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公主坟zz(有新续,虽然只有一点点)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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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写超长篇,我更新很慢
不过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不停的挖然后不停的填
有耐心的往里跳,没耐心的就别折磨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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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是个大坑,偶已经摔得粉身碎骨了,不过值!:P

[ Last edited by 九尾 on 2005-11-23 at 16: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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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甲昭十八年,天子下诏,召京师青马巷赵氏三女赵蓉茗入宫为洛仙公主的伴读。

该跪谢皇恩吗?

不管该不该,想不想,都得跪,要五体投地磕头谢恩,谢皇恩浩荡,让他们家即将和尚书之子喜结连理的女儿入宫陪伴公主,孤苦一生,今生今世连亲人都难见。

下诏的人拿了礼金才走,留下赵家人在大堂里哭作一团,最小的男孩十二岁,刚哭着骂了一句,“x他妈的公主。。。”,就被两个娘亲一起扑上来死死堵住他的嘴。

公主和皇上一样是骂不得的,小孩子一时快嘴可能会给赵家引来更大的危机 — 灭族之灾。谁都知道洛仙公主最爱玩弄臣民,她是故意要在两家正式确定婚期的前一天请皇上下旨,让赵家欢天喜地准备的嫁妆变成一堆破烂。现在赵家附近就很可能有宫里的人守着,要把赵家上下的惨景回去报给皇上最心爱的洛仙公主,只为博她一笑。

或者这位公主自己就在附近,正在欣赏赵家这一幕。赵家的大夫人惊恐的四处张望,自家不大的院落里,看不到可疑的人,但是听说大内侍卫的武功都很高强呢。晚上无声无息的摘走叛贼的颈上人头,别说外面的重重守卫,就连同床共枕的两个美妾都没有发现,一觉睡到大天亮,爬起来一看身边那具无头尸首早就凉透了。

公主,说不定就藏在房梁上,邻家的大树上,正在欣赏他们一家大小涕泪横流。赵家大夫人迅速擦干眼泪,招呼全家,“哭什么?哭什么?天大的喜事呀。”

一家子全都以为蓉茗的亲娘疯了,害得二夫人心里小小激动了一下,可大夫人随即有条有理的话让全家收了眼泪,“洛仙公主的伴读啊!皇上最宠爱的公主!现在的礼部吴侍郎不就是德仪公主奶娘的侄子?咱家蓉茗聪明伶俐,一定能成为洛仙公主身边的红人,咱家日后岂不是要沾好大的光嘛。”大夫人没说出来,但心里加一句,有了蓉茗,日后还用这么拼命巴结个尚书家的庶出之子?咱们赵家说不定会出丞相呢。

这笔帐谁都会算,难过是替蓉茗难过。她和尚书公子私定终身,两个人也算是千辛万苦才把这件事定下来,现在就要入宫,说是伴读实际上是个高级宫女,这辈子难有幸福可言。就算是成了刁蛮公主的心腹,受益的是赵家人,她还是要待在公主身边苦熬。

不过既然想清楚对自己有利而无害,赵家人的眼泪都收了回去,二夫人第一个拉着亲生儿子去恭喜蓉茗,提醒她进了宫别忘了家人。大夫人将她挤到一边,到底是亲生女儿,总还是心酸。大夫人一边擦泪,一边提醒蓉茗她的亲大哥连着三年举试不中,赵家的希望都在蓉茗身上了。

主角站在人群的‘关怀’风暴正中,似乎对这个消息毫不在意,无论别人说什么都是点头微笑,推说身体不适回到后房。外柔内刚的赵家三姑娘搬了个椅子放到一个横梁下,拎着条绳子爬上去。凡事完美是她的信条,细心的打上一个美丽的结。第一个有点歪,她解下来重打。

