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欧洲(1) 入乡随俗

银鹰在加速滑行,离开地面的那一刻,我的思绪也随之腾空而起,飞回到几年前,与我的同学们踏出国门经历的 欧洲之行。
       一、

到达法国巴黎是早晨7点左右,一夜的飞行使我们感到疲惫,呼出的又是团团白气,在列车候车厅,大家迫不及待地打开行李搜寻御寒衣物。
转高速列车到里昂市已是下午2点多,饥饿寒冷一阵阵袭来,安排好住宿,同学三三两两地外出找商店,很快又陆续回来了:因为是休息天,商店歇业,没有东西可以买。得到这个消息后,大家乖乖地呆在房间里,还是有的同学海外经验丰富,出国带上了电水壶及适用于法国的转换电插座。这里自来水龙头里的冷水是可以喝的,而热水是用作洗漱的。
当方便面的香气飘满整个房间的时候,心都醉了。
民间有一笑话:有一次朱元璋落难,饥寒交迫时遇到乞丐相助,得到乞丐讨来的食物,他填饱肚皮后一下子神清气爽。以至于后来当了明朝的开国皇帝,吃着山珍海味时,仍念念不忘当年乞丐们送的“珍珠翡翠白玉汤”。
第二天清晨,到餐厅用早餐,面包、牛奶、果酱、饮料、奶酪等等,看着丰富的品种,胃口大开,正吃得欢,G同学挑了些食物,端着托盘,坐到我对面,打了声招呼就静静地埋头用餐。我吃完了,要与他道个别,他抬起头微微一笑:“嘿,西餐的刀是不能放在嘴里的;面包要用手掰成一小块一小块,不能拿着整个咬...... ”
一下子我感觉到自己的脸热辣辣的。
“刚才见你在吃我没说,如果刚才说这话,估计这顿餐你是吃不好了,所以等你吃完再说。”见我一脸的尴尬,他连忙补充道“哦,没关系,没关系,我第一次到欧洲也与你一样的,以后就知道了,要学会入乡随俗嘛。”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感激。
在以后的欧洲行程中,我也开始有意识的注意自己形象。在欧洲,遇到中国人是非常平常的事,尤其这几年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出国游的人剧增。
我们居住的一家旅馆,有天晚上警铃大作,冲出房间下楼到服务台询问,告知有人在房间抽烟,烟雾报警器才自动启动。我心里不放心,在底楼的大堂里闲逛,正巧有一个旅行团办入住手续,大堂里热闹非凡,烟雾缭绕,熟悉的语言一浪高似一浪,就象身处菜市场。
还有一次,在巴黎的大街上行走,听到身旁不远处一声咳嗽,一转身,一口痰从一位同胞嘴里弹到了地上,见到这一幕,当时我恨不得找个地洞自己能钻进去。

在意大利去希腊的邮轮上,几个女士相约到船上的咖啡厅喝咖啡,没多久却慌慌张张地回来了,后来得知:她们在那里遇到个外出度假的高鼻子蓝眼睛的老头,知道她们来自中国,就凑过来要请她们喝咖啡,没想到那几个女士惊恐地四散开,其中一人还用英语骂那老头“十三点”(沪语:脑子不正常)。
“啊,有这种事?人家请客是友善地表示,要是我,高兴都来不及。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人家能怎样?”一男生调侃道。
“没有教养,坍我们的台。”一女生愤愤不平。
我在一旁默默无语:如果是来自穷乡僻壤,未见过世面,别人请客,胆怯尚在情理中;而那几位,是商场上应付自如、事业有成的女性。同时,我也为那位热情邀请却被中国女士无礼拒绝的老外担忧:假如他弄懂了她们对他的态度,明白了说话的含义,想必他以后对中国的女士们要退避三舍了。
英语里有一句:Do in Roman, as Romans do 中文最贴切的解释莫过于“入乡随俗”了。
转自《知青老虎窗》www.zqlh.cn

