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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他手(3)
他摇头说：“我是想换，可是我找不到换的理由，所以就免谈了，我们该谈的是琴。”

　　随后他给我讲琴的历史，以及弹奏的方法，与吉他演奏方面的相关的知识。随后他从包里掏出一本《卡尔卡西古典吉他教程》，让我从第一课开始学。到了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我要请他出去吃点东西，他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两个馒头，拿出一块咸菜啃起来，并问我吃不吃。我点点头说，如果你想请我吃，我当然要吃的。


　　他笑道：“想体验生活？”

　　我说：“不舍得让我吃？”

　　他把咸菜掰开连同一个馒头递给我。我们便面对面坐着啃起来。我看着他笑，他也看着我笑。

　　他问：“感觉如何？”

　　我说：“不错。”

　　饭后，他又教了我一些手法，然而，他在教我的时候躲向老远。我便皱眉头：“你靠近点行吗，是不是怕我把你强奸了，真是小气。”

　　他脸红了，说：“好了，反复练这几个把位。”

　　他拿着张报纸看着，我就在那里不停地练那几个把位，结果我的指尖压弦都压得麻木了，手指都扁了，要求歇会儿。他瞪眼说：“不行，继续练，直到手指都不能打弯了再停。”随后他站起来说：“好啦，这些就够你练一个礼拜的，我得上班了。”我忙从兜里掏出一些钱给他，他看看表说：“好啦，整整四个小时，你给我两百元就行了。”

　　我抽出二百元放到桌上，他笑着说：“算啦吧，头一天免费，以后可要照价收了。”

　　我说：“你给我拿着，我不需要别人照顾我。”

　　他说：“存着，我下次一块儿拿走。”

　　说完朝我摆摆手，从办公室里出去了。我舔舔咸咸的嘴唇，想想与他吃馒头啃咸菜的情景，感到心里有种异样的东西在流动。我想，恐怕我已经爱上这位吉他手了，就像当初我见到邹蒙那样，爱上了就有种要追的欲望。想想他只不过是个普通音乐学校的学生，而我再差劲也是北京大学的学生，我觉得我够格去追他。我自言自语说：“爱上他了就狂追，爱上他了就狂追是我的个性，等着瞧。”随后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因为我不是初始的那个肖梅了，我经过了邹蒙，希尔顿与赵震龙，事实上我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自信了。一个女人与多个男人发生了性关系后，那种自信心似乎就会受损，我已经感到这种损失在我心里产生了什么样的情绪。

　　夜深了，舞厅里的人陆续走了，我看到郑浩把吉他装进袋子里往外走，便跟着他走出来。他看到我笑了笑，问：“肖总，你住哪儿？”

　　我说：“西苑。”

　　他问：“怎么回去？”

　　我说：“你是不是想送送我？”

　　他说：“没这个必要吧？”

　　我说：“不行，你必须要送送我，我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你不会拒绝我吧，你不会没有同情心吧？”

　　说出这句话，我感到自己的毛病又犯了，这不是明显的在追求人家吗。郑浩犹豫了会儿说：“好吧，我送你。”他要送我，我便不叫车了，顺着大街步行走。在路上，他给我讲解着吉他的知识，他说：“琴不是用手弹出来的，而是用心弹出来的。对了，我知道你是北大的高材生，我向来对北大的学生都很敬仰，所以，我想对你说的是，要热爱生活，热爱生命。”

　　我感到他话里有话，说：“郑浩，请你把话说明白，我哪个地方不热爱生活了？”

　　他说：“我对你现在的生存状态不满意。你混在一个舞厅里时间长了，恐怕跟里面的工人与小姐就分不清了。你应该有更好的位置去体现个人的价值，因为你接受过好的教育，你想体现个人的价值也能体现得了。我相信，北大女孩不会被金钱与地位迷得找不到方向的。”

　　我说：“在这里有什么不好的？”

　　他说：“你听进去就听，听不进去就不听。”

　　我问：“为什么管我？”

　　他说：“我不愿意在舞厅看到你，看到你我就会心疼的，所以我要管你，你不爱听就拉倒。”

　　我顿时沉默下来，说句心里话，我并不是听不懂他说的这些道理，事情也确实如此，我是不会被权力与金钱所左右的。不过他并不知道，我有很多特殊的情况，是不便于跟他解释的。不过，他能够跟我说出这种话，我已经很感动了。父母虽然养育了我，给我讲了很多道理，但都是出于对我的关心，并没有从事业情操方面引导我。而这位刚刚认识没两天的郑浩，却在这方面鞭策了我。我似乎觉得认识他太晚了，如果早于邹蒙之前，我就不会去追邹蒙，当然也不会发生后来的许多事儿。

　　我们从四通桥一直走到海淀黄庄，我不忍心让他再送我了。因为他住的方向正好跟我相反，他还要折回去。现在没有了公交车，他必须要打的。像他样兜里装着馒头啃的人，是没有为打的留出钱来。如果我掏钱给他，相信会伤了他的自尊心。于是我拦住一辆的士对郑浩说：“好啦，你送我到这里吧，我坐车回去。”

　　郑浩说：“好吧，路上小心。”

　　我坐上车，并没有回头看他。我心里在想，如果他站在那里看着我走，那我会很幸福的。如果他扭头就走了，那我便很失望。我想最好还是不去看他，这样最少会有想像的空间，回去睡得安然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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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心考研
一天，郑浩突然打来电话说去北大玩，问我有没有时间当向导。时间正是中午，我不用去舞厅，当然有时间。于是我说在北大未名湖见。随后，我开始洗了澡，在脸上画妆。当我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坐在镜前，突然感到这么收拾自己似乎目的性太强了。我把嘴上的口红用纸巾擦去，并把头发弄乱了些。然后就以这种样子去到北大。

