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一角。
  云舒霭和谢沉珂迎风而立。
  夜空中烟花盛放出漫天的璀璨光华,映得长夜刹那有白昼的错觉。
  沉珂,你也就是我命里的烟花,给我刹那幸福的错觉。
  在城楼上往下望去,是烨国的三千河山。
  此刻,三千河山尽在灯火繁盛中,明亮辉煌,温暖闪烁。
  远远的可以看到欢庆元宵的人们手里的灯笼将京城的长街点缀如地上的银河,火树银花。
  繁华盛世。
  平安喜乐。
  为了这千盏灯火,为了这安定和乐,是值得任何付出一切的吧。这样的如锦如锈不应该有杀伐战乱,只要能守得它多一日的安宁,纵是化尘化灰,亦是不悔。
  云舒霭的眼睛映着点点灿亮,明若星辰,不悔呵,只是沉珂,当你明年与四哥并肩,再看这烟花,再看这灯火,你又还会想起我么?
  还是忘却了吧,沉珂,我还是宁愿你忘却的好,我情愿你不再想起。这一场烟花,这一片灯火,就让我带走,忘川之水也不能浇熄的灿烂沉醉。
  这时,一朵特别明丽的烟花在他们头顶绽放,谢沉珂一笑,让空中的烟花也失了颜色。可是她的明眸里,却漾出烟水迷蒙--如果,如果那一日把她从漫天狂雪中带走的人不是四殿下;如果,如果把她掠上马背,披上嫁衣的不是四殿下;如果,如果身边的他并不是宫里的七皇子;如果,如果他与她都是那平凡世间儿女,一起提灯玩闹共享盛世,平淡也安然,无语也温暖……到这时,才明白沉落有多深--她已经在向上天希求一份幸福,与他一起的幸福。
  只是为什么,那样的幸福就是在想象中,也只带来生生不息的凄凉?
  “沉珂,我十岁那年,曾与二哥在元宵节偷偷溜出宫了一次。”云舒霭不愿她伤感,微笑说到。
  “是吗?玩了什么?”谢沉珂吸了口气,努力明媚一笑。
  “不到一个时辰就被父皇的禁卫军给抓回来。只记得听到满大街的小孩子都在唱一支童谣:灯笼会,灯笼会,灯笼灭了回家睡。常常想起来都觉得很羡慕。”云舒霭说到,依然向往,“沉珂,你小时候也提着灯笼去上街玩么?”
  “没有,从小到大,师父都逼我练武。其实你也该看出来,我没有学武的资质,学了十几年,还是不成,就被师父赶出来了。”谢沉珂说得淡漠,眼眸却黯然。别的小孩子可以在父母膝下承欢,可以撒娇痴缠,而她从来就是在那荒冷的群山中,与孤僻严苛的师父为伴,被逼学武,血泪斑驳终一无所成,被弃街头。
  云舒霭听着,心中疼痛。
  “都过去了,现在我只是不明白,师父那么一个世外高人,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学武,为什么一定要在我身上耗费那么多时间,他明知道我是不成的。”谢沉珂漠然一笑,淡淡说到。
  云舒霭突然携了她的手道:“我们走。”
  “去哪里?”谢沉珂迷惑。
  “我们去提着灯笼上街。”云舒霭说道,他要给她一个能够多少弥补遗憾的夜晚,他要给她一盏灯火。
  方走下城楼,迎面遇见深檀。
  云舒霭上前几步和他低语,谢沉珂只断续地听到依稀一点“加紧……四殿下……不放过……一定……”这样的字眼。
  心沉下去。
  自责与愧疚都是没有意思的可笑无稽,谢沉珂的指甲刺进手心,痛的。
  深檀领命而去,云舒霭转身看到谢沉珂的神情,心中一冷。
  “沉珂?我们走?”云舒霭轻声唤到。
  “不去了。”谢沉珂摇头,“我突然想起来,大牢里没有烟花更没有灯笼。”
  “沉珂……”云舒霭胸口一痛,伸手欲握住她的手。
  谢沉珂却退开,一句话如霜刃般冷冷地脱口而出:“你不要碰我,你让我怨恨自己!”
  冷冽的风透胸而过,谢沉珂的目光比风更冷。
  “沉珂--”无从解释,涌上喉间的血都是苦的涩的,云舒霭的手迅速掩到唇边,千万灯火都旋转舞成天地倒转的晕眩。
  锦瑟急忙扶住云舒霭,愤然瞪住谢沉珂,七殿下的伤势一再复发,全都是拜她所赐。如此寒冷的隆冬夜晚,七殿下以抱病之身陪她同赏烟花,她就只会喜怒无常出口伤人吗?
  “太子殿下到。”随着一个声音,云舒奕快步奔上城楼:“七弟,你怎么在这里,让我好找。”
  “二哥。”云舒霭勉强应道,一阵剧咳,整个人不能支持地一晃,胸口的痛迫得人神思昏沉。
  “你这是--还愣着做什么,快送七殿下回宫。”云舒奕急道,“这里离奕辰宫近,先送七殿下去我那里,传太医。”
  云舒奕转头见谢沉珂木立风中一动不动,不禁奇道:“站着做甚,一起走。”
  谢沉珂咬着泛白的唇,登上步辇,定定望着合目喘息的云舒霭--每一次她伤他,痛的其实都不止是他啊。
  “这么冷的天,七殿下去城楼上做什么?”云舒奕蹙眉问锦瑟。
  “七殿下陪谢姑娘赏元宵夜景。”锦瑟低眉答道,声音里带着微微的负气。
  云舒奕闻言一怔,看向谢沉珂,那如雪光的容颜,卓然绝艳--看来七弟真的对她动心,这样的女子,本不是任何人能够拒绝。
  “倒真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跑到这风口来赏夜景!”云舒奕叹口气。
  锦瑟看一眼谢沉珂,低声道:“还不是为了谢姑娘--”
  谢沉珂面色苍白,径自沉默。
  “锦瑟!是我……是我自己要来……”云舒霭立刻说到,又开始咳嗽
  “你先不要说话。”云舒奕看他咳得难受。
  “二哥,你送谢姑娘回霰云宫。”云舒霭不愿谢沉珂在这种处境为难。
  云舒奕点头,看谢沉珂连嘴唇都要咬破,心里一沉--难道,难道谢沉珂对七弟也……一时心中感触莫名。
Share |
Share

