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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一
苦日子终于快到头了

阿芬今天终于可以出院了,我的苦日子终于快到头了。
没有阿芬的日子过得很乏味,真的是乏味。阿芬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把我的味觉调节得格外灵敏,害得我这些天吃什么都不香了,一个劲地念叨着她做的葱烧鲫鱼。没几天家里乱得就不成样子了,我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了。那天去完医院我硬是把陈燕赶回去了。要是她在估计我这家得更乱。
孙大炮东子他们倒是给我打给电话约我去喝酒去练歌房High,被我一通臭骂:“你们丫除了吃喝玩乐就没别的追求了?有那闲工夫不能多看点书学学外语什么的?整个一醉生梦死行尸走肉!别烦我!”孙大炮倒没什么把东子给气坏了:“孙子诶,我要是再跟你丫去吃饭我是你孙子!”
当然这种话我一向不会放在心上。我们这帮子发毒誓就跟放屁似地,过了也就过了,谁也不当真。要是什么话都当真都拿着放不下那就没法活了。
医生说阿芬还要在家静养一段时间。这我懂,女人象流产啊生完孩子啊之后一段时间一定得养好身体,不然很容易落下病根,女人的病治起来就麻烦了。搞不好我还得先伺候阿芬一阵子,得,先苦后甜嘛。
去医院,办理完出院手续,靠,五千出头。黑,真他妈的黑,虽然费用在我心理承受范围之类,还是忍不住想骂人。连头带尾才住了6天,平均一天小一千。我倒不是心疼钱,事实上我对钱一向不是很在乎。我就是不甘心当冤大头。不甘心也没辙,遇到医院这种霸王单位,想说理都没门儿。认了吧!
来医院的路上我还顺便买了束鲜花,红色康乃馨。算起来我这辈子送出的鲜花数不清次数了,惟独这次送花的出发点极为纯洁不带丝毫目的性的。我想这大概是阿芬这辈子第一次收到鲜花,不定小姑娘乐成啥样呢。
到了病房,阿芬和张红显然已收拾妥当了,不过脸色上看不出多少大病初愈的喜悦倒有一丝凝重。果然,我还没开口呢张红先说了:“大哥,我想……把小芬接到我那儿……”
我瞅瞅阿芬,阿芬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我明白她俩的意思,我想这几天她俩也一定在一起聊了不少商量了很久。最可信的解释是她们觉得这事给我带来了太大的麻烦,而且一个小姑娘家遇到这种事脸面上实在很难挂得住,换个地方换个环境也许会是一种解脱。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我觉得我在这事发生后的表现绝对是仁至义尽无可挑剔的。
我板着脸,“那这住院的几千块钱怎么办?”
俩人都涨红了脸。张红支吾着说,“我,我们一定会还你的,过两个月就还你!……”
我说,“那你们走了我上哪儿去找你们?找不着你们怎么办?”
张红只能喃喃地说,“不会的,我们不会跑的,肯定会还你的……”
我说,“阿芬还是回到我那儿,帮我干活,抵债!”我觉得我挺象黄世仁的。
她俩似乎没想到会有这种状况发生,呆呆地站着不知道咋办。
我想时机差不多了,把一直拿在手中的鲜花递到阿芬面前:“诺,送给你的。”
阿芬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张红也是。
我语气沉重地说,“阿芬啊,你在大哥家里干了一个多月了,你觉得大哥人怎么样?”不等她答话,我接着说,“大哥不是坏人吧起码,大哥哪里亏待你了吗?没有吧。哦,你说走就走,那大哥怎么办?谁给大哥做饭?谁给大哥收拾屋子?你是不知道啊,大哥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就跟回到旧社会一样啊,大哥可是天天盼着你赶紧好了回去啊。你倒好,病一好就不想干了!告诉你,刚才我说让你还钱,那是逗你玩呢,不管你是走是留,这钱大哥都不会要你还。我就算认下你这钢妹妹了,行不?你要就走,大哥也不留你。以后你要有时间,想起大哥来说过来看看,行不?”
