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如能用来治病就是好药

D.Zb

毒药如能用来治病就是好药


说起砒霜，不由得就让人打个冷战。令狐冲说：   “尼姑砒霜金线蛇，有胆无胆莫碰他”将之列为“天下三毒”，把个田伯光骗得一楞一楞的；潘金莲小姐谋杀亲夫首先想到的也是砒霜。此二者固是小说家者言，不过考古学家言之凿凿，证明一代伟人拿破仑确乎是死于砷（即砒霜也）中毒的。那么砒霜究为何物？既是毒药，又何言妙用呢？且听我一一道来。

    将天然含砷的砷华、毒砂或雄黄等矿石加工即制成砒石，又名信石。商品有红信石（此即传说中的鹤顶红的原料也）及白信石之分。凡砒石，须装入砂罐内，用泥将口封严，置炉火中煅红，取出放凉，或以绿豆同煮以减其毒。研细粉用。砒石升华之精制品为白色粉末，即砒霜----古典毒物中的代表，其化学成分是三氧化二砷或名亚砷酸（As2O3），等轴晶系六八面体晶类。

   砒霜，其毒如何？现代医学研究表明：砷进入人体后，会和蛋白质的硫基结合，使蛋白质变性失去活性，可以阻断细胞内氧化供能的途径，使人快速缺少ATP供能死亡。简言之，不就是阻断人体的供能系统嘛！临床见两型，一曰“麻痹型”：当极大量的砷进入体内，出现中枢神经麻痹症状，发生四肢疼痛性痉挛，意识模糊、澹妄、昏迷，数小时内死亡。此大约即是武大郎的死前表现了（至于七窍流黑血云云，那是小说家言）。二曰“急性型”：出现明显的胃肠炎症状， 恶心、呕吐、腹痛、腹泻、大便水样，有时带血，严重者酷似霍乱，一两天内死亡。十多年前，珠江上游出现的土法炼砒霜厂，由于缺乏环保措施，致使砷尘飞扬，村民和炼厂工人大量中毒，死亡率达１７％。１９９１年河南财专学生××，将３５０克砒霜投入食堂面粉中，造成近８００名学生中毒，成为建国以来的特大投毒案。类似事件，耳不绝闻，这就难怪提起它就让人谈虎色变了。

    不过人类使用砒霜的历史极其悠久，其用途不特毒药而已。早在公元前１０世纪，我国已把雄黄用作丝织品的黄色染料，公元前５～３世纪的战国时代已能用毒砂、砒石等含砷矿物烧制砒霜，并知“人食毒砂而死，蚕食之而不饥”。因此把它制成杀鼠药和用在蚕病防治上。在西方，古希腊曾把砷化物作为强壮剂及造血剂，并称妇女每天少量食用后可使皮肤变白，成为“白色美人”，现在看来，这种作用可能是抑制了体内的酪氨酸，减少黑色素形成，使人变苍白的结果（看来砒霜的危险丝毫也不能阻挡女性追求美容的决心）。公元４世纪前半叶，东晋炼丹术士葛洪已经制出单质砷。到明代，我国已能大量生产砒霜，当时的生产作坊，年产可达１５万千克，这样大量生产的砒霜，主要在农业上作为杀虫药剂，保证了粮食丰收。当然免不了有象西门大官人这样的歹人用它来害人。

    砒霜治病的历史同样悠久，中医早就用雄黄作杀虫和解毒药，外用治疗癣疥，内服治疗中风、小儿惊风等症。１３世纪，我国又用砒霜等含砷药物驱除梅毒，治疗性病取得了良好效果。在国外，14世纪瑞士医学家首先将砒纳入药典，指出三氧化二砷是人体不可缺少之元素之一。17～19世纪，曾被用于內服袪痰、蚀疮去腐、治疗哮喘或外敷伤口，也曾被当作注射剂使用于治疗梅毒或肺结核上。19世纪被用来治疗癌症，如慢性白血病、恶性淋巴瘤、皮肤癌及子宮颈癌。而佝偻症、骨软化症，都可尝试使用As2O3疗效不输Phosphate。此外还可用于萎黄症及继发性贫血。外敷时可直接用于脓疮。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由于三氧化二砷属于剧毒物，会引起急性中毒，以及它在人体之毛囊、皮肤都有长期滞留现象，加上更加安全更加有效的新药不断地推出，砒霜淡出“医疗药品”的舞台，被人遗忘达五十年，只被用来杀虫或除草而已。然而历史的发展确乎常常是“螺旋”的。上世纪80年代后期，我国血液学家相继以三氧化二砷药物或含雄黄成分的「复方青黛片」治疗急慢性髓性白血病，完全缓解率高达73.3%，获得巨大成功，引起国际医学界的震动！此后，我国学者重新出发深究三氧化二砷之基础药理及临床应用。临床观察发现，使用三氧化二砷之后，骨髓中原始细胞减少，分化成熟的细胞逐渐增多，实验证实，三氧化二砷可以诱导白血病细胞向正常细胞分化，促使其凋亡（程序化死亡）。这和传统的化疗单纯“杀死”白血病细胞完全不同。此一成果不单开启了一传统中药进入现代科学研究的模式，也开创了白血病治疗的新途径，并使得其中的某些类型（如M3）不必骨髓移植也完全可能治愈。

    砒霜从恶名素著的毒药变成“特效”的治癌新药，竟成为现代医学的重大进展之一。让人不由得想起大长今的老师申主簿的话来：毒药如能用来治病，那就是好药；好药用的不当，也会成为毒药。好药和毒药并无明显的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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