寺”,就他妈一个大殿!
  “这就是你说的寺?”我瞪着秦知县。
  “就这了,再没别的房屋了!行么?”秦知县哆嗦着说。
  “你治理的凤溪县,真是好!啊!”我无奈地,咬牙切齿地摇着头。
  放眼望去,这大殿里除了一个老和尚,一尊大佛,几颗昏黄的蜡烛,再无别物。藏身?屁!只能把秦小姐和那狗官挡在犄角旮旯里,让我和穆戮拼命了。没法子了,这好歹也是间屋子,找好了地方,秦小姐她们不至于四面受敌。
  喊杀声中,大殿里又冲进来二十几个弟兄,都血人似的。
  二百多弟兄,只剩下这几个了。
  我挥出一道剑气,将门口冲进来的几个王府杀手击毙,“把太子妃挡起来!”我命令手下,然后和穆戮退到队伍的边缘,等待最后的拼死一搏。

  血战又开始了。
  弟兄们仍在死亡。我和穆戮只有贴在秦小姐和秦知县身边,保护她们和紫河香。
  “紫河香开始落叶了!”秦小姐抱着花盆,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我精神为之一振。
  是!已经是夜晚了,或者是暴雨加速了夜的降临。“紫河香”结果的时候到了!
  我恨不能“紫河香”马上叶子落光,结出果实。只要秦小姐吃了果实,我们的任务就完了一半儿:顺利保护太子妃子服下紫河香,王爷计划失败。余下的,只有提防王爷丧心病狂,为秦小姐做最后的拼死保驾了。
  洪王爷,千万不要现在来!
  “又落下一片叶子!”小姐说。秦知县的眼睛也闪出光芒。
  我们不管别的,我们要做的只是杀人,把人当苍蝇蚊子般屠杀……
  猛地,我发现了一件易想不到的事情。我恼怒了……
  我发现了真正的高手,高到不可思议……

  一个王府的杀手闪电般蹿向秦小姐,抓向“紫河香”,那是一招仅次于我和穆戮的擒拿手:灵蛇七探。绝对是“幽冥悍将”中的高手!
  我正要奋起一剑将他从头至腚剖为两片,他居然突然倒飞了出去,不是飞,是滚!狼狈不堪地滚!那么狼狈的动作,我之前没感觉到一点儿杀气!
  我没有那份功力。穆戮,也没有!我的手下更别说!秦知县,正紧张地扶着穆戮的肩膀。离那杀手最近的,是秦清!她抱着“紫河香”,脚不抬,手不动,居然把一个“幽冥悍将”扔死狗般地扔了出去!
  我惊呆了。
  我犯了错误。
  敌人疯狂地扑向秦清,扑向“紫河香”,我竟然一动也不动。我只想看看,那“弱不禁风”的秦小姐,是如何的身手!
  动不动的吧!我发现我们完全没必要保护秦小姐。
  敌人,仍旧像被抛弃的死狗,漫天飞舞!我竟然看不出秦小姐是如何出招!
  我那些死去的弟兄啊!你们死的冤啊……

  “住手!”一声浑厚有如霹雳般的断喝从大殿外响起。我猛地打了一个寒战。洪!王!爷!
  果然是他。那个叱咤风云的战神,稳健地从王府杀手让出的道路中走来。
  “伏林,穆戮。我佩服你们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现在闪开,别阻挡我拿那盆紫河香,我就不会为难你们!”
  我和穆戮往秦小姐身前凑了凑。
  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吃的是太子的饭!死,也不能叛离太子!
  王爷拍出两掌,分别取向我和穆戮的胸窝。平淡无奇,姿势老旧。
  “追风刺”,“疾风刃”,两把旷世神兵,卷起狂潮般的杀气,把王爷的双臂笼罩在刀剑之中。穆戮的手指暴雨般点向他胸前腹上的死穴。我凝毕生的功力拍出洞金裂石的一掌,也挥向他胸前要害……
  不知是怎么搞的,洪王爷的双臂穿过了刀剑的封锁,结结实实拍在了我和穆戮的胸上。我们倒飞出去的时候,指掌的劲风还没触到他的皮肤……
  我嗓子眼儿里泛起一股甜腥,一张口,血箭喷了出去。眼见着王爷手脚不停地欺进秦小姐,抓向“紫河香”,我和穆戮一起发出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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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败涂地,万事皆休……

