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个地方:)

波恩中国电影节采访实录



由波恩汉学学会主办的中国电影周《电的影子》于 6月27日至7月6日在波恩举行,这是波恩第二次举办中国电影节。
电影节的名称“电的影子 ”,是主办者将中文“电影”两字直接意译过来的,它要向观众传达两个意思:一是中国电影百年发展史;二是从改革开放至今,中国在经济等各方面的飞速发展,从多方面展示中国的社会和人,让德国民众对中国能有一个较为全面的认识。
电影节共放映 9部电影,其中8部是中国的故事片:6月27开幕式放映青年导演李扬编剧和导演的《盲山》,该片是华语片中,惟一一部正式通过电影局审查而入围戛纳电影节的影片以及获得布拉迪斯拉瓦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奖,导演李杨勇夺罗马(亚洲)电影节最佳导演奖桂冠;另外还有《蓝宇》(关锦鹏 )、《的姐》(方屿)、《无穷动》(宁瀛 )、动画片《大闹天宫》(万籁鸣 )、 《天下无贼》(冯小刚)、《苹果》(李玉)、《三峡好人》(贾樟柯)、《输家赢家Losers and Winners
》(Urike Franke,Michael Loeken)。 作为电影节的一部分,早在6月2日 ,题为《Mythos Seidenstrasse》的图片展就已经开幕。
电影开幕式期间展映了李扬先生的作品《盲山》。本片用纪录片的式讲述出女大学生被拐卖至某法盲山区,多年后被解救的故事。22岁的女大学生白雪梅找工作的时候认识了热情大方的姑娘胡晓晓。她在工作和金钱的诱惑下和胡晓晓一起坐车去山区采购中草药。经过长途跋涉他们来到一个小山村。白雪梅睡醒后,发现胡晓晓早已不知去向。白雪梅被告知,她被人贩子卖给当地40岁的农民黄德贵做老婆了。白雪梅想要回家,遭到了黄德贵的拒绝。到了晚上黄德贵强奸了她。白雪梅稍有反抗就会遭到毒打漫骂。 性格坚强的白雪梅不断寻找机会逃跑。但是这个封闭的山村中没有人愿意帮助她这个外来人。他们反而还帮助黄守贵对她严加看守。她每次逃跑都被抓回来,当众毒 打。一年后,白雪梅为黄德贵生了一个男孩,黄家对她放松了警惕。白雪梅在中学生李青山的帮助下,和父母取得了联系。在警察的帮助下,她终于逃出了这个山村但是她的孩子却不得不留在那里。观看完影片之后中德两国观众与本片导演李扬现场围绕中国社会现实问题以及电影审查制度展开热烈讨论。
电影节由波恩汉学会和德国联邦政治教育中心共同主办。本报在电影节期间采访了电影节的主办人波恩汉学会Herr.Dr.Jari Grosse-Ruyken(贺雅力先生),德国联邦政治教育中心Herr.Mueller-Hofstede以及电影《盲山》导演李扬先生,以下是本报对三人的采访以及现场讨论实录摘要:
华商报:Herr.Dr.Jari Grosse-Ruyken,非常高兴您接受我们的采访,也让我重温了这部非常有震撼力的影片(《盲山》),请问,您以及波恩汉学会举办这场电影节的初衷是什么?
Herr.Dr.Jari Grosse-Ruyken:我们举办这场电影节的目的是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国,认识中国。我们开始的时候是一个非常小的团队,发展到今天这样一个大家庭正是因为我们始终抱有这样一个信念。
华商报:最近一段时间德国电视台RTL热播的纪录片《Bauer sucht Frau》反映出,农民找媳妇难在德国也是一个普遍的社会问题,那么您是否认为,这也是酿成本片农村买卖婚姻中主人公悲剧的主要原因呢?
Herr.Dr.Jari Grosse-Ruyken:当然不,我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由于法律不健全和农民的思想问题吧。
华商报:中国今年在世界上受到极大的关注,中国举办奥运在电影界期间也是讨论主题之一。在奥运圣火传递期间在世界范围内屡有抵制奥运的活动,中国官方媒体称这是一股反华势力,作为一位对中国比较友好的汉学学者,您认为这股势力是否存在,如果存在的话,它针对的是中国政府,中国共产党还是中国人民?
Herr.Dr.Jari Grosse-Ruyken:肯定不是中国人民,我们知道中国现在有不少的问题,包括环境污染,民主化问题,但是西方用了几百年的时间采取的的成果你怎么能要求中国用几十年就发展起来呢,这也是不现实的,而且中国是一个历史非常悠久的国家,而她的文化传统是和西方完全不同的一个类型。事实上德国现在民主方面也有不少问题,而在瑞典则实施的比较不错。德国一些媒体有时非常极端的报道中国的负面消息,比如《Spiegel》我就非常不喜欢。
华商报:Herr.Mueller-Hofstede,您是主办这场电影节的项目经理,是什么促使您关注中国电影节呢?
Herr.Mueller-Hofstede:我是20多年前学习的汉学,现在我的汉语水平可能和李扬的德语水平差不多(笑),中德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不止是经济或者政治,文化的交流也非常重要,举办电影节正是能起到这样一个良性的作用。
华商报:李扬,您在介绍影片的时候一再的强调您拍摄这部影片,只是为了表现人的复杂性和生活中的盲点,但是在影片文明和野蛮的冲突中,个人的命运在传统的习惯力量和法治不健全等社会现实问题面前表现的那么惨烈,您认为仅从人性的弱点去解构一个社会问题是否足够呢?
李扬:每个影片的拍摄都有他特定的历史背景,《盲山》是中国90年代由于市场经济对中国社会冲击产生各种社会问题的一个真实缩影,我不想具体谈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这样往往最后会变成一种口号。事实上中国现在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包括现在经常提到的“以人为本”实际上在中国的唐朝就已经出现,那时候世界各地的人都可以在朝廷做官,中国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开放的国家,人与人之间也不会像影片中表现的那样冷漠。

