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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椎名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直盯着金田一。
  “一开始我就有心理准备会落到这种下场,这都怪我自己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所以才拖到现在……”
  “我想没有人不怕死亡的,只要时间一长,你一定会打消自焚的念头。”
  “你为什麽要阻止我?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椎名带着既哀怨又无奈的声音说
道。
  “不对!你和海老泽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金田一定定地看着沈默不语的
椎名。
  “如果你真要道歉就要好好活着。等海老泽恢复意识时,再好好向他道歉。你
现在就死的话,到时不就无法表达你的歉意了吗?对了!你先向海老泽的姊姊道歉
如何?”
  “咦?海老泽的姊姊?”椎名狐疑地看着金田一。
  “就是厨师新谷百合小姐。她结婚了,所以才改姓。”椎名一听,立刻跪下来,
并将额头贴在地上。
  “对不起!请原谅我!都是因为我,才会让海老泽……”此时,椎名的眼眶盈
满泪水。
  “别这样!”百合顿时手足无措。
  “我真傻!我……”椎名吸着鼻水,声音嘶哑地说:“海老泽和我从国中开始
就是很要好的朋友,我相信他也一直把我当成他最好的朋友。因此他才会告诉我,
他的志愿是想当个小说家。他想成为像赤川次郎一样的名侦探小说家,所以邀我一
起尝试创作小说。每次从补习班下课後,我们会先一起到咖啡店坐坐,讨论一些推
理情节……日子过得非常快乐。那时候,他用自己辛苦存下来的零用钱买了一台个
人电脑,我们用那台电脑开始将两人一同构思出来的故事写下来。他说:‘如果可

以的话,我们来写一本属於我们两个人的书。’海老泽常说:‘现在写的这本书只
有我们两人才有,但是日後它一定会出现在书店里。’我也很快乐地活在他的梦想
中,因为要是真的能实现就太好了。一直到他自杀之前,我真的把他当作最好的朋
友,是真的!但是,我却背叛了他!让我最好的朋友落到这麽悲惨的下场……啊!”
椎名激动地捶着胸口,满脸尽是眼泪和鼻水,他用硬咽的声音说:“我不是因为父
亲是森村及加藤他们父亲的部下才这样做,我只是很畏惧那两个人,假如我不欺负
海老泽,我怕自己会变成他们欺负的对象,所以我才……我真是个懦夫!我是人渣!
我只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请便啊!”百合冷冷地说。
  “百合小姐,请你原谅我,我还偷了海老泽的遗书。”
  “什麽?”百合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起来。
  “海老泽在学校上吊自杀时,我刚好也在学校里。当体育老师将他从树上抱下
来时,我也在场。我发觉他已经没有意识……害怕他万一在遗书中提到我的名字……
於是,我偷偷地从他的口袋中拿走遗书。”
  椎名颤抖着嘴唇,继续说道:“我在家里打开那封遗书时,双手不停地发抖,
根本不晓得自己在做什麽。当我念着遗书上的文字时,整个人才渐渐清醒过来。遗
书中,海老泽对我没有任何憎恨的词句。我一直以为他最恨我,没想到不只是我,
连加藤和森村的事,他也丝毫未提,他只是向他的母亲道歉……此外,他还写到关
於我们两个人的共同创作。他写道:‘能写下这本书非常高兴,就请椎名继续完成
吧!’我那时真想死掉算了,但又想到如果我就这样死了的话,便留下得意洋洋的
森村和加藤。最差劲的人的确是我,但是他们两人也和我一样不可原谅。没错!当
初要我去逼迫海老泽的主谋就是森村和加藤,所以绝不能就这麽简单地原谅他们,
不能让他们就此逍遥法外!於是我决定先杀了他们之後,再引火自焚!”
  其他人都不发一言,只是倾听着椎名哀伤的告白。虽然没有人会原谅椎名所犯
下的罪行,但是对现在悲痛逾恒的他,却又心怀一份怜悯之情。
  我也曾因身为杀人犯而挣扎,心想不如自杀算了。
  但是这样一来,我的家人怎麽办?
  父亲势必要辞掉医院的工作,而且妹妹在学校里也会待不下去,不是吗?
  不仅如此,以後不管他们走到哪儿,一定会被当作是杀人犯的家属,而被大家
在背後指指点点。
  父亲找不到工作,妹妹也要一辈子背负着“凶手的妹妹”这个标记生活,因此,
我决定不让这种事发生。
  做错事的只有我一个人,跟父亲和妹妹一点关系也没有。
  所以我才会想出先杀掉加藤和森村之中的其中一人,然後再伪装成自己也被杀
害。
  最後将剩下的那个人解决掉之後,我就可以安心地死掉……
  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不是吗?