  但是,仍然是那个奇迹,这次是洪王爷!更是奇迹!
  洪王爷也被扔了出去!落地的姿势虽比那些“死狗”俊美的多,可毕竟是被抛了出去!
  王府的杀手正待一拥而上,王爷伸双臂挡住了他们。
  “去也是白去!”王爷摇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秦小姐:“秦姑娘师承何派?”
  秦小姐只是抱着花盆,一语不发。
  洪王爷笑笑。“谢姑娘不杀之恩,来世,老夫一定偿还。不过,‘紫河香’,我还是要拿的。”
  有人推出了两个五花大绑的女人,一个年约四旬的妇人,一个就是小姐的丫环。站在洪王爷身侧。
  “娘!”秦小姐失声尖叫。秦知县慌忙伸手把“紫河香”扶住,生恐女儿把花落到地上。
  “秦姑娘,恕老夫卤莽,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如果姑娘舍得把‘紫河香’给我家犬子一用,我死后作牛作马也要报答姑娘的恩情。当然,姑娘不给,我也夺不下来,只是,就委屈了尊夫人和您的爱婢。”
  “我给!我给!你放了她们!”
  完了!秦小姐如果把紫河香交了出去,我命休矣!
  “清儿不可!”秦亦伦拼命护住“紫河香”,“你带”紫河香“逃走,找太子给你娘报仇!”
  洪王爷一声冷笑,一掌击碎了那丫环的天灵。
  “小!翠!”秦小姐一声绝望地哭嚎。
  “爹!把花给我!我要救我娘!”她和秦知县争夺着……

  突然,寺外传来震耳欲聋的号角声,如天空的滚雷,势不可挡地压过来。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孝顺的爱妃!”
  我精神一振。我们的太子爷终于来了!他不但求来了圣旨,还带来了千军万马!
  太子如一只凌厉的夜枭,长笑着从空中飞进大殿。
  “王叔!您老人家真是心狠!把我那快死的弟弟扔在树林子里,找那么几个废物伺候着!还好被愚侄发现,再晚一步,还不被雨淋死?哈哈哈哈……”
  太子倒背双手,大笑着走向大殿正中。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大殿中山呼千岁,一齐跪倒。
  洪王爷倒退数步,软绵绵跪倒在地。
  太子爷没有吓唬他,太子爷说出了小王爷藏身的地点,点中了洪王爷的要害。王爷怎么可能会派些废物保护儿子呢?要命的是,抢孩子的人是太子爷!太子爷眼里,除了他洪王,还有谁不是废物?
  成了!王爷彻底输了!他囚禁秦夫人只能要挟秦小姐,却要挟不了太子。再说,秦小姐就算给了他“紫河香”,小王爷在太子手里,他要来又有何用?

  八“太子说”

  我做梦也想不到,王叔为了小王爷,居然下了这么大的功夫!如果再晚来片刻,我那娇滴滴的秦清就完了!
  这就是命!“真龙天孙”的命,天命!