西行欧洲(7) -------邂逅欧文

七、

得知我要独自旅行,不少同学为我担心:在巴黎的地铁站,被上下几层的站头搞晕过。
有多次访问欧洲经历的G同学却鼓励我:去尝试一下,会有很独特的经历的,你可以体会到真正的欧洲。他教我转换地铁的原理“先确定自己目前的位子,然后确定自己的目的地”。分别时,同学们意味深长说“保重!”
我乘上了去奥地利维也纳的列车,路程十几个小时,我买的是卧铺。卧铺车厢与国内的相似,不同的是铺位可以翻起来靠在墙上,等要睡觉时才放下来,平时坐在下铺就不用弯腰曲背。列车上非常干净,我后来乘的两趟列车也如此,厕所间干干净净,冷热水龙头里都能放出水,吃饭要去专门的车厢,全无国内列车上的景象:定员一百多,却装二、三百号,春运、节假日的车厢、过道塞满了人,还有推着车来回叫卖食品的服务员,最可怕的是列车上的厕所,不用眼睛找,只要用鼻子就能知道在哪里,得憋着气进出。
也许是这趟国际列车上少有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一些乘客表现出很大的热情,关切的询问中国的情况。我的铺位在中间,下铺是个瘦高个头大约六十来岁的老头,叫“欧文”,是维也纳人,经常出差,讲流利的英语。他问我为什么来欧洲,又怎么要去维也纳?我借机对维也纳赞扬了一番:音乐之都,还有斯特劳斯的《蓝色的多瑙河》、《维也纳森林的故事》等等。他问我行程安排,呆几天,住哪里?得到的回答是还没定旅馆,也没买回程车票,一切视参观的情况而定……这听起来实在是“冒险之旅”。
“如果提早些时间买欧洲的火车票是便宜的,而且国际列车车票有效期一个月”他认真地告诉我,“如果你还没有定好旅馆,对住宿没有特别要求的话,我可以给你些建议。”
第二天早晨八点多,维也纳到了。下了车,我象个孩子似的紧紧跟着欧文,惟恐与他走散。他带我来到了一个售票处,拿着我的护照与工作人员讲了足足半小时,讲什么我听不懂,反正不是英语和法语。递给我车票时,他指指我们后面排起的长队,笑笑“让他们时间等久了。”
他得去银行处理点急事,问我是否愿意先陪他去银行办事,然后再去旅馆,我欣然答应。
住了一段时间的旅馆,我对欧洲的旅馆有了大致的认识:小小的只能容纳2、3人的电梯,伸手够得到桌子和房门的房间,没有牙刷、梳子、拖鞋等一次性用品,比起国内的旅馆,欧洲的简单多了。办妥入住手续,欧文陪我去维也纳街头,一路走一路讲解周围的建筑,走一段歇一会,问我“饿不饿?有什么打算直接告诉我?”
过马路时,看到红灯,我自觉地站住,可欧文却催我快过,他自己带头穿了过去。我看到横马路的汽车停在我旁边,车上的人也示意我过马路。后来,我发现马路上的车辆在穿越路口时,不管交通信号是绿灯,见有路人过街总能主动停下来。
坐上有轨电车绕城一圈后,他说还有其他的事要做,不陪我了,“明天再见吧!”,与我握了一下手就下车了。我饶有兴趣地坐这趟车绕城几周。
逛完市中心的商业街,时间还早,我就按图所骥,转乘地铁,顺利地来到多瑙河边。
下午四点多,天色开始渐渐暗下来,多瑙河不是我想象的蓝色,而是有点绿、有点褐……
第二天早晨欧文如约而至。我挑了个带有“福”的中国结送他,告诉他“福”字的含义,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要出发了,看看我穿的鞋子,他说“今天去登山,你的鞋行吗?”