她不是在拖延时间,也不是想掩饰自己求生的欲望等人发现她,她确实决定要死。

就像她决定要嫁给尚书之子,无论使出什么手段她都要嫁成,虽然不喜欢那个浮华的男人,就为了二娘背地里跟其他女人谈论她亲娘生的女儿肯定嫁得不如她美丽的女儿,她要争口气。当时大姐已经嫁了一个有七个商铺的老板,蓉茗也不知道什么会比大姐夫更好,但是全家都拼命想要做官,她就使出浑身解数缠住尚书的儿子,二娘看她和她娘的眼神里果然多了几分尊重。

现在她决定要死,不为别的,就是不想让那个讨厌的公主得意。一个完美的结打好,她毫不犹豫地将头伸进去,头上的三只新簪子刮在绳子上,造成不少麻烦,发髻都乱了。

这可不行,她赵蓉茗要死也要死的美丽动人,她爬下去把头发梳好,顺便把首饰盒里屈指可数的几件好首饰都带在身上。不能留给二娘和二姐,带在身上去死,量她们以后也不敢要,就给她陪葬了。干脆把平日里留着出席大场合时才拿出来的好衣服也穿上,赵家三小姐再次踏上凳子,这次她很小心地将头伸进去,很好!头发没有碰乱。

她深吸一口气,一脚蹬翻椅子。

没想到死亡的过程如此漫长,而又充满痛苦。她无法控制的在半空中手刨脚蹬,一根绳子深深勒入脖子,窒息,黑暗,痛苦。。。她感到一股热流沿着大腿缓缓而下,虽然脸上已经积压了很多血液,她还是觉得自己脸红了。

魂魄即将离开身体的时候,她还在为自己选择了这种丑陋的死法而后悔。

下次,一定要找一种不太难看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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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甲昭二十二年,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卢家大少爷卢颁枚从外面捡回一个柔弱的女子,苍白纤细。不是让人惊艳的绝代佳人,但那种落落大方的神态举止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好一个有味道的女人。

和卢家主子下人们一起迎接卢大少爷的,还有两位各具特色的美人,全都是被大少爷救回从此以义妹的身份暂居卢家的姑娘。一位来自破落的书香门第,名为清莲,人也确实如莲,轻轻雅雅的,弱不禁风似的站在风雨中,难以想象她竟然能一人独撑家业两年之久。直至恶人勾结贪官霸占她的家产,为了保住贞节,她带着一个丫头连夜逃出家乡,幸好路上遇到卢家少爷收留她们主仆,否则在这乱世之中两个孤身女子的结局不堪设想。

另一位美艳不可方物喜穿艳丽衣衫的名为秋娘。本是京师青楼中的花魁,虽然沦入风尘,但却天生一身傲骨,宁死不做贪官的小妾,和出身贫苦的心上人私奔。心胸狭窄的狗官竟然诬陷两人为叛匪‘肃清会’的会员,朝廷内外一听个叛字儿就上火,哪管他是真是假,通缉令贴了满城满谷,不出三日就将二人从外面抓回。男的立刻凌迟处死,秋娘被判为军妓,押解的路上她色诱官差,然后带着心上人的一块遗骨逃了,那个世上最温柔的男人最后只剩下这么点东西。她也在逃亡的路上遇到卢家大少,她已无求生的意愿,只希望能够有机会和贪官同归于尽,不想连累别人。出身武林世家的卢家大少一言不发,在她面前用手打出一个在民间受万人敬仰的手结 —— 肃清会的切口。

秋娘安心投靠他,从此隐姓埋名,求日后有报仇的机会,可惜贪官几个月后就在进京朝拜的路上得罪另一位权贵,落得满门抄斩。这就是个人吃人,狗吃狗的世道。她的恨意转到当朝无道昏君的身上,和卢家大少一起暗中做出不少大快人心的义举。他们的身份连卢家人都不清楚,清莲冰雪聪明又对卢少别有情意,倒是看出一些端的,但她知道事关重大,卢家毕竟人多口杂,所以她也索性装作不知,暗中为她们掩饰过不少,这些事卢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两位义薄云天的红颜知己都心存感激。

他是个小心的人,才能顶着卢家神枪这块响亮的牌头秘密做自己的事情而不被人发现。今晚,他知道自己破例了。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否是朝廷派出的密探,他还是无法控制的将她捡回来,只为了黑夜中女子眼中偶尔闪过的那种了无生气之感。

一个已经不想活命的女子,应该不会有祸心吧?

