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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金田一一出现,原本吵杂的餐厅顿时充满紧张的气氛而安静下来。
  川崎带着厌烦的表情,轻咳一声後说道:“金田一,富永说你的祖父是有名的
大侦探,是吗?”
  “这个嘛……”
  “算了!无所谓啦!因为昨晚和刚才你都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而且你也和
我们‘FHS’没有任何关系,当然会以中立的立场看待任何人。所以,我现在就
把这个会议交给你来主持,你觉得如何?”
  “我无所谓啦!”金田一耸了耸肩膀,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嗯,那首先请将你的看法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吧!”
  “我还在思考、综合所有的可能性,但是……”金田一说着说着,便环顾在场
的每一个人,每个人均是带着一脸不安的神情。
  因为一天之间有两个同学被杀,而且凶手或许就是在座的其中一个人,所以当
然没有人可以安心下来。
  但是,在座的只有加藤贤太郎的表情有点不太寻常。
  他的下颚颤抖着,双手像赶苍蝇般不断地抚摸身体,脸色十分凝重,眼睛也充
满了血丝。
  即使餐厅里已经开了很强的冷气,但他的额头上还是冒出很多汗。
  这时,椎名所说的话突然浮现在金田一脑中:“海老泽变成‘午夜零时的恶灵’
来抓我、森村,还有……”
  椎名当时一定想要告诉我什麽事。
  加藤当然也知道内情,所以才会如此害怕。
  金田一轻咳几声後,以缓慢的语调说:“我只能将至今所发生过的事情做个推
理,尝试在仍存有疑问的地方做个整理,所以烦请各位助我一臂之力。”
  金田一之所以选择用“推理”这个字眼是有原因的,他是在强调现阶段都还仅
是推论,而不是事实。
  另外,他是故意卖弄用语,因为这麽做可以获得众人某种程度上的信赖。
  “首先,在昨晚发生的事情中,我们可以了解到一件事。”
  “你是指昨晚你从钥匙孔中看到凶手和尸体的那件事?”新谷百合用手托着下
巴问道。
  “嗯,没错!那时我确实从钥匙孔中看到身穿病患服装的凶手,和可能已经早
就死亡的森村圭一。加藤不是也看到了吗?”
  当加藤发觉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时,他立刻高声回道:“是、是的!
我看到了,我也看到了。”
  金田一点点头,然後继续说:“後来,椎名真木男又从‘百日红’的隔壁房狂
奔而出,他说看到所谓的‘鬼火’。接着,冢原舍监就马上去拿钥匙来开门。”
  “我确实是去开了门锁,但那是因为你们说看到尸体,所以我才……我只有去
开门而已,真的只有去开门而已。”
  冢原急忙地一口气说完,像是要撇清嫌疑一样。
  “嗯,我们知道了。从加藤自钥匙孔中窥探,一直到冢原舍监把门打开让我们
进入房里的这段时间,大约只经过一分钟而已。可是门一打开之後,房内却没有任
何人在,这是第一个让人感到疑惑之处。”
  “金田一,你有没有检查过窗户呢?”富永纯矢客气地举手发问。
  “窗户是关着的,我确认过了。”
  “那麽……凶手也有可能从别的地方逃脱呀!因为‘百日红’的窗户下方有个
池塘,凶手会不会先把尸体丢下去,然後自己再跳下去……这麽做虽然很困难,但
也不无可能呀!”富永十分兴奋地推测道。
  他的眼神中也露出光芒。
  富永似乎对推理这方面的话题很感兴趣。
  “这是不可能的。”金田一否定了富永的话,然後停顿了一下,还偷偷瞄了冢
原一眼。
  事实上,金田一在说实话时,通常会犹豫不决的。
  “其实,我并没有很仔细地打扫那个房间。”
  “什麽?”冢原皱着眉头,大声怒吼道。
  金田一不以为意地继续说:“当我们刚到达时,那里还是满布尘埃,连窗框上
也都是灰尘。实际上,那个窗子自从我和美雪来了以後,根本一次也没有开过。”
  登时,餐厅内充斥着众人的吵杂声及叹息声。
  “一定是‘午夜零时的恶灵’在作祟!”白石美穗十分认真地说。
  “你说这些傻话,当心会交不到男朋友哦!”坐在一旁的太田绫突然冒出这麽
一句话。
  白石马上胀红了脸,面露气愤的模样。
  但是她一下子就平息激动的情绪,面无表情地望着金田一。
  金田一不受影响地冷静说道:“这麽说好了,有关昨晚发生的事,我还没有完
全归纳出来。但是,至於刚刚的事,我已经找到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了。”
  “难道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真不愧是名侦探的孙子!”富永激动地站起
身来。
  “不!我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不过,椎名一定是被凶手吊死的。”
  “为什麽?”
  “脚印。”金田一说着就走向挂在餐厅墙上的白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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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金田一将从荣光宿舍到教堂的简图画在白板上,并且还在那上面画了一些脚印。
  “我和美雪发现椎名真木男的尸体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不对!是五点二十
分左右。我们从宿舍到教堂的这条路上,除了我和美雪的脚印之外,只有大野的脚
印清楚地残留着。”
  听到这儿,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在大野身上。
  “我只是因为想欣赏雪景中的教堂,而走近一点去看而已。但是,我没有进去
教堂就折回来了。”大野不知所措地摊开双手。
  “没错!大野的脚印在教堂前约二十公尺处就停下来,然後就折回去了。而我
也曾检视过教堂四周,可是并没有发现其他的脚印。不过也有可能是时间久了,被
白沙给覆盖住的缘故,所以才找不到脚印。”
  “没有脚印?是真的吗?”富永睁大眼睛看着金田一。
  “太厉害了!该不会是‘不可能犯罪’……简直就像侦探片一样。”
  “富永,你有完没完啊?现在可是真的死了人啦!”川崎洋叁大声地责备他。
  “富永,这也不算是‘不可能犯罪’。”金田一不理会川崎,迳自回答富永的
问题。
  “下白沙雪的时候大约是四点,在那之後,如果有人走过一定会留下脚印。照
这麽推测的话,凶手应该是在四点以前,就已经到教堂去把椎名真木男吊起来了。”