催人泪下啊,别说阿芬,我都被自己感动得不行了。阿芬泪汪汪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哥你是好人,我就是不想再麻烦大哥你……”
我一挥手,“别说了!跟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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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助人乃快乐之本

第二天睡到10点多。我叫陈燕起床,“别睡了,咱们去医院看看吧,顺便给她们送点吃的。你说这小产是不是跟坐月子似的,吃点什么补补才好?”
陈燕不情愿地爬起来,“我哪儿知道?我又没坐过月子。赶明儿我给你生一个,就有月子坐了。”
我心想不好,这几次都没采取什么措施,也不知她是不是安全期,别他妈真的搞出人命来。但愿我枪法没那么准。
想也没用。我说,“要么买只老母鸡或者蹄膀炖炖?”我印象中好象看过人家坐月子吃这些的。
“上哪儿去买?你还真不嫌麻烦。买回来再炖上俩小时,都几点了?”陈燕一脸的不乐意,“你还真关怀备至啊。”
也是,太麻烦。对了,一会儿开车路过哪个饭店买上一份不就完了吗,买个什么乌鸡汤之类的。用什么装呢?我寻摸着,从厨房里找出一个大汤锅,还得带俩碗,还有大汤勺小汤勺,都带齐全了。
陈燕一脸不屑地看着我把橱柜翻个底掉,也不过来帮忙。不理她,拾掇完了下楼。陈燕不情愿地跟着。
半路有家粤菜馆,正好,广东的老火靓汤,大补。店里服务员挺奇怪,估计没见过拿大汤锅来吃饭的客人。
陈燕说,“要不咱们在这先吃完了再去医院?”
我说,“吃什么啊,呆会儿路过麦当劳给你买个汉堡得了。”
陈燕说,“我算看出来了,我在你眼里还不如阿芬那小保姆。”
我说,“是啊,那是我妹妹。你是我什么人啊。”
陈燕有些生气,“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我说,“你充其量不过是我的一个姘头。”其实我是开玩笑,不过话是重了点,陈燕受不了了,一言不发掉头就走。我赶紧拿起东西跟出去。
“嘿,开玩笑呢,干吗呢,等等我!”
陈燕站住了,眼泪汪汪的。这下惨了。
我说,“我真是开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别这样啊,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呢,一会儿把我当流氓抓起来你还得去赎我。”
陈燕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挺贱的?”
我赶忙说,“哪能呢!你对我好我知道,不过我这人天生自卑,你这么冷不丁地对我好,我一下子适应不过来,总觉得你要害我似的。”这倒是心里话,仔细想想,我还真是有这么种心态。
陈燕说,“我也没指着你对我有多好,也没想过要从你这得到什么,起码你别老在我面前说些特难听的话吧。”
我说,“是是,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要怪就得怪孙大炮,老是什么话难听拣什么说,把我给带坏了。丫真不是个东西,一肚子坏水,坏透了。”
陈燕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平时跟人家象亲兄弟似的,这会儿在背后这么编排人。我看你才不是个东西。”
我说,“谁跟丫是亲兄弟啊,靠丫整天就巴不得我倒霉了,我一倒霉你看吧,丫比谁都高兴。不过话说回来,我也巴不得他每天早上一出门就摔一大跟头。”
陈燕冷笑着,“孙大炮有你这号兄弟本身就够倒霉了。”不再说话,跟我上车。
我暗笑,女人就是女人,稍微转移一下注意力,立马风消云散屁事没有了。
到了医院,阿芬张红显然有些受宠若惊。陈燕还在一旁冷言冷语:“哎哟,妹妹,你躺着别动,来,让你大哥喂你。”
阿芬的精神象是好了许多,心情应该也平静多了。毕竟还是小姑娘啊,单纯,没那么多想法,给点阳光就会灿烂。这样也好,我想,希望她能彻底忘记过去的阴影,跟没事人一样,后面的路还长着呢。如果她能自行忘却最好,如果不能的话,我们这些周围的人也应该尽量帮她。其实我们有时候给予他人的帮助,对自己来说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受到帮助的人来说,却往往有无法衡量的巨大能量。助人乃快乐之本,好象周星弛也说过这话,是哪部电影来着?忘了。
看着阿芬香甜满足的模样,我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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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瞧不出你还是一个好人

“总算吃一顿饱饭。”陈燕咂巴着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丫比我吃得还多。
“真服了你,又能吃又能睡的,”我说,“对了,你是哪儿人?”
