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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铁榔头”郎平的中国心 [打印本页]

作者: shishi    时间: 2005-2-6 09:45     标题: “铁榔头”郎平的中国心

据《北京青年报》报道,中国女排主教练陈忠和表示,“对于郎平如果真的去美国执教的话,自己也没什么太多的想法;毕竟郎平一人在国外打拼,能理解她的处境。而且以郎平的能力,她如果出任美国女排主教练的话,绝对能把美国女排带得很好。”

  在所有最近有关郎平是否应执教美国女排的公开报道里,陈忠和的话是最理解郎平的,他不愧是是郎平的老朋友。

  本文不想就事论事,只想通过郎平的经历和心声透视“铁榔头郎平的中国心”。仔细看看本文的内容,也许会引起我们每一个人的反思。
作者: shishi    时间: 2005-2-6 09:46     标题: 郎平曾经拒绝美国队

去年8月,《体坛周报》一篇文章里郎平曾经是这样说的:“我从来不去设计自己的前途,完全凭感觉走。我从中国女排主教练的位置上下来后,五个赛季都在意大利当教练。邀请我执教的国家队挺多的,希腊国家队三年前就想让我带,为这次奥运会做准备,可我不想带。美国队连合同都给我传到在意大利的家里了,从我心里来讲,我挺愿意带美国队的,因为我女儿在美国,而且美国队条件很好,好好带肯定是世界水平的。但是想想还是不行,带美国队到世界大赛中跟中国队打,我从感情上接受不了,而且站到中国女排的对立面上去,我想很多热爱老女排的人也接受不了。这事太敏感了,想想还是留在意大利带俱乐部吧!

  我女儿12岁了,还是一天到晚地玩。我让她学我姐的孩子,人家天天学习,特别踏实,她居然对我说:She has no life
作者: shishi    时间: 2005-2-6 09:48     标题: 郎平回忆自己的球员年代 ---“铁榔头”绰号的由来:宋世雄先叫出

曾经帮助中国女排取得五连冠的著名选手郎平,在2002年作客凤凰卫视《鲁豫有约》节目时,对当年自己球员年代的一些事情进行了回忆。在这次访谈中,她还对自己的感情经历进行了回顾,并解释了自己“铁榔头”绰号的由来。

  在访谈中,凤凰卫视节目主持人陈鲁豫问道:“打球的时候,郎平的绰号是铁榔头,可我注意到她的手其实并不大,你很难把她的手和钢铁有力这样的词连在一起。尤其是郎平的小拇指,因为受伤已经弯曲变形了。”

  郎平回答说,有时候我那些朋友,说看看你这铁榔头的手。还铁榔头,我说我这是纸榔头了。郎平还解释手,她的这个绰号是宋世雄先叫出来的。郎平“不满”地说:“我说你也没跟我商量,给我一个这么刚的名字,我说以后对象都找不到了,铁榔头谁敢找你,把人打死,家庭暴力。”
作者: shishi    时间: 2005-2-6 09:48     标题: 郎平:为了国家队,舍弃了一段感情

《鲁豫有约》节目对此是这样解说的:后来,郎平在美国曾经有一位身高1.96的男朋友,这位美国人是学政治经济学的博士生,十分喜爱体育,这份情缘未有结果,被不少知道内情的人,称之为忙丢了的感情。

  主持人:你当国家队教练的时候,就是因为,可能也算是一个很主要的原因,两个人分隔两地,那个人跟你算是志同道合也算是同行,也很理解你,很关心你,但是因为工作的原因,真是挺可惜的一件事。

  郎平:是。

  主持人:其实如果你要给他适合的时间跟土壤的话,感情有可能结果。

  郎平:对,这个东西很难说,就是说你生活当中,你要什么?有主有次。

  主持人:但他怎么就不能等你呢?

  郎平:他就是他的想法,我觉得他这个都不能等也就算了,对不对,何必呢,你说什么重要,我有有的事业,你有你的事业,如果大家投缘,都互相想在一起,那就互相等也没有关系,对不对,我们又不是小孩了,你这个都等不了那就算了,这点时间都等不了,所以我觉得也很正常,所以我就劝一些包括我的一些队员什么的,我说谈恋爱别一根筋,是吧。你先把你自己搞懂了,你自己想需要什么,你把你自己认识了,你再去认识你这个朋友,是不是你们俩能走到一起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去领那个结婚证,到时候大家都很痛苦,对不对。我这当教练还传授这个的。

  主持人:能谈谈你的家庭生活感情生活吗?