TOP

霰云宫。
  谢沉珂独自默默坐着,回旋的风吹得帷幕晃晃悠悠,恰如思绪纷乱起伏。
  烨国的冬天,森寒的长夜,他的伤势是否又重了?而在大牢里的人,他可会冷?
  世人常说“恩情”二字,有恩是否就有情?有情又如何回报那份恩?只怕到头来,恩也罢,情也罢,都是亏欠。
  她只是一个平凡布衣女子,如果注定两难,她只能报了他的恩,再一死以谢他的情。
  烨火印,宝光四射,光华流转。
  谢沉珂衣袂飞扬,走进沉沉的夜幕。
  也许烟花震动了云层,这冬天的夜晚,渺渺地雨雪交集,打在脸上,彻骨的冷。

  奕辰宫。
  云舒霭喝了药,昏沉地睡去。
  云舒奕静静看了他一会,慢慢走出去步入书房,景弦早等在那里。
  “景弦,现在有什么动静?”
  “甘州,冀州四殿下埋下的重兵皆被七殿下削夺。”景弦应道。
  云舒奕点头:“老四的棋子已经基本都完了。”
  “可是四殿下还有与炀国的勾结。”景弦道。
  “那将是老七下一步剪除的目标。”云舒奕负手站在窗前。
  “太子,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七殿下不光明正大地做,何必大费周章闹出那么多不相干的事来?”景弦不解。
  “障眼法。他这场戏做得十足,足以让人们精神大振议论纷纷,而忽略了到底在发生什么。”云舒奕玩味地一笑。
  “小的愚鲁,还是不明白七殿下到底用意何在?”景弦疑惑--宫里近来确实谣言四起,都说向来聪敏智慧的七殿下一碰美色即常性全失,行事乖张无礼。那对七殿下又有何好处?
  “老七他只是不想自己的四哥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云舒奕看向远方,目光渐渐变冷,“他还相信,生在帝王家还有所谓的手足情深。”

  “太子,七殿下醒了,坚持要回宫。”一人来报。
  “霭,外面在下雪,何不等天明再走?”云舒奕打量云舒霭,他的面色还是苍白得血色全无。
  “沉珂,她一个人在霰云宫,会不习惯。”云舒霭顿了顿,轻声说到。
  云舒奕苦笑--是她不习惯,还是你放不下?