  “原来如此。这麽说来,就是凶手把他吊死的罗?”富永又忍不住地插嘴问道。
  但是金田一没有回答富水的问题,只是继续说:“椎名因为身体不舒服而说要
回房去休息,那时正是在上川崎老师的课,这麽说……”
  “大约是叁点半左右,当时我有看了手表一眼。”川崎很有把握地说。
  “这麽说来,川崎老师和我们这些学生一起上课到四点半,那他就不是嫌犯罗!
金田一,这样推论没错吧?”富永很得意地问着。
  “可以这麽说。”
  “那其他人呢?在那段时间内,有不在场证明的人请举手。”富永看着大家说
道。
  “富永,你干什麽!难道你地想当侦探吗?”
  富永看都不看太田绫一眼,依旧迳自问道:“怎麽样?都没有人吗?”
  这时候,冢原轻轻地举起手。
  “四点之前我都和大野在一起。大约在叁点左右,由於我们急着要用电话,所
以我又和大野去山丘上的通讯设备看了一次,想试着修修看,而回来时在半路上就
遇到降雪了。”
  冢原一直注视着大野,大野也回看他,并点头说道:“是的,之後我们就慌慌
张张跑回来了,原本想欣赏美丽的雪景……”
  “我也有不在场证明。”大野的话还没有说完,花村就举手发言了。
  “我大约是从叁点半左右一直到下雪之前,都一直和百合聊天。”
  “是呀!我们两人一直聊天。”百合马上就接着回答。
  “这麽说来,就只剩下金田一和另一个打工的女孩罗!”富永边将视线转向美
雪边说道。
  “你……叫七濑吧!请问你们两个人那段时间在做什麽?”
  “我好像是在‘百日红’。”金田一努力地回想着。
  美雪也紧接着说:“我跟百合说要去准备晚餐,之後在途中遇到阿一,他跟我
说要再去昨晚的现场看一看,然後我们就各自行动了。”
  “有人可以帮你作证吗?”面对富永的质问,美雪顿时无言以对,还好百合适
时伸出援手。
  “美雪应该一直在厨房里忙才对,因为我交代的东西她全都准备齐全了。所以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在做的话,根本就没有时间踏出厨房一步。”
  “对啊!阿一跑掉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做,很辛苦呀!”美雪嘟着嘴巴,
十分怨怼地看着金田一。
  “喂、喂!美雪,这些话待会儿再说嘛!总之,我和美雪不是凶手就对了。而
且,我们和在座所有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吗?”
  “这可很难说哦!有时候看似没有关系的人,其实是最有杀人动机的。百合,
你说对不对?”花村带着别有深意的眼神看了百合一眼。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都集中在百合一个人身上。
  “花村,你刚才说的话是什麽意思?”川崎诧异地盯着百合和花村看,花村随
即咄咄逼人地说:“百合,你好像结婚了吧?你的本姓不是海老泽吗?也就是我们
班上自杀未遂,後来变成植物人的海老泽邦明的亲姊姊!”
  大家一听全楞住了,其中以加藤贤太郎最为震惊。
  他听到後马上站起来,却被椅脚绊住而又一屁股跌坐下去。
  “骗、骗人的吧?是你把椎名和森村给……”他用颤抖的手指着百合,却说不
出完整的话来。
  就在此时,金田一出声说:“百合刚才不是有花村老师说的不在场证明吗?”
  即使金田一这麽说,也没办法让加藤那一直颤抖的身体平静下来。
  霎时,百合站起来说:“晚餐准备好了。”
  她丢下这句话,就快步往厨房里走去。
  “哎呀、哎呀!”花村像是在看一出好戏,她冷冷地叫道。
  “这样说来,除了我们这位大侦探的孙子之外,大家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了。
话说回来,原本就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嫌疑犯,如果再将自己推理到不利的状况也是
挺奇怪的。以侦探推理来说,目前也陷在‘不可能犯罪’之中了。怎麽办?名侦探,
我们还要继续吗?”
  金田一不理会花村的冷嘲热讽,他轻松地说:“嗯……我们先去吃饭吧!肚子
空空的根本没办法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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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夜空中繁星点点,窗外的月光将院子照得闪闪发亮。
  八点过後,众人纷纷离开餐厅,转眼间,餐厅内已经空无一人。
  金田一、美雪、百合和大野四个人一起在厨房里的小木桌上吃饭。
  他们吃完饭後,开始动手收拾残局。
  从餐厅端回来的盘子上,至少还留着一半以上的菜没吃完。
  尤其是加藤贤太郎的盘子,更是连碰都没碰过的样子。
  百合视而不见地将剩下来的饭菜全部倒入垃圾袋。
  “要不要喝咖啡?”在完成清洁工作後,百合对其他人问道。
  金田一来到荣光宿舍这儿已经第四天了,这还是百合第一次主动留他们下来喝
咖啡。
  通常她在工作结束之後,就会直接返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那我去准备咖啡壶。”当美雪准备要拿出马克杯时,却被百合制止了。
  “今天我为你们煮特制的咖啡,还是不要用这种杯子喝比较好。大野,你也来
一杯吧?”
  “嗯,那就拜托了。”大野原是十分开朗的男孩,却在亲眼目睹椎名真木男被
吊在教堂後,那份爽朗就完全消失殆尽。
  大野之前的笑容可能也是勉强装出来的。
  不甚了解大野的金田一,在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
  百合将沸腾的水注入咖啡壶中,然後将装咖啡豆的上层容器扭转至一定位置,
放好滤纸,调配好适量的咖啡豆粉。
  深褐色的咖啡豆粉随着热水的注入,渐渐地变成泡泡般膨胀起来,然後又黑又
浓的咖啡才一点一点地滴入玻璃壶中。
  “哇!好棒!原来咖啡是这样煮出来的啊!”美雪大声惊叫着。
  “是啊!随身包咖啡和用咖啡壶煮出来的味道不一样吧?”
  “嗯。百合,你平常都做些什麽?也是做厨师的工作吗?”
  百合听完金田一的问题後,不禁格格她笑着。
  “我在东京吉祥寺和先生开了一家店。从我十八岁离开家以来,几乎很少和父
母亲连络。由於一直没有人告诉我,所以邦明自杀未遂的事,我也是在两个月前才
知道的。”
  “真的吗?怎麽会……”
  “你们不是想知道这些吗?”
  “哈哈!你说的没错。”
  “嘻嘻!你真是个有趣的家伙。我也没有什麽好隐瞒的,所以你们想知道什麽
就直说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百合,你为什麽会放着先生和店里的事不管,独自跑到这
个偏僻的小岛上工作呢?”