  “椎名,内视镜又是怎麽回事?难道你是从医院里偷出来的吗?”川崎困惑地
询问。只见椎名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请父亲带我到医院参观时,偷偷将医药库的钥匙印在模型粘土上,
然後自己再重打一支。”
  “没想到我们医院的管理这麽差!”川崎一边摇头,一边嚷道。金田一随即向
呜咽中的椎名问道:“椎名,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椎名默默抬起头,用那无神的双眼看着金田一。
  “就是让凶手和尸体同时消失的这个诡计,真是令人不可思议!当时我明明从
钥匙孔看到凶手和尸体,开门後却又不见踪影,我还真的以为是在变魔术呢!椎名,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基於何种理由而设计出这个诡计的?”
  “想到这点的人不是我,而是海老泽。这是我们在共同构思那本侦探小说时所
想出来的……”椎名垂下头时,串串的泪珠也随之滚落脸庞。
  “原来是这麽一回事啊!”金田一轻轻地敲了自己的头一下。
  “阿一,是怎麽一回事?”美雪睁大眼睛,十分好奇地问道。
  “这个计谋是椎名为了要替自己留下一些‘暗示’,也就是为了要告诉海老泽,
这个连续杀人事件的凶手就是椎名。”
  “暗示?”
  “没错!这个计谋是为了有一天当海老泽醒来时所设计的,也就是椎名留下的
‘遗书’。”
  “计谋变成遗书?”
  “是啊!如果有一天海老泽清醒过来了,他一定会知道当初逼他走上自杀这条
路的叁个人都被人杀死的消息。而且海老泽一定会详加调查,然後会发现自己所想
出来的情节竟被用上了!这世界上知道这个计谋的人只有海老泽,以及和他一起构
思那本小说的椎名。总而言之,这是椎名所埋下的伏笔,他故意要让海老泽知道杀
掉加藤和森村的人是他。椎名,我说的没错吧?”
  “嗯,你说的完全正确。你比我们小说里所写的侦探还要厉害。”椎名歪着嘴
角,好像是想要笑,却又笑不出来。
  “我一直希望海老泽能来责备我……我为了帮他报仇而杀了森村和加藤,最後
也准备把自己杀了……我真的好希望他能来责备我……”

  “真受不了你们这群人!”一旁的花村突然迸出这一句话。

  “你们不是将当医生视为终身的职志吗?为什麽这麽轻生呢?竟然还留什麽遗
书!真搞不懂你们在想些什麽……你们到底是为了什麽才立志要当医生的?”
  “花村老师,其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大野说完後,表情十分痛苦。
  “我们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只知道将来一定要当医生。我们从小就被灌
输这样的观念,更是这样被教育长大的。所以即使想做别的事,到最後还是又回到
原点。像我原本想当个建筑师,所以很认真地去念有关建筑方面的书籍。而且当初
我除了去考医学系以外,也去参加建筑系的考试,而且也通过了,但最後还是来到
医大就读。‘FHS’对我来说,是一段充满痛苦的回忆。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
自己很可笑。但是,我还是又回来了。不管是打工或做什麽都好,我替自己制造许
多理由,然而终究又回到这里来工作,总觉得这样一颗心才能安定下来。或许对我
来说,只有这个地方可去吧!”
  花村不悦地挑起眉毛反驳道:“你是基於这种心态才想当医生的吗?你不是因
为要帮助那些因病而哭泣发愁的病人才想当医生的?我的父亲就是一位医生,一年
到头几乎没有时间回家,他把病人放在第一位,在我国中时他就因为过度操劳而病
逝了。所以我小时候的志向就和你们完全相反,只要不当医生其他什麽都好,最後
我当上了老师。但是现在想想,如果当初能当上医生就好了。这种矛盾的心情,连
我自己都无法理解。至今,我仍怨恨父亲把病人看得比家人还重要,所以我才会来
‘FHS’教书。我想要以自己的力量,帮助那些有心想当医生的孩子们达到愿望。”
  此刻,金田一沈默地环视所有人脸上的表情。
  只见有人对花村的话产生共鸣而直点头,但是也有人根本不认同她这番话而别
过头去。
  金田一完全无法体会花村所说的话,他只知道世上最不可原谅的,就是任意剥
夺他人的生命。
  相反的,救人的行为比什麽都值得令人尊敬。
  像刚才金田一就挽救了椎名的性命,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却也令他颇感
自豪。
  事实上,金田一认为医生这行业若是真正以救人为主旨的话,那麽身边的人应
该引以为傲。
  医生不应该只是为了名利,而是为了要保有它真正令人自豪的主旨才来从事这
份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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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为了怕椎名还有自杀的念头,所以由学生们轮流陪着他。
  原本应由金田一和美雪来照应椎名,但学生们却自愿挑起这个任务。
  这些看似相当唾弃椎名的学生们之间,虽然心里依旧存有强烈的排他性格,但
也绝不希望椎名因此而死去。
  在他们认真的眼神中,金田一可以深刻感受到一份坚定的决心。
  包括椎名在内,他们都是在医生世家中成长的孩子,没有人可以像金田一一样,
自由自在地进入自己想念的公立学校就读。
  然而如此一来,如何培养出个人的价值观?