TOP

大牢。
  狱卒兵将见到烨火印,全都跪下,一路放行。
  看守云舒扬的风冉跪在谢沉珂面前问:“谢姑娘,这是何意?”
  “放人。”谢沉珂道,牢里的云舒扬猛地扑过来,看着谢沉珂手里的烨火印,近于狂乱地低吼出声:“烨火印,沉珂,烨火印--放我出去啊,快放出去!!”
  风冉为难:“七殿下现在身在何方?”
  “见烨火印如皇上亲临,你还问旁的人,那是要抗旨不遵吗?”云舒扬狂躁地摇晃牢门。
  风冉皱眉:“此事蹊跷,四殿下是七殿下亲自嘱咐我要看牢的人,不等七殿下亲自下令,我不敢随便放人。”
  谢沉珂心一沉。
  “那你的意思是七殿下要高过皇上了?!你知不知道就凭这句话就可以让你们这干人都诛九族!”云舒扬大吼。
  一片僵持的沉默。
  “风大哥,既然都见了烨火印,我们就放人吧,抗旨的罪,我们吃不起。”牢头期期地凑近,面露难色地低声道。
  “风大哥,我们都有家有口,谁都不容易,你就别为难一干弟兄了。”另一人苦着脸恳求。
  “风大哥,你是七殿下的人,有七殿下罩着,我们就难了。”
  一片人,齐齐望着他,辛酸沉重。
  空气都凝滞。
  风冉无可奈何,只能交出钥匙。
  云舒扬一阵狂喜,冲出牢笼,一把握住谢沉珂的手。
  “他没有给你上锁链?”谢沉珂忽然发现扔在角落的铁索。
  “没有。”云舒扬拉着谢沉珂匆匆往外去。
  谢沉珂心里只觉得有什么不对--如果云舒霭连锁链都没给他上,还会对他用刑么?此刻再看云舒扬,虽然头脸有些创痕,但精神甚好,全不似修颜口中重刑之下的奄奄一息。
  阴冷的影子渐渐在心里聚集,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谢沉珂只觉胸口一空,呼吸有点发紧,云舒霭,难道她真的错怪他了?
  “沉珂,把烨火印给我。”云舒扬急不可待地伸手来拿--有了烨火印,他的计划可就十拿九稳,这片天下,终归是他的天下!
  “不,我要回去了。”谢沉珂绝然说道。
  “回去,你要回哪里去?霰云宫?才几天工夫,你就把那里当家了不成!别忘了,你是我云舒扬的人!”云舒扬抓住谢沉珂的肩,恨恨地道。

TOP

“四殿下,快走。”一个人影牵着两匹马从黑暗中闪身而出,正是修颜。
  “跟我走。”云舒扬将谢沉珂掠上马背。
  谢沉珂挣扎:“不要,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把烨火印还给七殿下!”
  “少说胡话了,你还不明白烨火印现在到底应该是谁的么!”云舒扬狂傲一笑,“修颜,我们走!”
  “四殿下这边走,我已经买通侍卫。”修颜带着云舒扬向北行。
  “你要谋反?”谢沉珂一颗心如浸入深不见底的冰水中。
  “我的皇后,你就等着母仪天下吧。”云舒扬邪魅的笑容肆意飞扬。
  整个冬天的寒风似乎都卷进心里。
  谢沉珂拼尽了全力地一掌出,但她哪里是云舒扬的对手,云舒扬一边策马飞奔一边捉住谢沉珂的手腕狠狠一拉,谢沉珂的人就死死地被锁在他怀里,再无法动弹。
  挣扎中有什么掉落出来,云舒扬长臂一伸一把捞住,只见是那个熟悉的乌木小瓶。
  “风冷露?”云舒扬不信任自己有那么好的运气,“老七的救命药居然在你身上,真是天助我也!现在烨火印在我手上,他的救命药也在我手上,我就看他能奈我何?”
  谢沉珂心中撕裂般的痛,泪水簌簌落下,云舒霭,云舒霭,云舒霭,她的错,她的罪,万死莫赎!!

TOP

离开一下,回来再贴

TOP

这个女人是个猪。

太子,7殿下是猪头

TOP

Originally posted by 乐乐 at 2005-11-11 19:28:
这个女人是个猪。

太子,7殿下是猪头



太子未必是猪,你等着看:P

TOP

吊胃口。。。
冬冤家,我有心将你打,却一个心儿怕;要不打,只恨你这冤家羞人煞;罢罢罢,低眉红了脸儿帕,嫁了吧!

TOP

Originally posted by 九尾 at 2005-11-12 02:29:



太子未必是猪,你等着看:P


考,太子当然不是猪。他在利用他7弟削弱4弟,最后渔翁得利呢。

TOP

又是一个坑阿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