  瞬间,百合楞了一下,按着又马上恢复往常的口气,轻轻地说道:“因为我想
知道邦明自杀的真正原因。我听母亲说,邦明的同学都集中住在这里的宿舍参加补
习,所以才……”
  “你是不是为了要报复?”金田一大胆地提出心中的疑问。
  “等……等等,阿一,你在说什麽呀?百合,对不起,他这个人每次只要有事
情发生,就会口无遮拦。”美雪急忙解释着。
  但百合却露出难得一见的洁白牙齿笑着说:“哈哈!金田一,你可真率直,我
愈来愈喜欢你了。不过,你错了。不管复不复仇,邦明自杀是因为个性太软弱的缘
故。那孩子从小就很细心,但是也很脆弱。如果,他是因为被同学欺负而轻生,那
他自己也应该负一半的责任。”
  说完,百合便拿起沸腾的咖啡壶走出厨房。
  金田一和美雪也一起准备好百合和大野的咖啡杯,跟在百合後头。
  大野则带着一脸凝重的表情,跟着金田一他们走到餐厅。
  金田一、美雪和大野把杯子并列在桌上,百合边注入咖啡边说:“邦明和我完
全不同,他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母亲一直期望他当医生,可是那个孩子好像不想走
医生这一行,而想当个小说家。然而他又不敢辜负母亲的期望,所以一直都很努力
念书。”
  “百合,你的母亲现在在做什麽?”金田一好奇地问。
  “她在‘不动综合医院’当护士,也就是邦明住的那家医院。”
  百合停了一下,按着又说:“母亲常常把‘邦明,你将来要当个医生’这句话
挂在嘴边。我曾笑着跟她说:‘邦明如果有一天进了‘不动综合医院’当医生,那
你也要叫他医生吗?’那时,母亲顿了一下才回道:‘那是当然的罗!’很令人吃
惊吧!我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母亲,所以才决定离开家里。当然,也不全是为了这
个原因。”百合又露出冷笑,只不过这次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如果你没有想要报复的念头,又为什麽想要查出真正的原因呢?”金田一更
加不客气地追问。
  “唉!那是因为我想救我的母亲。她一直以为邦明是因为她的期望而产生压力,
所以才会想不开去自杀。”
  “……”金田一相当後悔自己这麽残忍地质问百合,一时无言以对。
“邦明病床边的心桌上放着一台个人电脑,那就是他用来写小说的,如今还留着一
部未完成的小说储存在电脑里。母亲常说:‘如果能让邦明醒来,我一定要让他写
自己喜欢的小说。’为了能让邦明在恢复意识後继续写作,因此病房里还摆着那台
个人电脑。母亲一直非常後悔,她认为自己为了圆自己的梦想而害苦了邦明……邦
明其实也有他自己的梦想啊!”
  金田一看到百合抿了抿嘴唇!心想此时她的脸上虽然不带任何表情,但是心底
一定在流泪。一旁的美雪擤了擤鼻水,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金田一掏了掏牛仔
裤的口袋,想拿出手帕来给美雪。
“啊!”一不小心手帕掉落在地板上,金田一赶忙弯下腰去捡起来。
咦?
  就在这当儿,金田一忽然瞥见坐在对面的大野放在膝上的双手。他的右手正紧
握着左手,右手的指甲甚至陷进了左手背里,左手背也因此留下好几道指甲痕。金
田一几乎忘了要检手帕,他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大野一眼。只见大野两眼无神,不
知在想些什麽,现在的他和白天眺望雪景时的表情一模一样。然而大野放在桌底下
的双手却不安地紧握着,面前那杯热腾腾的咖啡,他则一口也没喝,只是一直沈默
不语。
  “金田一,怎麽了?你不喝咖啡吗?”金田一听到百合的询问,连忙拿起咖啡
来喝一口。”
  “嗯,真好喝。”
  “金田一,可以打扰你一下吗?”背後忽然有人出声,害金田一差点吓得将刚
入喉咙的咖啡吐出来。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富永纯矢站在身後。
  “我……我知道凶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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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富永,是真的吗?”大野惊讶地站起身。
  “我是没有直接的证据啦!但是我发现有个家伙的行动相当怪异。”
  “谁?”
  “就是川岛。”
“那个很活泼的川岛丰?”金田一不禁扬声问道。
  “嗯,就是他。”
  “你说他行动怪异……你究竟看到什麽?”
  “昨晚举行‘试胆大赛’的时候……”
  “‘试胆大赛’?”
  “嗯,那家伙昨晚不是没来参加吗?”我在活动进行到一半时,从窗户看到他
在搬梯子。
  “梯子?”金田一想起今天早上冢原对他嚷嚷说放在树旁的梯子不见了,现在
才知道原来是川岛拿走了。
“当时我想去上厕所,所以就离开一会儿。我上完厕所後,无意地朝窗外看了一下,
赫然发现那小子在搬梯子。我吓了一跳,总觉得自己看到不好的事,所以一直没说
出来。後来我仔细想想,那个梯子一定是凶手在密室杀人的道具。我想他一定是计
画……”富永很得意地作了各种推论,但是金田一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回房後,金田一仍在思考这件事。消失的梯子?梯子为什麽会消失呢?凶手要吊起
椎名的  体一定要用到那个梯子,因为即使凶手是用绳子先把尸体吊上去,之後
如果不用梯子爬上去将绳子绑在尸体脖子上的话,根本就无法造成“吊死”状。但
是,凶手为什麽要把梯子藏起来?用完的梯子又为什麽要把它搬出教堂外藏起来?
难道还有其他的用途?凶手的用意究竟何在?还有,如果川岛真的趁我们在“试胆
大赛”时,偷偷把梯子搬走的话,他到底是要搬去哪里?做什麽?难道真如富永所
说是作为密室杀人的道具?那麽凶手就是川岛罗?不过,就算是他拿那梯子来作为
密室杀人的道具,那又如何在短短一分钟之内将梯子从密室中搬走!
  唉!
  事情愈来愈复杂了。
  金田一刚躺下床时,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来了!等等,我在开门了。”金田一心想大概是美雪,但门一打开,外面却
没有人。
  奇怪!
  “阿一,我在这儿。”美雪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了过来。
  “这里、这里,我在隔间门这边。”美雪的房间就在金田一的房间隔壁,而两
个房间中间有一个隔间门。
  “怎麽搞的?吓我一跳。”
  “啊!讨厌,你居然只穿内裤!”
  “咦?美雪,你怎麽看得到?”
“从钥匙孔啊!”
“原来如此。我和美雪的房间和二楼其他屏问的构造是一模一样的,尽管所有的隔
间门都被钉死了,但从钥匙孔内却可以看到隔壁房里的情形。”
  “喂!阿一,要是这个隔间门可以打开就好了。”此时,隔间门传来卡哒一声,
美雪似乎将身体紧靠在门边。
  “怎麽说?”金田一也靠着隔间门反问。
  “因为才刚发生过这麽恐怖的事,我自己一个人睡会害怕。”隔间门又因美雪
的体重而嘎嘎作响。
  “不用怕!真有什麽事发生的话,我一定会破门进去救你。”说完,金田一被
自己讲了这番令人脸红的话而吓了一跳,顿时心跳不已。美雪也顺势温柔地说:
“嗯,那你一定要来救我哦!”
  虽然隔着一道门,但是金田一彷佛可以感觉到美雪的体温。
  真希望就这样一直下去。
  之後,又有人敲门了,不过这次是在正门的地方。
  “来了。”
  “不好意思,这麽晚了还来打扰。”加藤铁青着脸,强颜欢笑地站在门口。
  “什麽事?”金田一冷冷地回道。
  说实在的,金田一最不喜欢加藤这一类的人。
  因为加藤夥同森村和椎名欺负海老泽邦明,他可以说是逼海老泽自杀的共犯。
  最让人不可原谅的是,加藤先前竟连一点悔过的意思都没有。
  难道他现在因为自己的同夥被杀而有了悔意?
  “你到底有什麽事情?我还有一些事要想。”金田一连看也不看加藤一眼。
  只见加藤的嘴边露出谄媚的笑容说:“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他的话还没说
完,就想要进入金田一的房间。
  金田一立即出手阻止他,“有话在这里说就可以了。”
  “好吧!也没什麽事啦!其实我是想拜托你,只要今晚就好,可不可以让我在
你这里住一晚?”
  “你要睡在我的房间!为什麽?”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加藤一定是怕被“午夜零时的恶灵”杀死。
  “这个嘛……我两个朋友都被杀了,这你也知道的嘛!”
  “我可不知道。你不是说没做什麽亏心事吗?”
  砰!
  金田一毫不客气地将门关上,并且迅速锁上门锁。
  “喂!工读生,拜托啦!”加藤在房门外慌张地叫喊。
  “我叫金田一。”
“金田一,求求你,我只能靠你了。”
  金田一离开房门,身手矫健地又躺回床上去。
  门外的加藤又持续叫喊了一会儿,之後就没有声音了。
  如果他真的被杀了,我也会良心不安的。
  金田一不安地从床上跳起来,抱起枕头和棉被直往加藤的房间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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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真不好意思,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大恩大德。”加藤频频鞠躬道谢。
  “没办法啊!如果你真的就这样死了,我也会睡不安稳的。”金田一将棉被铺
在地板上。
  “冢原舍监那里有每个房间的备用钥匙,我想,一定是有人去拿备用钥匙来开
门,否则根本不可能在密室里杀人。”
  “可是,那是‘人’才会这麽做啊!”加藤皱了皱眉头。
  “咦?不是‘人’还会是什麽?”
  “说不定是恶灵,白石不是这麽说的吗?”
听到加藤的话,金田一不禁回想起白石曾说:“另一种是活着的人凭着一股执念而
产生‘灵魂出窍’的现象,也就是所谓的‘生灵’。”
  “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一连串不可思议的异象,应该是某人在搞鬼,因为就算是
魔术,也一定会有窍门和机关。”
  “可是,之前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像是穿着淡蓝色病患服装的凶手勒死了森村,
窗外的鬼火四处飞舞,还有『百日红』房里的气氛也不太对。总之,就是一切都不
太寻常就对了。”
  鬼火?
  对了!
  我差点就忘记鬼火这件事了。
  凶手和尸体不可能会同时凭空消失……
  窗外那道模糊不清的火光到底是什麽!
  金田一在脑中不断激汤,猛然间灵光一闪。
  等等!
  说不定那不是鬼火,而是凶手诡计的一部份,而且又是在“试胆大赛”最高潮