陈燕说,“我就北京的啊!”
我说,“那你怎么不回家自个儿在外租房子?”
“一个人多好啊,跟家里呆着憋得慌。”陈燕说,“我都搬出来两年多了。”
“也是,”我坏笑着,“一个人是自由,每天晚上都能带不同的男人回来。”
陈燕急了,“你怎么老说这个啊!你别以为我跟你上床我就是个随便的人,告诉你姑奶奶那是看得起你!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你!”
我赶紧投降,不说了。小姑奶奶看样子就不是个善茬,没事我还是别惹她。
“说正经的吧,”我说,“阿芬这小姑娘呢,我看确实也挺可怜的。既然这事被我碰上了,我总不能不管不顾。赶人家走不合适,显得咱太没同情心。我想等她好了,要是愿意我还留她在我这干,不然她去哪儿?另找一家当保姆?不见得能遇到我这么好心的,搞不好又进一火坑,北京城里也是什么鸟儿都有。我就当认一干妹妹吧,能帮她一点是一点。你说呢?”
陈燕猛地拍一下巴掌,“你这话还有点男人样!瞧不出你还是一个好人。不过你可要想好了,这事没法说得清楚,要是人家讹上你怎么办?”
我说,“讹就讹呗,我一平头百姓,又没固定单位,本来名声就不咋地,还怕啥?再说我觉得阿芬她们姐俩不象那么阴险的人。”
陈燕说,“人心隔肚皮啊,我这么说也是为你好。”
我笑,“我还怕你讹我呢。”
“又来了不是?告诉你我还就讹定你了!回头我就把房子退了住你这儿来,住你的吃你的用你的,顺便看着你,免得你跟小保姆又整出点什么事来。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掉坑里,不象你没心没肺的。”
我暗暗叫苦,这小娘们可别说得出做得出。
看看表快10点了,我想起给张红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张红在电话那头轻声说,“没事,挺好的,小芬睡着了。大哥你放心吧。真不知道怎么谢你。……”
陈燕怪怪地看着我,“我看那小表姐还不错嘛,你这下可是她们姐俩的大恩人啊,指不定怎么报答你呢大善人。”
我说,“别瞎说!那张红说是在发廊做的,还不知道是不是做那行的呢。我可不敢惹。”
陈燕说,“看不太出来嘛,要是做那行的,得,今后肯定给你免费服务了,随叫随到。”
我说,“那我就不需要你了,过两天您就请回吧。”
陈燕又想拧我,被我躲开了。“你也不怕得病?弄个爱滋出来我看你怎么办。”
“要是得了爱滋,我第一个准去找你!”
陈燕扑过来和我搅和在一起。一会儿俩人手都不老实起来,再一会儿就不分彼此了。
陈燕就象我打火机里浸透可燃液体的棉条,遇到些许火星就会迅速燃烧。
哎,精力恢复得倒挺快,没听说牛蛙也有补肾壮阳的功效呀,下回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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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怎么老觉着跟做梦似的

按了半天门铃陈燕才过来开门。穿一套我的睡衣,松松垮垮的,里面真空。头发湿碌碌的还没干,看样子刚洗过澡不久。睡眼朦松的,可能在睡梦中被门铃声吵醒了。
我说,“你也不问问是谁就开门?还穿成这样,不怕进来一色狼?”
陈燕说,“你不就是一色狼吗?”说着就张开手抱我。
我赶紧推她,“别别别,呆会儿,你继续睡你的觉去吧。我先洗个澡,浑身都是消毒水味儿。”
陈燕径直走到我的卧房,一头钻进被窝。她还真不拿自个儿当外人。
顾不上说笑干吗了,先冲个澡,医院真不是人呆的地方,这会儿感觉浑身上下都是病毒细菌什么的,得好好冲洗一番。
冲完澡,犹豫了一下,我还是钻进了陈燕的被窝。也懒得穿衣服了。
陈燕迷糊中翻个身抱住我,开始上下其手。然后一只手停在我某个部位就不动了。
“还说我色呢,我看你比我还色,你就是一女流氓。”我说。
陈燕不说话,手上使了一把劲。
我说,“别逗了,累着呢,一晚上没睡了。……叫你别动了,饶了我吧,啊,等我先睡一觉养足精神再说,行不?”