面对秋娘质疑的眼神,他不安地转开视线,秋娘和清莲的心全都沉入谷底,冷的让她们浑身僵硬。一步走错,牵连的是肃清会的众多兄弟和卢家上下几百个无辜的人。秋娘暗自咬牙,如果必要,她不怕污了自己的手,宁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

女子傲然立在大厅中,虽然湿发像烂泥一样贴在头上,脚下的积水也快要汇成溜,她的骄傲让她不能低下头,甚至不能移开视线,她坚定地回视每一个投来的目光。

卢家主内的是卢二少的妻子月双,战刀门的二小姐,她对这个陌生的女子很有好感,率先打破沉默命令丫环婆子去给客人收拾房间,然后走过来亲切地拉起女子地说,“姑娘你从哪儿来啊?”

“京师。”女子第一次垂下视线。

月双已经把她当成第三个卢家义女,主动给她介绍了厅里的人,然后问女子的名字和身世,女子笑了笑,给大厅中增添不少光亮,但她的话却让每个人都背后发寒,“我姓赵,名蓉茗,三年前因抗旨自尽而害得全家被充军发配的那个罪魁祸首。我不知道我是人是鬼,我记得我死了,可我却还在尘世间游荡,我所到之处总会引来灾难和死亡,你们最好现在把我赶出去,然后别忘了洒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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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不知这女子是真疯还是装傻,但出身京师的秋娘却知道这桩公案。赵家被招入宫的三女在接到圣旨的当天晚上就被家人发现吊死在房间里,为此那个臭名昭著的妖姬公主大发雷霆,将赵家全家充军边疆,从此行事更为乖张,明言谁若是再敢不服从旨意,就算死了她也会命人鞭尸然后尸首丢去喂狗,这还不止,家人看管不利,全部斩首示众。从此,再有被洛仙公主看上的姑娘,要么自己含泪乖乖入宫,要么被家人用迷药迷昏到入宫为止。只有两家人带着女儿逃走,可惜全都在一个月之内被抓回,结局甚惨。还有一个早些年就告老还乡的老大人,侍奉皇家三代,只得一个爱子聪明伶俐,五岁会吟诗,六岁会破局。洛仙公主不知怎么知道了,要皇上下旨召那孩子净身入宫做她身边的小太监供她玩耍。皇上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对这位公主百依百顺,竟然真的下了旨。老大人接旨后狂笑三声,向皇宫方向跪倒磕头,送走天官后带着年馑八岁的儿子在家中自*焚而亡,尸骨无存。百姓们敢怒不敢言,暗地里将这位公主归结为未喜妲己一类的妖物,只求天报早日到来。

入宫的姑娘很少能活过一年,民间传说这位洛仙公主相貌奇丑,最恨美貌女子。这些姑娘们入宫后,纷纷被折磨致死,几乎每日宫里都会抬出一口薄棺,出宫的路上棺材都不断滴血。曾有人去寻找女儿的尸首,开棺一看顿时晕死过去,醒来后大喊一声,“早知道娘就带你一起死了算了。”要说洛仙公主手段有多狠毒,她的地位有多高,不得不提皇上两年前宠爱过的静美人,她都已经怀了两个半月的身孕。洛仙公主只说了一句,“我喜欢你这对眼睛。”然后就在宫宴之上让人按住静美人,自己亲手将静美人的双眼活生生挖出来,静美人当时流产,伤势过重很快魂归西天,皇上也不过是赏了个静妃的名头葬了,对洛仙公主的宠爱丝毫不减。
若是说这些年的天灾人祸让这个显赫一时的皇朝根基动荡,横行的贪官污吏让这个曾经万国来朝的皇朝每况日下,那么这位有妖姬之称的洛仙公主,就是把这皇朝变成一个巨大的坟墓的罪魁祸首。