的时候出现。
  这麽说来,一定是当时不在场的人所做的。

  “金田一,我……”加藤突然开口,打断了金田一的思绪。
  “什麽事?”
  加藤往金田一这边靠了过来,然後以神秘兮兮的口吻说:“事实上,我一直都
很内疚。”
  “为什麽要内疚?”金田一边用棉被将自己裹住边问道。
  “海老泽之所以会自杀,我不觉得他真的是因为被我们欺负的关系。”加藤突
然迸出这些话。
  “你们到底对海老泽做了什麽?”金田一见机不可失,马上切入重点询问。
  然而加藤没有回答金田一的问题,反而自顾自地说道:“我是从森村那里听来
的,而且很多事都是由椎名去执行。通常是森村下令,由我去叫椎名执行,我只是
介於森村和椎名之间的传声筒而已。对了!一定是椎名,海老泽自杀未遂一定是因
为椎名。”
  “什麽意思啊?”
  “椎名原本和海老泽是哥儿们,因此据我推测,海老泽会想要寻死,一定是因
为椎名背叛他的缘故。”加藤说着说着,开始低声啜泣起来。
  “原本不该是海老泽的……那是因为森村听到海老泽对椎名说什麽‘我才不想
当医生’这类的话,我们才开始对他反感的。”
  “为什麽他说不想当医生,你们就对他产生反感呢?”
  “那是当然的罗!”
  加藤一副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和森村都想当医生,所以听到一个护士的小孩
竟然说这种话……”
  金田一似懂非懂地直点头。
  他们到底是为了什麽而想当医生?
  是为了要帮助病人减轻痛苦?
  还是因为自己父母亲的关系?
  金田一的父亲在保险公司上班,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要和父亲做同一行。
  对金田一来说,医生不过是众多职业中的其中一个,只不过是赚的钱比较多而
已,但是能赚钱的工作多的是啊!
  金田一对自己未来的职业还没有明确的方向,他认为直到真正清楚自己的志向
再来选择也不迟。
  这些和我年纪相当的学生,究竟为什麽会下定决心当医生呢?
  金田一回想起刚到“鬼火岛”时,花村曾说过会来这里补习的学生们,大约可
以分成叁种人。
  第一种是自视甚高的人,第二种是没有自己的主见,完全照着父母亲的话去做
的人。
  最後,则是为了不辜负父母的期盼,拚命用功的人。
  此外,花村还说:“那种持有崇高情操的人,是不会来我们这贵族补习班的。”
  金田一现在终於了解花村话里的意思了。
  过了一会儿,加藤吸了吸鼻水,继续说道:“海老泽在那段期间的成绩忽然突
飞猛进,才会故意说些‘我才不想当医生’的话。因此,森村要椎名给海老泽一点
教训。海老泽一定没有想到,他视为好友的椎名会遵从森村的命令,因而受到极大
的冲击吧!森村居然想到用这招来打击海老泽,真是个聪明的家伙!”
  好一个推卸责任的理由啊!
  就算加藤说的全是事实,但他说的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这些说词根
本无法取信於人,反而对加藤更为不利。
  金田一故意对加藤问道:“为什麽椎名会这麽听你们的话?”
“森村的父亲是‘不动综合医院’的院长,而我父亲也是内科主任,椎名的父亲是
我父亲手下的一名内科医生。在医院里面,这种层级关系是很严格的。椎名还有一
个妹妹也在医院关系企业的附设学校里就读,所以他根本不敢违逆我和森村的话。
而海老泽的父亲虽然已经过世了,但是他的母亲也在‘不动综合医院’里当护士,
所以海老泽更不敢违抗我和森村。事实上,连我都不敢违逆森村,而且他连‘FH
S’都没放在眼里。”
  金田一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父亲工作上的职务关系,也会影响到孩子们的交往。
  这时,金田一的脑海中浮现海老泽插着氧气管的景象。
  那个想当作家的海老泽,却因为母亲过度的期望、考试的压力、被同侪欺负,
还有友人的背叛,连遗书都没有留下,便企图结束自己的生命。
  通常自杀者寻死的主要原因是为了逃避,想要藉此“报复”的人也不少。
  自杀者会往遗书中将逼自己走上绝路的人名一一记下,叙述一些关於自己的怨
恨与痛苦的话,并希望那些“坏蛋”将来会受到大众的谴责。
  但海老泽却没留下遗书之类的物件,这又是为什麽?
  金田一猛搔着头,极力思索这个疑点。
  伤害海老泽的不只是叁个人而已,那些视而不见的同学以及老师,甚至他的母
亲和姊姊,是否都应该负点青任?
  或许,他就是藉由自杀来让大家醒悟己身所负的责任。
  “喂!金田一,杀害森村和椎名的人果然……”加藤骤然闭嘴,专心地想着某
件事情。
  过了不久,只见他瞪着双眼,脸色十分仓惶。
  金田一懒得理他,微微地转头看着放在枕头旁的手表,正值十点半。
  虽然是平常上床睡觉的时间,但是对於或许是下一个受害者而言,那股紧绷的
情绪总会令人难以成眠。
  不久,当金田一发觉有些怪异时,他的眼皮已经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他的头就像被水泥固定似的,双脚也渐渐变得沈重。