陈燕好象突然来了精神,睁开眼,神采奕奕地看着我,“那小姑娘到底怎么回事?你问过了吗?”
我只好强打精神将阿芬的遭遇大致说了一下。陈燕一边表示惊讶一边不停地嘟囔,“唉!真的啊!怎么会这样呢?她爸真不是个东西,畜生!我还以为她给什么小流氓强J过呢!你说也是,她都怀孕半年了自己都不知道?你也没看出来?”
我说是啊,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陈燕又说,“唉,阿芬真可怜啊,年纪这么小。这叫她以后怎么做人啊!”
我说你都不知跟多少男人上过床了你不是照样做人做得有模有样的。
陈燕掐我一把,“你怎么老寒碜我?”
我说别闹了我真的困得不行了,有话回头再说吧。
陈燕说,“你困得不行了你小弟弟倒没困嘛。”
我管不了陈燕了,沉沉睡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醒来天色已暗了下去。估摸有六点了。
陈燕居然不在身边。是不是去做饭了我想。
定了定神,想想昨天,还象做梦一样。摇摇头不再去想,先起床吧,真饿了,一天没吃东西了。
房门是关着的。打开门一看,嗬,陈燕正半躺半坐在客厅沙发上,歪着身子看着电视,嘴里大嚼特嚼着不知什么玩意儿呢。做饭?靠我又做梦呢。
我说,“你丫是不是把能吃的都吃完了?我吃啥?”
陈燕头都没抬,“给你留了碗粥呢。”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不会给我做点吃的?”
陈燕一梗脖子:“你当我是你保姆啊!想吃自己做去!以为自己是大少爷呢!”
没法跟丫交流。打电话叫餐吧,邻近有家湘菜馆也送外卖,点几个我爱吃的,辣炒牛蛙,吊锅肥肠,酸菜小笋,……
陈燕在一旁大叫:“给我来个腊味合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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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我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回到医院病房,我叫陈燕还是先回去吧,看她的架势也撑不了多久。突然我有了主意,“要不,你要这两天没什么事,干脆住我那儿?有什么事叫你也方便。”话一出口我又有点后悔,请神容易送神难啊,可说出的话收不回来了。
陈燕果然有些高兴,一口就答应了。欢欢喜喜拿着我给的房门钥匙走了,末了还说,“我先回去睡会儿,下午再过来啊。”
阿芬似乎平静了许多,不再哭了。她应该猜到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偶尔偷偷看一眼我,眼里满是愧疚和乞求。
我有点心软。我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不敢直视阿芬的眼睛。
没多久手机响了,孙大炮的。我赶紧上外面去接。
孙大炮的声音震耳欲聋:“你妈个*!出事了吧!不听我的话!早说你什么来着?你丫就是有病!操行!妈个*非找个16岁的!这下爽了吧?!腥没偷着惹了一声臊!你丫等死吧你!”
肯定是陈燕这*打电话说的。我也火冒三丈:“我*你姐!你妈*这怨我啊!又不是我干的!你丫昨天不还一口一个妹妹的叫得跟*似的?!昨个儿你丫怎么不说这话?装*呢?!”
孙大炮口气也缓和了下来,“我知道不是你丫干的,要真是你丫干的哥哥还不说了呢!你丫就没那功能,我*!我说你快想辙吧,她表姐不是过来了吗?你丫赶紧撤吧,别管了,等她好了也别让她进门了,叫她表姐领走。花点钱花了也就算了,就当破财消灾。听见了没有?”