　　已经半个月没有到未名湖了，当我再一次坐在那里，看着岸边读书的师弟师妹们时，想  
想自己在这里的四年生活，不由感慨万千。学业没有修好，爱情失败，家庭失败，四年的时间我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失败。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位活蹦乱跳的，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嘴里时不时发出高潮般的声音的肖梅了。现在，我坐在未名湖岸边，与往日坐在这里有了很大的区别。以前我坐在这里脑子里装着美好的未来，而现在，我却找不到我的方向。

　　一会儿，我看到郑浩向我走来。他还是背着他的吉他，掏着裤兜，老远看着我便挥手。我从排椅上站起来，迎着他走了几步，他走过来握握我的手，我感到他的手心里湿湿的。我们并肩坐在椅子上，他望着未名湖的水面对我说：“肖梅，今天约你来，是想跟你谈谈我对你的看法。你不知道，你长得很漂亮的，又经过很好的教育。我想你应该有理想有追求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生活。”

　　要是别人这么说我，我可能有很多理由回绝他。不过，这是郑浩，是在我心里产生好感的一个优秀男生，我感到我的理由不应该跟他的理由冲突。于是我表白说：“我始终没有忘记我是北大学子，我有理想，我现在所以选择这种生活是迫不得已的。当我把我想做的做完，我就离开那里。”

　　他说：“你马上考研，或者想办法出国，我知道你父母都有好的经济，你的外语底子也好，你出国不会有问题的。”

　　我问：“你为什么左右我的生活？”

　　他说：“因为你是个可爱的女生，我不想看着你这样的女生沉沦下去。我知道，你现在的情绪不好。你的男友用你的钱出国后另求新欢，你的外国异性朋友也远离你而去，而赵总千方百计的在接近你。你现在很迷茫，你似乎需要我这样的朋友来指点你？”

　　我顿时呆了，没想到他竟然对我这么了解，看来他是专门调查过我的。否则他不会这么快就知道我的全部情况。于是，我开始把我的经历毫无保留地说给他听，就连我的几次性生活都讲出来了，我想我讲出来便舒服得多，我要从一个最低点来追求他。他不时点点头，表示他在认真得听。我足足讲了四个小时，而他静静地听了四个小时。当我讲得再也没有可讲的时候，他点头说：“你的故事很感人。我现在告诉你，你是位很漂亮很可爱的女生，会有人追求你的。要忘记过去，重瞩未来。”

　　我突然感到眼里涩涩的。因为长这么大以来，还没有一个人能够静静地听我四个小时的陈述。我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对他说：“我想把那把琴送给你？”

　　他摇头说：“那把琴不是你的，我不会要。我想，你真想送给我一把琴的话，你就要努力学习，好好的工作，用自己的钱给我买一把，我相信我会接受的。”

　　我说：“好吧，说好了，我会的。”

　　他说：“我期盼着。”

　　我说：“我明天就回学校好好学习。”

　　他说：“我相信你。”

　　我突然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听你的吗？”

　　他说：“因为我说的有道理。“

　　我说：“不对，虽然我知道我可能配不上你，因为我不是一个处女，也不是一个好女孩子，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喜欢你了，我爱上你了，我要追求你。”

　　说完，我便低下头离他而去。我很想回头看看他的表情，但我终是没有去看。一路上我都在问自己，肖梅呀，你这么说是不是太俗了，会不会让人家产生误会，认为你很轻浮呢。随后我便否定了我这种担心，我想，我就是肖梅，敢爱敢恨的肖梅，我为什么不把自己的真实意思说出来，我有这个权力。也许就像赵震龙对我说过的那样，我追求你是我的权力，接受不接受是你的权力。

　　回到家后，我愣愣地坐在那里，耳边回想着郑浩对我说的那些话，我感到我现在该跟赵震龙说，我们的合作结束了。于是我摸起电话拔通了他，说：“赵震龙，今天我跟你表明我的新决定，我要读研，我必须离开你的企业。对了，跟你说句实话，我如果再在那里干，你的企业就会垮掉的。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请你搞好你的企业，而我要把学位拿下来。好了，再见，也可以说是永别了。”

　　说完我便把手机关了，躺在床上拾起考研的教程开始看。我的座机随后响了，我心里面犹豫着是不是接，因为我感到很有可能是赵震龙。但我又怕是郑浩打过来的，于是就拿起电话，一听是赵震龙的声音，我把电话挂了，把电话线从话机上掏出来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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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贵的吉他(1)
这段时间，我除了跟郑浩有联系外，谁的电话都不接。几乎每次通电话，他都鼓励我好好的学习，要对未来充满憧憬。我不能否认，我以前最恨别人好为人师的表情，如果听到谁说要有理想要有抱负，我当即便说，得啦得啦，这是小说教师常说的话。可是这些话从郑浩嘴里说出来，似乎就有一种力量，我感到我有必要去听。我明白，我心理上的变化，主要因为爱上他了。这种屈从感，我对邹蒙没有过，对希尔顿更谈不上，对赵震龙始终是针锋相对。只有他郑浩，让我产生了屈从的快感。


　　一次，我约他来我的住处玩，他欣然同意了。可是当他到来后，我总感到他少了点什么。突然才发现，他从不离身的吉他没有了。我问他为什么没有背着那把吉他，他笑着摇摇头说：“吉他坏了，我正筹钱买吉他呢。”

　　我问：“怎么坏的？”

　　他没有回答，而是拿起我考研的教程看看，点点头说：“现在的你，才是真实的你。”

　　我脑子里正在想，是不是该给他买把吉他。他可能正在犹豫，想买把好点的吉他没有那么多钱，买把差劲的又不甘心吧。于是我说：“郑浩，我想给你买把吉他，你放心，这些钱是我当家教赚的钱，绝不是父母的。”