  郎平:没有。

  主持人:现在没有。

  郎平:多快乐啊。飞来飞去的,就是一个担心女儿。

  解说:郎平现在最牵挂的是在美国上学的女学浪浪,在感情生活的风风雨雨中,女儿也是郎平最大的安慰,郎平是一位优秀的运动员,一位优秀的教练员,她也非常希望自己是一位好母亲。
作者: shishi    时间: 2005-2-6 09:50     标题: 郎平的“感情观”

我不是铁人、“女强人”,太痛苦的时候,我会关着门给我的美国朋友打电话、写信,有时我会在电话里哭。我没有想到,感情的纠纷会让我感到这样痛苦难忍。年轻的时候很天真,一听父母叨叨说:“不要着急结婚成家,你现在很简单,不明白,这是终身大事,找不好要后悔一辈子!”那时候,我特烦听这样的说教,我心想,结婚还有什么难的,我世界冠军都拿了,什么样的苦没吃过,那种训练的苦,苦到残酷,我都不敢回忆,但我挺过来了,所以,我自以为,我在生活中肯定是个强者,能有什么问题克服不了?现在回想父母的话,还真是这样,我不是克服不了自己的问题,而是无法让对方按照你的意愿为人处事,那种精神和观念的差异以及对生活不同的追求,不像物质的东西好解决。不过,我不后悔,毕竟爱过,也幸福过,只是,要把爱和幸福变成永久的事,太难了。这种“难”,让你束手无策、进退两难,有时真的很绝望。劳尔告诉我,她离婚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受。劳尔的前夫约翰,我很熟悉,他是个工作狂,爱排球爱得不得了,写有关排球的理论著作,每天写到半夜两三点,一早又接着写,叫他吃饭,如果有电话谈工作,他一谈四五十分钟,劳尔一个人也没情绪吃饭了,一到周末,两个人出去玩玩吧,约翰又出去讲课。约翰对人一腔热情,谁有困难,只要来个电话,他立刻开车去援助,他这样的,做朋友特别好,但不能做丈夫,中国有句俗话:胳膊肘往外拐。所以,作为妻子,劳尔就觉得很不满足,她觉得家庭没乐趣,享受不到生活。现在,劳尔又结婚了,戴维是个建筑设计师,还带着两个孩子和劳尔一起生活,他很会生活,一下班就回家,劳尔做饭,他总在厨房里帮忙,晚上,他们和孩子一起休息、娱乐,周末,劳尔带队去比赛,他也陪着一块儿去,最近,他们又一起去夏威夷度假了,劳尔感到很幸福。

  但我一开始并不理解劳尔,约翰人那么好,为什么离婚?现在我明白,婚姻的成与败,不是好与坏的冲突,也不是黑与白的反差。我们中国人爱用一个“缘”字来一概而论,我对“缘”的理解,是这样一句成语:气味相投,是冥冥中的默契。
作者: shishi    时间: 2005-2-6 09:50     标题: 郎平的“成败”观:我们打的是人类精神

以下内容节选自东方出版中心1999年9月出版的《郎平自传》:

  搞体育,好像天天就在考虑“成败”这两个字。为我的成败,不仅我家里人要为我担惊、受刺激,这么多球迷和观众给我写那么多信,通篇谈的还是“成”与“败”,所有的熟人朋友见了我,首先不是问你生活怎么样、身体好不好?第一句话就是:啊呀,最近不错,又赢啦!要不就是:什么时候赢古巴队、拿冠军?而报刊杂志似乎有个统一的语调:郎平,你何时再创辉煌?!