  “传皇上口谕,洪王叔享国恩而不思图报,欺君,弑臣,杀太子妃,绝皇嗣,罪不容恕,即令我传旨,削去兵权,交出一切职务,交由刑部,重判!王叔,您还有什么话说?”
  王爷呆呆地跪在地上,一语不发,老迈的样子实在可怜。
  兵士押解着小王爷步入大殿。王爷依然无动于衷。我赶紧隔空把他抓了过来,省得王爷看到儿子又把他抢过去做困兽之斗。
  王爷抬头看到儿子在我手里,眼神立时暗淡了许多。
  我那气若游丝,可怜的弟弟,实在是可恨!如果不是他,我的王叔也不会和我反目成仇,杀手坊里,也不会死去那么多高手。
  “弟弟!”我摸摸他那苍白没有血色的脸蛋儿,笑着说:“多俊俏的小伙子,昔时也是文武双全,大有前途的人物,何以会不放过你的嫂子?难道我堂堂一个大国,还给你找不到一盆紫河香?”
  “放手!”弟弟瞪着我,努力淬了我一口。“猪狗!为了一个未过门的乡间民女,连一脉骨血的叔叔弟弟都这么绝情绝义!”
  看了我袖口上摇摇欲坠的唾沫,我恶从中来,伸手把他毙于掌下。不是他们先打清儿的主意,我何必要和他们过不去!
  “刚儿!”王叔猛地跃起,老泪纵横。
  “畜生!老夫犯了国法,自有国法处置,那是你的同胞弟弟,你怎么下的了手!”
  “王叔,你对你的侄媳,又怎么下的了手?”
  突然,王叔追风逐电般攻出三掌,一掌拍死秦夫人,一掌拍死秦知县,一掌拍向秦清。事起突然,我慌忙挡住秦清预备接下那一掌。
  可是,那一掌未及我身前,突然就如泥沉大海,无影无踪!
  我吃惊地扭头看着秦清。
  “爹!娘!”清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向她爹娘的尸首扑了过去。

  “洪王爷!”我怒视着王叔:“你知不知道我刚向父王禀明小王爷心肺双衰,需要紫河香治疗时,我父王是怎么说的?”
  洪王爷先是疯狂般看着我,慢慢地,杀气越来越弱。他,也想知道自己的亲生哥哥是什么看法……
  “父王说!速去凤溪县,取回紫河香给小王爷看病。明春,让我娶诚王爷家的二公主为妻。”
  王叔容颜大变,片刻,跪倒在地仰天大叫:“皇兄!我错!啦!”话音刚落,抬手自碎了天灵……
  王叔就这么死了。为了自己的儿子驻成大错,以死以谢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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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为皇帝的亲弟弟,为国家舍生忘死打下大壁江山,功劳盖世,父王怎么忍心绝他的子嗣?如果不是他私下下令抢夺紫河香,父王怎么会下这样的圣旨?
  不过,如果不是这样,我怎能娶到我的秦清?

  “爱妃!节哀顺便!”我止住清儿悲痛欲绝的哭声。看大殿,鸦雀无声!

  突然,殿里的老和尚一声大喊:“太子!快抢了紫河香!”
  什么意思?
  不过听口气,必定有什么惊天的大事发生。
  我抬手抓向“紫河香”,未等花盆飞来,我猛地被一股大力撞飞出去!我凌空把“紫河香”吸回手里,刚落地,老和尚飞快地把花抢过去,转身放在殿中那尊大佛的手上。

  殿内传出一声另人毛骨悚然,有如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九“四娘说”

  我好笨!
  好蠢!
  见了那狗官死于非命,我只顾了快乐,居然没注意到秦姑娘放下了“紫河香”!如果这时拼死把它抢过来,揭了“驱妖符”,我的孩子就到手了!
  想推开那太子,他身上居然也有驱妖辟邪的东西,几乎要把我的鬼脏腑震的稀烂!
  有“驱妖符”,我也会拼命。可是!那该死的老和尚,怎么就知道我什么时候要下手?把我孩子放到了佛祖的手里!
  佛祖捧着我的孩子微笑,周身荡出金光!灵光!佛光!看他一眼,我都将要魂飞魄散,在往前一步,我和我孩儿的魂魄就同归于尽了!
  “闲云!把我孩子还我!”我向闲云怒吼。
  我毛骨悚然,忘记了周身的疼痛。
  满殿的人,都惊呆地看着我。
  我的魂魄要守不住了?他们能看到我?
  看看孩儿的魂魄,正在垂死般挣扎,恐怖!刺骨的恐怖!

  “四娘!”闲云笑看着我。“天数使然,你必须要等!”
  “等什么?孩子快死了!你把孩子还我!”
  闲云不语……

  十“秦清说”

  我从小没做过一件坏事,为什么老天对我这么无情?
  从小就病了。
  自得病以来,夜夜被噩梦折磨。
  为了我的病,死了皇宫里那么多人!
  小翠死了。爹死了。娘也死了。
  我做了太子妃又有什么用?我什么都没了,还有什么必要占着人家穷奇的尸骨,让人家夜夜来骚扰?