我没说话,挂了。直觉告诉我肯定不能再让阿芬在我家干了,扯不清楚。但是,我就这么撒手不管了?溜之大吉?不行回去把门锁一换,出去躲一两个月?是和我没关系呀,又不是我亲人,关我屁事,我没必要趟这浑水。这年头谁跟谁啊,要是我出点什么事谁来顾我?孙大炮?屁!丫也就会光说不练。
我想要不叫陈燕从家里把阿芬那点东西拿过来,搁医院里。完了爱谁谁吧,我掉头就走。
我寻摸着走进病房。张红坐在床头拉着阿芬的手,俩人不知说些什么,见我进来就停了。
阿芬看着我忽然就又流下泪来。她是那么柔弱,那么无助。
她的遭遇严格说起来也不能算太大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刚发生时人们会有各种各样的反应,惊叹也好,同情也好,鄙视也好,时间一长也就没人会放在心上了。
可这样的事搁谁身上都是一辈子的事,那伤害是其他人无法感受的。
阿芬就那么无助地看着我,象在乞求什么。她是不是担心花太多钱还不起?她是不是也害怕我会赶她走?我不赶她走她会不会自己主动离开?她难道不会感到没脸再留在我那儿?我就这么无情地赶她走,会不会在她本未痊愈的伤口上又撒一把盐?她会不会怨恨我?即便她不怨恨我而是反过来还感激我,我就能心安?
我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阿芬此刻就象一个婴儿,被人遗弃的婴儿。我要是一走了之虽然不会受到什么法律的惩处、道德的谴责,但我也忒不象个男人了。既然事情在我眼前发生了,我就得管到底。去他妈的什么后果,能有屁大的后果?!不至于会讹上我,就算我好心没好报被讹上了我也不怕。总之我不能赶她走,否则指不定陈燕这丫头都瞧不起我。
想起陈燕,心里突然感到一丝温暖。
我下了决心,对阿芬和张红说,“你们在这儿呆着吧,我还有事得去忙。住院的钱我都交了,管得上三五天。张红你就请几天假呆在这陪阿芬吧,开导开导她。其它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阿芬你什么都别想,养好身体最重要,身体好了什么就都好了。大哥明后天有空再来看你。……咳,说着说着怎么又哭了,别哭了别哭了,啊。我走了,张红你好好照顾你表妹,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你知道我电话号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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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阿芬的遭遇叫我无言以对

留观室有两张小床,两张破椅子,除此就空无一物了。已经凌晨两点多了,阿芬也许睡着了也许没睡着,总之一言未发一动不动。看得出胸口还在起伏,挺平稳,还活着就行。我和陈燕都有点钉不住了,我叫陈燕上床去迷瞪一会儿,自己跑到外面猛吸烟,到四点多实在熬不住了,犯困不说,还冻得不行。于是走进房间里,坐在凳子上头靠在陈燕的床头,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还是给冻醒的。已经11月份了,妈个*医院里还不给暖气。陈燕也已经醒了,正抚着我的头发,很轻柔,感觉很舒服。我又趴了一小会儿,略微抬起头,我看见陈燕以一种我不太懂的神情看着我,很慈爱似的。可能女人都有一种天生的母性吧,我想。不过陈燕这妞儿还是挺不错的,够意思。虽然嘴上大大咧咧的,心眼不坏。人家不管怎么说也还是个小姑娘,都主动献身了你丫还要怎样,我以后不管怎么着不能没心没肺地对她了。
天已经大亮了,8点半。阿芬动了动,也醒了,睁开了眼。我和陈燕一起看着她,阿芬的眼里流露出无限愁苦的眼神,眼泪又下来了。
我的心情没有昨晚那么沉重了。该来的躲不过,都这样了我应该更加男人点。
我轻声对阿芬说,“有没有好点?”
阿芬不说话,只是流泪。
我说,“你表姐的电话是多少?我给她打个电话叫她过来吧。你总得有人照料。”
阿芬倒没反对,轻声告诉了我电话。原来她表姐叫张红。
我打电话过去,简单地把事情说了说。张红说马上过来。我稍微松口气。
没半个小时张红就到了,原来她住红庙附近,很近,早知道昨晚就叫她过来了。
姐俩见了面几乎就没说话,一个劲地哭。我猜,张红一定知道什么事的,因为她没有表示出任何惊讶。陈燕眼睛也红了,过一会儿居然也抹起眼泪来,最后干脆就大声说,“妹妹,你别哭了!有什么事儿跟姐说,姐一定帮你出气!他妈的现在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尴尬苦笑,不敢开口。
过了不多久医生来了,开口就说“干吗呢干吗呢?又没死人哭什么哭?你们都是家属?谁去办一下住院手续,赶紧换病房吧。”
我赶紧站起来,“我去吧!”
