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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野花花系列(转) [打印本页]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31     标题: 野花花系列(转)

就这样长大的野花花

  
我的大家庭

等我出生的时候,不行的是,我已经有了四个姐姐,我的可怜的父母,为了生的一个儿子,已经苦苦经营了十一年,年复一年的失望,却从未让他们断了这个念头。他们总在短暂的休整以后,再做一次赌注。其中有一次几乎成功了。那时我的后面的一个。生下来了,终於是个男孩,却是个死婴。这次却再次激起了母亲的希望,自己还是可以育出男孩的,只是这次不小心。於是有了四年以后妹妹的出生。妹妹出生在计划生育颁布的秋天。整整四个月,镇上不同意给妹妹落户口。妈妈天天堵在人家的办公室门口,最后,妹妹终於得到法律的批准,成为我们家里一口人。父母也自此顺应了国策,接受了命中无子的现实。
该讲一下我们生活的外部环境了。爷爷奶奶是典型的重男轻女的老式家长。随着我们家接二连三的女孩子的出生,爷爷和奶奶的中心彻底转移到了大爷和大娘一家身上。顺便讲一句,爷爷和奶奶可以算得上执行计划生育的早期良民了。他们只养了爹和大爷两个孩子,并且爹是在生了大爷七年之后,经过了他们的深思熟虑,侥幸出生的。自我记事开始,我就知道爷爷不喜欢我们一家。那时和爷爷住在一个院子里。爷爷和奶奶住向阳的大北屋,我们一家八口挤在一间南屋里。晚上三姐,四姐和我睡在一个床上,妹妹小,跟着娘睡。大姐和二姐则被强行赶到爷爷奶奶的屋里去睡,每天晚上两人的离开都是以娘的威胁和吓骂下成功的。我们都怕爷爷怕的要死。爷爷从来不与我们搭话,实际上是从来不正眼瞧我们,他只用眼角扫我们,这时他的眼角分外威严。
大娘和大爷则在另一方面增进助长着爷爷和奶奶对我们的歧视。大娘要陈述一件有关于我们一家的事情时,起始句一般是,“那一窝X。。。。”。我们也给予了他们回报。在暗地里,我们从来不叫他们大娘大爷,我们叫他们大老黑,大老瘸。大娘之所以被称作大老黑,不仅以为其肤色极黑,而且心黑。那时大爷在一家小矿上工作,是那种时有工伤死亡的小厂。有一天,矿上来了几个人,面色凝重。爷爷奶奶已经感受到了不好的消息,已经吓得不知所措。相反大娘倒是平静,还能应付自如。矿上的人终于开口了:”XX(大爷的名字〕今天在井下出了点事,砸到了腿,人已经送医院了。”大娘这时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满脸皱成一团,大声叹到:“你可说说,这不是前天才穿上的新棉裤,哎!”自始至终并没有询问她丈夫的腿与性命。几个月后,大爷从医院里回来了,人由身高1米七几青壮年变成了一个不足一米六,且佝偻着腰的瘸子,也在我们中间赢得了他的情侣称号,大老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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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32

战斗的童年

由於爷爷名下还有那么一点值钱的东西,所以我们家和大爷家为了这点遥远而未知的家产存在着尖锐的人民内部矛盾。每次大爷大娘经过我们的院子到爷爷奶奶房里去,都被娘视为头等敌情。这时娘会放下手里的活计,静静的凝视着北屋里的一举一动。等爹回到家里,娘会压低声音,细致的将事情发生的时间,人物,可能的情节描述一遍,并且不准我们偷听,以防我们走漏消息,让敌人察觉到我们已经掌握他们的内部活动。爹和娘与大娘,大爷这些大人之间的较量是暗地里悄悄的进行的,比的是内功与暗器。
相反,我们这些毛孩子之间的斗争就直白,激烈的多了。大娘大爷共有三女二男。斗争主要在没有上学,但已经熟练操作直立行走与一切农村肮脏词汇的学龄前儿童间展开。大娘家符合这一切要求的只有他最小的女儿。我们家有我小姐姐和我。从数量上我们占了优势,但由於对手比我小姐大两岁,而大我四岁,所以在智利因素上我方明显处於劣势。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战场主要分布在爷爷的目光所能扫射的范围内,这一震摄因素严重影响了我们的临场发挥。
这一切并没有迫使我们放弃战斗,相反,更加激励着我们去开发我们的机智。一旦目标出现在我们门口,小姐会平静的靠近,我也跟上,用超出爷爷耳背的分贝小声喝骂,激怒对方。一般我们会便骂便把战场向外转移。等移到街上,便立刻把战斗公开化,我们变成了厉声叫骂,对方也经过短暂的热身后,迅速进入角色,以更加尖利,更加肮脏的词汇回报我们。这种对骂一般会每天重复一到两次,极少有机会发展为武力冲突。现在想来,那真是一种娱乐啊。它让我们的童年变得多么的富有激情,富有挑战。
偶尔有时候,我们会主动出击,将斗争发展到大娘家里。农村那时候还是以生产队为最小工作单位,等队长的哨子把所有的大人都吹到四野八乡里之后,我们就成了村里的主宰。我们可以上树,可以爬墙,绝对出当年游击队之右,就差爬火车,炸桥梁了。这也有其客观原因,火车,桥梁等先进设备离我们有三十里之遥,我们那时根本意识不到他们的存在。
那时候的社会治安真的没的说。家里即使没人也极少有人家将院门锁上。现在想来,是那时候农村太穷了,连贼都认为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一偷。但我和我姐惯于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小到一砖一瓦,
一草一母,都是财富,都会对我们这个社会主义大家庭里的小家庭起到深远的影响。所以,我们决不眼高手低。於是大娘家里的一切放在了我们的高度重视下。这不但可以增长我方的建设,而且消减着敌方,比偷其他人家更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
我们会若无其事的从大娘家门口经过,用眼角的余光作出判断,是家中无人,还是奶奶在他们家,还是他家小女儿在家。后一种情况我们断不敢贸然动手。而如果前两种,那就是天助我也了。奶奶根本察觉不到我们的偷窃行为,即使她在,我们也大可放心破门而入。进去后,一般先扫场,看有没有什么不同于往常的东西存在。若有,不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他家小女儿从其他人家偷来的。但绝大多数是第二种情况,是逃过我们俩的严密监视,从我们家偷来的。我们会以最快速度运回,顺便查看还有没有能够携带的东西。有一次实在一无所获,我们便把大娘家喂鸡用的臭气烘烘的鸡食盆子给抬回来了。这次目标太大了,并且为农家生活必需品,旋即被大娘发现,到我们家里打吵了一场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33

我的学前教育

这种战斗的童年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大娘家女儿和小姐的先后入学,我的生活一下子子平静下来了。我犹如一根失根的浮萍,沮丧,沉默,无所作为。我对这一段时期的记忆几乎接近于零。这更加证明了久经沉浮的我,这一段确实是我的潜伏期。最后由於家里实在没人带我,我开始了我的陪读生涯。几乎忘了交代一下老爹的神圣职业。爹是当时村里四个民办教师里其中一个。爹在早期是公办教师,但总想着脱离组织会有更大的一番作为。於是离职组织了一批人马跑到了马鞍山。听这名字,多野,一听就是年青人抛洒热血的地方。可最终,爹被当地的饥饿所降服,又回到了村了干起了老本行,可给他恢复公办教师的待遇却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爹的第二职业是带我,每天吃完早饭,我们会拉着手,从村西头走到村东头那所摇摇欲坠的小学。
到了学校,我会先查看爹的抽屉,看有没有新没收来的好玩艺。玩累了,我便开始去陪读了。起先,我并没有察觉不同屋里的学生的知识水平有所不同,我只是努力去寻找曾经和我玩过的或打过的小男小女们。我会坐在他们的门槛上,看他们在做什么,顺便听老师讲课。由於爹是他们的同事,於是我赢得了这坐门槛的特权。一天之内,我会轮流出现在不同年级的门槛上。渐渐的,我开始能断章取义的背诵小九九了,我开始在地上狂草“毛主席万岁,华主席万岁!”。这时旁听的我再也不甘于寂寞,我积极的与屋里的那些正规军们抢答,刚开始还不对题,后边就互有胜负了。我成了老师们鞭策“红椅子”们(成绩倒数的学生用红笔书写,俗称坐红椅子) 的工具,“看看,还不如人家屎孩子(对一切没上学的孩子的统称) 。” 现在想来,我跟他们间展开的就是不公平竞争。我已经听了几乎所有的小学课程,尽管不系统,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惊震一下他们偶尔还是可以得手的。
我的无师自通最终惊动了从事教育工作的爹,於是转年他便只是把我收归到他的门下,成为他执教的一年级的一元。肥水不流外人田,他要亲自出马,把我雕琢成一名村里人做梦都认为不现实的大学生。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33

对面的老师

由于当时教室紧张,我们一年级便和二年级共用一个教室,上课那叫热闹。两个老师跟比赛一样,声嘶力竭,遥相呼应。两个班级的孩子是背对背坐着,但这并不能阻止我们相互偷听。谁背老师罚站,谁被丢了粉笔头,谁考试又吃了双黄蛋,我们相互之间一清二楚。
这种共用教室的特殊教育方式有着其特有的优点。它为智利超长的学生提供了广阔的天地。听自己的老师说的不耐烦了,便用另外一只耳朵听对面的课。一段时间下来,便有学生从教室的一端换到了对面一端,跳级了。
对面二年级的老师有一件独到的本领,就是起外号。几乎所有他经手的学生都有其爱称。他们班里有一位留了好几级的大女生,极为沉静,任你老师百般解释,示范,我自岿然不动,任何“水多了泡倒墙” ,“铁杵磨成针” 的真理都在她这里遇到了强有力的挑战,最好,老师哀叹一声,“真是一头老皮牛啊。” 这个名称真是说到人的心窝子里去了。开始,只有学生们喊她:“老皮牛!老皮牛!” 老来,这一名称迅速在民间普及,她的妈妈也直呼她老皮牛。这个名字可谓影响她一生。她退学不久便说了邻村的婆家,有一次邻村有人从我们村头经过,轻蔑的谈起,“我们庄的XX竟找了你们的老皮牛。”
还有一个女生,也是对面班的,说话短舌头,发不出“死” 音,发“喜” 。有一次她又在“喜” 来“喜” 去,这位天才老师发话了,“你喜了吗?” 在我们老家,这句话可非同小可,这里的“喜”名为动用,意为怀孕。农村的孩子从村妇的对骂中受到了良好的性启蒙教育,这句话一下子就在所有的孩子里引起了共鸣。一时间,下课后,从7,8岁到十几岁不同大小的男孩子都追寻着这位小姐,关切的询问,“你喜了吗?”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34