  或许他们一辈子就这样懵懵懂懂地,循着以当医生为职志的轨道走去也不一定。
  金田一的心里是这麽想的。
  两天後,第二批来“FHS”补习的学生乘着游艇来到小岛,此时金田一利用
游艇上的无线电和千叶县的警察取得了连系。
  椎名很快地就被县警押走,而“FHS”的暑期补习也被迫中止,学生们正在
整理行李,准备坐游艇回家。
  在这个时候,金田一却独自一人伫立在教堂里。
  发生命案那天夜里的吵杂与今天的寂静比起来,宛如作梦一般。
  金田一想要逃到一个既昏暗又宁静的地方,便无意识地往教堂走来。
  “金田一……”突然有人在背後叫唤他。
  “因为门开着,所以……打扰到你了吗?”来者是川崎洋叁。
  “没有。”金田一摇着头说道,旋即回过头去。
  “你在这里做什麽?”川崎边问边走到金田一身边。
  “没什麽。只是觉得有点累,所以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静一静。川崎老师,你
又怎麽会来这儿?”
  “我跟你一样。”川崎抬头望着上方的天井。
  “以前疗养院还在的时候,病人应该也像现在的我们一样,想到这里来寻找一
种心灵寄托,不是吗?”金田一颇有同感地点点头。
  “这座教堂刚建立时,链丝菌素这一类的抗生素还没被发现,所以结核病几乎
是不治之症。只要一染上这种慢性病,除了让病情稳定下来,一直到死亡一途之外,
病患还要接受一连串不见得可以痊愈的治疗,对病患而言,实在是很痛苦的事。於
是这里就成了病人们为了逃离死亡阴影,而来此祈求的地方,有时也被当成那些等
待死亡的病人的殡仪馆。那时候这里不像现在有椅子和桌子,一切都非常简陋。”
  “啊!”川崎说完,金田一忽然冒出这麽一声。
  川崎知道金田一根本没有在听自己的解说,於是改变话题。
  “对了!椎名想要跟你道歉。”
  “椎名?”金田一这才正视川崎的脸。

  川崎看到金田一讶异的神情,不禁笑道:“就是第一次和你见面时,当时他从
游艇的舷梯上跌下来,你靠过去想帮忙,但他却对你非常不礼貌,所以他想向你道
歉。”
  “哦……那件事啊!没关系,我现在能理解他为什麽会那样了。”金田一轻描
淡写地说。
  “哦?真的吗?”
  “因为我和他素未谋面,所以他有必要让我对他留下坏印象。这样子,我就不
会因为看到他吊死的尸体,而心生同情地想去取下来。所以他才会故意对我找碴,
而我也因此上了他的当。”
  “原来如此。至於其他人大概都已经知道他的为人,所以绝不会为了他去冒险
取下尸体,是吗?”
  “没错!”
  “可是,你那时候还是想把他的‘尸体’取下来。真不知道椎名作何感想……”
  “这个嘛……”
  “我记得以前帮你看病时,我曾劝你将来千万则当医生,你还记得吗?”
  “有吗?”
  “嗯。可是我现在却希望你能打消这个念头,因为像你这样对人没有差别待遇
的慈悲心,是作为一个医生所必须具备的。”
  “没这回事!哈哈哈……我没有这麽伟大啦!啊!对了!”金田一在得意之馀,
猛然想起一件事。
  “川崎先生,这个岛是叫‘不知火岛’吧?”
  “是啊!”
“为什麽以前本地渔民都叫它‘鬼火岛’呢?”
  “那是因为岛上鬼火四起的缘故。”
  “咦?”