　　他说：“我现在不弹吉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说：“一个吉他手怎么可以没有吉他呢。就像一位神枪手不能没有一把好枪。”

　　那天我们一起吃了饭，一起谈了很多话题。比如爱情，比如未来的事业。饭后，他接了一个电话说有事去了。我并没有回我的住房，而是拿着信用卡去了北大音乐系，问系里专门学吉他的校友，哪里可以买到好吉他。她们说在东单可以买到，并说在新街口也有卖的，不过都是些普通琴，跟弹棉花没有什么区别。随后，我便跑向新街口，在那里转了半天，没有看到超过万元的吉他。后来我去到东单，在一家老乐行里发现了一把标价一万八千元的吉他。当我提出要买这把吉他时，那位店员睁大了眼睛，随后把柜台经理找来。

　　我要求他们便宜点儿，那位柜台负责人说：“小姐，很对不起，我们并不想卖这把吉他，我们所以摆上这把西班牙手工名琴，是向顾客说明我们有好琴，并标明我们店的品味，所以我们没有卖的意思。”

　　我说：“你这么说很没道理，摆在这里就是要卖的。你没有标明这是一把样品，那么我就要买他。如果你不卖，你就是欺骗顾客，我会告你们。”

　　他说：“你真想买也可以，一分钱都不会减的。这把琴进价是一万八，如今几年过后，这把琴应该标价两万八。你要知道，现在的钱没那么值钱了。”

　　我说：“得啦，我买了就是了。当然，如果他有缺点，我是要退的，我不能花这么多钱买一把不会叫的琴。”

　　那位负责人笑了，他说：“我看你可能会成为未来的塔尔雷加。以前我便对别人说过，这把琴的主人肯定会成为著名的吉他演奏家的。我希望听到你在国际上的声望。”

　　我对他的这种说法感到认可，因为我也期盼着郑浩能够用这把吉他打进国际音乐界。那么，我作为送琴的人，面子上也会有光彩的。我从兜里掏出现金，柜台经理给我开了收据。我看看琴盒上标着的价格，认为这种价格很难让郑浩接受。我跟他要写个三千元的标签贴上。柜台经理不理解地看着我，随后笑着摇摇头，从柜台里拿出几张空的标价签递给我说：“这样吧，你拿回去想填多少就填多少。我认为你填三万元更对得起这把琴，而不是三千。”

　　抱着那把名琴回到住处，我把它放在我的床上，然后就躺在这把琴跟前。想到郑浩接过这把琴后会有什么反应。我知道，他肯定不会接受，因为我们刚刚认识不久，虽说我热乎乎地往他身上贴，但在他看来，很可能我们的交情还不值送这么贵的礼物。我掏出新标签，在上面写了一千八。我感到这个价格他可以接受的。因为毕竟不是很大的人情，不会造成一种心理压力。

　　随后，我坐在那把琴面前给郑浩打电话。他问我有什么事，我说你马上过来，有件重要的事情。

　　他说：“我现在很忙。”

　　我说：“我真得有事，你必须过来。”

　　他说：“好吧，晚饭后我去。”

　　结果，我等到夜里零点都没有见到郑浩，心里不由感到失望。顿时，我的心情差劲极了，为什么刚认识就给人家买这么贵的琴。在邹蒙身上吃的亏还不够么。不过我并不甘心，不停地给郑浩打电话，结果他的电话一直是关着的。因为这件事，我一夜没有睡好，在早饭后，我直奔音乐学院找到声乐系。当我问系里的学生郑浩在不在时，那些学生点点头说有这个人，但很久不来上课了。我问怎么才可以找到他，结果没有人知道。我最近几天连着去了舞厅，去了音乐系都没有见到他的影子，回到家里，我看到那把琴的时候，突然有种想砸掉它的欲望，我都把琴举起来了，不过我想，可能郑浩有很重要的事情，比如说母亲重病，比如说他现在去参加一个音乐会等等。如果情况是那样，我这把琴毁了就太不值了。

　　于是，我再一次去到音乐学院，在声乐系里找到一位看上去老实的女生，把琴托付给她让她转交给郑浩。那位姑娘看了看那把琴说：“这样吧，你还是放在班主任那里吧，我怕弄坏了赔不起。”随后，她领着我去到班主任的办公室。班主任看到这把琴后，点头说，真是好琴。这样吧，我会设法联系他，把您的名字留下来，我好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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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贵的吉他(2)
我说：“您把琴交给他，他就会明白。”

　　班主任不停地感叹说：“真是好琴。”

　　以后的几天里，我一直在等郑浩的消息。我从没有这么牵肠挂肚的等过一个消息，现在我才知道，真正用心去等一个回音的时候该是多么的紧张，多么痛苦而又甜蜜的事情。终于  
在一天夜里，他给我打来电话，用那种教训人的口气对我说：“肖梅，为什么送我这么贵的琴？”

　　我问：“你没看上面的标签吗，贵吗，不就一千八吗。”

　　他说：“肖梅，这把琴一万八千多元，我能不知道吗。这把琴我不会动的，我想办法帮你把琴退了。”

　　我说：“你如果退了，我就把它买回来砸了，我说到做到。”

　　随后我把电话挂了。我坐在那里，眼里不知不觉流下泪来。我用手把泪珠抠去，摇摇头自言自语：肖梅呀肖梅，你不会是太自作多情了吧，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还不从邹蒙身上吸取教训，喜欢了就猛追，你知道别人对你的感觉吗，也许就像邹蒙一样，你越对他好，他感到越没面子，后来会怕你，会远离你。不过我随后就坦然了，我就是我，我就这种个性，爱上他了就狂追。管他呢，追不到是另一回事，这是我自已的事。随后我想，如果他真不要，我留着自己玩儿，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把破琴吗，别人看起来贵得咂舌，可在我身上算什么。