  “四娘!”我看着那个红裙子的女子,她终于露面了。如今,我的亲人都死了,她却是和我最熟悉的一个,陪了我十年!
  双手只剩下骨头,这大概就是拼死保护“紫和香”被“驱妖符”烧掉的吧?
  口鼻流血,内脏受损,大概是和太子抢夺“紫和香”时搞的。太子身上也有“护身符”。
  太子没来之前,她明知道洪王爷占了绝对的优势,而我身上又有“护身符”保护,她为什么不让洪王爷把“紫河香”取了去,再从洪王爷手里抢过来呢?那样的话,她的把握更大!
  “四娘!你是四娘?还是穷奇?”我问。
  那女人摇头看着我:“世间哪有穷奇?”
  闲云大师说:“穷奇,是上古神兽,凡人又有何能屠戮?作孽!作孽!”
  我突然大骇:“四娘?你说要你的孩子?”
  她点点头,央求地看着我:“秦姑娘!你要吃的‘紫河香’,就是我的孩子!你爹为了给你治病,把我活活打死,用我的孩子做了‘紫河香’!”
  “不可能!”
  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
  “你说我们杀了你和你的孩子,你刚才为什么那么保护我,不让洪王爷杀我?”
  那女人疯狂地摇着头!“对呀!我是笨!我是傻!我为什么保护你?我刚才为什么不让他们杀你!”百思不得其解的苦恼样子,势同癫狂!
  太子发出一声狂笑。“你管她是什么四娘还是穷奇?别说她是怪兽还是死鬼,就算她是个活人,我也取了她性命给你看病!”
  “和尚,看你也是个高僧!你还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把‘紫河香’交给佛祖保管,不错!那你现在告诉本王,‘紫河香’还有多长时间才能结果?”
  “‘紫河香’在佛经里又称‘万魂劫’,是至邪之物。除非死够万人,否则不会结果!”
  “那么邪性的东西!”太子一声惊叹。“那现在,死了多少人了?”
  “还差一个。”
  天那!为了我,已经死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罪孽好重……
  “四娘!你也不用骗我,我知道你身世可怜。结果之时,我自会把果子给你!”我说。
  四娘不能置信地看着我:“谢谢秦姑娘!您到了阴间,我会给你作牛作马报答您的恩情。不过,我真的没骗你!等到‘紫河香’结果的时候,你就知道花下面到底是人还是怪兽。您死后,自然也就知道我的仇人是谁!”
  我惊呆了。我害怕一个事实……
  “和尚!”太子叫到:“给我收了这死鬼的魂魄!省的她唧唧喳喳乱我爱妃的心思!”
  “太子殿下!”闲云大师笑笑:“我佛慈悲。虽然她只是一只厉鬼,可她身负血海深仇无妄深冤。她生前积德行善,死后也没有杀害一人,不仅如此,还舍去自己的鬼身去保护她的仇人,这种鬼,在阴间也广积佛缘,日后必有善报,老衲怎能收之?”
  “我不信什么神魔鬼怪。我只知道我是真龙天子的子嗣。你不收她的魂魄,她也伤不了我!我可倒要收了你的魂魄,凑那‘万魂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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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笑着:“既然不怕鬼神,为何还要身系神符?‘紫河香’身负无妄深冤,我佛慈悲,必将还它一个公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如果老衲的性命能换得‘血阴邪童’重见天日,那也是离我佛更进了一步!”
  “秦姑娘,你是不是真想如你所说,还了薛施主的愿望?”闲云笑望着我。
  “我会!”
  我不想做太子妃。
  我想到阴间去陪我爹娘,小翠。
  我想让四娘结束她那十年噩梦,圆了自己的心愿。
  “阿,弥,陀,佛。”
  闲云大师宣完佛号,竟然盘膝坐在佛祖脚下,突然就圆寂了。