姐姐的追求

转年夏天,爹终于不满对面老师的师德,将小姐从对面调了过来,小姐姐降到了我们这一级。从技术成分上这个过程简单极了,就是由面东背西变成面西背东,但实际上它缺给小姐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小姐开始了给我这朵小紫花(红得发紫〕做绿叶的生涯。不久,所有见了爹的老师都这样打招呼,“老四不如老五,哈?”
小姐的一腔热血最终在外界的压迫下改了道。她无比虔诚的投向了娱乐业。那时候她还没有那么时髦,不知道给自己的追求定性,这就更可贵了,对着一个模糊的目标奋不顾身,抛弃学业,唾弃批评,真是无知者无畏。那时我们家只有一个破收音机,小姐天天抱着,听李谷一,于淑珍,海有后来的程琳,朱小琳,朱明英。小姐的服装也开始变化,缠着娘春节时给买了一件前边是拉链的条绒夹克。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拉链,我所有的衣服都是娘和大姐手工缝制,并且大许多。他们总认为我会长高,可我总是低于预算。一年到头小小的我包在硕大的粗布套装(上下衣一般是同种粗布裁成,算作早期套装〕里,现在想来是何等丑陋。小姐在服装方面的造诣已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穿上她的红色条绒夹克,告诉我这是幸子衫,就是山口百惠那个幸子。并且再冷的天拉链也要敞开着,告诉我幸子就是这样。小姐的另一件宝贝是一双白帆布鞋,也是照幸子买的。可我们家这幸子天天走的是泥巴路,几天这幸子鞋就黑了。小姐会把它先用清水漂洗干净,然后把两只鞋在浸在蓝汪汪的一大盆墨水里。小姐说这样可以进一步增白。每隔几天,小姐就会漂白处理一次。奶奶对着那一大盆墨水惊叫,“糟钱,糟钱啊!”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34

我们矛盾而统一的联盟

我们学习成绩的差异并没有影响我们的战友关系,亦战亦友。我们有时联合,有时反目。随着年龄的增长,反目的次数渐长,有一段时间我极少叫她姐姐,我凭什么喊一个差生姐姐!小姐也恨我,她的理论是‘如果没我,她不会那么笨,都是我耽误了她’ 。小姐贴着明星照的歌词本总要东躲西藏,从来不让我看。有一次我翻遍了家里的角角落落,甚至几个大粮食缸我都用小木棍搅了几下,也没有找到。但决不是一无所获,我发现了她放在米里面的西红柿。后来,我就经常偷吃。有一次在搅缸的时候被她当场抓获。我们开始大吵,被偷的怒不可遏,偷窃的也不气短,最后被娘挥动着苕帚疙瘩追了出来。所有米缸里的西红柿也都充公了。
我们有时会建立统一战线。这多发生在偷妹妹的好吃的时候。妹妹从我记事起就是娘的小娇娇。娘每天都会给她蒸鸡蛋,煎面饼。早上会分别有一个换油条的和换大米糕的扯着悠扬的嗓子经过我们的家门。一听到“拿麦子来换油条” ,或者“换------大米糕” ,我就适时的提醒妹妹,“换油条的来了。” ,妹妹马上就会喊饿。娘冲我们喊,“老四(有时是老五) ,去舀碗麦子换点油条来。” 这时我和小姐会欣然结伴前往。端着油条或大米糕回来的路上,我们会对这碗宝贝进行一番前处理。我们会把较小的不太起眼的油条吃掉,把米糕周遭的大枣瓜分掉。我们在偷吃的时候相互提醒,相互监督,相互制衡。在长达两,三年之久的偷吃活动中,我们谨慎,节制,无一失手。这种以物质为基础的合作是多么成功,一根油条将我们紧紧的连接在一起,我们暂时的忘掉我们的冲突,精诚团结,思考着获取最多,又可以让油条或是米糕保持原形的最佳方案。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35

我上初中了

转眼我们到了小学五年级。这一年我们的学习环境发生了小变化。在一场老师间的政治斗争中,爹不幸出局,被分配到了邻村去教书。我们落到了外号老师手里。他接管我们的时候肯定在暗暗的狞笑。他要把和爹的恩恩怨怨延续到我们身上。我彻底放弃了学习,专心致志的对付阶级敌人,替爹报仇。
其实爹是很天真的,他相信我是神,没有老师指点也可以考上重点初中。但转年我就用行动告诉他,我是人,他神往的重点初中并没有象他那样垂青我。我在本子上一笔译划的写上,“一定要争气。” 童第周写了这个后就成功了。
我进了一所普通初中。所有这里就读的学生都有这样的信念,“我们是祖国今天的花朵,我们是祖国明天的农民。” 升学率的近乎于零让我们放弃了理想,同时也放下了包袱。我们堕落,我们快乐。爹还在他自己的梦里打转转,寻机遛到校长室里,郑重的告诉人家,“我给你送来了个好学生,将来是要考大学的。” 我不知道人家有没有笑,我想稍微正常的人都会笑的,你大学苗子到我们这里来干嘛?
给我们上课的老师威严,不知所云。印象最深的是语文老师,一堂课50分钟,基本上要用45分钟闲云野鹤,行云流水般抒情,在最后5分钟突然中断奔驰的思绪,押回思想的野马,匆匆概括一下要讲述的内容,然后严肃响亮的宣布,“下课!” ,扔下一群思想野马还没归圈的学生,大踏步步出教室。那时,他真是我生活中的偶像啊。他用普通话给我们讲课,用普通话深情呼唤,“周总理-----,您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正是他的普通话,让我分辨出了城里人和乡下人的不同。从那一时刻,我立志,我要离开农村,我要说普通话。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35

姐姐上大学了

在我重新点燃升学梦的同时,二姐的升学梦先我一步圆了。在那个我们家依然要愁吃愁穿的秋天,一个天大的惊喜悄悄降临在我们家那透风撒气的破四合院里。二姐的高考成绩下来了。爹从镇上回来已经兴奋的语无伦次了。娘问,“考上了没?”,爹神秘的笑着,“咱没考上那样的大学,” 没等他讲完,二姐的脸色已经煞白了,爹接着近乎叫出来的,“咱可考上这样的大学了!” 。原来,二姐落选了大学本科,但入选了大学专科。爹哪管大本,大专,在他眼里,还不都是大学!二姐已经高兴的虚脱了。娘大喊,“老三!到你二奶奶家借自行车,明日到集上给老二买衣服!” 这个消息先传送到了二奶奶家。由於当时天色已晚,没有进一步扩散。於是它随着入睡的乡亲们沉寂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传遍了全村,比无线电可快多了。爹今天已经打算好什么都不干了,来回在村里装模作样的逛,等着人家来问。他在外边几乎忘了吃午饭,是娘把我们打发出去找他回来的。他一回来,娘就着急的问,“都是谁问咱们家老二了?” 爹一遛数来,三奶奶,老姑,老老姑,大姑,她二婶子,她三婶子。。。。。,“她大爷和大娘有没有问?” 娘问。“没有。” “那下午再到他们家门口转转。” 这么个扬眉吐气的好机会,娘一定要让大爷家深深切切的体会到,我养女儿怎么了!照样考大学,这个村里是谁考大学了?还不是我们家老二第一个!娘已经兴奋的行动发抖,头脑发晕。娘恨不得让爹写张大字报给贴他家们上去明示此喜讯。
相反,我们的主角--二姐却静静的躺在了床上。她难以承受生命如此的厚爱,在命运之神拥抱她的时候,她崩溃在了他老人家的怀里,紧闭双眼,发着高烧。娘不停的把各种好吃的端在她的床头上。可她看也不看一眼,倒把我和妹妹急得绕着她床头直转。
爹好多天后才平静下来。他开始品味这大学和那大学的不同。这大学毕竟不是那大学。爹隐隐有点失望。这让爹把更迫切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他期待着有一天,我能让他在村里再潇洒走一回。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36

转学来了说普通话的女孩

二姐的升学给了我强大的力量。我一定要考上。娘可以做那么多好吃的呀。我如果考上了决不可发烧生病,我要好好享受那些大米粥和猪肉芹菜包子。外在的诱惑在这一刻终於和我许久前产生的内在力量相碰撞,我变得势不可挡。我的学习成绩让周围的准农民们叹为观止。
但这一切确在一个课间发生了变化。班主任领进来一个穿着城里衣服(凡是我们集上买不到的都可计为城里衣服) 的女孩子,头发还打着圈。这不就是电影里的女特务么?班主任给她安排了座位便离开了,留下大好的时光让我们自我介绍,互相认识。先是女生围了一圈,挤在一起光好奇,害羞的笑,不说话。男生站在外围,大声提醒站在内圈的女生,“问她叫什么。” 不等我们问,被围在中间的卷毛丫头开口了,“我从东北满州里来,叫XXX。” 我们惊呆了,竟是普通话!而且比语文老师的好听!现在明白过来了,哪是什么普通话,就是撇着调的东北腔。但那时候少见识让我们鉴别欣赏的能力明显降低,只要不是满嘴土坷垃,永远发不出咬舌音的章丘话,那就是普通话,那就好听!这位满州里给我们带来北国风情的故事。她给我们讲述他们如何与苏联之间互放毒气,政府在放之前会给他们先发口罩。天哪,阶级斗争竟然离我们这么近。在此之前苏修是飘渺抽象巨大的,没想到现在具体到了口罩这么小的东西上。我们开始问她有没有见过苏联人。她说当然见过,站她家阳台上往北一望,就能看见,男的女的手拉手。“那他们戴不戴口罩?” “也戴。” 我至今也没有去过满州里。也无从考证这位女“满州里”能否穿透层层建筑,层层防护看到老苏嘴上的保护伞。那时可把我们给震蒙了。“满州里” 代表着一切先进的东西。最拿人的是满州里思想丰富,浮想联翩。又一次语文老师问,从白杨树展开联想,你能想到什么?满州里说她由白杨树抵挡风沙的侵袭,保护小草,田苗联想到抵抗入侵敌人,保护人民的英勇的战士。
我想到什么?最初什么也没想到,后来想到白杨树的嫩花芽煎来还是很好吃的。听了人家满州里的话,我那个惭愧啊。
自此,我们开始从思想意识上崇拜满州里同学,那个遥远的北方边疆城市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里,有糖果,有高楼。我走在有鲜花的道路上,但记不清有没有戴口罩。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38