　　没过几天，郑浩突然来找我。他是背着那把琴来的，我为他并没有去退那把琴而高兴，当然又怕他是来还琴的。他来到我的房里，并没有提我担心的那些问题，只是把把琴拿出来笑着说：“你知道我来的目的吗？”

　　我说：“是不是想退给我？”

　　他说：“非也，我来是想弹琴给你听的。说句实话，这把琴随便用手一拨拉就会唱出美妙的旋律，我很喜欢它。就像喜欢为我买这把琴的人一样。”

　　我问：“你不可能因为这把琴去喜欢一个人吧？”

　　他说：“我是因为懂一把琴去喜欢一个人的。”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自然美得不得了。我把话题叉开，问他：“你老教训我好好学习，可是你为什么不好好的在学校，到处乱蹿。我想，你如果老是为了生存而去打工，落下了课程，这也是不对的。”他咧嘴笑了，那口洁白的牙上粘着阳光。他说我没想到你会教训起我来了，事实上，我真得有更重要的事做，你不会理解的。他随后便弹起琴来，琴声愉快地在我的房子里流动，把我的墙壁碰得有了回音。我托着腮静静地看着他的侧面，看着他那可爱的小辫儿。我这才发现，上面束一条蓝色的皮筋。他的头发肯定是离子烫，因为很直很垂的。让我吃惊的是，我发现他弹琴的手并不是那种纤细的手，骨节很大，粗糙。我真不明白他怎么会用这种手弹出这么好听的乐曲。

　　那天夜里，他弹到十点钟的时候，马上收起琴要去。我提出吃点宵夜，他果断地摇摇头，收拾起东西去了。他到了门口回过头说：“我还会来的。”他没有给我一种目光，一种可供我做一个美梦的目光就走了。我坐在他坐过的地方，脑子里猜测着他的内心，很是茫然，什么都理不清。这时候我最能想起的是兰亭曾在文章里写的，恋爱的女人是最不理智的，她往往什么都分不清，整天沉醉在一种自我之中。我想，事实可以说明，她兰亭这个女孩并不简单呀，她先于我就找到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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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吻(1)
　早晨起来，我走到窗前拉开帘子，发现楼下停着一辆车，认出是赵震龙的，便忙缩回到卧室里躺在床上看书。我想，无论他怎么叫我都不会开门，他知道我不在家就会走的。现在，我与郑浩的关系有点意思了，看来有可能会成为恋人。在这时候，我最好离他赵震龙远点儿。自从与郑浩接触以来，我常常为我以前的性生活而感到悔恨，因为我总觉得自己把属于郑浩的东西，让别人给占了似的。


　　一会儿，门铃响起来，不停地响着。我把书放到床上，压抑了呼吸的声音。门铃响了足足几分钟后，终于停了。过二十分钟，我去窗前往下看时，发现赵震龙与一位女人站在那里。我发现那位女的就是冯倩。我顿时明白了，他与冯倩果然是在演戏。想想那一天的光景，她演得竟然滴水不露，真是厉害的娘们儿。他们站在车前说了会儿话，上车去了。

　　早饭后，我给母亲打了电话。自我发现她的丑事后，她从来都没有来过电话，我感到母女之间突然陌生了。出于这种特种情况下发生的变故，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修复我们的母女感情，惟一能做的是给她打个电话，主动地关心她。电话通了，母亲听到是我先是犹豫了会儿，随后抽咽起来。她说：“梅梅，妈妈谢谢你能够给我打电话。我现在都没脸给你打电话了，可你是我女儿，我想你，我真得很后悔，真的。”

　　我说：“妈，你怎么老提这件事。事实上我能理解你，不就是玩个小伙子吗，我爸不是常常换姑娘，并且越来越小越漂亮吗。没事的，现在都开放了，你感到好就做。”

　　她说：“梅梅，可是我不想你这样学我，真的，我现在感到为了找感觉失去的太多了，失去的比得到的要大得多。你千万要把握自己，千万不要学你的爸妈，我们做人做得很失败。当然，我也没有资格再说你了，你要关心自己。”

　　我烦了：“行啦，不要老拿着这点事说个没完，我跟你解释过多次，我不在乎那些。不过你要理解我当时的心情，我当时是接受不了，可是现在我理解你了。以后你还是我亲爱的妈妈，我还是你的女儿，你如果再提这件事，我就永远不会见你的。”

　　母亲说：“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对了梅梅，我刚在你的卡里存进了二十万元。你想买什么就买些什么，不要为难了自己。”

　　我说：“知道了，挂了。”

　　挂掉电话，我心里很不舒服。本来是好好的母女关系，现在因为一个小伙子变成如此尴尬。想到这件事我就烦，我都烦得头疼了。我真想找个人去诉说，把心中的苦闷都说出来。可是这种事能说吗，说出来人家怎么看我？真是要命。随后我背起书包去海图买资料，我想买本没有任何价值但能够看得进去的小说。毕竟教程太枯燥了，现在又在家自学，没有同学们可以交流，我怕这样下去，我会呆的。走近海图，一位发传单的姑娘拦住我。我接过来攥在手里，塞进了垃圾箱里。这种动作几乎每天都要做十多次。当然，我完全可以拒绝接收的，但是，以前兰亭曾发过单子，曾感慨万分地说过，自己以前从来都不去接这些广告，后来自己发单才知道发单员的不容易。所以，从此我便每次见到有发单子的都会接着，然后扔进垃圾箱里。这样，我相信会减轻发单员的工作压力。我相信每个发单员肯定也有着往垃圾箱里塞的欲望，只是他们不敢。