  真奇怪,这并不像是平常想睡觉时的感觉。
  此时,金田一的意识已经非常模糊了。

  我要站起来!我要叫出声……
  金田一全身虚软无力地用手敲着地板。
  快点……快来人啊!救我……
  没多久,金田一就像被人拉进梦乡,整个人深深地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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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恶灵”的手中握着一罐瓦斯气体,这罐瓦斯气体正是他从医院里偷出来,用
来麻醉全身的“道具”之一。
  他将管子接到钥匙孔上,再注入相当份量的麻醉瓦斯於房间内,之後迅速逃离
现场,躲入一间厕所里。
  “恶灵”将这罐瓦斯气体放置在厕所的扫除用具室中,因为很少人会来这个地
方,所以也不用怕会被人发现。
  “恶灵”一如往常般冷静地回去房间旁等候。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後,麻醉气体开始发挥效果。
  假如能在别人发现之前就让加藤昏睡,那我就成功了。
  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如果被人察觉了,现在应该会有人跑出来才对。
  “恶灵”悄悄将耳朵贴在门边,偷听房里的动静。
  很好!房里没有任何声音。
  按着,“恶灵”又从钥匙孔中窥探,看到加藤已经在床上躺平了。
  同时,“恶灵”发现铺在地板的一团棉被上面还有一个人。
  加藤这个家伙似乎很怕“恶灵”前来索命,还找人来陪他睡。
  真笨!他真以为这样就可以从“恶灵”手中逃走吗!
  “恶灵”从口袋里拿出备用钥匙。
  “恶灵”当初为了不引起众人怀疑,特地潜入东馆,将没有使用的空房间的备
用钥匙偷出来,然後再和“百日红”房间的备用钥匙交换。
  在行动结束之後,他又迅速将钥匙掉换回来。
  卡擦一声,门锁马上就被他打开了。
  “恶灵”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而且为了不吸入过多的瓦斯而屏住气息。
  他们两人都已经睡得像死猪一样了。
  “恶灵”避开躺在地上的金田一,快速地打开窗户透气。
  他什麽都不想地深深吸上好几口气。
  就这样过了两分钟,“恶灵”走近躺在床上的加藤身旁,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装
有叁氯甲烷这种具挥发性的强力麻醉药的容器。
  “恶灵”很小心地以不吵醒加藤的方式,让他完全吸进叁氯甲烷。
  金田一又该怎麽办呢?
  为了慎重起见,也让他嗅一下比较好吧!
  但是,“恶灵”马上又停止了这个想法。
  叁氯甲烷是一种强力的麻醉药,曾有人因体质差异而致死,况且还会产生致癌
的盐素化合物。
  算了!还是尽量不要让无辜的人大量吸入这种危险的东西比较好。
  只要加藤没有反应的话,金田一也不会听到任何声响。
  “恶灵”旋即弯下身去确认加藤的情况。
  只见加藤规律地呼吸着,正陷入熟睡状态。
  “恶灵”的手中拿着和昨晚杀害森村所用的相同绳索,套在正张开口呼呼大睡
的加藤脖子上,并且还多绕了好几圈。
  他的手法相当熟练,完全没有昨晚的紧张和焦虑。
  加藤的表情有点扭曲,但是一点都没有挣扎的样子。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加藤这时就像是全身麻醉一样。
  医生在动手术时,也是在同样的情形下,以便切开内脏或是打开头盖骨……
  “恶灵”又再使了点力,只听到绳索发出吱吱般令人厌恶的声音。
  加藤脖子的肉被勒得紧紧的,一直到脸上没有血色为止。
  “恶灵”看了一眼手表,从开始动手到现在大约过了五分钟。
  再两分钟,不!
  再等个叁分钟吧!
这叁分钟对“恶灵”来说,实在是相当漫长。
  “恶灵”全身汗流浃背,和杀一个有抵抗力的人比起来,勒死完全不会动的人
似乎更累,那是因为受到抵抗的话,会更激发他心中的攻击性。
  “午夜零时的恶灵”即将消失不见了。
  快点结束这一切吧!
  “恶灵”在心中这样叫喊着,并将全身力道贯注在双手上。
  快点死!
  快点、快点!
  就这样,差不多过了叁分钟,“恶灵”移动一下位置,相当小心地跨越过金田
一的正上方。
  这时,加藤已经是完全不会动了。
  “恶灵”缓缓地调整呼吸,将耳朵贴在加藤的心脏上。
  虽然他还可感觉到加藤温热的体温,但加藤的心脏却已经停止跳动了。
  这一切都结束了!
  不对!
  还有一个人没死。
  “恶灵”站起身来,将绳子紧紧地困绑在加藤的脖子上,绳子另一端则穿过悬
挂窗帘的滑轨。
  “只剩下最後一个了。”他喃喃自语,并用力拉着绳子……
                 9
  “阿一、阿一?”剧烈的敲门声和美雪高分贝的叫唤,让睡得有如一条死猪的
金田一恢复些许意识。
  “阿一,你还在睡吗?喂!该起床了!”美雪不见金田一前来应门,敲门声更
加急促了。
  “嗯……”金田一慢慢张开眼睛,虽然想坐起身,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阿一!怎麽回事?回答我啊!”美雪的声音开始混杂着不安的情绪。

  “嗯……是美雪……吗?”金田一摇晃着混沌不清的脑袋,用手撑起重重的身

体。
  “阿一,太好了!你没事吧?”敲门声乍然停止了。

  “什麽事啊?美雪,发生什麽事了?”
  “我怕得睡不着,所以想到你的房间去,没想到你在房门贴了张纸条说在这儿,
所以……喂!这里发生什麽事了吗?”美雪没有听到房里有任何回应。
  “喂,你听到了吗?发生什麽事了?”
  金田一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凝视着窗户的方向。
  在床和窗户这五十公分的距离之间,有个人正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金田一没有马上会意过来,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为什麽这个人站起来这麽高?
  金田一不禁再稍稍往上一看。
  黄铜色的窗帘滑轨上挂着一条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就缠绕在这个站着的人的脖
子上。
  这个站着的人正是加藤贤太郎的尸体。
  “不可能……”金田一惊骇地喃喃自语。
  我明明睡在他的旁边,怎麽还会发生这种事!
  一股血气顿时往头上冲,金田一的睡意完全被赶走了。
  “畜生、畜生!”金田一跪在地上,猛撞着自己的大腿,懊恼自己的无能。
  那阵突如其来的睡意,果然就是凶手的诡计!
  他一定是从钥匙孔内注入麻醉药之类的东西让我们睡着。
  “我怎麽这麽糊涂!这麽不小心……”金田一相当自责。
  加藤特地前来求助金田一,没想到他却什麽忙都没帮上,依旧让加藤落到这种
下场。
  祖父的音容顿时浮现在金田一眼前。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金田一双手握紧拳头宣示:“我以爷爷金田一耕助之名发誓,一定要找出真正
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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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现在是夜深人静的时分,金田一、美雪和冢原叁人聚集在加藤被杀害的“红叶”
房间里。
  为了避免引起大骚动,他们决定等过些时候再叫其他人出来。
  冢原本来主张将尸体保持原状,但金田一认为尸体一直被吊放着实在不妥当,
才说服冢原将尸体放置在床上。
  当美雪将整个经过向冢原说明时,金田一心浮气躁地来回踱步着,满脑子只想
要把发生过的事情尽快整理出来,但思绪却是愈理愈乱。
  为了要让金田一集中思绪,美雪和冢原便出去门外谈话。
  美雪非常了解金田一的个性,在这种时候让他一个人单独思考会比较好。
  金田一试着从一连串事件的开端,循序渐进地去理出整件事情的经过。
  午夜的“试胆大赛”从钥匙孔中看到的惨剧、窗外飘浮的鬼火、因看到鬼火而
吓得夺门而出的椎名,以及拿着钥匙的冢原……
  金田一更加仔细地回想当时的情形。
  打开门後,大家一起进入房间,按着打开电灯……房间里却没有任何人影,凶
手和尸体都不翼而飞。那时,我楞在房门口,而加藤则从後面冲进房里,害我绊到
垃圾筒差点跌在地上……
  一切经过全都重新按部就班地在金田一的脑中一一掠过。
  然後……
  隔天一大早,我就赶紧去确认窗框的尘埃。
  当时的情景……
  “嗯?”
  倏地,金田一的心中警觉到某件事。
  “冢原舍监。”
  “什麽事?”冢原探头进来问道。
  “房间钥匙现在在你的身上吗?”
  “你是说……这个吗?”冢原将挂在腰上的钥匙串取下来。
  “借我一下。”金田一拿着钥匙串,直奔向“百日红”房间。
  这个房间自金田一之前进来之後,应该没有其他人进出过才对。
  事实上,房内的摆设位置也和金田一记忆中的样子完全一样。
  “原来如此!不对劲的地方原来是在这里。”金田一恍然大悟地说着。
  “但是,如果‘那个’真的是凶手移动的话,那又是为了什麽?”
  金田一进到房间的最里面,发现窗外似乎此昨晚更明亮。
  大概是因为月亮没被云层遮住的关系吧!
  “那时,鬼火就是从这儿浮上来的……假如我的猜测正确的话,那麽鬼火……
不对!不太可能,太牵强了。畜生!这样下去我不就输定了吗?”
  美雪也随後赶到,她听到金田一自言自语,不禁出声问道:“什麽意思?我怎
麽一点都听不懂,你说清楚一点吧!”
  “每次的‘试胆大赛’都只是吓吓大家而已吗?”
  “吓吓人而已?”
  “对呀!每次镇里的‘试胆大赛’上,不是都会有些年轻人在脸上涂些奇怪的
颜色吓人,不然就是用线吊一些像鬼火的道具飞来飞去的。我想,那晚一定也是有
人在恶作剧。”
  “是谁在恶作剧呢?”
  “就是那个说想来参加却没来的……川岛丰。”
  “就是那个最先和我们说话的活泼男孩?”
  “正是。他自从出事以来,整个人变得非常沈默,但是我不认为他是那种沈默
寡言的人。”
  “听你这麽一说,好像真有这麽一回事。”
  “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但是……大野曾说过,川岛要以其他的方式参加‘试
胆大赛’。假设真知大野所说的,川岛为了要让『试胆大赛』达到高潮,而去制作
假鬼火出现,那他应该会因为後来发生森村这个事件,害怕因此被其他人怀疑,以