“哦,没问题。”于是,我们乘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公交车,步行了半个多小时,穿过一片枯黄色的树林时,欧文告诉我“这就是维也纳森林,每年夏天来这里度假的人很多。”到达山顶,那里可俯瞰多瑙河。
回到市区的时候已是下午2点多,欧文陪我来到伊丽莎白歌剧院,当晚有场风靡当地的音乐会,是有名的演唱组表演的歌剧。因为演出要在晚上7点半开始,10点多才结束,第二天一早又要转乘火车去另外的城市,我犹豫了。
“很好的,你应该看!”他自作主张地买了张票塞到我手里,“晚上结束后你就在这个地方等我,别走开,我会送你回旅馆。”他指着剧院旁边的一根电线杆对我说。
过了条马路,是维也纳音乐厅,欧文指着过街的道口“你从这里下去,可以到马路对面,我在这里看你过马路,再见!”
顺着欧文的指点,我站到了马路对面,隔着马路与他挥手而别。然后向维也纳音乐厅走去,那里是每年举行“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法定场所,通过电视卫星向全球转播。
再回到伊丽莎白歌剧院门口是晚上5点,维也纳街头夜色笼罩。离开场还有2个多小时,如何打发?对面有一排餐厅,门口都有价目表,挑了家最便宜的汉堡只卖3.5欧元的餐厅,在里面慢慢享用汉堡消磨时光。口渴了,来杯水吧,与服务员一再强调热水(hot water),可端上来的还是冷水,他们听不懂英语,也没有喝热水的习惯吧。
演出开始了,台上没有麦克风,我的座位在底楼的倒数第三排,仍听得真真切切的,应该是德语吧,我听不懂。但茜茜公主与国王相识、当上王后、成为太后,最后被刺杀的历史我略有所闻,跨越时空理解剧情不难,台上歌手磁一般的声音吸引着我,随着剧情发展,周围那些金黄头发的妙龄少女激动地与台上呼应……
走出剧院,寒气逼了上来,那根电线杆旁,路灯照着欧文的身影.“这场演出值得看的”我兴奋地对他说。
“进去喝点茶吧!”见我冻得瑟瑟发抖,走过一家咖啡馆时,他说。
他为我点了份茶,给自己要了杯咖啡。茶无非是袋泡茶,加上糖,慢慢地喝。
“明天我去因斯布鲁克,那儿呆一天就回巴黎了。”
“我已告诉旅馆的总台,他们明天早晨会打电话叫你起床。旅馆离火车站不远,公交车去很方便的,我们在火车站碰头,我送你上车。”
“谢谢你,这两天陪我,我的中文名字:丽美.孟”我重复着自己的姓名。
对于西方人,中文发音难,就如同我们说外语,我叫他欧文,却至今无法读完整他的姓氏。“叫我丽美吧,我的英文名字是海伦。”英文名字更便于他记住。
“哦,海伦”他笑了,一张孩子般的笑脸:“我有个同事的女儿也叫海伦,现在我找到了来自中国的海伦。”
“还有一件事”我郑重其事地说,“我得将今天你给我买音乐会门票的45欧元给你,这是应该我自己付的。”
“你别跟我谈这个了,我请你的……”见我还在坚持,他正色道“如果你还坚持,以后来维也纳就不要见我了。”稍停片刻,他放缓了语气“以后我去上海,你也会请我的,是吧?!”
第二天清晨,我与欧文在火车站见面,登上列车,欧文指着车厢上的字“这儿是吸烟人的车厢,喏,这里是非吸烟的。”走了几节车厢“这里是女士车厢,专门提供给女士坐的,你还可以将椅子放下,躺着休息。”他给我比划着。
我将背包放到行李架上堆放好,他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我。
“欧文,再见!”
“再见,丽美!”,他与我道了别,转身走了。
目送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列车缓缓启动,驶离了车站,泪水还在不断地往下滴……