　　走进书店，看到一位小说家正签名卖书。排队的大有人在。我去到书架上看了看他的书，发现并没有什么意思。我走到社科类图书面前，发现货架上摆了一本名为《爱情三十六计》的书，便顿时感兴趣了。我想，如果从里面学到些求爱策略去对付那位优秀的郑浩，岂不是很有意义的事情。我坐在书架上翻看着，管理员让我不要坐在书上。我便把包放到地上坐在走道里。当我看了几页，发现里面并没有女人向男人求爱的计策，都是些男人怎么才能尽快与女人上床的歪招，便感到索然无趣了。现在女人被男人骗色的还少吗，如今还出这种书，真是他妈的差劲。

　　书架上大数是编的稿子，同一类的主题出很多版本，里面的内容也大同小异。我曾帮过书商编过这样的稿子，他们买十多本书堆置案头，拿着剪刀把那些认为好的文字剪下来，然后都用浆糊粘在一本不用的书页里，用扫瞄仪扫进去，改改名字与标题，买个书号便出版。有时候这种书还卖得很快。

　　我在书店转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喜欢的书，又闲着无聊，便拿起那位作家的书排队签名。当我来到作家跟前时，作家把书放到面前，先不写，抬头看着我问：“您好，谢谢您买我的书。”

　　我说：“我买书不一定看的。”

　　他点点头说：“很经典，请问怎么称呼您？”

　　我说：“肖梅。”

　　他用那种美术笔在书的扉页上写上：请肖梅女士雅正。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说：“希望您把读后感告诉我，我很愿意听读者的意见。”我接过名片，看到上面写着什么著名作家便感到厌恶。刚出了几本书就要这么称呼自己，也太看高自己了。我随后把那页名片扔进垃圾箱里。我正准备去快餐店里坐会儿，手机响了。我听到是郑浩，心情顿时好起来：“喂，你在哪里？”

　　他说：“我刚到北大南门，准备去你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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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吻(2)
我说：“太好了，我在海图，你能过来吗。要不我过去？”

　　他说：“那么我过去吧。”

　　我说：“好吧，我在路口等你。”


　　挂掉电话我快步向北大方向奔，来到立脚桥下，有个卖“葫芦丝”的南方人缠住我。我问他多少钱，他说二十元凭你挑。我没时间跟他讲价，掏出二十元钱扔给他，从他挎包里抽出一支拿着就跑。郑浩背着吉他向我走来，我用握着“葫芦丝”的那只手不停地挥着。郑浩点点头，快步向我走来，他问：“买什么书了？”我把包里那位经作家签名的书掏出来递给他：“碰上一位作家签名售书，我顺便买了一本。”他并没有去看那本书，只是点点头说：“走，找个地方坐坐，我请客还是你请客？”

　　我问：“有这么问的吗？”

　　他笑了笑：“我们谁跟谁呀。”

　　我说：“我请客你买单。”

　　我们又折回海图街道上，找一家饭店坐下。郑浩突然问我：“肖梅，赵震龙很爱你是吗？”

　　我说：“可是我不爱他。”

　　他说：“我知道。不过这几天他找人修理我了，说如果我再跟你在一起就要废我，我的吉他就是他上次找人给我砸的。”说完，他撸开袖子，让我看了看胳膊上那块青紫，说：“这就是昨天夜里他的人给我留下的。”

　　我说：“他太过分了，我们报警。”

　　郑浩说：“算了，没意思。”

　　我说：“你怕了？”

　　他笑了：“我怕的话就不会来找你了。”

　　那天，我们坐在馆子里谈到夜里十点多钟。随后我们步行着我的宿舍走。一路上郑浩都在讲那把琴的好处，并说琴虽然好，但他感到我比琴更好。由于他突然变得这么主动，我还有些不适应。我的脸热燥燥的，如果不是在黑夜里，肯定会让人看到很红的。到了我的门口，我说你进去坐会儿。他摇摇头说：“以后吧。”突然，他搂住我吻了一下，然后对我笑了笑说：“对不起。”我摸摸脸上的湿印，低头往我的宿舍跑，跑到楼上从窗子里望出去，看到他背着吉他的身影在楼下。我给他打电话说：“是不是掉了什么，为什么矚上来？是不是怕说对不起呀？”

　　他说：“不上去了，我感到初吻是值得留念的。我想在这里回想一下。好了，我走了，挂机，睡觉，明天再跟你联系。”

　　电话挂了，他抬头向我的窗子摇摇手，渐渐地消失在黑影里。我呆呆地站在窗前，总感到他吻我的那个地方有些异样的感觉。我不由自主地用手摸了那地方多次。然后我高兴地跳到床上，跪在那里举起双手说：“我今天很高兴，我高兴得很呀~~~~~~~。”突然，我想到赵震龙报复郑浩的事，如果他这样干扰，我与郑浩的事肯定会泡汤。我看有必要提醒他，如果他不听我就报警。

　　我摸起电话要通了他，对他说：“赵震龙，请你不要干涉我的私生活。我现在是跟郑浩谈恋爱，他今天吻过我了。我告诉你，如果你再找他的事儿我就报警。你这么大的一个人了，怎么这么死皮赖脸的，这种事是能强求的吗？”

　　赵震龙说：“肖梅，我们已经成为事实了。”

　　我说：“算了吧，你别自作多情了。那一夜情说白了是我泡了你，我想知道天下最丑的男人是什么滋味。我就这么开放，我泡过外国人，泡过中国男生，泡泡你有什么，你不要当真了。”

　　赵震龙说：“反正我爱你，我不管你的以前。”

　　我把电话挂了，心里越想越感到他赵震龙是个无赖，我想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差劲的人呢。我绝不能让他把我与郑浩事的搅黄了，郑浩是我一生中惟一乐意屈从的人，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因为他理解我与关心我的方式特别，因为他知道我不同寻常的历史并且还在爱我。他的爱是清爽的，是不掺杂什么利益与别的什么目的，我必须要跟他发展下去，嫁给他，如果计划生育充许，我会给他生一堆可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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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浩是警察(1)
　轻易不上网上了，打开电脑，看了看自己的信箱。发现里面有几封新发来的信，其中一封是刘朋的。我想，不知道刘朋又有什么新鲜事，他总能找到热门的话题。