我们去滑冰
刚开始满州里同学还不能参与我们所详熟的课间活动。这多是一些不需要任何辅助设施,单靠体力智慧(有时甚至智慧也多余) 就能开展的。后来满州里终於爱上了一项具有北国天色的体育项目。我们校南边有一个大池塘,冬天结了厚厚的冰。我们开始从家里穿了最破的鞋子去滑冰。新鞋子底上的纹路会影响我们的发挥。其实最理想的是磨光了的破皮鞋,二班的劳动委员就有一双,摔倒了扶都扶不起来。我们都把自己想象的象燕子一样轻巧,稳稳的并着两腿滑出去,太爽了!做车也就不过如此巴。不作功,不耗力,驰骋池塘东西,这不就是坐小车么?整个冬天我们驾驶着自己在冰面上驶来驶去。后来我们班的男生发展了一项更具挑战性的冰上运动--冰上骑自行车。他们一般在池塘边的路上跨上坐骑,把自己发动起来,然后纵深跃入池塘。99%的选手一接触冰面就人马分离,在一阵笑声中扶起摔掉链子的自行车,步出战场,重新去到路上排队等待下一次摔的更重,更响,更猛。这项运动的技术性太高了,许多男生在练习过程中被家长永久性的剥夺了车子。还有一个男生的妈追到了学校大骂,“你这个糟才,好好的车子梁都让你糟断了!” 越来越多的无车者加入了呐喊助威的行列。实践出英雄,先是有人可以稳步降落并滑翔数米,后来可以缓缓踩动脚踏板作直线加速运动。最牛的一个,就是那个穿破皮鞋的,可以在冰上打转!
相反,我们女生的开拓精神就差远了。我们只能飞跑几步,然后岔开腿滑出去。但我们同样的沉迷其中,留连忘返。我们从冬滑到春。直到一次一位沉醉的女同学一只脚踏破薄冰,掉到水里,我们才结束了这个冬季活动。可怜那位女生,湿了裤子也不敢回家,只是悄悄和临窗能晒太阳的一个女生换了下位置,梦想早春遥远微弱的太阳能把她的裤子在放学前烘干,逃得脱她娘的一顿臭骂。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40

跳动的费翔
到我们升了初二,虽然只长大了一岁,但这一岁给班里边年龄稍大一点的男生女生带来的变化是绝对显著的。男生开始悄悄的打量女生,开始故意找诧逗着女生耍嘴,哪怕就是吵吵架也是好的,尽管大多时候是以吵架为幌子达到更深层次的感情交流。男生们会在女生真的要气急的时候提醒女生她“打是亲,骂是爱,最亲最爱用脚揣。” ,还一边凑前,“揣不揣,揣不揣?” 漂亮而又时髦的满州里得到的这类请求最多。我们班有一留级生课间就粘在满州里的前后左右桌,东北大姐,东北大姐不停的叫,尽管满州里还小他快到两岁。我们这位留级生是校教导主任的儿子,本来打算初三复读,看有没有希望升高中,结果教导主任实地考察了一番,发现儿子初二学的也不扎实,就从初二开始重来。其实这位“衙内”的水平应该从根上抓起,小学大概能勉强对付。但人家衙内的兴趣不在这一口。人家爱表演,尤其是表演给满州里看。那时候不是费翔登陆了么。衙内学了费翔的全套本事。只要满州里在,衙内这冬天里的一把火必在,并且全身骨肉抖动,刺嚓放电,熊熊燃烧。我们教室的讲台只有一米来宽,三米见长。这就是衙内的舞台。老师前脚走,衙内后脚就上,并且站上讲台的一瞬间就来感觉,绝对是电控,踏上讲台跟满州里一对视,系统就通了,就启动了。衙内第一首会先倾情奉献一把火来热身。一旦点着,衙内会保持20秒一次的点击频率,用食指不停的指向满州里,要用这个遥控器把她也点燃,不能让她闲着。我这么忙活我为了谁?爱要让你知道!要让你也和我一起燃烧。在讲台上烧上几个来回,深情系列就要开始了。“可爱的女孩,你的深情似大海!” ,“故乡的云在飘啊飘。。。。” ,后来又加上了“我给你打上一把小雨伞” 。这位伪费翔会在讲台上猛然抽身,猛然转头,或疾步前行,或指指点点,亦步亦趋,可真忙啊。表达一个“爱” 字可真不容易啊。就光这体力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达标的。“费翔” 同志矢志不移的在这三尺讲台上进行公演,义演。有两次衙内太过深情,从讲台上摔下。还有一次也太过深情,下一节课的老师已经站在了门口,衙内还在讲台上眉头紧皱,双眼紧闭,两手抱胸,连老师都不忍心唤醒他。最不公平的是,衙内的辛苦付出并没有得到相应回报,许多女生没有喜欢上衙内,倒喜欢上了大洋彼岸那个费翔,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啊。那个姓费的肯定乐坏了。
当然,满州里并不是一点不为所动。有一次给满州里到镇上取邮包的甜蜜任务就是由衙内执行的。衙内跑的小脸通红,满脖子是汗。满州里打开邮包,又打开一小纸包包,抽出一片,赏了衙内。后来我们知道那是泡泡糖。衙内那块糖嚼了一天,兴奋的一个泡也吹不出来。这大概是衙内和满州里之间有来有往的一次最亲密的接触。
满州里几个月后回东北了。衙内非常难过,跑到镇上,买了一个塑料皮的本子,又跑到念高中的姐姐那,让姐姐用英语写上,“To XXX, There is a will, there is a way. Your friend,XXX.” 天哪,真是又浪漫又深情。
失去了这朵满州里小花,衙内歇演了几天,后来又出场了,还是指指点点,十指纷飞,失去的是一朵小花,获得的是满园春色嘛。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41

老师,我爱你
女生们开始成熟了。
她们身体上的改变证明她们已经成大人了。於是开始变得羞涩,莫名其妙的羞涩。为了压抑自己思想上的某种澎湃翻滚,她们对男生更加冷淡,并偶尔配以吵架来证实自己尚纯洁,尚没有忘记与男生对立的阶级立场。
但不久有人就吃糖衣炮弹了。英语课代表有好几次和它前桌的男生说话,有时还背着人。我们迅速将两人圈点,跟踪。我们万万没有想到这现象背后还有更让人兴奋的本质。那个家伙不过是个跑腿的,隐藏在后面的男流氓竟然是刚接管我们的英语老师!几个资本主义单词就可以把一个人腐蚀掉啊。
其实在此之前我们就风闻英语课代表和英语老师之间的牵牵扯扯。
起因是有一次打扫卫生,英语课代表和负责的英语老师呕气,就是不干,英语老师怎么催都不行,最后还扭啊扭的进了女厕所隐身。英语老师一个箭步窜将上去,将她从女厕所里拽了出来。好在当时厕所无人使用,英语课代表也将用未用。这还得了?应该和这小子结仇啊,结授受不亲的大仇啊。代表满脸通红,立在厕所门口不动。整个课间没有人用厕所,怕英语老师再进去拽人。后来几个和代表要好的朋友将她拉开,塞她手里一扫帚,总算给英语老师一个台阶。第一次对话结束。
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两个人都进了女厕所哎。英语老师还拉了她的手腕子子哎。我们反复的勘察现场,反复的分析当时的人物心态。於是两个莫不相关的人由这个厕所紧密结合起来。男生会当着代表甜甜的对另一男生发出邀请,“去厕所啊。”
起先的时候代表会回骂那些“去厕所” 的男生。后来,就只沉默,或扭头不理。直到跟踪揭出新案情,原来冤仇已解,陈仓暗渡了啊。
这可丰富了我们的英语课堂。我们会在英语老师提问代表时窃笑,会在英语老师经过代表的课桌是窃笑,会末名的看看代表,然后看看英语老师,窃笑。有时英语老师会从窗户上探一下头,叫代表的名字,“你来办公室一下。” 我们会用灼热的目光目送她,迎接她。男生配以口哨伴她前往。
从我们的目光来看,他们俩就定了。我想代表也是这么认为的。
突然有一天,英语老师请假了。回来后就已经结婚了。还带了喜糖到课堂上。我们的代表一直在那静静的低着头坐着。隔天英语老师又让代表前排的男生单独带糖给代表,好像这糖代表他的心似的。
代表几周后就不念了。英语老师前车之鉴,选了一个仇仇的男生作他的课代表。偶尔仍然有记性好的男生,围着这个替代品,问,去不去厕所啊。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41