致於不敢吭声吧!川岛害怕被当成凶手,所以不敢承认自己弄假鬼火来吓大家。”
  “原来是这样,所以川岛才会变得这麽安静。他在半夜搬来梯子,然後爬到窗

边,用假鬼火来吓唬人。真不愧是名侦探!阿一,真厉害!”
  “不对!事情不是这样的。”
  “咦?不然是怎样?”
  “我从钥匙孔中看到川岛弄的假鬼火是在东边的那个窗户。”金田一说完,便
往床铺的方向走去,然後指着正对着门口的窗子,“这里。”
  金田一走近窗子,并且“刷”地打开窗户。
  “如你所看到的,这下面是个大池塘,怎麽可能立起梯子呢?”
  美雪将头探出窗外,下面果然有一个大池塘。
  “所以……这个假设还是不成立。”金田一登时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床上。
  美雪也跟着坐在一旁,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那麽有可能是真的鬼火罗!百合
不也说过吗?以前当地的渔民都称这个鸟为‘鬼火岛’,那个会飞的火光果真是鬼
火!”
  “喂,别这麽快下结论嘛!啊!肚子好像怪怪的……啊!好痛……”金田一扭
曲着脸,用手按着肚子。
  “阿一,你怎麽了?”
  “什麽,只是又闹胃痛了。真气人!在这节骨眼上却……”蓦地,金田一停止
呻吟及咒骂声。
  “等一下。”金田一张开双眼,紧抿着嘴唇,并扬起那两道浓眉。
  就在这一刻,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再度重返金田一的脑中,而坠於五里雾中的
“真相”也逐渐清晰可见。
  “原来是这麽一回事啊!难怪梯子会消失。”
  “阿一?”美雪睁着活灵灵的大眼睛,不解地瞪着坐在床上的金田一看。
  “美雪,我知道了,全部事件都是由一条管子连结起来的。我们一开始就搞错
方向,不!应该说是被凶手误导了。”
  “被凶手误导?”
  金田一表情严肃地继续说:“等等……凶手现在正……快!”
  金田一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
  “美雪,快去叫大家起床,用力敲他们的房门,听到没有?”金田一说完,就
直冲出房间。
  “等……等等,阿一!”
  美雪跟在金田一的後面追问道:“你知道些什麽?”
  “真正的凶手,以及尸体从密室里消失的诡计,还有教堂前脚印之谜,这些都
因为鬼火和胃痛给了我所有的答案。”
  “这麽说来,难道……”
  “是的呀!”金田一快速地边走边说:“所有的谜题都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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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在银白月光照射下的教堂出奇地宁静,就像是所有事件的终点站一般。
  “恶灵”缓缓地泼动着桶子里的东西。
  结束了!
  一切都拮束了。
  原本就该结束的生命,就这样燃烧殆尽吧!
  我不要留下任何的证据。
  就算能天衣无缝地照计画进行,但最後如果不能脱罪的话一切就完了。
  我如此苦心积虑,计尽得如此周详,并将一切的罪行都转移到别的地方。
  因此,我不得不将这栋建筑物烧掉。
  他又打开了第二个桶子,里面装的是从仓库中偷出来的汽油。
  在春季的补习课程,“恶灵”曾来过这个地方,那时就已经确认好放置汽油的
地点。
  由於这是焚化炉的燃料,所以即使是夏天也会储备着汽油。
  “恶灵”一面忍受着汽油难闻的气味,一面心想这一切都即将结束了。
  “接下来……就只剩下点火这道功夫了。”“恶灵”口中念念有词。
  这个身躯已经完全在“恶灵”的支配下,被冷酷无情的“午夜零时的恶灵”给
侵占了。
  “恶灵”开始迅速地“工作”。
  他不以为意地往自己身上泼汽油。
  脚上、下半身、再来是双手,最後是头……
  这是最後一次犯罪。
  也是我最後一次杀人。
  这时候,“恶灵”的心中下了命令。
  杀!
  “恶灵”的手紧紧握着着火机。
  点火吧!
  杀!
  杀掉……
  “住手!”
  突然间,有人在教堂门口处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恶灵”惊愕地回头一看。
  只见教堂大门已被打开,有一个仍在大声喘气的人影站在那里。
  那个人就是金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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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水落石出
                  1
  “住手!”金田一声嘶力竭地喊着。
  凶手听到他的吓阻声,不禁停止手上的动作,猛然回过头来。
  “住手!你这麽做有什麽意义呢?你的所作所为,我全都摸得一清二楚了,再
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你已经输了!”金田一滔滔不绝地说道。
  总之,要先阻拦他动手,如果让他点起火苗,一切就来不及了。
  教堂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汽油味,所以金田一不敢大意。
  其实金田一早就预料到在解开谜底的同时,凶手会往教堂有所行动。
  因为凶手最後一定要湮灭自己犯罪的事实,而除了放一把火,将全部烧成灰烬
之外,根本别无他法。
  不久,所有人都会来这里,只要拖延一点时间,事情就会出现转机。
  只要大家知道了凶手的真面目,凶手一定不敢轻举妄动的。
  “我已经全部知道了,这一切是你一手安排的诡计,快把打火机扔掉!”金田
一一面说,一面慢慢走近凶手。