　　打开信件，我不由大吃一惊。信里说：“肖梅，告诉你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邹蒙出事了，他正与那位富婆春梦未醒时，富婆在国外做生意的丈夫突然归来，看到让他气愤的景象后，便把邹蒙打了。现在，邹蒙的一条腿折了，什么事都干不成。前几天，我出于同胞的友  
情，给他买了些方便食品。我相信邹蒙的一生休矣，用不多少时间，我们可能会在纽约的街头上发现一位新的乞丐诞生，他——就是我们可怜的，悲剧的同学邹蒙同志，原上帝保佑他吧。”

　　我给刘朋发信息：“刘朋，以后关于他的信息我不想听，因为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我对他已经很够意思了，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私生活。对了，以你的生活作风，我倒担心你会得艾滋病，希望你洁身自好，不要连当乞丐的本钱都没有了。”

　　信息发完了，我没有心思再读其它邮件，呆呆地坐在那里，心里并不舒服。事实上，我并不想邹蒙有此结果。回想他在国内那种委琐与自卑的样子，我倒希望他能够得到学位有所建树。不过，路是自己选的，别人没有办法去左右。我把电脑关掉，独自躺在床上，突然想到应该给邹蒙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情况。毕竟我们相识一场，从人道主义出发也是该问问的。不过我随后便打消了念头，如果我现在给他打电话，他肯定会以为我在幸灾乐祸，说不定会万念俱恢，自杀了事。那样，我这个电话就很要命了。随后我想，我是问心无愧的，我现在需要做的是把握当前的机遇，好好学习，跟郑浩处下去。

　　没过几天，邹蒙却给我打来电话。他在电话里哭得一塌糊涂。他说他连打电话的钱都没有了，并求我再给他邮些钱。我听到这里便问：“邹蒙，你还是个男人吗？”

　　他说：“我不是男人了，我现在是一个乞丐，请你看在我们同学四年的份上，再可怜可怜我。要不我选择的道路就是自杀。”

　　我说：“你太不成器了？”

　　他说：“我谁都对不起。”

　　我说：“你为什么不找别人，老是盯着我呢，我是欠你的还是怎么着？”

　　他说：“求求你了，肖梅，你不会看着我死去吧？”

　　我说：“你一再骗我，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邹蒙：“肖梅，我错了。”

　　说完，他便大声哭起来。我叹口气说：“好吧，你把账号发给我。”电话突然断了，我握着机子愣在那里许久，我突然恨自己的软弱，为什么要答应他，我被他骗得还不够吗，我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呢。随后我又想，算了，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为了保住他的生命，我就再做一次傻子吧。我不能看到他死去，我不想听到任何一位相识的人死去的消息，哪怕是我的仇人。我想每个人都应该好好的活着。我给他邮两万元钱，对我来说并算不得什么，可对他来说，可能会重新站起来，有勇气生存下去。

　　邹蒙把账号发过来后，我马上把两万元发过去了。并在信箱里写道：邹蒙，我希望你努力的站起来，要走正道，不要为了自己的一种扭曲的想法去做错误的事情了。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也不想知道。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我已经问心无愧了。就算你真的自杀了，我也不会惋惜的。

　　事后，我把郑浩约到西门，把这件事跟郑浩说了，因为就算不说他也会知道的。如果他通过别的渠道知道我给前男友汇钱，肯定会接受不了的。我把事情的经过与我的理由说过后，他用手揽住我说：“肖梅，你做得很对，我们在有能力的情况下，有义务拯救一个迷茫中的人。”

　　我发现他搂我的胳膊越来越紧，便不由自主地靠在他的肩上。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汗味，但我喜欢他这种味道。随后我们没有说什么，就这样地往前走着。是夜里十点多钟的时间，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们走着走着，错过了住处，向肖家河方向走去。在走到骚子营前方院墙的路口处时，我们去到墙内那茂密的树林里。我们找一片草地坐下依偎在那里。我让他弹一首吉他曲，他点点头，拿出吉他开始弹《爱的罗漫史》。由于夜深了，吉他的声音显得很响，树上的鸟儿在树丛里乱撞。郑浩停住手说：“算了，我们不能惊了小鸟的美梦，如果有人在半夜里在我们的窗下弹琴，就算他弹得再好，我都想扁他。”

　　我说：“有道理。”

　　他搂紧了我：“你本质善良，有个性，长得漂亮。”

　　我说：“你真得不在乎我的过去吗？”

　　他吻了我，说：“我的原则是，爱一个人，就要爱她的全部，包括她的历史与缺点。”

　　随后，我们深深地拥抱在一起深吻。就在我们激情的舌头在商量着将要升级的时候，突然，几个黑影围上来。我看到每个黑影前都有一叶亮光，便拉起郑浩跑。有两个人用刀子逼住郑浩，另外两个我扑来。我大声喊救命，有人便把我的嘴用胶带封住了，粗暴地把我按在地上。我听到了皮带卡的撞击声，脑子里一片黑暗。这次算是在劫难逃了，最让我难过的是，我将在我心爱的男生面前被人家强奸。我的泪水慢慢地流下来，我现在只能流泪，只能去想郑浩的安全，我没有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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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浩是警察(2)
一个人用手去解我的裤子，我感到了他手的粗糙与凉意。我感到下身凉凉的，挣扎几下没有任何效果，便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我听到嗵嗵地两声夹杂着金属碰撞声，不由吃了一惊。我想郑浩可能出事了，猛地睁开眼睛，发现一个黑影扑过来，照着正脱我裤子的人挥了一下，那人便嗵得倒在地上。另一个抱我胳膊的人放开我，举刀向那黑影刺去，结果那黑影一闪，重重地向那握刀的暴徒飞腿踢去，那人便哎哟一声倒在地上。我认出是郑浩，我呆呆地看着他掏出一个亮亮的东西，系住了两个暴徒。他来到我的身边问：“你没事吧？”