她“有了”
在懵懵懂懂的疯玩疯闹中,并没有切身体会到男生和女生究竟有什么不同。刚升初二的上半年,我们的后排是两个男生。其中一个经常一脸苦相,说,“不行,不行,又犯了。” 我和同位也不知道他又犯什么了。他的同位就会坏笑着提醒我们,“痔疮,痔疮。” 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痔疮是个什么东西。后来我推断出这个男生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的思想一定很流氓,很肮脏。在后来一段很长的时间,我认为痔疮为思想卑鄙,对女生有特殊想法的小流氓所特有,好男生不会有,女生更不会有。
女生同样也有思想肮脏的。同位很敏锐的探听到一个消息,悄悄的告诉我,“小芬子有了。” 同时还把眼角瞄向离我们两排的小芬子。小芬子大我们一岁多,但胖我们三岁多不止。我的天哪。她可怎么办?难道她这么小就可以有了么?和谁啊?这个我们清楚,必需有一个相关男性才能有啊。“你认为刘国庆怎么样?他们一个村的,来回走一条路。” 同位问我。我那天课间没干别的,就观察刘国庆,越看越象,他真的好像有点流氓,还曾看了小芬子一眼。我和同位放心了。等着巴,他们俩肯定不出几天就不念了,尤其是小芬子,肚子大了还怎么念!可出了一个月,这两个人依然健在,我开始怀疑同位。第二天,同位向我汇报,“不是那个有了,是有‘育精’ 了。” 我问她什么是育精。她解释说育就是生孩子,精不知道,但有了‘育精’ 就可以生孩子了。我听了真吃惊啊。原来生孩子也不是与生俱来的,还要有育精!真感谢同位对我的最初生理教育啊。
后来,越来越多的女生有了‘育精’,并开始疏远我们这些没有‘育精’的。她们神秘兮兮的一块交头接耳,一块在自习课的时候去上厕所。后来,我竟然开始羡慕她们。这种神秘一直持续到初三,生理卫生课上我终於认识到,女性性成熟时会每月一次子宫出血,曰月经。我亲爱的同位,你让我‘育精’ 来‘育精’ 去的将近两年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42

我们送小纸条
其实,在真费翔,假费翔等人的围攻下,我们的思想早就不纯洁了。真假费翔等在一步步化解着男女生之间的对立,让他们在不紧张的学习活动中发展些有意义的课外生活。我的同级不同班的小姐姐就过着比我多彩的生活。在这一年,爹曲线救国成功,实现了“民转公” ,“农转非” 双转,还从邻村调回来当了校长。我们不感兴趣当不当校长,只要别再让人家赶走就行。我们关心“双转”,前者给我们带来了钱,后者就更重要了,它带领我们走进了准城里人生活。原先放了学爹到自留地里浇菜是务农,现在是消遣;原先逢着赶集去买粮食是糊口,现在是国家补助,咱们不要能行么?和我同级不同班的小姐更得意了。小姐不早就有弃学从艺的想法么,这下从艺还没影,弃学咱可不能落后。小姐开始活跃在各种非学习场所。我一天内至少会有两次看到抿着飞机头的小姐和几个“女飞机”们夹着本书装模作样的从我们门口走过。这时的男“费翔”们会静步,注释他们。送小纸条大部分就发生在女飞机们和男费翔们之间。
那时候不是流行翁美玲的小贴纸么。男生会在小纸边上写上“祝你学习进步!XXX” ,然后悄悄的贴在女生的作业本上,看对方的反映。如果“飞机” 没有把那页作业纸撕碎还回来,就有戏。男生会接着会贴打着降龙拾捌掌的郭靖,手拿羽毛球拍的李玲蔚,偶尔还有打乒乓的。贴来贴去,终於有一对脱离了娱乐界和体育界,开始单纯的文字交往,并且是有来有往。男的是我们班的副班长,女的是一个任性的女生。我们很难理解我们的二把手怎么会看上她,那女孩子刁极了。有一次滑冰扭了腿,要是别人,肯定呆家里了,还少不了一顿骂。但她妈确实农村妇女中的另类,唯恐她拉了课。每天用村里推猪用的架子车,一步一拱的运她来上课,可她却对她妈极不客气,勒令她妈不准进校园。快放学的时候,我们就会看见她妈在校门口脖子上挂着架子车探头探脑的张望。
他们之间的感情稳定发展着。副班长有两次接替了她妈的任务,用自行车带她来上学。还有一次看见他们一块去赶集。女生的成绩本来很好,讲普通话的语文老师很喜欢她,不停的找她谈话,希望她弃暗投明。最终任性的女生弃了语文老师,课堂上拒绝回答老师的任何问题,最后只要上语文课就闭目养神,两耳不闻。这可真叫我们服气了。谁敢为了感情和老师叫阵?真的是我们中间的烈女!
烈女却没有遇上烈男。我们副班长经受的洗礼来自男生们。他们天天围着班副,说找老婆的人真没出息。还有的男生跟班副闹了别扭,就跑到那女生跟前骂,不知道骂谁,但总偏不了男女流氓的大方向。她的另类妈妈为此几番征战我们的教室,为她击退那些围攻的男生们。班副可能以为没有法律的批准,他就没有保护对方的权力,自始至终静观心上人浴血奋战,泪汗交加。最后还是护犊子的丈母娘出场了,大骂了班副一顿,让他离她女儿远点,要不就打断他的腿。女生可能也闹的神伤了,默认了妈的威胁。
后来两个人就不说话了。但这两个人的解体并没有改善女生和班主任语文老师间的关系,女生依然排斥语文知识,仇恨语文老师,这一点,我至今也没有相同,语文老师是为了谁啊。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43

又来了一个东北女孩
目睹了班副的爱情悲剧,在一段时间内我们放弃了精神追求,但这平静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
同样的课间,同样的处理方式,班主任又丢给我们一个转学来的女生。这一位明显比我们成熟大方,梳着校长明令禁止的披肩发,嘴角挂着意思故作娇羞掩饰兴奋的微笑,从一进门口开始就用目光到处电班里的男生。岁月的流失并没有带走我们对生活的好奇与激情,我们依然以同样的速度围将过去。对她的审问简短明了,哪里的,叫什么。居然又是东北来的!有关满州里的记忆一下子复活了,“衙内” 问她那离满州里有多远,有没有去过那。“衙内” 多么希望这位是“满州里” 托生的,他可以继续为她歌,为她舞;或至少要带给他一点那久违了的带着寒流的满州里气息,以慰藉他曾经为此孤独了月余的心。
这位单字名容的东北女生很快就显示了她的与众不同。东北容喜欢文学创作,喜欢写日记倾吐心声。容在日记里细致而又细腻的记录着自己的思想活动,情感动态。容向全班的男生敞开她的少女心扉,她允许男生们传阅她的纯清日记系列。容赶在琼瑶阿姨前面给我们开了一节少女心理辅导课。
很快,日记的内容不只限於女主角容一个人了。容特别擅长描写梦境。她在梦里抚摸着钢琴,听她弹琴的是某某;她在梦里散步,和她共享此景的是某某。每天早上男生们会紧张而有兴奋的期待,我有没有在梦里听容弹琴,尽管压根就不知道钢琴真的是钢的还是铁的。
曾经有一段时间,班里几个个子比较高,长开了的男生会象轮流值日一样的出现在容的梦里,甚至可以预测出明天该谁和容一块共享美梦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有几个就给淘汰了,只剩了那个叫国庆的。容在日记里开始称国庆大哥哥,想着他可以保护她。那时我们那个纳闷,保护啥呀,什么事班主任不知道呢,什么事班主任搞不定的呢。他刘国庆算什么,他能保护你不交作业不罚站么。
刘国庆在梦里保护了容长达半年之久。在这半年里,刘国庆成为这本““梦溪笔谈”的私人保管,每天一梦把个五大三粗的刘国庆给滋润的脉脉含情,手脚发软。
后来容的梦居然作到下一级去了。新入梦的是个天天穿着紧身牛仔裤的高个子男生。容梦想他们偶然相识,然后一块去赶集。容的梦已经本地化了,钢琴已经很少出现。赶集,小贴纸和小池塘已经取而代之。
这个男孩子最终从梦里走出来。容后来真的就和他说了婆家。我们经常在上学的路上,看到男孩子推着自行车,退学的容娇羞的走在旁边一块去赶集。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43

我的中考
该讲一下我们真正的革命任务了。我们那时候还是毛主席御批的早晨七,八点钟的太阳。我们的革命任务用知识武装自己,做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四有新人。
尽管丰富的课余生活把我们的革命任务排挤的无处躲藏,但随着中考的临近,我们突然意识到只有留在校园才能继续享受做太阳的待遇。仓皇期间,我们开始准备应考。在这严峻的时刻,又一批忍受不了这突然压抑起来的气氛的 男女生们退学了。到了初三的下学期,我们两个班的学生退的只剩了不足一个班。我们班便把人数更少的二班给吃了过来。苦命的小姐又重新回归到我的阴影下,天天享受着老师如此的提问,“XX,回答一下。不知道是吧,那妹妹来。” 好在小姐现在已经燃起了更美好的生活憧憬,面对老师的对比式提问她已经淡然超脱,她会不失风度的回答老师不知道,还会微笑着扫视全班。她现在满脑子就想着毕业后去我们那里的青年服务中心待业扛电扇了。扛电扇多美妙!那也是创造四个现代化生活啊。
我们这批军心涣散的野鸡部队先参加了镇里的初中中专预选。那时每年镇里有25个中专名额,这是农民子弟们在漫长人生中跳出农门的第一次机遇。先预选出50个,然后只有这50个人有跳农门的权力。竞争是惨烈的,知道好歹的农家孩子们做梦都在想那个权力和得到权力过了门后的喜悦。
我这时尽管已经在门那边了,可还是被这种壮烈气氛感染了,咱也再跳一回。
结果我是学校唯一入选的,排倒数四十几,这也把爹给乐晕了。天天贴在人家校长办公室里问你说报哪好,报哪好呢。
我的中考是在脱离集体的情况下进行的。他们都留在了镇里。我和爹去了县里。爹一路上带着我蹬的自行车比跑空车的小伙子还快。
和我一块考试的大多是重点初中的学生们。他们早就提前文明化了。他们穿着统一的校服,那些女生都穿着浅颜色的凉鞋,穿着尼龙丝袜,有的还打着花伞。相比之下,我可就寒碜多了。留着娘拿手的小子头,还穿着不分性别的夏装,赤脚,脚蹬一双爹为我精心选购的峥绿峥绿的凉鞋。多年后,一次高中同学聚会,班里一男生无疑提起,“花花,我早就知道你,中考的时候你爹陪你去的,你们那就你一个人。” 相信,我和我爹那朴实无华的装扮,在那年的中考考场构成了一道多么亮丽独特的风景,让旁观者多年后仍能忆起我爹和我那双绿的让人冒冷汗的凉鞋。
三周后中考成绩发布,我如实的保持了倒数四十几的水平,中专落选,进了我们县的重点高中。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44