以下是观看完影片《盲井》之后中德两国观众与本片导演李扬现场围绕中国社会现实问题以及电影审查制度展开热烈讨论的现场记录:
中国女士:李扬先生,我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我觉得我可以基本体会您这部影片所要表达的东西,但是据我观察,这次到场的朋友们,将近百分之八十都是德国人或者说都是外国人,我的问题的是:您觉得他们可以理解你这部片子吗?您认为他们会不会误认为整个的中国都是这个样子呢?整个中国社会大环境:贫穷,落后,公民目无法纪,道德沦丧,人与人之间冷漠无情,互不关心。。。
李扬:我觉得,首先我们要充分相信德国人的智慧和他们的欣赏能力。他们肯定明白,首先这是一部记录中国九十年代初的一个影片,其次这件事发生在一个偏远的中国山村,而不是 发达地区,不用我多说,我想每个人都能深刻的体会到中国的变化、发展,都不会再去用老眼光看问题了。
德国女士:请问李扬先生这位妇女在中国最终真的会被判处死刑吗?
李扬: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在不同时期的中国,最终判死刑与否,都是不一样的。我只能说在90年代,她很可能判处死刑。(在场的人一片哗然,似乎觉得太过不可思议)我之所以把这部影片做成一个开放性的结局,也是基于这样的一个原因。因为,首先我自己也不知道雪梅会不会被判处死刑。其次我希望能给大家一个想象的空间,因为一部影片要给大家的不单单只是一个纪实,更重要的是发人深省。
德国女士:李扬先生,您好,我听说中国的电影是很喜欢”HAPPY ENDS“的。为什么您的这部影片恰恰相反呢?
李扬:事实上现在呈现在大家面前的这个结尾并不是我在中国送去审查的那个结尾。那个结局讲的是,最终雪梅被警察解救了,但是孩子必须留在那个山村。
(全场又是一片哗然 马上就有一位德国男士提问中国电影审查的现状)
李扬:直到现在,中国还存在电影审查制度。这个问题由来已久,我的第一部作品《盲井》在2003年就是禁片。可是我们还是可以看到中国的电影审查制度在进步的,时隔几年这部《盲山就通过了审查,这个也就让我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中国未来发展的希望。既然大家都对电影审查制度这么关心,那我就来说说电影审查,电影审查制度由来已久。在美国一直有个审查电影的《海斯法典》,这部法典直到本世纪50年代才被废止。我在这不想举德国的例子,举一个意大利的例子,意大利在1985年以前,所有接吻的镜头是都要被剪辑掉。
德国女士:请问李扬先生,您这部片子的演员都是如何挑选的呢?
李扬:这部片子,除了女主人公雪梅是北京电影学院的学生,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演员,还有那个男老师是演员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是真真正正的农民。
中国男士:李扬先生你好,大家好,我向大家真实的阐述一下现在这个山村的真实情况。我是从荷兰赶过来参加波恩中国电影节的中国人,我的家乡就在距离这个小山村100公里的地方,我在出国之前的工作就是给这个山村以及周围地方铺设网线和电话线,我想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在这里是不可能发生的了,因为一个电话,一条短信,一封邮件就全都解决了。
李扬:首先我要先感谢在座的各位,能来参加这次中国电影节的开幕式,今天来观看我的影片。 其次我很感谢提问题的朋友 特别是提一些”尖锐问题“的朋友,你们之所以关注这部影片,关心这个剧情的发展,并且想知道这个真实故事的结局,都说明了你们关心中国,关注中国,最大的原因就是你们爱中国,中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感到非常的高兴。 也许大家也发现了,在这部片子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与坏人,个人有个人的无奈,这可以说就是改革开放带来的冲击吧。中国这样一个注重传统的文明大国,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中国的文化最讲究人与人之间要友爱,要互相帮助。但是在资本主义大潮的冲击下,很多人传统的道德观念全都不复存在,而只剩下利益和金钱了,这也就是我们很多人痛心并且想极力改变这种不正之风的初衷。而且,我也认为,只有经得起批评,经得起考验的民族,才是强大的民族。只有能接受不同思想,吸收不同意见的民族,才是伟大的民族,真正的兼容并包才能坚韧的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
一醉莱茵选帝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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