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金莲在幸福中生活了一月有余,渐渐开始苦恼武松的冷漠,今日里又听了一些风言风语,金莲苦恼极了。一场大雪过后金莲来了兴致,她求隔壁王干娘置办了酒菜,坐在家里等武松回来。

武松早晨去县衙点卯归来,一掀开帘子就看到金莲孤零零地等着他,见他回来立刻笑着说:“叔叔,冷吧?”金莲也曾想改口叫他武二哥,但是她和武大的身份在阳谷县仍未澄清,本来也不好意思把武松叫得那么亲热,索性仍然叫二叔,也不会走漏风声给外人听去嚼舌头。武松自然是叫她嫂嫂,如果金莲不是被情爱冲晕了头,也该发现武松叫嫂嫂叫得发自肺腑,偏生她一门心思认准此事已是板上钉钉,哪里知道当日的阴错阳差。

武松随口答道:“感谢嫂嫂忧念。”一句有口无心的话,却让金莲心花怒放。武松将毡笠儿除将下来,金莲双手去接。武松急忙说:“不劳嫂嫂费心。”自己用手将雪拂净挂在壁上,解了腰里缠带,脱了身上鹦哥绿丝衲袄,入房里搭了。

金莲低头含笑跟在后面:“奴家一早起准备,你怎的不回来吃早饭。”武松其实是觉得家中饭菜淡而无味,自己到外面喝酒去了,但还是敷衍说:“县里一个朋友请吃早饭。”

金莲还欣喜武松在外面人场很好,喜滋滋地说:“天冷,到火边来坐吧。”武松答应一声,脱了油靴,见脚上的袜子已经脏了,便换了双袜子,穿上暖鞋,拿个矮凳到火炉前坐下取暖。金莲悄悄去把前后门都关了,把酒菜拿到武松房里,摆在桌子上。武松皱眉:“哥哥可回来了?”

金莲脸色一红,呐呐地说:“武大哥白日里都出去做买卖的,我们先来吃吧。”武松凡事都不忘亲兄,觉得武大在外面忙碌,嫂嫂不该在家里饮酒作乐,不快地说:“等哥哥回家一起吃吧。”金莲心里委屈,只觉得武松是天底下最好的兄弟,却也是天底下最不解风情的丈夫,但自己又不好意思明说就是想和武松独处,只能急着说:“武大哥要晚上才会回来,难道午饭就吃不得了?哪里等得他来!”

说犹未了,早暖了一注子酒过来。武松无奈:“嫂嫂请坐,等武二自去烫酒。”金莲听了那句嫂嫂简直是别扭极了,心想武松怎么在家里还是不改口,但转念一想,自己也还没脸直呼一声武二哥。武松可能是怕在家里叫熟了到外面一时改不了口,那份疑虑也就放下了,自己也笑着说:“叔叔,你自便。”然后搬个凳子在火边坐了。火头边桌子上摆着杯盘,金莲拿起一杯酒,擎在手里,看着武松说:“先干一杯吧。”武松接过来一饮而尽,金莲又到了一杯道:“天色寒冷,不妨饮个成双杯。”武松道:“嫂嫂自便。”接来又一饮而尽。

金莲连敬两杯,武松不好意思,也递了一杯给她吃,金莲心头小鹿乱撞,接过来吃了。她本来不善饮酒,今天又是投武松的喜好,请王干娘打了最烈的一种,喝下去只觉得哪里是酒?分明是一股烈火直接烧了下去,金莲脸皱在一起,悄悄吐吐舌头。脸上顿时添了一抹浓艳的血色,艳若桃李。要说醉也不是不省人事那种醉,她心里清醒,但是接着酒劲和那股热量,金莲将矜持抛到一边。

她也不是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是用烈酒做了借口,将最真实的自己释放出来。

金莲又斟了一杯酒放到武松面前,顺手将衣襟拉开透气,酥胸微露,云鬓半松,娇笑道:“我听的一个闲人说道,你在县前东街上养了一个唱的,可真有此事吗?”说这话的时候多少带了点质问的语气,武松不耐烦道:“嫂嫂休听外人胡说,武二从来不是这等人。”金莲借机撒娇:“我不信,怕你有口无心。”武松道:“不信时只问哥哥。”金莲撅着红嘟嘟的小嘴说:“他知道什么。再喝一杯吧。”说完连倒了三四杯酒饮了。

算起来金莲也已经三杯酒落肚,越来越把持不住,开始主动和武松调情。武松也知了四五分,自家至把头来低了。金莲又烫了一注子酒,回到房里,一只手拿着注子,一只手去武松肩膀上一捏,笑问道:“只穿这些衣裳,不冷吗?”武松已有六七分不快,也不应她,自己拿起火钳簇火。金莲恼火武松的不识风情 ,劈手便来夺火钳,口里道:“你不会,我来,只要似火盆常热便好。”武松有八九分焦躁,只不作声。金莲心急如焚,不知武松为何如此疏远。心里想:若你对我无意,为何又要答应娶我?她丝毫没发现武松的焦躁,放了火钳,又到了一杯酒,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将剩下的递到武松面前,下狠心说:“你若有心,便吃我这半杯残酒。”

武松劈手将酒杯夺去,金莲的心情刚要往上飙升,武松却将酒泼到地下,说道:“嫂嫂!莫要不知羞耻。”说完把手一推,差点将金莲推倒,武松双目怒瞪道:“武二是个顶天立地噙齿戴发男子汉,不是那等败坏风俗没人伦的猪狗!嫂嫂莫要这般不知廉耻!倘有些风吹草动,武二眼里认得是嫂嫂,拳头却不认得是嫂嫂!再来,休要恁地!”