张红跟着我出了房间,我瞄了她一眼,心想要不要现在问她什么。张红先开口了,“大哥,真是谢谢你啊,真不知道怎么谢你……”说着从包里往外掏钱,“早上银行还没开门,我这就一千多块钱,……不够我回头再去取,……你的钱我肯定会还的!……”
我没接,说,“钱我先垫着吧,没事。你甭拿了,回头完了再说吧。阿芬到底怎么回事?”
张红又抹开了眼睛,“小芬她很命苦的……”不说了。
其实我大概能猜出来什么。以这孩子的个性,估计不是被人强*了就是被诱骗了。懒得再问,先去办手续吧。我要了一个单人病房,每天房费120,主要是考虑方便一点,这几天晚上肯定得有人陪护,要不然小姑娘突然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我更吃不了兜着走。我心想这事最好能有个平稳的结果,钱我也不打算让她们姐俩还了,撑死了一万块打住了。细想想老子这三十年也造过不少孽,就当报应吧。
阿芬基本上毫无主见,由着我们。把她安顿到病房里,我叫陈燕先回吧。今天星期一,她得上班。陈燕说,“没事,今天我不用去社里,周五例会再去。”
我想也是,杂志社平时也不用坐班,留着她也好。她现在可算我亲人了,有个事俩人商量商量也好。我叫陈燕在病房里呆着,我和张红回去,拿些换洗衣物、日常用品还有吃的什么来。
回到家里,感觉累得不行。泡杯茶喝着,抽颗烟,歇会儿再说。不大工夫张红就收拾了一个包裹出来,拿几个塑料袋装着。我也懒得管是什么,反正说到收拾东西我肯定没女人内行。
我这才有工夫仔细看看张红。大概也就二十来岁,和陈燕差不多大。脸上没施什么脂粉,估计是没顾上。眉眼倒还清秀,和阿芬有点象,但显然比阿芬成熟,多了点韵味。身材不错,发育得很好,农村姑娘好象普遍都比城里人发育得好。不象是做那行的,不过也说不定,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场合可能给人感觉就不一样。靠,想远了。
没等我问,张红就开口说了,基本上没容我插话。我呆住了,我想不到,往常只在网络、报刊乃至黄色小说中看到的故事,竟然就这么活生生地在我身边的人身上发生了。我又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听觉和大脑是不是出了毛病。
故事很简单,甚至一点也不希奇,诸如此类的故事我听过、看过多了去了。随便在网上一搜就一大堆。“奸淫”、“禽兽父亲”、“亲生女儿”,随便在哪个网上输入一两个关键词,就会出现一堆这样的新闻,全国各地都有。但这次我真真切切遇到了故事中的一个主角。
主角就是阿芬,还有她的禽兽父亲。大概半年多以前,正是春暖花开之季。一个普通的下午,她妈照旧出去打牌了,带着她最小的弟弟。两个妹妹都上小学,她是小学毕业就辍学在家帮忙了。(之前说什么初中毕业原来是骗我的,靠!)她那禽兽父亲从地里回来,不知怎的兽性大发,就强行把她给糟蹋了。小芬(原来她家里人都叫她小芬而不是阿芬)性子很烈,哭着要寻死,她妈知道了,也哭闹着要上吊。这样一下子就传开了,她爹估计也傻了,也没跑,第二天乡里干部和派出所就来人了,把她爹抓走了。判了个十年。(我想大概阿芬已经算成年了,要是不满14周岁肯定判得更重。)小芬后来没再想寻死,但在家里肯定呆不住了。正好我回去了,她妈和我妈就商量着叫我带她到北京来。然后就到了你家。……我本想早就过去看看你家的,一直没顾上。……
“那她怎么怀孕了?你们难道都不知道?”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我们都没想到这块儿,谁知道呢?小芬自己可能也不知道……”张红急忙解释。
我想这解释也说得过去,要是知道阿芬怀孕了,肯定早就打掉了。阿芬年纪太小,可能自己也不懂这方面的事。算起来有6个月了,幸好小产了,不然再过几个月孩子生出来了,那我只能一头撞死算了,甭管阿芬或是其他人是死是活,我首先就没法活了。
我无言以对。胸口象堵了一块大石头。我好象没理由去责怪谁。阿芬够可怜了,张红这个当表姐的其实也不错了。她那混蛋爹也抓起来了,真该枪毙丫。枪毙都不解气,应该学清朝那会儿,凌迟了,还不让丫死,割一刀给丫上点止血药,还强行喂丫吃的喝的,让丫全身腐烂最后血也流干了并且活生生疼死。妈的还不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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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我这下掉进缸里捞不出来了

阿芬静静地躺在急诊区角落里的一个小房间里,输着液。阿芬闭着眼睛,脸色有些苍白。床边的一个可移动的小柜子上摆着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仪器,一个护士模样的年轻女人正忙着什么。
我心情沉重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陈燕还算够意思,打个的赶过来了。
小护士瞟了我一眼说,“你是她家属?”