甲昭二十二年,二十二岁的洛仙公主已经成为恐吓夜哭小孩的最佳工具,“不许哭,再哭鬼公主来了,把你抓去吃了。”孩子立刻闭嘴。

见有人自称赵家三小姐,无论是真是假,秋娘的心头都染上一层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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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卢家的被笼罩在一个古怪的气氛中。

卢颁枚很难得的一个月都没有出过门,他每天坐在花园里听自称是赵蓉茗的姑娘弹琴,秋娘阴着脸陪在旁边,而不远处经常站着忧伤的清莲姑娘。赵蓉茗的琴技和花魁出身的秋娘根本比不了,她也不想好好弹,很随意的东弹一段西弹一段,就是消磨时光。卢颁枚也不说话,只是看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痴迷于这个姑娘,她不够美。美丽也是需要比较的,和普通女子比,赵蓉茗也算中上之姿,但是秋娘和清莲两位都可以称得上是红颜祸水级的美女,四个人坐在一起,谁都会奇怪卢颁枚怎么会只注意赵蓉茗。论才气,赵蓉茗不过是识字罢了,给出口成章的清莲铺纸磨墨还差不多。论魅力,赵蓉茗不如秋娘,十个男人里面有八个都会被秋娘迷住,赵蓉茗算是有气质,但她的气质并非迷惑男人的那种气质。

总之想来想去没人知道为什么大少爷会被这个姑娘迷住,再加上这姑娘一进门就自称是鬼,虽然二少奶奶说这姑娘是受了刺激。渐渐地一些流言蜚语还是在卢府上下散布起来,大家说大少爷中邪了。月双很严厉地惩罚了几个多嘴的下人,流言表面上被镇住,但是仍然在每个人的眼神中传播。下人们看赵蓉茗的眼神充满恐惧,渐渐的没人愿意去侍奉赵蓉茗,还有人背地里去求护身符之类的。

卢大少根本不在乎,他的注意力都被赵蓉茗吸引住了,他想知道这个什么的女子到地从何而来,为何经常会有那种让他心痛的茫然眼神,他觉得她在寻找活下去的理由!他想要保护这个女孩。

秋娘也不在乎赵蓉茗是人是鬼,只要是对卢家,对肃清会,对卢颁枚有威胁的,全都是她的敌人。

清莲是不相信世上有鬼,她饱读诗书的父亲从小就教导她,鬼就是人心中的邪念,世上没有鬼,所有的坏事都是人干出来的。

赵蓉茗也根本不在乎,她并非在寻找活下去的理由,她只是不知道怎么死。她每天都会要求离开,但是卢颁枚不肯并极力挽留,她就留下来了,无论什么结局都是他自找的,怪不得她赵蓉茗。

一个月后,卢颁枚正式提出要迎娶赵蓉茗,赵蓉茗第一次惊慌失措,她当晚就想要逃走。拦住她的是清莲,赵蓉茗被人带回房里的时候,回头对清莲说:“你在表现你的伟大吗?可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这里会变成一个巨大的坟场,把你们全都埋进去。”

清莲被赵蓉茗的话惊呆,几乎晕倒,秋娘和丫头扶住她,她惶恐地问秋娘:“她为何这么说?”

秋娘摇头,她也不知道赵蓉茗为何这样。

第二天,卢家被官兵包围,有人进来传话,皇上最心爱的洛仙公主驾到,想要在卢家小住,要卢家人速速准备迎接。洛仙公主所到之处通常是一片废墟,卢家上下惊恐万状,卢大少到还镇定,指挥下人安排接驾。

赵蓉茗丝毫不感到惊奇,她知道那个女人会来,她也知道无论卢家做什么都逃不过毁灭的命运。秋娘的下唇都咬出血来,她冲到赵蓉茗面前对她大吼,“是你把她引来的对不对?你这个灾星!”

