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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乡民回头观看,却见此人年方五旬,风尘仆仆,满面于思,显是赶过很远
的路方到此处,衣着虽然褴褛,神形气度,却自有一股饱学风度。众人一愣,随
即便有人叫到:胡先生,你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人显是疲累已极,一步也不愿多
走,便在门旁选了一把木椅坐了下来,仰天长叹:完了,完了,邢大将军一去,
尚有何人还可保国安民!众人不约而同,围拢过来,便是那酒馆掌柜的方老头
儿,也沏了一杯热茶,走了过来,放到木桌上,听他讲话。原来这胡先生,乃是
中原人氏,自幼饱读诗书,听闻圣人教诲: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乃立志远足,
足迹行遍黄河两岸,江南塞北。二十几年前行至此处,身上盘缠用光,在此立馆
授书,只待京城大试,前往应试,料想满腹经纶,求个一官半职,便可为民造
福。那知官场黑暗,朝中既无人照应,这胡先生又是性格刚正之人,若有索贿之
人,立被其痛骂而归。徒然学富五车,居然屡试不中。这胡先生倒也不气馁,每
逢大试,必然万里迢迢,前往应试。乡人虽然无识,但相处日久,知他学识,又
敬他气节,自然对他尊敬爱戴,百般信服。今年又是大试之期,胡先生一个月前
便已出门,小镇闭塞,进了中原地带,但见哀鸿遍野,战乱频频,胡先生悲天悯
人,已是大悲,待到半个月前,行到京都附近,更是听到了一件令他大惊失色的
消息,原来那赫赫功臣,国之栋梁的虎威邢大将军,竟已早在三年前被一纸诏书
调入京内,入京三天后全家一个不留,满门抄斩。初闻此讯,胡先生虽是大惊,
却也还抱有一线希望,心想这世道兵荒马乱,料想村言野语,倒也不足为信。于
是快马加鞭,直入京都,细加查访后才知此事原委。原来那邢大将军镇守边关,
手握二十万重兵,三年前北方民乱,动乱中很是出了几个了不起的英雄,官兵几
次平乱均铩羽而归。皇帝老儿慌了手脚,急命虎威大将军班师平叛。邢大将军受
了圣旨,提五万雄兵昼夜兼程,直入北方,运筹帷幄,用兵如神。几场大战下
来,顿时稳定了局势。皇帝老儿自是高兴,加官进爵,赏金赐银不在话下,同时
颁下圣旨,务要斩草除根,凡是参与动乱者,祸及九族,满门老小,当场格杀。
岂知这邢大将军,行兵布阵,决胜千里,自然不在话下,及至详查北方民生,不
禁黯然泪下,但见十室九空,白骨如山,本已是灾情最严重的地方,各地大小官
员,非但不开仓赈灾,反而囤积官粮,高价出售,贪污灾款,为了牟取暴利,更
是擅自提高各处粮捐,变本加厉,为所欲为。旱情严重,百姓只为了筹足捐税,
卖儿卖女尚不可得,更不要说何处才能凑足一份口粮。饥民充斥道路,竟然已经
到了人吃人的地步。实在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邢大将军见此情形,对这些
衣不遮体,粮不果腹的叛民,却又如何下的去手。当下任凭京都连篇催逼,只是
按兵不动。同时一篇篇奏折流水般奏上,历陈北方惨状,言称治民如治水,堵塞
不如疏导,只要圣上清吏治,放灾粮,皇恩浩荡下焉有不顺之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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