我点点头,问:“怎么样?没什么大问题吧?”
小护士没好气地说,“差点就出大问题!还好送得及时,晚点搞不好就大出血休克。我说你是她什么人?”
我说,“我是她表叔。”
小护士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我。陈燕则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我。
我接着说,“真谢谢您们啊。要是我这表侄女出了点什么事,我可怎么跟我姐交代啊。”
小护士我说,“这还不叫出事?你侄女多大了?”
我说,“刚18岁。”我要说16岁,说不定丫会报警。
小护士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我很心虚。妈的不是我干的,可我不敢说。
阿芬的呼吸急促起来,眼角有泪水渗出。她估摸着一直是醒着的,当然也听到了我和小护士之间的对话。
“作孽啊!”小护士出门前拖长了声调说。象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我默默地走到阿芬床前坐下。我知道现在不适合说什么问什么。我说,“这里是留观室,这会儿办不了住院手续了。今晚在这儿观察一晚,明天住院。估计住几天就好了。”顿一顿我说,“你现在什么都甭想,先养好身体。钱你也不用担心。”
我和陈燕走出病房来到外面走廊上。我点燃一棵烟狠狠吸了几口。
陈燕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跟我说:“厉害啊,这么快就搞出人命来了。”
我苦笑:“大姐,劳烦您动动脑子,她到我们家才一个月多一点,能是我吗?”
陈燕说,“哦,那倒也是。不过你也应该小心一点啊,搞不清状况就上,人年纪那么小哪经得住你的折腾,好好一个小生命就被你弄夭折了!你个禽兽!”
我直冒火,“妈个*老子根本没碰过她!别把人想那么脏行不?你以为都跟你一样?”
陈燕居然还笑,“哟哟,还拽起来了,得,我走了!你爱干吗干吗吧。”
我软了,拉住陈燕,“别啊,姐姐,今晚留这儿吧,我一大老爷们没法弄。您发发慈悲吧,已经去掉一条人命了,搞不好还要搭上两条。”
陈燕暧昧地看着我,“呵呵,反正你是掉缸里捞不出来了,非得搭上我?前天你怎么说我来着?”
我只能求饶,“我就是一混蛋,得了便宜还卖乖那种,您别跟我一般见识。说心里话,”我拉住陈燕的手,“那天之后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了,真的,久违的活力又回到了我身上,真的,我有一个直觉,我的生命会因为你而不一样了。”靠,这会儿说点违心话不算过分。
陈燕摆脱我的手,“收起你那一套吧,我的生命会因为你而不一样,写诗呢,我看你的生命会因这小丫头而不一样才是真的。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赶紧通知她家里人,等她病好了赶紧把她领走,不然你还有大麻烦!就看你运气怎么样了。她在北京有亲戚吗?”