月双急忙上前护着赵蓉茗,“这又不是她的错,大家现在不要自乱阵脚,或许公主只是来走走,很快就会走的。”

“她会把你们全都杀光的,如果我昨晚走了就没事了,你们偏要拦着我。”赵蓉茗幽幽地说,清莲晕倒在地。

秋娘冷笑,“如果你现在走呢?”

“现在?我现在就算死了都没用。”赵蓉茗惨笑。

“何不试试?”一句话脱口而出,月双急忙喝斥秋娘,秋娘也知道不对,脸色一红。

赵蓉茗笑了,笑得好像盛开的樱花,她忽然从面前的月双腰间抽出一把小弯刀,月双回头的时候,一道血雾扑面而来,大堂里的所有人在尖叫。卢少飞扑过来接住赵蓉茗到地的身体,鲜血从赵蓉茗脖子上的伤口中流到他手里,他瞪大眼睛看着赵蓉茗的笑容凝固消失。

最后一刻,赵蓉茗在心里想,“好痛,不过我看起来应该很美吧?下次试试不会痛又很美的方法。”

秋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赵蓉茗真的是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死吗?为什么?她想笑,她什么时候有那么大本事了?

有若天籁的声音传到秋娘耳边,“好聪明的丫头,不等我进来就先死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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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iginally posted by 托洛茨基 at 2005-9-8 11:19:
我家就住公主坟旁边
常去玉渊潭游泳的~



偶还真不知道关于公主坟的典故呢,啥时给偶讲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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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门口,眩目的阳光笼罩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好像女子本身会发光一样。所有人都看呆了,除了眼里自始至终都是赵蓉茗一人的卢颁枚。

传闻毕竟是传闻,里面有真实的部分,也有虚假的部分。

洛仙公主貌丑的传闻就绝对是假的,或许是百姓们发自内心的诅咒吧,可惜诅咒也无法改变洛仙公主的绝世容姿。

肤若凝脂吹弹得破,白皙的肤色好像从来没有被日光荼毒过,但又不是不健康的苍白,好像是上等牛奶中滴入几滴玫瑰露,白皙中透着一抹红艳。瓜子脸高鼻梁,下巴尖得俏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睫毛长而卷曲,很精神地向上翘着,显得那对眼睛更大。这样一双眼睛,如果配上大双眼皮就显得太过突出,可配上内双眼皮就把含蓄和热情完美结合到一起。一张嘴不大不小,嘴角似乎是天生微微上翘,饱满的唇型上染着上等的胭脂,更显得娇嫩欲滴。一头长可及地的青丝只用几根镶着琥珀的银簪轻轻挽了几道,不让他们直接垂到地上,剩余的部分柔顺地贴着后背垂下,发梢悄悄飘起,和风儿嬉戏。

发饰极为简单,这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洛仙公主身上的首饰也简练的让人不敢相信。圆润的小耳垂上只钉着两个小小的祖母绿耳钉,修长的脖子上套着一个古银打造的项圈,透过衣襟隐隐能看出下面挂着一个长命锁。右腕上是两只古朴的银镯,上面什么都没有镶,一身宫装也很简单,看起来到像是个中等人家的女子。但仔细看她的衣服,月双倒吸一口冷气。

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但是洛仙公主的衣裙上到处用和衣料同色的丝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只有光线变化的时候在阴影中隐隐闪现。再仔细看,竟然连罩在外面的拖地长纱上都是这种暗花,更令人惊奇的是长纱上的花纹丝毫不影响质料的柔软,恐怕是用纱丝一点一点绣出来的。月双自己也绣花,她知道这样一身衣服恐怕要10几个熟练的绣工绣上几个月。花费这么大的功夫,但是看起来仍然很普通,这是皇家公主才会做的事情。