　　我说：“没事。”这才想起嘴还被胶带封着，便撕下来，瞪大着眼睛问：“你，你。”

　　他说：“过后给你解释。”

　　他掏出手机，很麻利地摁了几下：“马上到骚子营对面路口的树林旁。”

　　他把电话放进兜里，说：“我的恋人被人欺负，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你看，人只要发挥了潜能，什么事都能办得到。”

　　我说：“你，你以前？”

　　他说：“以前我不敢打，以为自己不能打，现在我才知道，我很能打的。”说完，他把在地上蛹动着的几个暴徒提到一堆儿，说：“谁再乱挣，我就把谁的腿给折了。”

　　郑浩笑笑说：“肖梅，我怕警察找不到咱们，这样，你想办法让他们大声喊，这样警察就很容易找来了。”

　　我说：“好办法。”

　　我开始用脚在他们的身上踹，那几位暴徒便不停地叫着。没一会儿，两道车灯向我们射来，奔到我们面前哧一声刹住，跳下几位警察，他们对郑浩点点头，提起那四个便往车里塞。有位警察在上车前，又对郑浩点点头，钻进车里去了。

　　我问：“郑浩，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请你说实话。你不要说什么潜能，那些我不相信。赵震龙找人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你是不是怕他？”

　　郑浩说：“去你的宿舍可以吗？”

　　我说：“你必须告诉我，你都吻过我了呀？”

　　他说：“好吧，我们打的回去。”

　　我搂他腰的时候，手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便去摸。他把我的手拉过来，拥着我向路边走去。我心里猜测着他的真实身份，好像并不是音乐系的学生那么简单，他很可能有更深的背景。我并不是傻子，我通过他与警察的眼神就知道，他们肯定有联系。我挣脱开他说：“你肯定瞒着我什么。”

　　他拦住一辆的士，拉着我钻进车里。

　　我们回到住处，他突然说：“坏了，把吉他忘了。”

　　我说：“吉他并不重要，我想听你的解释。”

　　他掏出手机打了电话：“喂，小李，马上回刚才去的地方，那里有把吉他，给我拿回来。”

　　我们走进房里，他把门闭住。他从兜里掏出烟来扔给我一支，然后自己点着，盯着委屈的我说：“肖梅，我是隐瞒了身份。我今天想告诉你，我是警察，刑警队的副大队长。所有的音乐系都是假的，我以前的身份都是假的。我不否认我学过音乐，但那是我的业余爱好，我真正的职业是保卫人民的安全，打击犯罪分子的警察。你不要这么瞪大了眼看着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有重要的任务在身，我不能透露我的身份。”

　　我瞪大了眼睛，因为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他是警察，可是联想到他刚才的身手，我又不能不信。想想自己在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情况下，与他相处了这么久，心里还是感到很别扭。我点上烟，故意把头扭向旁边不理会他。

　　他说：“你是北大女生，可能比别的学校的学生更忧国忧民一些。我不妨告诉你，赵震龙是个重大的贩毒嫌疑犯。他经营舞厅、超市以及其它正当生意都是幌子，而真实的项目是倒卖毒品，我们正在寻求他的证据。”

　　我听到这里，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我突然感到有些欣喜，因为竟然糊里糊涂的认识了一位警察，我从小就爱警察，我爱他们那种气质。随后我想到他为什么要认识我。于是我问：“那么你认识我也是有目的了，那么你说爱我也是有目的了？你又执行任务又泡别人，你可真是一举两得，你必须给我解释，否则我找你们局长讨说法。”

　　他摇摇头，身后那不像警察的小辫也跟着活泼地摇摇。他说：“事实上，我认识你的初衷也是有目的，这不能否认。当时我们做了细致的调查，想通过你打开赵震龙的缺口。后来经过对你的调查发现你是一位受害者，你根本就不知道赵震龙的内幕。当时领导曾安排过，让我设法接触你的，也不泛用交朋友的方式，可是后来就取消了这次行动，因为你没有利用价值。然而，为什么在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情况下，我还是跟你相处呢？因为我确实感到你是位不同寻常的女孩，我想跟你交朋友。当然，说得直接一些，就是我喜欢上你了。”

　　郑浩又说：“话说到这里，不知道你还拿我当朋友不。不管你以后当不当我是朋友，我想，你都应该替我保密身份。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件事，我可能在破获赵震龙的案子前，不会把这些告诉你的。”

　　郑浩叹口气说：“如果你暴露了我的身份，我相信，我会不安全的。你就等于帮了赵震龙，那你就是在犯罪。我不想把我心爱的人逮捕起来，把她送进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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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浩是警察(3)
他说完便走了，他走的时候头都没有回头。我在后面喊他，他也没有回头。我追出去，他已经坐的士去了。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出租车那红红的尾灯，心情变得复杂起来。回到房里，我作了长时间的思想斗争。我感到他所以瞒着我是因为工作的特殊性，是有情可原的。因为他从事的职业是神圣的，他必须这么做。随后，我感到自己是幸运的，能够认识一位当警察的朋友，可以说是很不错的事情了。我甚至想到，有个警察男朋友比有个艺术家男友好得多，走黑路的时候会安全。如果郑浩仅是个吉他手，那么今天夜里将惨了，我可能会  
被四个暴徒轮奸。想着被四个粗俗的人摁在那里，我的头皮就发麻。这么想过，我给他发了一个信息。上面写道：“如果你觉得我能配得上你，你就在我的指头上戴个‘小手铐’，我很乐意的。”