  一听到这样的问候,我脑子就晕了,特别是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也许是接受了一些美国文化的影响,我对成败胜负,心里没有太大压力,因为,美国人的观念是,只要你尽全力、做最好的尝试就行,然后,或成或败,该是什么是什么,因为,成败的因素很多,有如何看待的问题,还有如何驾驭的问题。但在中国,我们已经习惯了一种概念、一种追求:必须得胜、必须拿冠军、必须战无不胜———我强加给自己的也只有这一种选择———那时候,我的生活中只有排球,球弄不好,生活就没有光彩,也就没有意义了,所以,精神压力特别大,一输球,脑海里就冒出一个很严重的问号:怎么向全国人民交代?!到美国以后,我和劳尔也经常谈论在两个国家打球我们各自不同的体验,我也问劳尔她在美国队打球的时候压力大不大?劳尔说,世界冠军只有一个,但生活不只是排球,排球是我们喜欢的事业,我们应该从中得到乐趣,不应该只感到精神负担和压力。劳尔还说,人的能力有大小,他扛40斤,你只能扛30斤,30斤对于你是极限,你扛足了,你就是成功者。

  在新墨西哥大学给劳尔当助理教练的时候,看劳尔指导学生打球,对我也有启发。刚开始工作,我好像只会对学生说一句话:“这不对,这样做不对。”什么都是不对,队员都觉得奇怪,怎么从我嘴里说出来的都是“不对”呢。劳尔和我截然不同,她总是说:“很好,这个动作不错,你再体会体会。”或者是:“这个呢,还不是很好,你再试一遍,你一定会更好。”这种做法有好的一面,培养人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刚开始,我也不太习惯,别人夸奖我打球打得好,我总是谦虚地说:“不好,我打得不好。”人家特不理解,反问我:“你是世界冠军,你打得不好,谁打得好?”我哑口。在中国,你不能“说”自己最好,但必须“干”得最好,哪怕输一场球,有些袖手旁观的人就受不了,比我们这些天天在球场上摸打滚爬的教练和队员更计较输赢和成败。

  特别是世界锦标赛中国队输给韩国队一场球,有些报纸用通栏标题大声疾呼:“中国女排危机”,批评中国女排“快”不过韩国,“强”不过欧美,“跻身四强要看别人眼色”。倒是古巴女排超级巨星路易斯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谈到中国队的前景,路易斯不加思考地回答:“我相信中国女排能打进四强。”路易斯的话不仅仅是礼节,她的预见是出于对郎平的了解,她们共事过。接着,赛事果然出现转机,

  却又有人写文章称,这是“渔人之利”,是“上帝怜惜中国女排”,好像中国女排能够反败为胜,完全是侥幸,是“天上掉馅饼”。他们对输赢如此敏感,却并没有敏感到输赢的真谛:上帝从不怜惜一个患得患失的人。中国女排在鹿儿岛失利,尽管被“逼到悬崖”,但她们没有动摇、没有放弃,在危难面临不屈不挠,仍然满怀“求生”的信心,并为“求生”尽一切努力,这种品质的意义和价值,已经超越了输赢。

  我们能够反败为胜,赢得最好的结局,这对于运动员来讲,更应该给予肯定和鼓励,更值得宣扬和表扬,因为,这是一种精神———在困难和挫折面前没有放弃的精神。我当然理解大家的心情,都希望中国女排能和当年的“五连冠”相比,希望女排早一天拿冠军,我也是这么希望的。但是,我们要实事求是,得客观地分析中国女排队伍的情况。不能说,拿了冠军就是拼搏,不拿冠军就不是拼搏。我们组队七个月,打世界杯赛获第三,接着,我们又在奥运会上拿第二,这些成绩虽然没有达到大家所期望的“第一”,但这样的成绩也是天天拼出来的,是我们这些队员的血汗,她们每一天都在作最大的努力,在漳州夏训,我们的队员每天要湿透六七身衣服,我有时会想,现在都是独生子女,谁舍得把自己的孩子整天放在球馆里这样地练啊。全世界有130多支球队,中国女排在世界排坛发展的这种格局中,能够有这样的成绩,每个队员都呕心沥血了,如果一定要她们一场不输,输了就冷嘲热讽,这对运动员很不公平。

  其实,输赢算不了什么,打世界大赛,毕竟不是打世界大战,我们打的不是利益,我们打的是一种人类的精神。
作者: shishi    时间: 2005-2-6 09:52     标题: 下一页:郎平的一次“走麦城”:从失踪的球袜开始