洛仙公主身上最吸引人的,是那双如同最黑暗的黑夜一般的双瞳,纯然的黑色,其间繁星闪烁,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如梦似幻。嘴角始终是一抹无来由的微笑,可是笑容让人觉得那么缥缈。高贵似乎是伴着她出生的,已经渗入她的每寸肌肤,但是又夹杂着一缕天真烂漫,好像是个毫无心机的幼童。

她看起来好像是刚刚从古老壁画中飞落凡尘的仙子,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沉醉在她惊人的美貌中,忘记这个名字曾经给他们带来的惊恐,他们甚至开始怀疑传言。都说相由心生,这样一个气质出尘的绝代佳人,怎么会是那种蛇蝎心肠的妖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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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仙公主在两个美貌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入卢家的大厅,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透着优雅,完美的像是对着镜子演练过千遍万遍,令人心醉,连秋娘都看呆了。

众人在看她,她却一直看着卢颁枚怀里的赵蓉茗,缓缓走过去,她歪着头看着赵蓉茗浑身是血的尸体,娇笑着说:“好傻,教你多少次都学不乖,以为这样就逃得掉了吗?呵呵……”

两个奇丑无比的太监从外面走进来,到卢颁枚怀里去拖赵蓉茗的尸体。卢颁枚正在发呆,忽然怀中人动了,他高兴地低头去看,发现是四只手正在拉赵蓉茗的尸体。他挥手就打,对方轻松闪过,顺便把赵蓉茗的尸体抢走。卢颁枚从地上跳起来,跪的时间很久,腿已经麻了,他几乎跌倒。他拦住想要带着尸体离开的两个人,当两张可怕的脸正对上他的眼,卢颁枚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

丑不算什么,关键是为什么这么丑。这两人的颜面都不是天生的,一个太监的脸上坑坑洼洼,好像是脸上的皮硬生生地被人揭掉了一层。从轮廓来看还相当端正,如果没有受过伤也算得上是个美男子。另一个人则是相反,他的皮肤好好留在脸上,但是鼻子被人削掉了,只剩下两个大洞,右眼睛整个被挖走,上嘴唇也被割掉,露着白森森的牙齿。

这两张脸让普通人只能作出两个反应,一个是想吐,另一个是想逃。卢颁枚想吐,胃里的东西已经反到喉咙口,被他压下去。他低声说:“请把她还给我。”

两个太监都没有表情,好像看不到也听不到卢颁枚,他们只看着洛仙公主。洛仙公主玩味地观察卢颁枚的表情,呵呵笑着对两个太监轻轻挥手,两人立刻扛着赵蓉茗的尸体往外走。卢颁枚上前阻拦,走在前面的无皮人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卢颁枚没有躲开,也躲不开。他只感到胸前一阵刺痛,随即是肋骨断裂的声音,他整个人向后飞出去,撞在自家的雕花门板上,连着门板一起飞到院中,一大口鲜血喷出,卢颁枚不省人事。秋娘和几个人想要冲出去,却被月双和卢家二少死命拦住。卢颁枚是家里武功最高的人,竟然接不下一个太监的一拳,其他人过去只是送死。秋娘将手塞进嘴里用力咬着,不让自己哭喊出来。

洛仙公主却在大厅里笑着拍手叫好:“再来再来,飞的再远一点才好玩。”

几个侍卫模样的人急忙走过去,一个人将昏迷的卢颁枚抬起,另一人一个旋身,一脚将卢颁枚向更远处踢去,这个侍卫的腿功不差,卢颁枚好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众人的视线,扑腾一声落入人造假山前的一个池塘里。侍卫统领立刻走上来恭敬地询问洛仙公主:“殿下,要拉上来接着玩吗?”