  “大约到了每年八月中旬左右,就会有鬼火出现在这个岛上。据说是因为这个
岛上的泉水涌出时,将在地底由落叶及动物尸体所形成的沼气带出来,又因为和高
温的强风摩擦生热而产生火花,鬼火就是这麽产生出来的。以前本地的渔夫都认为,
那是死在疗养院里的病人们的灵魂,故意选在中元时节回来。咦?你怎麽突然问这
个问题?”
  “我有看到鬼火……”
  “啊!是你那次从钥匙孔里看到在窗外飞舞的那个啊!那不是川岛的恶作剧吗?”
  “不对!那是……”
  “怎麽了?”
  “事实上,那时候我看到两团鬼火。”
  “两团?这是怎麽回事?那不是川岛在恶作剧吗?”
  “是没错,但是还有一些恐怖的事情,你要听吗?”
  “那是当然的罗!”
  “川岛不是用梯子爬到窗子附近吗?如果他的两手部拿着制造鬼火的东西,那
他是怎麽抓住梯子的?”
  “听你这麽一说……”
  “很奇怪吧!所以,这两个鬼火当中的其中一个,就有点……”
  “阿一!”
  “哇!”金田一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得跳了起来。
  “美……美雪,你叫这麽大声,害我的心脏差点吓得跳出来。”
  美雪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地问:“为什麽?”
  “没……没什麽。你有什麽事啊?”
  “我是来叫你们的。大家已经开始登船了,川崎老师也快点来吧!”
  “好的。”川崎回答完就准备走出去,但是当他走到教堂的门口时,突然停了
下来,回头看着金田一。
  “金田一,我有个好办法。”
  “什麽办法?”金田一不解地望着他。
  “知道鬼火真正面目的方法。”
  “啊……”
  “我们去看看海老泽清醒了没,假如他清醒的话就可以问问他。”
  “要问他什麽?”
  川崎笑着说:“问他在沈睡时,灵魂有没有去过椎名的房间?”
  尾川海老泽躺在病床上的姿势,和金田一几周前看到时是一模一样。
  病房里依旧是整理得乾乾净净,但乾净的另一个意思,就是代表躺在床上继续
沈睡的海老泽一点也没有好转。
  金田一的手里握着一束玫瑰花,那是刚刚才从隔壁的花店买来的。
  床边的小桌子上和金田一以前来时一样摆着深蓝色的花瓶,里面还插着一束品
种略为劣等的红玫瑰。
  椎名自从事情发生以後,就未曾来探访过海老泽,因此这束玫瑰花应该是海老
泽的母亲代为插上的呢!
  金田一正想将花瓶里的花拿走时,视线忽然停留在桌上的个人电脑。
  “我看看……”他站在已经拿开防尘罩的个人电脑前,按着打开电源。
  电脑萤幕上显现青白色的闪光,瞬间又浮现出文字。
  金田一小心翼翼地移动滑鼠,寻找储存於电脑里的侦探小说。
  简直不可思议!
  从房门钥匙孔看进去,房间里面确实发生凶杀案。
  死尸的脖子被绳子紧紧地勒住,嘴角还不时活着鲜血。
  绳子的另一端有一只手那是凶手的手,戴着手术专用的手套。
  侦探从上锁的钥匙孔里,目睹了这个凶杀案的现场。
  但是,当管理员打开门後,里面却什麽也没有,也未发现任何人。
  凶手和死尸居然从这个密闭的房间里如梦似幻地烟消云散!
  读到这里,金田一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怎麽回事?原来当我第一次来到这间病房起,答案就一直在这……”金田一
低头望着依然躺在病床上的海老泽,口中喃喃自语着。
  “海老泽,知道答案的只有你一个人……”
  突然间,房门被打开来。
  “请问你是哪一位?”一个年长女性的声音响起。
  金田一迅速关掉电脑的电源,回头一看,是一位穿着护士服的中年妇女。
  “啊!对不起,我未经同意就自己跑进来。我是来看海老泽的……”
  “你是邦明的朋友啊!”那个妇人开心地笑了。
  金田一看着她的笑容,十分恭敬地问道:“请问您是海老泽的母亲吗?”