金莲坐在地上,被武松这番话惊呆了,她觉得根本不明白武松在讲什么,但是现在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逃走,逃离这可怕的处境。她推开凳子站起来,慌乱地说:“我开玩笑的, ……。”说完端起杯盘往厨房奔去,武松自在房里气忿忿地。

金莲在厨房里躲了一下午,耳朵里嗡嗡直响。她想了很多可能,可能是武松真的在外面有了人,想要悔婚,所以装作以前从来没答应过婚事。但是转念一想,她骗不了自己,武松的样子真的像是把自己当了嫂嫂。想来想去,她颓然发现,或许武松从一开始就不知道真相,难道是武大哥骗了她?

金莲的念头在武大是否是骗了她上面打转,怎么也不肯落下去,她相信武大不是这样的人。或许,是武大哥不知道怎么讲,所以先安慰自己,等着干爹来了再处理。或许,是武大哥没说清楚,武松又没答清楚,所以搞错了。她觉得这两条都符合她心目中的武大哥的形象,可是毕竟心里有个阴影在闪动。

天色却早未牌时分,武大挑着担子回来推门,金莲慌忙开门。武大也不看她,进来放下担子,转身发现金莲眼睛红通通地盯着他。武大下了一跳:“你怎么了?”金莲勉强控制自己随时失控的心情,颤抖着说:“都是武大哥办事不劳,害我被人欺负。”武大急忙问:“谁敢欺负你?”两行清泪淌下 ,金莲很委屈地说:“还能有谁?就是武二哥!他根本无意娶我,今日还骂我。”

武大呆了:“我兄弟不是这等人,从来老实,不会骗我。你先不要高声,免得被邻居听到。”说完他风风火火来到武松房里,恼火地对武松说:“二弟,我得和你谈谈。”武松听见金莲在外面先和武大说了话,又见哥哥一副恼火于他的样子,寻思了半晌,猜想是金莲觉得丢脸,抢先在哥哥面前倒打一耙颠倒黑白,看来哥哥已经信了那个女人。他不善料理这种事情,觉得麻烦,索性脱了丝鞋,依旧穿上油鞋和外衣,戴上毡笠儿,一头系缠带一面出门。武大叫道:“二弟,哪里去?”武松也在气头上,不回应,一直地只顾去了。

武大不敢高声,更不敢到外面去和武松拉扯,只好回到厨房对金莲说:“我和他说话他不理我,只顾往县前这条路走了去,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金莲听了只是抽泣不停,对武大说:“怎么不知道!要么是自己理亏他羞了,逃走不和你谈。要么是他恼了,不想和咱们多说话。他走得到好,我也不想他再留在这里,日后要如何相处啊~~。”

武大急得跺脚,完全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情,为何好端端的等着成亲的两人会突然变成这样,他还想挽回,于是劝金莲道:“他要是搬出去外人见了会笑话,还是我去和他谈谈吧。”金莲恼羞成怒:“谈什么?我今天受的够了。你要谈就自己去谈,我是打定主意就算他回心转意我也不要嫁他。若是武大哥兄弟情深,定要留他,那金莲就去了,免得大家尴尬。”武大听了急忙安慰金莲,金莲自己委屈地哭个不停。

正在手忙脚乱之间,武松带了一个士兵回来,倒房里收拾了行李便走。武大急忙赶出去叫道:“二弟,你这是做什么?”武松道:“哥,不要问,说出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只由我自去便了。”

武大见武松和金莲竟然是一日之间便至决裂,不由得傻在当地。金莲在里面听外面的动静,虽然她嘴上说不要武松留下,但是见武松自己要走,反而让她觉得又羞又恼。她不知怎么拿出那泼妇的架势,从里面喃喃呐呐地骂道:“走得好!都只道你是个衙门里的都头,景阳岗上的打虎英雄,却不知‘花木瓜,空好看’!你搬了去,到谢天谢地!且得冤家离眼前!”

武松也不和她计较,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武大站在两人中间,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不到是当日出了岔子,还以为是两个人白天吵了架。追问金莲到底出了什么事,金莲只觉得她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被人正面侮辱过,怎么也不肯说,只说以后再也不要提此事,让她快点忘了就好。

当晚,又是一个不眠夜,金莲整整哭了一晚,武大很担心地在她门外徘徊,直到快要天明才小睡片刻,第二天仍然是挑着担子上街。

金莲也不换衣服,也不梳洗,蜷缩在床上想自己的人生到底是出了什么岔子?难道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让老天如此惩罚她?这次到底又是怎么回事?越是不想去想,她就越是不由自主地去回忆,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下面有人叫门。她听出是干爹的声音,急忙跌跌撞撞地冲下去开门,一见到干爹稳重的身影,她立刻扑进去大哭起来。

潘管事的到来不仅让她有安全感,更让她心里的一个疑虑烟消云散。若义父是被武大哥送信请来帮她主事的,那武大哥就没有骗她。

金莲哭得花容变色,潘管事也被她哭的脸色煞白,现在已经是站在刀刃上,容不得半点差错了。
(未完待续)

TOP

Originally posted by shishi at 2005-10-28 12:35:
九尾是不是神仙姐姐阿?

dozingoff.

九尾是小妖精:P

TOP

Originally posted by 所谓女流氓 at 2005-10-28 13:14:
dann?????????????????


dann warten

rolleyes.g

偶也没有办法

TOP

[quote]Originally posted by 九尾 at 2005-10-28 13:15:


dann warten



偶也没有办法 。

TOP

Originally posted by 驴子 at 2005-10-28 13:21:
还没写完?


好像是的bushuo.gif
别拿砖头拍我哦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