“有,好象有一个表姐在。明天一早再给她打电话得了。”
陈燕掉头往留观室走,嘴里嘟囔着,“*,我现在成了保姆了,还免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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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那一刹我六神无主浑身冰凉

玩了一天麻将,抽了一盒多烟,加上中午喝了不少酒,头有些大了,嗓子也有点疼。叫阿芬熬点大米粥,弄点泡菜,简单吃点得了。我特爱吃四川泡菜,在我的指点下(我是通过网上找到的四川泡菜制作方法),阿芬很快掌握了四川泡菜的腌制方法,做出来的泡菜地道得很。
晚上也没精神玩电脑了,吃过饭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已经九点多了,胡乱找本书躺在床上看着,没一会儿就犯困了,眼皮直打架。朦朦胧胧中听到对面也就是阿芬的房间有种奇怪的声音传出来,起初还以为是我的幻觉,慢慢地声音越来越清晰真切。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我侧耳倾听,心跳加速。脑子里略微闪过一种暧昧的想法,但随即被我否定了。我迅速披起衣服下床,快步走到阿芬门前。我分明听到了强抑着的似乎极为痛苦的呻吟声。
我敲门:“阿芬,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伸手轻推一下门,门居然开了,阿芬没锁门。我看见阿芬躺在床上,手捂着腹部艰难地翻滚着,脸上满是汗水,表情似乎都扭曲了。我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女人的生理期的疼痛,我知道不少女人在生理期之前几天都会腹痛的。但不太像,不至于痛成这样。会不会是阑尾炎?要么就是急性肠炎或肠绞痛之类。几年前我得过一次肠绞痛,就好象有人用手使劲拧你的肠子一样,那叫一个疼啊。
我问,“阿芬,肚子疼得厉害?要不去医院看看?”
阿芬几乎说不出话来,拼命摇摇头,继续在床上扭来扭去。
事不宜迟。要是真是急性阑尾炎或肠炎可耽搁不起,出了事我可负不起责任。我当即对阿芬说,“赶紧去医院吧,别忍出事来,你穿好衣服,咱们赶紧走,我送你去。”
我迅即穿好外套,又拿上几千块钱。阿芬似乎已没了主张,眼睛里满是惶恐,勉强套上一件厚点的外套。我一看她好象连路也走不动了,得,背她吧。我也顾不上扭捏,背着阿芬上了电梯,下楼后直奔停车的地方,把阿芬放到后座平躺着。打火,发动。去朝阳医院吧,我印象中那儿离这最近。
车窗外寒风凛冽,我的心里却热乎乎的。忽然间我有种强烈的责任感,好象这车上的小姑娘不是我的小保姆,而是我的至亲的人一样。我都有点被自己感动了。
车速飙到120,半个小时就到了医院。赶紧直奔急诊。接下来跑来跑去挂号交费什么的忙乱得我都晕了。再回到急诊室看见阿芬躺在一辆推车上,正被俩穿着白大褂的人一溜小跑地不知往哪儿推。我顺手抓住跟在后面一个象是医生模样的中年女人,问:“怎么回事?是不是急性肠炎?”
女医生一用力甩开我的手,怒喝一声:“什么急性肠炎!小产!你是她什么人?赶紧去办手续!”
我没听清:“什么什么?什么小产?”
女医生又是一声断喝:“流产懂不懂?!再晚一点就有大出血的可能,会死人的!你是她家属?”
我的大脑轰的一下,刹那间一片空白。我喃喃地道,“我,我是她表叔……”
“快去那边办手续!要抢救!”女医生狠狠地瞪我一眼就跑开了。
我站在那,浑身冰凉。
我是做梦?我喝多了喝晕了吧?没啊,我是站在这儿啊,这是医院啊。
他妈的个*,我*他奶奶,我真碰上这等事?真想抽自己啊,我他妈的怎么这么霉?我他妈的该怎么办?
我勉强定住神,先去交费办手续吧。腿肚子直打颤,我他妈的真想痛哭一场。
不行,得找人来,我一个人在这指不定立马崩溃了。给谁打电话?陈燕!我居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燕,顾不上分析自己的心理了,赶紧拨电话。
“燕儿啊,我是强子。谁想你啊,不对,是,是想你了!你赶紧过来吧,朝阳医院。我没生病,有急事!你来了就知道了,快点啊,奶奶,求你了,赶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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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iginally posted by hawayiyi at 2005-12-21 10:38 PM:
结论,这个男人是水瓶座。

才看到13就下结论,不要后悔,一共是150个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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