洛仙公主用一根修长的手指戳着下巴仔细想了想,笑着说:“算了,屋子里还有很多呢。”大厅里的人再次变了脸色,刚才是忧心,现在是更真切的恐惧。侍卫们走进来,首先拉住卢家二少卢光源。卢光源自幼身体虚弱,善文而丝毫不懂武功,他脸色惨白,身体颤抖,但仍然能保持镇定,被侍卫拉到一个方便动手的地方之前,他深深看了妻子一眼。如果她懂,她会知道他是在说不要管他,说不定公主这次就会觉得玩腻了。月双握紧腰间剩下的另一把弯刀,能舍得吗?

看到泪水盈满月双和秋娘等人的眼睛,洛仙公主稚气的笑了,多有趣呢!明明都不是要打她们,她们却比要死的人还难过。人哪!就是这样才好玩,不过这次还是不过有趣,那个女人先死了,看不到这一切,洛仙公主撇撇嘴。

卢光源是被一个腰围比身高还长的人一拳打出去的,不过他没有落到池塘里,他是向着院墙飞过去的,从院墙弹落地上之后就再也不动了。月双眼前蒙上一层红色,她想要不顾一切地过去杀掉那个空有美貌而无人心的妖女,但是一只始终紧紧抓着她裙子的小手提醒她,她不能拿所有人的生命去冒险。或许公主会随时停手离开,卢家还是可以有人活下去,如果对公主出手,那卢家就万劫不复了。

侍卫这次拉走的是卢家上一代仅存的卢存恩,卢老爷酒醉之后和丫鬟有的孩子,一辈子活在大房的阴影下,小他三岁却是正室之子的弟弟早早继承家业,之后是弟弟的儿子,他始终是个影子。当侍卫拉走他的时候,他有几分开心。在死亡面前,没人在意你的母亲是否是个丫头。

可是洛仙公主一根芊芊玉指拦住他们:“这个不好玩,我想看那个,看看身子轻的是不是飞得更远些。”她美丽的手指指向月双身后的巧儿,卢存恩的孙女。四岁的孩子还不懂事,但也觉得不好,哭泣着往月双怀里躲。卢存恩忍不下去了,他的儿子媳妇忍不下去了,月双也忍不下去了。秋娘也一样,她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抓住洛仙公主做人质,让卢家人先逃走,不管以后会如何,总要拼一把。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卢家这次凶多吉少。

第一个走出去的是清莲,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看了半天,知道躲不过去了。她摇摇晃晃地走到洛仙公主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禀报公主,民女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不知公主想不想听。”

“你说吧。”洛仙公主笑了,大眼睛一闪一闪,似乎在说,你要告诉我什么好玩的事情呢。

清莲镇定地说,“民女知道附近有肃清会的叛匪,如果公主现在带人去围剿,定能捉到他们。”

洛仙公主的确被取悦了,她笑得前仰后合,很优雅地前仰后合,总算停下来,她轻快地说:“这里不就是肃清会苏州分坛坛主卢颁枚的家吗?还要去哪里?”

清莲瘫坐在地上,瞪着高高在上的洛仙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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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卢家人都惊讶极了,不过不是因为知道卢颁枚是肃清会的人,这个其实不是秘密,连暂住卢家的清莲都能发现,自家人怎会不知?他们是惊讶为何公主会知道此事。

现在卢家人全都不抱任何希望了,对叛党株连九族都正常,何况只是杀掉卢府里的人。不拼不行,大家甚至后悔拼的太晚,月双已经拔出腰间剩下的一把小弯刀,还没等动手,一个宫女已经从洛仙公主旁边掠过来,抓住月双持刀的右手用力一拧。

弯刀咣当一声落地,月双的五官因痛苦而扭曲,汗珠大滴大滴掉落,但她坚持不叫出声来,努力和那个宫女用抗衡,宫女面无表情,手下不停加力,月双的右手被拧成一个奇怪的角度,恐怕早就断了。其他人也被冲进来的侍卫用刀逼住。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一大批官兵在知府的带领下冲进来,知府满头是汗地低头跑进大厅,看到洛仙公主就跪下磕头高呼公主千岁。洛仙公主不说话,笑眯眯的看着他。

