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被强行按在理发店那个转来转去的椅子上等待剃度的时候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严重的惩罚
洗掉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非要把头发全部剃光呢???
我一直为这个问题所困扰,忽略了母亲和理发师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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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发师说,这孩子头发是怎么了?这么粘怎么剪啊?
母亲一脸苦恼的抱怨起来:
你可别提了,整整半袋白糖啊,全让这小子祸害了,你说我这是生了一什么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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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到这里的时候,芳已经笑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其实不是一个很会讲笑话的人,但是很多在别人那里被人刻薄的指责失败的冷笑话
讲给她听的时候,她总是会笑得前仰后合的
她从来不吝啬给我欣赏她那灿烂可爱的天真无邪的笑容
这时候我就会产生一种错觉,这个尚未成年的小姑娘对我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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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很不好意思地委婉地对熊说出了我的感觉
他马上用一种很惊异的招牌式的眼光看着我,
那上扬的眉毛和眯起的眼角告诉我这狗日的就要不吐象牙了:
人家是心地好不愿意打击你,装出来逗你开心的,你还真当回事了?
就你讲故事那水平?有一句没一句的,我都听着想睡觉,何况人家?
省省吧你,嘴皮子不管用,意淫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
你不想想,人家会看上你?人家男朋友可比你好看,比你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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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后悔跟他说了,他这人挖苦起人来没完没了的
可是忍不住的时候我又只能和他说
因为像我这样闷头闷脑的男生谈得来的朋友实在没有几个
而喜好相近经常行动在一起的也就只有熊一个了
我们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逃课一起玩电脑一起勤工助学
我喜欢听他肆无忌惮旁若无人的用大分贝的嗓音发表各种各样的奇谈怪论
可能是因为那是我身上所不具备而又渴望拥有的一种个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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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知道他是希望我能像他一样投入现实
不再这样沉迷在幻想中自怜自醉,可惜我做不到
我不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停止对芳的幻想
因为那实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我和她是因为一起学跳舞而认识的
一起跳舞的时候为了能保持舞步间的协调需要两个人有一定的默契
我不知道在那炫目流烁的迷醉灯光和令人心猿意马的甜蜜舞曲包围中
她是不是也有些异样的感受
但是我在那一刻明明白白的把她当作了我最爱的女人,挚爱的感觉很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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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些人会板起一副假道学的面孔指责我这样意淫如何如何不对
他们会说我这样胡思乱想伤害身体腐蚀思想制造不良影响破坏社会稳定
可是我觉得一切发自内心的东西都是纯洁的,再正常不过
感到不爽的只是他们而已,而他们对于我都是无足轻重的外人
我时常为一些孩子感到悲哀
他们在那段青春期开始的日子里发觉了自己身体某些部位的变化
他们在自己初恋来临的时候为心中那种痒痒的感觉惶惶不安
当他们攒够了勇气向对方说出自己发自心底的纯洁的感情的时候
遭到了对方的断然拒绝,厌弃的鄙视
还有随之而来的家长的干预,老师的教育
尤其是在保守的北方,那简直就是严厉的批判疯狂的扼杀对自尊的无情践踏
发自本性的无比纯洁的男女情爱在他们的眼中是那么的丑陋和不堪
他们强行把成年人对爱情的绝望和对性的厌腻通过极端强权的手段深深的烙在了十五岁孩子的心头
形成了一道伤痕,暗淡了一双明眸
让那个孩子在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语面对什么场景的时候
都会因为这一道伤而变得惶惶庸庸
还有那些目睹这只被宰杀的可怜的小鸡的猴子们
他们还不能明白那个孩子所受的打击和伤害,
但是他们学会了怎样在社会道德和舆论形势下抹煞自己的见解,委屈自己的意愿
并且永远和那些被划为异类的败坏个体们保持距离
并且在必要的时候为了维护我们这个社会的良好风尚不被玷污而予以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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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悲哀,但我除了感到深深的悲哀之外不能再说什么了
这个新的群体里没有人知道我十五岁那一年夏天的遭遇
我像一个合格的成员一样在默默而安全的生活着
前提是我不要让自己心底的声音打破这沉默
我努力在作着,可是五年前的一幕幕冷眼仍旧会在梦里重现,让我在呼喊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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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通知去教导处办公室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但是看到站在老师办公桌旁边的她,我明白大难临头了
我看到那封我偷偷夹进她课本里的情书就那么赤裸裸的躺在桌面上
那稚嫩的内容已经不知道被多少老师的目光污染过
我心底涌起一股愤怒,但是很快又被强烈的恐惧压了下去
知道我叫你来是因为什么吗?
我低着头不说话。
这东西是你写的吧?啊?
我瞥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问你呢!说话阿!
我点点头。
你行啊……才多大小孩儿啊?搞这套肮脏的玩意儿,你跟谁学的!
我等着他继续。
你昨天放学还把人家叫出去干吗了?你自己说,想干什么来着?
我看了旁边的她一眼,她低头不语。
你说不说?打算跟我装哑巴阿?说话阿!
我看她没什么反应……就问问她……
问问?除了问问你还做什么了?啊?你拉人家手干什么啊?你想搞什么流氓活动啊?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她显然是在老师的诱导下夸张了我的行为
可能那一刻她害怕自己也会受什么处罚吧,结果害苦了我
我没有!我很大声地喊了一句。是她瞎……
那个女孩哇的一声及时地哭了出来,结果我马上挨了一个耳光。
教导处主任安慰了几句,让那个女孩先回去上课,接着对我抱以鄙夷的目光:
明天把你父亲叫来!你这问题大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你就等着关进劳改所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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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不愿意再回想那些接下来的事情了
那些天我好像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心神恍惚的数着时间等着父亲从学校回来
等着他的斥骂和责打,等着老师再一次把我叫进办公室,等着警察把我铐起来拉进车子带去监狱
可是我在经受了暴风骤雨之后,又回到了教室,每天依然默默的上课下课放学回家写作业
那拉响了警笛带我去劳教的警车和警察始终也没有出现。
我终日瞄着窗外望向马路的尽头,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确信他们不回来了。
但是我不会天真地以为那经历是一场梦,因为同学们看我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我不敢肯定他们有没有对家长说起这间学校的趣闻,也不知道他们的父母是怎么和他们说的
但我开始在他们的一言一行中,一个表情和一个眼神中察觉到他们的厌恶和鄙视。
我已经记不得他们有没有当面对我进行过嘲讽和羞辱,只记得那年夏天我格外的阴沉
阴沉的就好像夏日雷雨将至前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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