我上高中了
我们县有升学率(记住!不是高升学率) 的高中共有四所。四中第一,遥遥领先,老大的地位坚不可摧。其后,一中,五中,七中面红耳赤的争夺老二的位置。四中这老大的升学率在我们那时候大概有20%,其他三兄弟拼命维持着10%的命中率。我就读的是三兄弟之一,七中。
七中在我心目中是庄严神圣伟大的。二姐就从这里脱胎换骨的。如今二姐已经成了县医院的一名医生,性情也变得象医生一样冷淡。
我的入学依然有爹陪同。这种出头漏脸的活是怎么都少不了爹搀和一下。爹的家庭自豪感强于家里的任何一员。他就希望跟在我后面,人家问,“这个是老几?又考上了?” 他就乐得花团锦簇的告诉人家,“又考上了,又考上了。” 爹给我驮着被褥,自行车把上挂着我的洗脸盆,喝水杯子,一路上叮叮咣咣的杀将过来,引得无数在地里务活的人艳羡的口水,瞧人家的孩子,又考上了。
一到学校,我的骄傲情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到处是拎着铺盖卷的新生,还有那些带着眼镜的老生,让我感到紧张。我老感觉他们在打量我太过后卫的装束。
班主任是个椎间盘脱出的老头,受累于此患不得不长年挺着腰,昂着头。刚入学的我不知晓这一疾病后遗症,立刻瘫软在他的威严之下。
入学的第一课是站队排位子,女生在前,男生在后。这个重女轻男的排位原则直接导致一位身高不到1米6的微型小帅哥派到了倒数第四排。
爹娱悦的拎着我的洗脸盆,看着我的一招一式,不肯离去。直到逮着个机会,凑到昂然的班主任面前,故计重演,“我给你送来一个好学生。。。。。。” ,并远远的用食指指向我。估计班主任的方向感不是很好,我旁边的女生被任命为学习委员,并兼任他的物理课代表。就这样,我成了一名高干的同位。
到了下午,把恋恋不舍不舍的爹打发走后,坐在大通铺上,一下子害怕起来。我可怎么办,晚上睡不着怎么办,晚上上厕所我能开灯么,晚上出去上厕所有坏蛋么,晚饭我到哪去吃啊。到后来,我满脑子盼着爹又转回来,我就可以跟着他回家了。
我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直到新同位约我去教室,我才紧张而又沮丧的接受了邀请。我象极了一条吓坏了的小狗,崭新的环境在那一瞬间剥夺了我敏锐和自信的感受能力,我在这个新的场所变得一无所知,微若芥末。我开始想家里的人现在开始围了一起喝稀饭,然后一块看中央电视台的西游记。尽管我只离家不足10公里,我却开始强烈的想家。
高中三年,就在我的惶恐中开始了。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44

女生宿舍
我们七中的男女生是隔离圈养的。女生独享一个有高围墙的四合院,这围墙屏蔽着外界的偷窥和男生们发过来的感情信号。相比之下男生的居住场所就开放多了,没有围墙,直接面对广大行人。男女生宿舍占据了校园里直线距离最长的两个点,这段距离最大程度上消减了男生们对女生们渴望的物理性接触。
男生住在校园的西边,邻了一个大空地,以便精力旺盛的男生得以施展身手。然后是食堂,老师办公区,这一地带构成男女生之间的远端缓冲区。在往东,是老师们的家属区,这是女生院的贴身侍卫区,弯弯曲曲的走过这个近端缓冲区,便来到了后宫-女生宿舍。
女生宿舍是一个前后两排房子的院子。四周的围墙有一般围墙的1。5倍高,这让住在里面的女娇娥们有一种安全感,让偶尔闯入的毛头小子们有一种压抑感,威摄感。在正中位置有一个水龙头,为全体女生共享,基本上长流不止,总有持干净第一,学习第二信条的女生在那里洗呀,擦呀,涮呀。以水龙头头为中心,三米之内永远是水泊梁山。
女生院有前后两个门。前门直通教学楼,可长年锁着。让在教学楼上吹口哨的多情公子可以遥望锁在深闺的小阿妹,但不得入内。还有一个小后门,通老师的居住区,这道小门体现了老师对我们的深厚情义,老师和老师家属门日夜坚守着我们,安全不得侵犯。
我想这样的布局真是体现在新社会保护妇女,妇女权益至上的原则。我们是多么尊贵啊。这一煞费心机的布局给有探望女生想法的男生和希望被探望的女生设置了层层障碍。设想一个勇敢多情的白马王子从男生宿舍出发了。他要来看一眼今天没来上课的小公主怎么了。首先穿过食堂,这基本上属於安全地带,除非你曾经因为排队问题或饭菜质量问题和师傅们发生过较严重的肉体摩擦。但不管怎么着,师傅会嘀咕,“这小子,不到开饭时间就在这瞎转悠,光知道吃!”
第二个雷区转眼就在眼前了-老师办公区。先是各门任课老师怀疑审视的目光,“怪不得学习不怎么样,上课时间不呆在教室里,到处瞎跑。” 但任课老师不能限制你活动,充其量是舆论监督。最有杀伤力的地雷是靠角上的物理教研室,高大威严的班主任从未从窗口撤回过如同机枪扫射的目光。只要是高一。一的,见一个扫一个,决不给任何解释机会。一般是简短的祈使命令句,“你,过来,给我回教室去!” 偶尔有实战经验丰富的王子先侦察到没有机枪从那个小窗口扫出,能够淌过第二雷区,一头冷汗的来到贴身侍卫区。
千万不要以为接近成功了。老师的家属们还在岗呢。这些一般没有正式职业的家庭妇女们有着侦探般敏感的嗅觉。他们会准确判断出这个男学生是来找头边那排最西边屋里XXX的,前后来找过几次,借饭前茶后之际告诉给任课的另一方。最倒酶的一个体育生已经穿过了侦探们的搜查,这时迟到的班主任从家属区西头的一个小院子里走出来,牺牲在了后宫的门口。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44

卖菜的大娘们
刚开始住校的紧张让我一度失去了味觉。并没有察觉食堂劣质的饭菜和当我们面也敢用手擦鼻涕的劣质卖菜员。
我其实一点也不娇气。在家里的集团化饮食起居根本不允许我挑肥拣瘦。但我还是面对食堂的菜感到了一种由脑及胃的饱胀。我们食堂一般在一个季度只供应一个菜,在夏季,那是一大盆艮古不变的茄子,黄瓜炖豆腐,黑乎乎一大锅,那个卖菜的不给解释就单凭你从外观上根本判断不出里边的成分,稠不拉及的,没有一点成形的东西,特别容易让人往肮脏处联想。更过分的是,大锅旁边紧挨着锅沿坐着一位同样黑乎乎,相对比较成形但分不清脖子,腰的卖菜大婶。大婶形体壮硕,行为刚猛,舀起菜来呼呼带风,四处飞溅。每卖完2,3个会“匡啷” 把勺子往锅里一仍,腾出手来美美的擦一把鼻涕。我没有发现她这一喜好之前,我还可以将那碗不明物消灭,可这之后我老感觉大婶又在我的碗里添加了她的佐料。
我就是在这种情形下投靠了校园饮食业的后备梯队,偷偷在我们女生院里卖菜的大娘们。这些大娘多是年龄较大的老师的另一半,一般是全职家庭妇女,呆久了便开始自谋职业上岗了。
刚开始学校禁止他们挖那锅茄子炖豆腐的墙角,后来发现学生们在咸菜和茄子之间依然选择了小卖部的咸菜,截流依然解决不了大锅菜的滞销问题,也就开始由着女生院后的大娘们开辟家庭外产业了。
在我们这里上岗的是离我们后门最近的两个大娘,刚开始两个人有说有笑,作的菜也好吃。后来两个人感觉到了他们之间是一种竞争关系,有竞争的地方必然存在矛盾。两大娘开始相互冷淡。同时,营利让他们滋长了贪婪情绪,他们开始努力减低做菜的成本。在这个问题上,两个人倒是携手共进。他们的菜山河日下。大娘一开始做的好看不好吃,大娘二开始做的不好看也不好吃。但两个人的服务态度却日日改善。一看见我们拿着菜盆出来,两个人就同时绽放了两张如花般的胖脸,每一条皱纹都包含着热与爱。“来,看看大娘今天的炒西红柿。” “吃不吃豆角?” 那迫切的神态就象两个站门口拦生意的老妈咪。我们面对这么殷切的眼神感到难以取舍,但经济能力决定我们必需作出选择,要么走向豆角,要么走向西红柿。
竞争太刺激人的积极性了。两个大娘变得精力异常充沛。卖菜的时候比的是服务质量,不卖菜的时候就展开各种社交手段拉拢女生。终於有一天,所有的活动还不足以消耗掉他们的精力,她们各自挥动自己手里的舀菜勺向对方发起了进攻。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四处飞溅的菜汤打消了我们上前制止的想法。两个大娘这次是动了真功夫,大娘一的脸上被大娘二要勺子狠狠的挖了一道,大娘二的锅则被掀翻在地,一边深深的凹了进去,容积大约减小到原先的2/3。
不得不佩服市场经济的魔力,两个大娘坚持轻伤不下火线,第二天照常上岗。一个脸上贴了个疮口贴,另一个居然就坚持用那个瘪着锅沿的2/3容器。我们端起饭盆的时候就开始紧张,昨天吃了一的,今天该吃二的了。她们今天不会轮勺子吧。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45