转自《知青老虎窗》www.zqlh.cn

TOP

西行欧洲(9) -------结识卡尔

九、

列车准点出发,因为到达德国的慕尼黑要晚上5点多,8点多还得再转火车,我在车上的餐厅点了份牛排套餐细嚼慢咽。
到了慕尼黑站,收拾好行李,随着人群向外走,站台上有个男人迎上来:“Hello, are you Miss Li from China?”
我连忙摆手“No, no, no.”转身紧随人群:噢,中国来的李小姐,多幸福啊,有人在车站迎接……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目光搜寻站台上的问讯处。
“嗨,我有个维也纳的朋友,下午打电话告诉我,”又是刚才那个操浓重德国口音说英语的男人赶上来“有个中国上海来的女士坐这趟车,她穿黄色的大衣,拎个红色的包,我看就是你!”
见我疑惑地望着他,“他叫欧文……”他补充说,他要接我手中的包,我却缩了回去。
别搞错了!我心里嘀咕,对了,我有欧文的名片。我开始在护照本里翻找名片,或许是太紧张了吧,居然没找到。
“你扔啦?”
“不,我保存着!”
为了表明自己,我固执的将存放重要物品的袋子翻了遍,终于找到了。
“对,就是他”他指着名片“下午打我手机,我正在开车,信号不是很清楚……”
哦,不会是真的吧?一个年轻女子,在异国他乡的车站,会有素昧平生的人迎接?刹时间,只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后面的话我什么也听不清了。手抚着额头,反反复复呢喃“can’t imagine(无法想象)”就象在故事里,而故事的主人公就是自己。
他手伸过来,我将包递给了他,他叫卡尔,坐上他的“奔驰”车,在车上,他问了我很多中国的情况:民族、人口……
我已在车上吃过了饭,卡尔还是带我去了家当地特色餐馆。我还没有完全缓过神,喜悦始终洋溢在脸上,卡尔注视着我“你很快乐?”我却不知如何用英语表达此时的心境。
也许是我的快乐感染了卡尔,晚餐的气氛相当轻松,我告诉他“I’m full.(我饱了)”他立刻用手比划着脖子和鼻子处“Here or here?(饱到脖子还是鼻子)”我笑着手划到自己的脖子。
他看看我,说他自己有个28岁的女儿,然后很婉转地说“我看你比我的女儿年轻。”在西方,询问别人年龄是不妥当的,卡尔也是有所顾忌吧。
我爽快地告诉了他。
“哦?”他很惊讶“你有张可爱的脸和好听的声音。”
卡尔问我在这里呆多久,我告诉他当晚就回巴黎。
“你在这儿多呆几天,这里有城堡、湖泊……”
“我的签证期限快到了,得回去。”
两人都无语,停顿了片刻,他说“如果今晚这里的火车都停开,你怎么办?”
“ 你不要吓我,我的同学们在巴黎,本来我告诉他们2、3天后回去,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了,如果再告诉他们不能马上回去,他们会着急的。”
“这里的景色很美的。”卡尔不无遗憾地说。
他跟我聊起他的故事:有一次遇到中国派驻的技术人员,见他们每人胸前佩着毛泽东徽章,想要一个,就跟中方工作人员说,结果,中国的工程师严肃地回答不行。我向卡尔解释,如果当时,那个工程师将徽章送给你,他自己没有了,就会遇到大麻烦的。卡尔点头“我明白。”
还有一次,在西德的他,遇到东德来的一对母子,他拿出糖果给那个小男孩,小孩的母亲看见了,立刻拉走小孩“我们不要!”
“我喜欢那个小孩才给他吃糖,他母亲拒绝了。”
“我认为主要是政治原因吧,因为当时的德国有东德和西德两个不同性质的国家。”我劝他。
“是的,就是政治原因。”
卡尔告诉我,他非常向往能亲自去中国,但一直没有机会。
“你可以来中国旅游,也可以到中国投资,中国有巨大的市场,商业机会。”
我找出最后一个有“鱼”的中国结送他:中文的“鱼”与“余”同音,年年有余,富裕的意思嘛。我用英语费力地向他解释。
时间不早了,站起身时,卡尔帮我披上了那件黄色的大衣。西方的男人在女士面前举止是温文尔雅,有绅士风度的,奉行“女士优先”;在国内,这类举动定会被人感觉怪怪的。
走在站台上,卡尔打趣道“以后你乘飞机、火车,再遇到有人问你 “Are you Miss Li from China?” 你还回答“No, no, no.”我咯咯地笑起来。
送我上了车,找到我的卧铺车厢,他依次指着空荡荡的其他5个床铺“这里男人,男人,男人,男人,男人。”还调皮地打了个呼鲁。
“不!”我叫道,但还是忍不住被逗得哈哈大笑。
“还剩几分钟,改变你的计划还来得及。”他乘机劝我。
“再见了,欢迎你来上海……”
卡尔下了车,站在站台上,隔着车窗,我微笑着向他挥手。他举起了那个中国结,吻了一下,另一手指指我,又指指眼睛,做了流泪的手势。
我的笑容在那一刻凝固了……

转自《知青老虎窗》www.zqlh.cn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