　　他发回的信息是：你放心，我会的。洗澡，睡觉，明天早起看书。吻你！我重复看着他的信息，轻轻地呼了口气。我突然感到自己很幸福，真的，我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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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卧底(1)
当我再一次去到青春互动舞厅，心理上与以前大不一样了。如果说以前是为了放纵情绪报复赵震龙的话。那么这一次我去，将要用新的目光审视赵震龙，去审视这个国际毒枭。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我破坏他正常生意的情况下而无动于衷，原来他经营主项不在这里，而这里的一切都是幌子。当得到他赵震龙是贩毒嫌疑人的第二天，便去到“风入松”书店买了一本介绍打击贩毒的书，知道所以有人玩命的搞，是因为利益很大。


　　舞厅的生意比以前好多了，在傍晚的时候，里面便爆满了。我走进舞厅，那位漂亮的领班依旧老远便迎上来，说了想念我什么的客套话。我知道她说的是假的，如果不是处于赵震龙对他的吩咐，相信她的笑容与热情永远都不是为我准备的。她把我安排到桌上，还是像以前那样给我端来了我爱喝的鸡尾酒。我并没有去喝她的酒，我不敢肯定他们会不会又在我的身上故伎重演，我现再不能允许自己出任何的意外了。

　　也是像以前那样，我没坐下十分钟，赵震龙便来了。他坐在我的对面，对我说：“师妹，我每时每刻都盼着你来。”

　　我说：“我今天来的目的是，请以后不要干涉我的自由。我的男友被你打了，我想替他讨回公道。”

　　他摇头说：“师妹，声明，那些事情绝不是我干的。我一向做事都有原则，这你是知道的。否则，郑浩再来这里打工，我就不会要他。我爱你，我也要通过我的努力去争取，不会用那种卑劣的办法对付你。”

　　我不由冷笑了，他不用卑劣的办法对我，那么他就可以用性药害我了。我问：“我想知道，你死皮赖脸追求不爱你的人，你累不累呀，我以前不爱你，现在不会爱你，将来也不会爱你。这是我多次跟你说过的，别以为跟我发生点什么就以为我是你的了，跟我发生性关系的人多了，我从不把他们当根菜，只把他们当做一种工具，当然包括你。”

　　他说：“你如果你喜欢，我乐意当你的工具。”

　　我感到他这人太无耻了，不用说他贩毒，就算说他杀人越祸都有可能。他并不比邹蒙强，邹蒙没什么心计。他当然更比不上希尔顿，希尔顿有自知之明，也有原则。我在他的脸上不停地审视着，在想着这个其貌不扬的人将来吃枪子的那种景象，心里感到舒服极了。我想，我不能再跟这个活死人谈下去了，我怕在他死了会做恶梦的。我扔下一张钱起身告辞。他像往常那样，拾起钱来追我，但我头都没有回，快步向路边走去，拦住一辆出租车去了。

　　回到家里，我开始上网。我要看看有没有信件，因为我还想听到关于留美同学们的消息，当然还有邹蒙的最新消息。里面只有一封信，是一个陌生的伊妹儿。我打开看看，是郑浩的。说：肖梅，我们已经知道，赵震龙所以这么喜欢你，是因为你与他以前的女友长得很像。他的女友原是他邻居家的姑娘，后来发生了恋情，两人开始密切来往。女方嫌他家贫穷，不同意他们来往。赵震龙无奈走向贩毒的道路，并且获得了很多不义之财。他富了，终于可以跟那位姑娘结婚了。一天下午，他们双双去买结婚礼物的时候，结果一阵大风刮过来，把他女朋友手中刚买的一块红头巾刮跑了，她去捡的时候被车撞死了。所以，他见到你有种情节，他把你作为了他以前女友的替代品。”

　　我想，他们公安局的人就是不简单，我从没有告诉他我的信箱，他竟然就能够知道。通过郑浩的信，我终于明白赵震龙的妹妹是假的，他把我当成他未婚妻的事是真。但我不明白，郑浩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

　　我给郑浩回信说：“我想跟你谈谈。”

　　第二天早晨，他给我打来电话，约好在我宿舍谈。我刻意地把房子收拾了。想到这是知道他身份后第一次约会，心里有种别样的情怀。是一种说明道不清的情节。我知道，我们的故事将要重新开始，但我拿不准，重新开始的故事会有什么结果。

　　郑浩在九点钟来到我的住处，我发现他的脸拉得老长，感觉不对劲。我心里怀疑他是不是对我产生了另一种看法，是不是否决我们的恋人关系，会不会说：“我们做朋友吧。”我也拉长了脸问他：“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他叹口气说：“因为我跟你发生恋情，局里对我提出了批评，说我因为跟你恋爱误了正事。他们停我的职，让我去警区做了一个普通警察了。我从警校毕业到局，一直刑警队干，突然离去，心里感到很难过。”

　　我问：“那么说是我连累了你？”

　　他说：“这跟你没有关系，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我问：“就没有补救的办法？”

　　他说：“有是有，我没有同意。”

　　我问：“你可以说说来看。”

　　他说：“本来他们不准备停我的职，可是局里提出让我劝你去做卧底，利用赵震龙爱你的这种特殊关系摸清他的证据。这太危险了，我绝不会让你冒这个险。所以没有答应局里。”

　　我想了想，说：“为什么不可以呢，我愿意为你去当卧底。真的，我可以为你做一切。你既然可以为爱情降职，我为什么不用爱情给我未来的先生争取荣誉呢？”

　　他没有再说什么，紧紧地拥住我，吻了我。我让他留下来，他摇摇头说：“在没有结婚之前，我不会做出这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