愤怒的班主任
班主任是校里的几个元老之一。工作时间长,尽心尽力,只要带上一个班就拼着老劲干。
班主任送过一个又一个的毕业班,创造过一次又一次的小辉煌。由于见识过好多聪明学生,欲壑难添,我们就很难满足他的要求。他教过我二姐的高三物理,深深的记住了二姐,却总记不住我。每次有要动点小脑筋的问题,就看我一眼,二姐的名字随之脱口而出。我不知道是站起来直接回答问题,还是先告诉他我的名字再回答。最难过的是全班一片怀疑的目光,她怎么站起来了,老师这是喊谁呀?
有一次我以静坐来抵制物理老师的张冠李戴。他立刻急了,食指狠狠的指向我,“就是你!怎么还不站起来!”后来全班都知道了。以至于有一次我忘了二姐也是我,呆坐着忘了反应,同位用胳膊捅我,“叫你呢,叫你呢。”
班主任除了记性不好,另一个特点就是争强好胜,五十多的老头了,还较劲的很。他希望我们班的成绩永远是全级第一。第一次期末考试,我们班的巾帼们争气的很,有一巾帼考了全级第一,把班主任最看重的一面旗给拿了下来。另外有三巾帼进了全级前十名(包括我)。班主任乐呵呵的,路上见了我,用二姐的名字喊住我,“考的不错。又给你爹考大学来了。”我就想告诉他,我叫XXX,我不是XXX,您随便叫叫可以,但填个表什么的可千万别再给二姐填一份了,她早就毕业6年了。
后来以巾帼打前阵的我们班就开始溃败。先是第一名被四班的一男生给夺走了,后来又有两巾帼给从前十里边给挤了出来。而作为强大后备力量的须眉们又接不上茬,只能远观我们班的女生被其他三个班的小子们欺负。
班主任发火了,冲天怒火不可压抑,我们都不敢抬头看,怕烧伤了眼珠子。先是痛数女生们瞎长心思,不好好用功。我们那个冤枉啊。我们不讲究穿,不讲究用,就在有数的大娘那里抉择一下同样低劣的饭菜。皇帝轮流坐嘛,何必这么上纲上线。
该轮到男生了。上一次就瞧着你们这帮光能吃不能干的不顺眼了。那个班不是男生比女生强!跟你们说吧,女生强就不是好势头!这话在激励了男生的同时也激励了女生,什么话!女生就天生跟在男生屁股后边跑?
但这句话真让班主任说中了。我们班在女生后退,男生还未成长起来的相当一段时间呈现青黄不接趋势,班主任一开班会就是女生乱想,男生不争气。我一直纳闷,班主任怎么就老臆断我瞎想呢。曾经面对过那么多热地瓜的我们,我们还能经不住何种诱惑呢。
班主任发火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物理课上也会即兴发挥,变成我们的班会。他发火的时候会拿一个小粉笔头狠狠的拍在讲台上,小粉笔头就立在了那里。再想起点我们不争气的事情,就再那一个小粉笔头,在拍。班主任极为节俭,决不拍稍长一点的粉笔。有时候一节课下
来,有十几节小粉笔头密密麻麻的立在那里,记录着这惊心动魄的一课。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45

被错爱的班长们
居然忘了交代一下我们的领导层。我真的是有些神经错乱,刚来这新地方顾不过来了。
我们级共收了四个班,每个班大约65个人左右。人数是按入学成绩分的。第一名在一班,第二名在二班
依次类推。也就是说全级神勇的第一名和我同在一班,但我并没有紧张,因为我的入学成绩根本不在那个档次上,犯不着自做多情。我们的班干部都是在前十名内圈定的。我在这个圈以外,如果当时有内环,
外环的概念,我的排名应该在相当于外二环的位置,老师根本不会意识到这个位置有任何潜力和培养价值.
首先是一把手,二把手。我对这个概念有点模糊。咱们讲究党政分开,如果党第一呢,那就是我们团支书是一把手。如果是政第一,那一把手就应该是班长。但从我本心眼里,我认为班长是老大,一班之长嘛。
班主任在选班长这个问题上综合考虑了思想与智力两方面因素。智力是硬杠杠,全班排名第二,仅落后于排名第一的支书。最重要的是,人家有思想,报名第一天人家就到班主任面前表了态,尽管家庭条件差,但人家一定要把学习搞好。班主任想也没想就给感动了,给个班长当!
随后我们就明白了班长同志为什么先把家庭条件差列位学习成绩的第一障碍。直到八十年代末了班长同志还不得不生产学习相结合。班长胳膊地下整天掖着个藤条编的细长型篮子。里边常备各种农用小工具和第二天上的课本。通常在下午下了第二节课后,班长就会挟着那个破筐,步出教师,奔向有几里地之遥的农田劳作。这让第三节自习的老师们颇有意见,每次都问,“怎么不喊起立,班长呢?”
班长的田间劳作时间越来越长,后来第一节课也经常赶不上。总是排在第一节的语文老师每天就在没有任何欢迎仪式的状态下无精打采的开讲。最后语文老师忍无可忍,我大喉小叫的50分钟,连个起立敬礼也赚不上,就让团支书代喊班。好多次支书忘了第二节课班长已经务农归来,两个人就抢着喊,同样雄壮,同样震撼,让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惊视两位怒吼的男子汉,我们也犹豫着不知道该听谁的。
班主任最后考虑到务农和学习同等重要,就免了班长的职务,好让他有更多的精力务农。
第二位全职班长出山了。班主任垂青于这位继任班长许久了。小家伙物理成绩好,第一次小摸底就考了个班里第一,但物理科代表又没有空缺,班主任正发愁没法表达他的满心爱意,语文老师就去告状班长缺课了。
这位继任班长可真对不住班主任的厚爱啊。刚提到领导层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了我们的学习委员,我的漂亮同位。不停的到校门口买烤地瓜然后塞到同位的抽屉洞里。同位总认为吃了地瓜就等于承认了什么,这些滚烫的地瓜就都转送了我。班长恨我入骨,怎么就那么能吃,也不嫌烫!
班长送瓜并没有得瓜。为此班长惆怅,沮丧,带着哭腔的口哨诉着哀怨,吹的满楼皆知。
班长的学习一落千丈,溜到中等偏下的时候班主任还有所顾虑,老更朝换代也不好啊,这不也侧面反应了咱看人不准么。于是一忍再忍。班长的成绩一退再退,最后稳定在倒数五名左右。班主任不知道该换谁了,说考察一段时间,先有团支书兼任班长。一兼这事就给放下了。也不知道是班主任失去了再次选秀的勇气,还是认为无人能出支书之右。在长长的两年半里,我们高1。1党政合一,团支书成为我们不倒的一面旗帜。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46

让我伤心的英语课
尽管我们的总体水平让班主任伤心动怒,但单在班里这个小环境里,我还是相对稳定的保持了我的高水平。人一旦由默默无闻变得有头有脸了就容易骄傲。尤其是我有长达7。8年的骄傲史,把这个本事再拣起来太容易了。
我们那时候的英语老师是一个很爱吃蒜的男老师。我坐在第一排离讲台最近的位置。由于教室小招生又多,我们第一排的课桌紧紧的贴着讲台,老师的讲义倒着放我看的也一清二楚。我可以准确的判断出老师今中午吃的是蒜拌黄瓜还是韭菜炒鸡蛋。浓浓的大蒜味道随着一个个英语单词飘送过来,让我整节课混混欲睡。
英语老师最喜欢听写英语单词。他在上面声情并茂的念,我们在下面风驰电掣的写。后来,我不再喜欢这种方式,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合上课本跟小学生似的听写。好在英语老师
全神贯注的享受他的朗诵,没有注意到眼皮低下的我溜号不写,在那随便翻着英语课本。一次次的得逞,让我忽略了对敌人的警惕。等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蒜味,英语老师已经站在了我跟前,老师平静的命令我,“这个能闺女,给我站起来。”我没想到更厉害的惩罚,英语老师拳起食指和中指,狠狠的砸在了我的天灵盖上,“你看你这些本事!”我当时都晕了,我是班里的前三名啊,那个老师用重言语说过我?我这么好个学生,却挨了老师的指头!就是最差的男生也没几个享受过呀!等我想过来我便开始哭。英语老师不理我这一套,冲班上宣布,“咱接着听写,让她哭。”等老师也冷静下来,走过来让我坐下,我却不肯让步,依旧站着在那里哭到下课。
下了课立即有几个调皮的男生不停的模仿老师敲我的动作,大概他们也觉得女生挨老师打比较新鲜。
我坚持不肯和英语老师和解,他第二节课就给我道了谦,对班上说,“以后咱也少听写,象人家花花早就掌握了,咱还非让人家写,还敲人家头。”这谦道的有气氛,班里的男生冲我张望着,哄堂大笑。
下午又在校园里碰上英语老师。我正从外面街上买了火烧回来,一手掐着车把,一手掐着火烧,呼呼的向前跑。英语老师翩着自行车对面过来,我依然不理他,只是停下了嚼火烧的动作,绷紧了两腮,以衬托我的愤怒。英语老师老远就乐了,“花花,你给我下来。老师错怪你这个能闺女了还不行?你看,你不听话你还占理了,全班都向你学这课我还上不上?”想想也是,就在那里用脚蹭着地不说话。
英语老师大概也记住了我那次地动山摇的痛哭,以后对我的言辞全是表扬,还到邻班去宣扬我的事迹,“人家一班的花花虽然不听话,但人家学的好,你们谁想不听话,就先拿出点真本事来。”我一时也搞不清我到底是正面榜样还是反面典型。
再一学期我们换了一个带着厚厚的变色眼镜的女英语老师,深色的镜片遮住了她的双眼,我们只看到黑红的两个镜片和一张一合的上下唇,一个个从她嘴里念出来的单词变得异常冷淡,我失去了对英语课的兴趣,开始怀念我的大蒜英语老师。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47

