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先生匆忙回国,他在美国的同事和好友弗郎克•马勃教授就帮他把办公室的东西都收起来,妥善保管。钱先生做事情是非常严谨的,他每做完一项研究工作,都要把资料装在信封里,这样就积累了15000多页。四十年代计算机刚出来,还没有像现在那样普及,没有电子文档,都是手写的,这就可以看出他做学问一丝不苟的精神。后来这些手稿,弗郎克•马勃教授就打包、装箱,托人给他带了回来,带回来的材料全交给了力学所。我在力学所的时候,也看过那些材料,里头有工程控制论的手稿。大家看了那些手稿后,都觉得很受感动,做研究做到那样一种程度,确实很不简单。那些手稿是从钱先生在1938年—1955年科研教学方面的15000多页原始资料里挑选出来的,内容包括应用力学、喷气推进、工程控制论、工程科学、物理力学等。手稿里头的英文都是手写的,写得非常之清秀流畅,一个个的数学公式非常严整,一幅幅图表非常规范整洁,即使小小的等号也标准得像使用直尺画的一样。例如,他在研究解决薄壳变形的难题时,手稿长达800多页。在手稿达到500多页的时候,他在后面写上“不满意”,继续攻关,当这个问题彻底解决之后,他在装手稿的信封上用红笔写上了“final”,意思是这件事情做完了,但即刻认识到,在科学认识上没有什么是最终的,于是他又紧接写上了“Nothing is final”,可见他热中有冷的科学态度。力学所的一些同志把它送给科学院的老领导张劲夫同志看,他看了之后很感动,觉得严谨的治学态度留给了后人一种科学精神,并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文章,题目为《让科学精神永放光芒》。张劲夫同志年纪很大了,看了手稿之后又到钱学森家里头去看望他,两位老人谈得非常好。后来那个手稿被送给了江泽民主席看,总书记看了之后也觉得真是不简单,托张劲夫把手稿拿去让钱学森先生签一个名留作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