  一声刺耳的啼哭。
  那声凄厉绝伦惨不忍闻的哭声啊!刀子般撕碎了我的心。那分明就是来自地狱的哀嚎,带着无比的邪恶、怨恨、绝望、恶毒……
  一个遍体猩红的小娃娃从花盆中破土而出。他刺耳地哭壕着,挣扎着弱小的四肢,似在寻求母亲的怀抱,却不可得。
  “儿啊!”四娘一声长长的呜咽……那是母亲的声音,充满无限的深情,关爱,叫的刻骨,叫的入髓……
  一道刺目的霹雷,将大殿照耀的如同白昼。轰鸣的雷声、瓢泼般的雨声,夹杂着母子的哭声,天崩地裂,如同鬼哭神嚎……
  我看清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怪兽,分明就是一个刚刚长出小鸡鸡的男婴!四娘没有骗我!她十年纠缠,为的就是她的亲生孩子,那个开膛破肚,从女子胞内掏走的孩子!
  我明白了!爹为什么骗我说那是穷奇。天下除了我再没有第二个人需要那个孩子,我和他的关系密不可分。就算四娘不是爹亲手杀的,也是他指使奴才们干的,他怕仵作查出破绽对他名声不利,就撤了仵作的职!
  天那!这就是我爹?
  我瞪着那个孩子,一动不动。

  “清儿。吃了它。”太子冷冰冰的声音。
  我不动。
  “难道你是真想给了她?秦清!我杀手坊为你死了几百个人,如果你敢不做我的太子妃,我会把你挫骨扬灰!”
  我不动。
  “秦姑娘!你答应过我和大师的!我也答应你,把孩子给我,我在阴间必定报您的大恩大德!”四娘焦急地说。
  我不动。我快死了,心里乱做一团……
  “吃了它!吃了它!”殿里的兵士山呼海啸般地喊着,喊的我头疼欲裂。
  太子突然放声狂笑。
  “女死鬼!你别以为秦清不吃孩子,我就没有办法!天下第一美女,我怎能糟蹋?我会把那孩子活塞在她嘴里,把她捉回府上日夜享用!玩够了玩腻了,我再把她赏给我的手下!”
  “畜生!你敢对秦小姐胡作非为,我夜夜去骚扰你的王宫,让你们鸡犬不宁!四娘声嘶力竭地怒吼。
  我惊慌地看着太子,浑身发抖。
  “随你!哈哈哈哈哈!”太子仰望着佛祖,哈哈大笑。“阿弥陀佛!想不到佛祖还能保佑我不被鬼欺负,让我顺顺当当的和天下第一美女寻欢作爱!哈哈哈哈……”
  我心胆俱裂,眼睁睁看着太子淫亵地笑着,一步步向我走来……
  他伸手吸过那苦命的孩子,举到我面前:“吃了他!”
  我摇着头,越摇,危险离我越近……
  “秦小姐千万不要!”四娘拼命喊着,有佛祖在我和太子身边,她近不得身子!
  “秦小姐死也不要吃!吃了血阴邪童,死后变无妄厉鬼,在十八层地狱受所有极刑,永世不得超生!”
  “对了对了!”太子突然皱起眉头,又马上笑出来:“这东西吃起来确实恶心!来,美人!小王给你做熟了!”
  我看到他的手心里冒出一团蓝荧荧的烈火,就要向孩子按去。
  “不要!”我猛地一声大喝。“我吃!”
  “不要!”四娘又一声撕心裂肺地咆哮。

  我看着太子:“我做你的太子妃!”
  “哈哈哈哈哈!这就对了!宝贝儿,我也就吓吓你!我怎么真舍得暴雨催花呀?来!乖乖的……”
  在四娘绝望的喊声中,我从太子手里接过了孩子……
  猛地,我扯掉了脖子上的护身符,紧紧抱住孩子,扭身向四娘跑去。
  “四娘!快来抢你的孩子!”
  突然,我觉得背后被滚油灼烧似的一阵剧痛,我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向四娘飞去。
  在空中,我回头看到了恼羞成怒的太子,我开心地笑了。
  我知道我要死了。我轻轻闭上了眼睛。
  临闭眼前,我看到了凋谢的“紫河香”,看到了佛祖,向我微笑……

  (紫河香制作纯属虚构,请勿模仿。):han.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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