我不是个听话的好学生
我记得有类似一句话,上帝在赋予你一些东西时,就会相应的减少另外一些东西。(上帝!我实在记不清原话了!) 这句话在同位身上不成立,因为她既聪明又漂亮,好的都让她占全了。这句话就是冲我说的。
上帝把我其他的方面都简化了,只给我一个晃晃的大头,并且其他方面的思维也简化了,只让我背方程式,英语单词和古文。
我的长相一般,而穿着又属偏下,所以整体水平属“中等偏下美女”( 只看前边的定语,后边的主语无意义,为考虑到某些人的心里承受能力强加上的---引老公语) 。最要命的是我感觉迟钝,任何暗示到了我这就跟进了黑洞一样,统吃并且没有任何反映。
但千万不要以为我是书呆子。我可一点也不呆。谁惹着我会将这张一般的脸愤怒的扭曲,看上去就不止是一般,而是不是一般的难看了。其实我从心眼里瞧不上书呆子。我们上一级就有一个。整天耷拉着头,走路铿吃,铿吃的,两个胳膊从来不摆动,成自然下垂状态。这位要不是新社会给了他受教育的机会,绝对连最丑的老婆也找不上,我们村里就有老多这样呆头呆脑的老光棍。可这位光棍的好苗子却成了我们的典型,班主任一开口就是,“你看人家高三。一的XXX,走路都在想问题。”
其实我也算不上聪明,聪明是大多数人在爹的带动下夸出来的。我心里清楚,我没有班里的好多男生聪明,但他们不会利用考试。
也有的老师察觉了我既丑又不聪明,就开始不喜欢我。那时候特别流行补课,补课却是为好学生开设的,是让他们好上加好,亮上打油。我们的数学老师第一次宣布的补课名单中没有我,却有同位。这让我很不舒服,我拒绝再吃她的好东西。后来数学老师唯恐有漏网之鱼,就联合其他几个班进行一次摸底,全级的前多少名获得补习资格。
那一段时间我彻底放弃了其他课程的学习,曾经几次因为完不成化学作业被罚站,有一次语文老师还让我到门口罚站。我们那节课下的晚,其他年级的男生先是远远的打量我和几个同样罚站的男生,然后就跑过来逗我们说话,“你们也下课了,怎么就你们几个下课了?”
我全心全意的学习数学,数学老师不喜欢我,我却喜欢上了数学。
摸底成绩还未公布我就知道结果了,是数学老师单独通知的,全级只有我一个人考过100分,而第二名只有80几分。数学老师觉得愧对于我,以加倍的表扬来弥补,我却总不能从心底里认同这个老师,逮机会就喜欢和他对着干,会作的题问我也说不会,做完的作业也不交,就是找诧看他痛心疾首,不甘于让我堕落的样子。但我却从没有放松过数学学习,我知道那些几何图形,那些几元几次方程对我有多重要。我只是放弃了数学老师。
我不止是不好看的问题,我还表现出女孩子所没有的倔强。这让我看起来更丑。我们中国人民对女子的评定标准是德容双殊,我已经把个“容”给丢了,仅存的一个德也让我的执拗,邪性破坏了。我简直就是上帝派来陪衬漂亮,温顺的同位的。
有一次上政治课我因为睡过了头迟到了。其他的老师顶多喝一声,“以后少睡点!” 就让进去了。可政治老师传统的很,让我在外边站着。站了有10分钟,老头还在张牙舞爪的讲,好像已经忘了外边还有个站着听的。我转身就走了。先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上了趟厕所,最后就在车棚里按车铃听。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回到教室,同位大叫,“你到哪里去了!老师出去叫你进来没找到你,老师生气了。” 我想,我还生气了。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47

漂亮的同位
也许是由于自身条件的限制,长相一般的我对美的感受非常粗糙。我自己很难准确判断出一个人是好看还是难看。直到今天,碰到类似的问题,我还会小心翼翼的问老公,“你说谁好看不好看?”如果老公说好看,我就会说,“嗯,好看。”如果老公给否了,我就会马上觉得那人不好看。
我刚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同位的好看,只到有人以地瓜为糖衣炮弹发起了进攻,我才想过来,原来同位长的好看。
同位不仅好看,而且学习也好,一直雄居巾帼英雄榜的头几名,这种“双好”的结合使同位在我们级闻名遐迩。人出了名就会有慕名来访者,有的是冲同位的脸蛋来的,有的是冲同位的脑袋来的,这些拜访者多会寻机从我们教室门口走过,深情的向坐在第一排的同位望上几眼,连略为迟钝的我都会感到其中的万般情意。
同位班里的仰慕者可以说是前扑后继,高中三年几乎没有空挡。
追求者都比较单纯而且实用,想到的是从吃上下手,常用武器有烤地瓜,小包装的五香瓜子,散买的炒花生,还有一个无名英雄在同位的抽屉洞里放过一大个猪肉包子。同位的原则是,守着送货人决不可以吃,不能吃人家嘴短,统统有由我处理。但背了人就由她分配,和我分享。
总体上讲,我享受的供品远远多于同位,总不能让我上着自习课揣出去个包子掰开分着吃吧,我就会边画着辅助线,时不时扫老师一眼,揪一块放嘴里。真感谢我们班的男生,那些费尽心思的好东西把我的自习,课间点缀的有滋有味。更难能可贵的是,男生们做好事从来不留姓名,通常是我和同位上趟厕所回来桌洞里就有了几块糖,我们吃掉的近百分百的东西我们不知道为何方所赐,男生们示爱的方式是那么隐晦,羞涩,让内心有所愧疚的同位即使打算有所回报也无从施展。
暑假对于我们觚处于躁动不安期的少男少女们是漫长的。团支书这时也已排到了同位仰慕者的队伍里,他忍受不了暑假的漫长,先跑到我们家拉上我,然后到同位的村里去找同位。高中三年,我一直在当红娘,把各种各样的张生引见给我的崔莺莺同位。
同位家是一个阳气十足的家庭,她有三个高大的哥哥,最后才 生了她这么一个小妹妹,全家的男性同胞对她宠爱有加,同时警惕外边的一切
非女性。
我们到了同位家门口,开门的是他爸,他爸对我态度特别好,“是花花呀,找我们XX来做作业了?”同时审视支书,问我,“这是你叔,还是你。。。。。。?”那时团支书已经开始长胡子,满脸满腮都是,这些毛扎扎的东西掩盖了他的实际年龄,也迷惑了同位她爸。我赶紧澄清,“是我们团支书,支书。”他爸一下子就警觉起来,原来是一个年龄段的!马上换了口气,“我们XX今天给热着了,在睡觉呢。花花,你和你同学到XX她哥家去呆会。”其实依我的意思就撤退算了,去她哥家干吗,我又不喜欢她哥!但支书还有些不甘心。我们就来到村另一头他大哥的新家里,又挨过了她大哥对支书的一轮盘查,说,“花花,你们坐,中午就在这吃饭。”然后到院里压水伺候那两畦子黄瓜去了。我们就在那干坐着。
中午的时候同位她妈过来了,说我们XX还没醒,等她好了我叫她去找你,啊,花花。她嫂子端上来两大盘子菜,我吃得很舒服,支书一直处于他哥敌视目光的笼罩下,浑身紧张,吃了点就和我走了,出来我问他吃饱了没,他哭丧着脸,“没有,我不敢吃。”
支书的这次探险经历警示了其他蠢蠢欲动的追求者,再也没有人敢去敲同位家的门。
同位到后来也练就了金刚不败之身,送什么吃什么,但想进一步发展,没门。她的三个哥哥也时不时的到我们教室里漏漏脸,警告我们班的男生,别打我妹的主意。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47

男生的暗语
升了高中后,班里的男生明显比初中的男生高一个档次。班里的男生都不再用直接描述性器官的词汇表示自己的愤怒,多用一些代名词。有一些我至今也不知道什么含义。
刚升高二的时候,有一个中外合璧的短语词组一时风靡全校,发“浪闲贝多芬。” 我不知道它的所指,也不明白它的寓意。反正只要一个男生瞧不上另一个男生了,就狠狠的骂一声,“浪闲贝多芬!” ,后来就简化为“浪闲!” 我们班的男生天天“浪闲!” “浪闲!” 的骂来骂去,我们也不明白这个“浪闲!” 和贝多芬有什么关系,这个贝多芬是不是那个写曲子的贝多芬,他可是既不浪也不闲啊。
后来更多的暗语发展进来,男生们见了面常用的问候语是,“你今天有点萎靡啊!” 这句典故来源于我们的生物课上,生物老师讲了手淫的概念,并且严肃指出手淫可以让青少年变得萎靡不振。男生们理解了手淫的生理过程后开始仔细审查前后桌的脸色,精神状态,然后一语中的,“你今天有点萎靡啊!” 被诊断出病症的同学会立即精神抖擞,面红眼亮,从言辞和外观上否认自己有萎靡的表现和有过任何导致萎靡的动作,并指责对方看上去更萎靡。
最狠毒的一次是有一坐后排的男生高声喊住正从讲台上经过的他的憨厚略有点迟钝的同位,全班男女生有那么几秒的时间把精力贯注在了站在的讲台上的傻小伙子身上,那男生就用这几秒钟的时间喊出,“你咋那么萎靡啊!” ,顿时,那个憨厚男生的脸红的象紫猪肝一样,飞一样扑向笑得前仰后合的同位。
那时候可真热闹啊,一到课间,班里一片“萎靡”,臊的我们女生都不敢看他们那些经常被人查出萎靡的几个男生。
不久男生们有发明了指责精神过於抖擞的同胞的词汇。这也是从生理课上引伸来的。但老师讲的是灵长类,并不特指人。灵长类都有每月一次的发情期,在这几天里它们会表现的异常兴奋,雄性有强的攻击性。男生们又灵学活用了。他们相互质问,“怎么着,又想攻击了?” 有的会直舒胸臆,“又发情了?”
那一段时间,男生的精神状态特别难把握,沉默了被指为萎靡,活泼了被指为攻击,反正都和性有关,男生们那个难做人啊,竭尽全力让自己的表情即严肃,又活泼,既不过於严肃,又不过於活泼,我们看上去怪极了,全都神经西西,皮笑肉不笑的。并且全都神经过敏,灵活的捕捉任何有暗示含义的用语,然后用有更大暗示含义的用语予以反击。
后记:各位男同胞,有没有知道第一句暗语的真正含义的?请不吝赐教,这个问题已经困惑我多年,我总拉不下脸皮打个国际长途到高中男同学的家里问,“浪闲贝多芬” 是什么?万一有点黄色意味说不定还会影响人家的夫妻感情。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48