  然而凶手一言不发,只是以他冰冷的双眼直瞪着金田一。
  “阿一!”就在这时候,教堂外传来美雪的叫声。

  金田一清楚地听到众人杂沓的脚步声,但他并没有回头,因为他怕只要眼光稍
微转移,凶手就会逃得无影无踪。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怎、怎麽会?”
  “这不是真的吧?”当众人见到教堂里的光景时,惊讶声也纷纷响起。
  “金田一,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出声询问的是大野公平。
  “就如你所看到的。”
  “可、可是,这家伙不是已经……”富永纯矢惊愕地睁大双眼。
  “喂!金田一,你能解释一下吗?”
  “是呀!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冢原和花村同时开口问道。
  过了一会儿,金田一才沈稳地回答所有人的问题。
  “这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戏码,他就是杀死那‘两人’的真凶,也就是‘午
夜零时的恶灵’,你说是吧?椎名真木男!”
  被指名道姓的椎名,眼中流露出十分绝望的神色。
                  2
  “怎麽会……他的确被吊死了,还吊在那根横梁上的啊!为什麽?”川岛丰指
着教堂天花板的横梁问道。
  “那是假的!他演了一出上吊的戏,电视连续剧里不是常有类似的情节吗?”
金田一紧盯看椎名的眼睛,现在椎名的手上还紧握着打火机。
  椎名自己应该也在和引火自焚的恐惧感搏斗吧!
  只要他稍微有一点犹豫,应该就不会太冲动。
  “但、但是,他是怎麽将自己吊在那麽高的地方?况且又没有梯子,他怎麽可
以办得到呢?”
  新谷百合难掩兴奋的情绪,她急着想知道答案。
  “其实仔细想想,这并不是多困难的事,就像我这样做的话……”金田一边示
范边解释。
  “首先,他将赤裸的上半身绑上绳索,实际上那条绳索是用来支撑身体的重量。
绑好身体後,再用另一条比较短的绳索缠绕在脖子上,看起来就像是上吊一样。绑
在脖子上的绳索当然是用另外一条,所以和身体的重量没有任何牵连。如此一来,
一切就准备就绪了。然後,他把身上的绳索一端系上重物,抛掷到横梁另一头,绳
索便挂在横梁上,再除去绳端的重物,用力地上下拉动绳索,这样一来,身体就能
慢慢吊上去了。虽然有些吃力,但椎名的身材瘦小,体重较轻,再加上他所使用的
是方便滑动的尼龙塑胶绳,所以还是可以办得到的。等到差不多上升到接近构梁处,
再使用扣环固定住绳索,最後穿上衣服遮盖身体上的绳索,一具上吊的  体就完
成了。椎名之前就故意在脖子上绑着另外一条短绳索,因为他留着长发,所以即使
脖子後面稍微露出支撑身体的那条绳索,也可以用头发来遮掩,搞不好你就是为此
而留长发的吧!椎名,对吗?”
  椎名不答腔,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定定地看着金田一。
  金田一继续说道:“他那张看起来十分惨白的面孔和紫黑色的嘴唇,全都是化
妆的效果,他应该是照着电视连续剧的情节如法炮制。没有人会仔细查看一具吊死
的尸体,而且又是在这间昏暗的教堂内,就算细看也只是看到一具上吊的尸体而已。
椎名,你真是胆大心细呀!这些全是你一手导演出来的,而且也可以说明为何‘沙
雪’上没有留下脚印,因为一开始就只有你一个人来教堂。你一定是在白沙开始下
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吊在横梁上了。就算你从窗户看到白沙落下来的情景地无能
为力,因为你不知道什麽时候,谁才会注意到教堂灯还亮着而跑进来。如此一来,
便产生了对你不甚有利的‘不可能杀人事件’。”
  “但是,他为什麽要选择吊在那麽高的地方?为什麽要自找麻烦……”冢原不
明就里地喃喃问道。
  “这随便想也知道嘛!他不想让任何人碰他,或是把他放下来。”金田一一边
盯着椎名,一边用手指着横梁。
  “那根横梁距离地面至少有六公尺,椎名吊在上面,脚尖距离地面也将近四公
尺,所以如果我们没有梯子,是绝对没有办法将他放下来,也无法触碰到他。”
  “啊!这麽说来,难道梯子不见一事,是……”冢原顿时恍然大悟地提高嗓门。
  “是呀!椎名是为了要让自己演出的‘假上吊’不至於穿帮,而故意将梯子藏
起来。当初我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凶手是在冢原舍监整理完花草後,就利用梯子把尸
体吊上横梁,因为梯子在那天早上就‘莫名其妙地消失’,因此这样的推测是合乎
常理的。可是,在这个情况下,又产生其他的疑问。那就是‘为何凶手在犯完案後,
又刻意把梯子搬离现场,而且特地把梯子藏在某个地方’?凶手拿着那麽笨重的梯
子是非常吃力的事,要是被人发现的话就糟了。所以为何凶手会不辞辛劳地搬动梯
子,其中的原因实在令人费解。”金田一停了一下,仔细地观察椎名的表情。
  椎名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既不开口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紧握着打火机站在
原地。