知府战战兢兢地说:“下官来迟一步,还望公主恕罪。”

洛仙公主笑着说:“正是时候,这里一大群叛贼,就请大人先帮我带回去寄存在县大牢里面吧。”

知府听了又是磕头,然后倒着退出去对外面的士兵说:“快点拿镣铐过来。”

卢家人当然是极力反抗,但是根本不是宫内侍卫的对手,很快就被抓住,士兵们将他们一个个用镣铐锁好押回县衙,卢家的下人也被抓了回去,镣铐不够,用了卢家的几捆麻绳。

洛仙公主留在卢家,把这里变成了她的行宫。一番大乱之后,卢府内只剩下躺在墙根下和沉在池塘底不知死活的卢家兄弟,和洛仙公主一行人。

几个宫女和太监迅速将卢家的主屋改头换面,朴素的家具被丢弃在邻院,所有的家具摆设都换成宫里的东西。洛仙公主斜靠在一张由小拇指甲大小的玉珠串成的软榻上,紧盯着地上赵蓉茗的尸体。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屋子里一片沉寂,似乎没有人在里面。

忽然,洛仙公主嘴角绽放出一个美丽的笑容,在她的注视下,赵蓉茗睁开双眼,从地上缓缓爬起来,两眼发直的看着她。洛仙公主低声说:“这次又干得不错,小蓉茗啊小蓉茗,你总是能把我带到有趣的地方,看看下次是什么样的地方。”然后她指示宫女将赵蓉茗带出去。

一个宫女和那个无皮人一起将木然的赵蓉茗带到隔壁,用早已准备好的热水帮她洗净身上的血迹,再帮她换上一身衣服。然后一个候在外面很久的侍卫将赵蓉茗送到官道上,自己迅速离开。

卢府内,一个宫女对洛仙公主说:“公主,奴婢怎么觉得这次很普通呢?”

洛仙公主从旁边接过一杯上好的花茶,呷了一口,悠悠地说:“卢家人都死光了没有?”

“没有。”宫女急忙回答。

“那就还没完呢。”洛仙公主眯起眼睛笑了,如花的笑脸在茶水蒸腾的雾气后面显得很不真实。

傍晚,县里的几个官员从外面连滚带爬地冲来求见公主,说知府把卢家人给放走了,现在全都不知去向。接到通报的洛仙公主哈哈大笑,告诉他们抓紧去查,不然全都按失职处理。

两个新来的宫女在外面忍不住嘀咕起来,说这苏州知府怎么这么大胆,不知收了卢家什么好处。洛仙公主忽然出现在她们身后,笑着说:“他没收什么好处,只不过他本来也是肃清会的人罢了。”

两个宫女急忙跪下请安,其中一个讨好地说:“公主明察秋毫,想来是故意放长线钓大鱼吧,这些叛匪一定会被公主一网打尽。”

洛仙公主又笑弯了腰,扶着杨柳细腰轻声问:“你们可知我为何知道他们是肃清会的人?”

“公主聪明绝顶,当然有办法查到。”

洛仙公主娇笑着摆摆手,“这话说得不错,不过我不用查……。”说完她将脸凑近两个笑得很僵硬地宫女,神秘兮兮爹说,“因为我就是肃清会的会首。”

两个宫女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洛仙公主笑着扬长而去,长发拖在身后,像一条黑色的瀑布。两个宫女仍然跪在地上不动,两个太监无声无息地走过来对她们说:“别发呆了,到后面来帮忙。”两个宫女傻傻地爬起来跟着往后院去了。

第二天一早,洛仙公主一行浩浩荡荡离开卢府,人们没有找到两位卢家少爷的下落,却在卢府后院发现两具支离破碎的宫女尸体。

从此,洛仙公主恶名在苏州彻底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从此,肃清会里又多了一批死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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