夕阳中的小火车站
我们的学校位於一个小镇上,周围全是农田。现在看来,学习环境真优美啊。经常看到毕业班的女同学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站在麦田里合影留念,男生则选择面向广阔麦田的校门口。
我们会在吃过晚饭后,沿着麦垄散步。通常是两个要好的女生一块出去,散步的主要议题是一个考得好的同学安慰,鼓励另一个考砸了的。有时候,我们也会拿一本英语课本,对了红红的夕阳大声朗读。
在麦田的尽头是一个小火车站,只有一间大厅,东边是售票处,西边摆了几个长条椅,算是候车室。
我特别喜欢登上小火车站的月台,进行遐想。奔驰而过的火车就是我遐想的翅膀。
其实,真正在这个小火车站停的火车一天也就有一两趟,大多数都是拉着鸣笛呼啸而过。我们只能看清车厢上标着“青岛_济南” ,“烟台_济南_广州” ,等等。我会静静的凝视着每一节车厢,火车带动的风迎面吹来,让我睁不开眼。我思绪飞扬。奔跑的火车,燃起了我对远方世界的渴望。我会不会坐上火车也到济南,到青岛,到广州呢?那些地方是什么样子啊。有时我会对了轨道里旅客们丢下的饮料瓶发呆,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啊,他们坐车去哪呢。
每次去小火车站,我都会对自己说,我要离开,我要坐火车从这里离开。
我们戴变色镜的英语老师嫁给了小火车站上的一个铁路工人,宿舍就离月台不远。有一次我正在梦游广州,就听有人喊,“花花,你们怎么在这儿?吃过晚饭了吗?” 见英语老师正从一个窗户里探着头冲我们喊。我们说吃过了,到处走走,她立刻惊讶了,“走这么远?怎么不去上晚自习?”
以后在小火车站就经常遇上英语老师,也就经常受到有关“吃过晚饭没?” 的询问。英语老师一度认为我有什么想不开的思想问题,要不老在这看火车干什么,她曾经小心翼翼的问我,“花花,要不要到老师家里谈谈?”
那段时间可能是我第一次知道惆怅,望着呼啸而过的火车,我感觉到我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世界在转动,在前进,在喧哗,而我,却静静的站在小站上,不知道外边的世界,也不为外边的世界所知。
望着路尽头那摇曳的城里的灯火,我幻想着那个永如白昼的大千世界,而我周围的农家,只亮着一盏微黄的电灯,我似乎能透过窗隔看到忙碌的农妇的身影。远方,我们亮着日瓦灯的教学楼是唯一在黑夜里发出光芒的建筑。这是这个镇上最高大的建筑。
奔跑的火车扰乱了我一直平静,懵懂的心,在我成长的16年里,我第一次深深感受到外面世界的诱惑,尽管我从未直面那个世界,但从我面前经过的火车带给了我那种躁动的气息。
后来升学离家了,却不是搭乘小火车站的火车,我要直接从省城搭车,小火车站就这样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48

摸底,摸底
我想经历过高考的各位都知道摸底是什么意思。你有多少本事,几斤几两,十几分卷子一考,就给摸出来了。但这个“摸”决不带有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意思,每次都摸的轰轰烈烈,气壮山河,有人哭有人笑。每被“摸”一次,班主任就会根据那些数码丈量出你与大学的理论距离,实际距离。
第一次高三摸底记忆犹新。这是第一次高考阵前大点兵。我们原先有四个班,又在今年招了三个复读班。共七个班。班主任下的阵前任务是,拿下复读班。
这时的复读生可不能理解为留级生。因为我们那里的本科中标率极低,许多有远大理想的高一级学生就放弃本年度的高考,转入下一级,全力以赴的准备下一年的高考,争取一举考中本科。复读班里的许多哥哥姐姐就是在争取更上一层楼的宏伟目标鼓励下,和我们成了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
我们惧怕这些战友。他们年龄上略长于我们,又由於本来就是高我们一级的尖子生,外观上霸气的很。他们从来不屑于和我们发生类似排名之类的纠葛。
我们在心里不停的问自己,我们行么?后来变成问班主任,这老头行么?
这次摸底可真难哪。不知道那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出的考卷,仿佛目的就是看我们被考得屁滚尿流。我们直接给考傻了。
排行榜出来的,复读班的班内座次基本上就是年级的座次,只有零星的一两个应届小弟弟妹妹侥幸逃脱围剿,孤零零的包围在里面。
班主任这次把整盒的粉笔拍翻在地,班会一直开到下一节的数学老师已经站在了门口,班主任还怒气冲冲,对数学老师说,“小张,这节课我先用了,明天我的物理课你再补上。” 把我们的救星赶走后,老头又点上把语重心长,充满劲道的悠火,开始给我们诉说我们的父母供我们读书是多么多么的不易,你们怎么就这么这么的不懂事。把自己说得过去唉声叹气,欲哭无泪。我们也深深的理解了,我们应该早把那些还没学的看一看呀,我们真对不起父母和一顿吃掉的两馒头啊(我们的山里娃大哥吃6个)。
随着课程的向前进展,我们发现原来有许多我都可以答上,对复读班的敬畏也就随之消减,并增长了一种蔑视,拿学过的来跟我们比,呈什么能!现在我就可以起诉它不公平竞争,那时的法律意识太薄弱了。
我们誓为雪耻的第二次摸底来了,我们要争气,我们要和复读班刺刀见红。
这次的答卷要痛快流畅的多,相反复读班交卷后的讨论没有上次沸腾。
但上次的恐惧还没有完全撤退,我们都不敢到办公室去问成绩,怕问了班主任的粉笔头来。
还没等到上课铃响班主任那威武的身躯就站在了讲台上,腰似乎挺的更直,也没有四处搜寻小粉笔头,我们就有些放心了。
班主任未言先笑,又抹了把脸,把笑给按会去,发言开始,“我们不能骄傲,这次我们考得不错,校里已经定了本科指标,我们班是5个。” 这么重的担子把班主任任压得憋不住的高兴,全级7个班,今年定的本科名额是20个,我们班就夺来5个,这不又是小辉煌了么?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49

我中了
高考就在摸来摸去的紧张备战中来临。
无数次梦中轮回的高考等它真正铺在我面前时,我却丝毫没有紧张。
我对高考的记忆是清晰的,却总断成不连贯的一节,一节。
我还记得,高考的几天娘总问我想吃什么,我怎么也想不起什么好吃,却什么也不少吃。
我还记得,考完数学后,知道答错了一道题,让我出了一身冷汗,接着另一道错题又让我出了一身冷汗。在随后的几门我考完后就远远的躲开,我害怕出过多的冷汗会让我虚脱。
我还记得,刚出生的外甥女不停的啼哭,让那三天感到分外的燥热。
我还记得,考完后的暑假里不停的看16岁的花季,那不是盛开的我们么?
我还记得,爹一时不能适应我暑假里不学习,说,就是看看课本再学学也好啊。而我一接近那堆课本,试题就眼跳心悸,爹也就放弃了他的要求。
我还记得,我是在逛街时知道了高考成绩,远远的看见团支书冲我惊叫,“花花,你怎么还不去拿成绩单?” 我才猛然想起,我已经参加了今年夏天的高考,那个时刻准备着的时刻已经成为过去。
我还记得,我的成绩单夹杂在一圈铁定落榜的成绩单里面,显得那么骄人。那时我高中三年第二次在班里考第一,第一次是在高一时悴然来临,我至今不明白我怎么会考过那个短发女孩子呢。只后就永远考不过一个矮壮的男生,这次,我终於如愿,而那个男生却只够专科线。
我还记得,爹无数次的构想温习我的中标,等真正梦想成真,他却没有想象的兴奋,他已经由於持续兴奋而脱敏了,只是一遍遍的回忆我学前和学后的故事。
我还记得,我又一次去翻阅那些课本,我仔细的抚摸我记下的每一个注释,每一个问号,和英语课上留下的那一大片泪水。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50

结束语

我长大了,野气早已腿尽,其实早在几年前我们家就搬进了县城,从那时,我就开始变化了,只是,内心深处这些东西总在闪耀,让我时时记起,我曾是开在山沟沟里的一朵野花花。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01:51

强烈推荐的好文!看完请顶,我好有动力继续推荐!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8 16:23

怎么没人顶呀?!
真的是好文呀!
作者: 带鱼    时间: 2004-2-8 19:20

顶拉~~~~~~~~~~~~~~~~~~~~~~~`
作者: 狮子王    时间: 2004-2-9 23:37

长啊,没看完就顶啦。biggrin.gi
作者: 小肥    时间: 2004-2-10 12:44

好文章,很亲切啊!rolleyes.g以十六岁的花季播放时间来算,作者应该现在30出头吧。没想到十几年前的农村中学的风气和 和城里的也差不多吗,我们当时还在初中呢,叫生物老师的外号就是“根毛老奶”----注:我们那儿的方言“老奶”就是老太太的意思。好文顶了man.gif
作者: 晴格格    时间: 2004-2-11 13:00

有眼力又眼力!自己也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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