  但是,他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原本眼中流露出凶狠的暴戾之气,已经慢慢
淡了下来,而且可以看出握着打火机的那只手的力量减弱不少。
  再一会儿,只要再过一会儿,椎名自焚的决心就会彻底瓦解。
  金田一想要乘胜追击,於是继续说道:“认真思考起来,这件事从头到尾的关
键就在梯子上,我会把目标瞄准在椎名的身上,也是因为梯子的缘故……川岛丰。”
  “是!”川岛忽然被金田一直呼其名,不由得像小学生般必恭必敬地回话。
  “你曾在‘试胆大赛’的中途,利用梯子爬上椎名二楼的房间窗外,制造鬼火
吓人吧?”
  “咦?啊!不……”
  川岛回答得结结巴巴,金田一见状又马上追问:“富永有看到你搬动梯子。你
在当晚冢原舍监整理好花园後,就把梯子搬出去了。然後,你在‘百日红’隔壁房
间,也就是椎名住的那间‘金木樨’下面放好梯子,慢慢爬近靠窗的地方,用手电
筒或是什麽道具作成鬼火在窗外飞舞,想要用此来吓椎名,对吗?”
  “是……是的,所有经过就像你所说的。”川岛以紧张的声音承认了。
  “你把手电筒放入袜子内,再用线绑住,垂吊在捡来的树枝上。你本来是计画
如果能让其他人从‘百日红’的窗户看见鬼火,是最好不过的事,可以掀起‘试胆
大赛’的高潮。但是由钥匙孔根本看不见北侧窗户的鬼火,而东侧窗户下又是池塘,
所以你只好退而求其次,在‘百日红’的隔壁房间,也就是椎名的南侧窗外制造鬼
火。而且你知道椎名没有参加‘试胆大赛’,还知道他会在半夜十二点左右起床温
习功课,因此当他看见鬼火,一定会惊慌地飞奔到房外,那些参加‘试胆大赛’的
人也会因此骚动不安。可是没想到之後真的发生了杀人事件,川岛害怕我会怀疑他
是凶手,所以一直不敢说出来。”
  “可是……金田一,这不是有点奇怪吗?”
  富永从旁插嘴问道:“你不是也从‘百日红’的钥匙孔看到窗外的鬼火吗?”
  “这件事就由椎名来告诉我们事实的真相。”金田一说着便走近椎名。
  椎名一动也不动,只是以悲伤的目光注视着金田一的动作。
  椎名是一手策画这个杀人计画的凶手,就算地想自我了断,但在不明白为何自
己天衣无缝的计画会被人识破之前,椎名应该是不会轻易结束自己的性命的。
  金田一又同椎名走近一步。
  “‘百日红’的窗外并没有鬼火,自始至终,鬼火都只在你的房间窗外出现,
所以你会惊慌失措地冲出房外,这是可以理解的。不管你是否早已下定决心犯案後
要自我了断,但是在杀了人後,马上就看见鬼火,当然也会让你心生恐惧。”
  “这到底要怎麽解释?我实在……”金田一制止了富永想继续说下去的话。
  “总而言之,事实就是这样。那时候,我和加藤从钥匙孔里所看到的一切,并
不是‘百日红’屋内的真实景象,而是隔壁房‘金木樨’,也就,是椎名房内的情
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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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椎名房内的情景?”富永不禁提高嗓门,露出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
  金田一不理会他的反应,继续说下去:“那时我所见到穿着病患服装的那个人,
应该就是椎名本人。森村的尸体也不是在‘百日红’里,而是在‘金木樨’房内,
所以当我们开门之後,才会产生‘凶手和尸体怎麽会无故消失’的疑问。因为这两
者本来就不存在於‘百日红’内,而是从头到尾都在椎名的房间里。”
  “可是阿一,你怎麽可以从‘百日红’的钥匙孔,看到‘金木樨’内的情形呢?”
美雪不禁开口问道。
  富永也跟着说:“是呀!这不是很令人费解吗?”
  金田一又再走近椎名。
“这没有什麽好奇怪的,请仔细想想这两个紧邻房间的陈设位置。‘百日红’的房
门正对面是书桌,旁边放着床铺,最里面则有窗户。相对於此,隔壁的‘金木樨’
则是从门口进去,可以看见放在右侧靠墙的书桌,旁边是床,窗户在最里面,也就
是说两个房间里的摆设,正好形成九十度回转。另外,在靠近‘百日红’房间入口
处,有一扇隔间门可通‘金木樨’。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从‘百日红’隔间门的
钥匙孔看见‘金木樨’房内的情景。”
  默默听着金田一陈述的椎名,脸上明显流露出害怕的神情。
  椎名拿着打火机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无力地垂了下来,而且刚才那副顽强的
样子,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金田一,等一下!”富永突然冲向前,站在金田一面前。
  他是一个爱好推理的狂热份子,尽管眼前有一个全身淋满汽油的危险人物,但
富永完全不放在眼里。
  “也许事实真知你所言,但该如何解释才合理呢?你的意思是指‘百日红’入
口处的门,和房里的隔间门之间有什麽玄机吗?”
  “是的,当时那两扇门的钥匙孔的确藏有玄机。”
  “是什麽?”
  “就是像内视镜之类的神奇道具。”
  “内视镜?你是说检查内脏用的医疗器材?”川崎马上提高音量问道。
“是的。我之前到‘不动综合医院’给川崎老师检查胃部时,川崎老师在我嘴里放
进一个有如小型望远镜之类的仪器,也就是内视镜。内视镜伸出一条黑色的管子,

透过它就可以观察胃里的情形了。我当时就是这样让川崎老师检查我的胃,如果没
有这项器具,根本无法得知体内的情形,所以我才愿意试试。川崎老师,你觉得如

何?如果把这种内视镜放在隔间门及房门钥匙孔处,不是可以由‘百日红’房外清
楚地看见‘金木樨’房内的情景吗?”
  “嗯,可能性很大。”
  川崎乾咳了几声才回道:“内视镜是由极纤细、透明的玻璃纤维制造而成的长
管,可以任意调整角度来插入胃中、直肠,将患部情形透过手中的摄影镜头而一目
了然。因为粗细不同,其中也有正好符合钥匙孔大小的尺寸。最近性能又改良不少,
不管角度多大,或是明暗亮度,都可以藉由内视镜清晰地显示出来。可是……金田
一,要怎麽样才能利用内视镜连接两个钥匙孔呢?”
  “这很简单呀!首先以胶布或是按着剂固定住摄影镜头,摄影镜头当然是固定
在房内的钥匙孔上,再把另一端放入隔间门钥匙孔内即可。”金田一神情严肃地看
着椎名。
  “椎名,你在做这些准备工作的时候,正好是我们在准备集合,即将前来举行
‘试胆大赛’的时候。因为‘试胆大赛’是每年固定举办的传统活动,你知道会往
八月十五日这天半夜零时准时进行,所以利用这一点来实现你的计画。至於森村,
恐怕早在这之前就被你杀害了,你让我们看到他的脖子上缠着绳索绞死的情景,只
是你计画中的一个节目。当你听到我和加藤看到那一幕所发出的惨叫声时,你马上
由隔间门的钥匙孔拉出内视镜管线。”
  “哦!原来那时发出的奇怪声音就是这个缘故。”美雪恍然大悟地拍手叫道。
  “是的,那是内视镜摩擦钥匙孔的声音。”
  “金田一,可是……”
  川崎不解地插嘴进来:“你也见过那种内视镜嘛!前面不是有个类似麦克风大
小的摄影镜头装置吗?那椎名又是如何处理的呢?”
  “当时在‘吱吱……’声之後又发出‘咚’一声就是解答。事实上,当我要冲
进房内时,加藤也抢着挤进来,就在进门处我差点被垃圾筒绊倒。我隔天早上又去
‘百日红’一次,环顾整个房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直到刚才我才终於了解,
原来是垃圾筒的位置不一样。因为我晚上进房时,垃圾筒是置於靠门的右侧,也就
是隔间门的下方处。但隔天早上去看的时候,它又回到原位,和我们一开始来到这
栋宿舍时所见一样地放在书桌旁边。”
  现在,金田一和脸色铁青的椎名相距只有两公尺左右。
  “椎名,是你移动了垃圾筒的位置。将垃圾筒放在隔间门的钥匙孔下方,是为
了要隐藏还遗留在‘百日红’房内唯一的‘道具’。”
  椎名依然没有答话,金田一於是继续说出他的推论:“你使用器具把由自己房
间穿出去的内视镜管线切掉,不过这样一来,就会如川崎老师所言,剪断的前端部
位摄影镜头会掉在房内乱滚。所以,你才会考虑到用又大又深的垃圾筒接住摄影镜
头。当然罗!为了使掉落的声音尽可能不被我们听见,所以你事先在垃圾筒内铺了
一层纸降低音量。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可以听到‘咚’的声音,可是在当时那种情
况下,我们根本没有想到那麽多。糟糕的是在後面,你因为挂念着垃圾筒里的东西,
所以之後进房取回道具时,又把垃圾筒摆回书桌旁,但如此一来,反而变得更突兀
了。”
  金田一说到这儿,椎名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坐在地上。
  瞬间,金田一俐落地上前一步,迅速抢下椎名手中的打火机。
  “完了……我完了!死不成了……”椎名的嘴里喃喃念着这几句话。
  这时,金田一才松了口气说:“终於让‘死人’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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