  “是的,我是邦明的母亲……咦?”忽然间,她的目光停留在金田一手上拿的
玫瑰花束。
  “难道你就是长久以来持续送花来的人吗?哇!我终於能见到你了。你来了好
多次,可是我都没能见到,实在太谢谢你了。”海老泽的母亲向金田一深深鞠了个
躬。
  金田一连忙伸出手去扶起她,而後说道:“不,您弄错了,我是受人所托而来
的。以前送花来的那个人因为有事无法来,所以由我代替他来。”
  “是吗?他叫什麽名字?”她狐疑地皱起眉头。
  “他要求我不能说,所以……”
  “真是遗憾!”海老泽的母亲不由得喃喃自语。
  “难道是女孩子?一定是这样的!邦明还真有一套。嘻嘻,一定是这样,所以
才会送红玫瑰花。”
  “咦?”金田一惊讶地看着她。
  “你不知道吗?红玫瑰的花语就是‘爱情’呀!”
  “不是!我只是受人之托送玫瑰花来,所以才……‘爱情’?”金田一的心中
又有了一个小疑问。
  椎名为什麽要送海老泽红玫瑰,而且几乎每天都送?
  红玫瑰的花语是“爱情”,这又代表什麽意思?
  “怎麽了?”海老泽的母亲用怪异的表情看着金田一。
  “啊!没什麽。”
  “真对不起!”
  “什麽?”
  “自从我先生过世以後,我每天忙着工作,所以我都不认识邦明的朋友。像他
有认识送玫瑰花的人,和像你这样的好朋友,我却一点儿都不知道,真是对不起。”
  “没……没有这回事。”金田一猛摇着头。
  “那麽就请您将它插上了,拜托罗!”金田一抽出其中一枝,然後将剩下的玫
瑰花全交给海老泽的母亲。
  她又对金田一深深一鞠躬,边道谢边收下花束。
  “我也该走了。”
  “是吗?有空再来哦!”
“好的!那我告辞了。”
  金田一正打算离去时,突然又回头说道:“对了!伯母,如果海老泽醒来的话,
你最希望地做什麽?”
  “咦?”在那一瞬间,她的神情相当迷惑,但旋即就微笑地回道:“我希望他
能继续完成这本小说。”
  她将视线移到桌上的电脑。
  “这个故事很有趣哦!而且在这篇侦探小说中,尚未写到最精彩的推理部份。
如果他醒来的话,我一定要他继续写完这个故事。”金田一听完,便对她露出微笑。
  “等小说完成了,一定要让我看一下哦!”
  语毕,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
  海老泽一定会醒过来的!
  等他醒来的时候,我要告诉他:“你和椎名一定要想出更难的计谋,否则是无
法赢过金田一的。”
  金田一没有敲门,就直接打开病房的门。
  “阿一,你迟到了哦!跑到哪儿混了?”美雪盯着金田一的脸,酸溜溜地问道。
  “嗯……有点事。对了,老兄,你还好吧?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哦!”金田一的
视线落在剑持警官的脸上。
  “是……是吗?”剑持警官从床上坐起来说道。
  “本来只是来检查直肠的,结果却动了痔疮手术。啊!完了……”
  “哈哈哈!这样不是很好吗?如果真的只是痔疮的话……”金田一像是故弄玄
虚,话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下去。
  “啊?金田一,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剑持警官的脸强烈地抽搐着。
  “喂!难道我老婆跟你说了什麽吗?”
  “老兄,你的反应也太过度了吧!我只是听说你有痔疮而已,没什麽啦!你也
太小心眼了!”金田一暧昧地笑道。
  “阿一,我觉得你的说话方式有问题哦!”美雪也在一旁帮腔。
  “她说的对啊!金田一,你到底是到这里来做什麽的?”
  金田一立刻将他刚才从送海老泽的玫瑰花束中抽出来的一枝红玫瑰,递到剑持
警官的面前。
  “老兄,你看,这是慰问你的花哦!”
  “咦?是玫瑰花啊!但是你也太小气了吧!怎麽只有一朵?”剑持警官紧蹙着
眉头问道。
  “这可是最高级的品种哦!”
  “嗯,原谅你吧!”剑持警官很开心地说着。
  “喂,美雪,把花插在空罐子里吧!”
  “好的。”美雪将罐中残馀的咖啡倒掉,然後把罐子洗乾净。
  这时,金田一捱近她的身边说:“美雪,你对花语了解吗?”
  美雪回过头来答道:“嗯,有点研究啦!”
  “那我问你,玫瑰的花语是什麽?”
  “玫瑰?因为它的颜色有很多种,所以意思也不太一样。像白玫瑰就是‘尊敬’,
香槟玫瑰就是‘爱’……”
  “如果是那种玫瑰呢?”金田一指着他放在一旁的红色玫瑰花。
  “这个嘛……正确的花语是……”美雪脸上浮起得意的笑容说:“‘君心知我
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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