郎平的一次“走麦城”:从失踪的球袜开始

关于这次经历,《郎平自传》里是这样写的:1998年11月1日我们从东京直飞鹿儿岛。

  鹿儿岛在日本的西部,是个小岛。我们下榻的旅馆正对面是个“活火山”,可紧挨着山脚却住着很多的人家。我奇怪,这些人家为什么不搬走?日本的陪同人员告诉我,因为这些住户喜欢、留恋这儿独特的风景,就是不愿离开,一旦有预报再走也不晚。

  在鹿儿岛是参加小组赛,我们和韩国队、克罗地亚队,还有泰国队分在一组。第一阶段我们必须全胜,然后在第二阶段,我们还要碰到古巴队、意大利队和保加利亚队。在这样的两个阶段,我们必须获得前两名,才能和另外两组的前两名共同进入前四名的半决赛。但从这几年的比赛情况看,我们打古巴队一直处于下风,几乎没胜过。因此,第一阶段的小组赛我们非打第一不可。但分析小组赛的阵容,我们并不乐观,克罗地亚队很强,他们吸收了原苏联队的三名队员,1995年我们和克罗地亚队打过一场,3∶2险胜,以后再也没有交锋,奥运会以后我们换了一些年轻队员,这些队员都没打过克罗地亚队,心里不是特别有底,赛前,我们的针对性训练,更多地放在克罗地亚队身上,我们还把意大利队请来,打了两场比赛,让我们的队员适应一下欧洲的打法。李艳的状态很好,我还是提醒她:“现在,很多国家都熟悉你、研究你,你要做好最困难的准备,技术上的,心理上的,方方面面都要有所警惕。”

  再说打韩国队,这三年我们虽然从来没有输过,但我还是再三强调,打韩国队不能大意。

  我的预感是有根据的。

  在东京日立佐合公司训练时,我每天都仔细地观察队员,发现队员在赛前不是很兴奋,我隐隐地担心:她们是不是疲劳了?队员们确实很辛苦,打完全国联赛,她们没有时间休整,直接来国家队报到。但在出国之前,我已经安排了相当长时间的调整训练,队员不应该再出现疲劳状态。我和张蓉芳分头找队员聊天,了解她们各自的内心活动。吴咏梅说,她很有信心,还特别提到1994年世界锦标赛输给韩国队那场球:“我特别不理解,她们怎么会输给韩国队的?”张蓉芳还有心地追问道:“吴咏梅,你觉得这次打韩国队有多大把握?”吴咏梅说:“心很定!”张蓉芳向我转述了吴咏梅的话,我心里反而有些不安了,韩国队的顽强是不可小看的。

  打韩国队的前一天晚上,我独自在窗前坐了坐。

  我们住在海滨,20层的楼,高高在上,拉开窗帘,海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不一会儿,亚文进来说,打赢克罗地亚队,队员们情绪很好,又有大海的景色做伴,大家都说,但愿我们自始至终都能保持轻松愉快的心情。我的心却放不下,不敢轻松,总感觉没到愉快的时候,特别是打韩国队,好像觉得能赢,又没有十分的把握,很难预料会发生什么情况,打这种球,很难受,心老提着。

  不知为什么,到了鹿儿岛,老是要发生一些意外、一些差错。

  打克罗地亚队那天,队员们做准备活动,我在帮他们捡球时,只听我的膝关节“咔嚓”一声,当时没太在意,马上比赛了,精力都集中在比赛上,对别的事情都没有感觉了。打完第一局,站起来换场地,我才发现我的左腿直不了了,很疼很胀,但我这时候不能瘸着腿走路啊,主教练要注意形象,我硬挺着。打完比赛,我的膝关节肿得像个大馒头,在食堂里马上用冰做紧急处理,田大夫把我的腿加固了,晚上睡觉,腿也弯不了,24小时以后才慢慢能走路,外国队员笑话我:“中国队队员没伤,教练先受伤了。”打韩国队前一天的傍晚,还有一个小小的细节也让我稍稍地揪了揪心:吃过晚饭,我洗了双袜子,用衣架晾在阳台上,然后召集队员开赛前的准备会,队员们在会上异口同声地说,打韩国队有把握,打得好3∶0,打不好3∶1。我提出了和她们相反的看法,我说,我们不能按一般的情况来判断,在大赛中,绝对不能有错误的判断,哪怕一丝一毫,都会使你变主动为被动。在新闻发布会上,韩国队教练已经说了这样的话:我们怕中国队怕了三年,你怕也得打,不怕也得打,还不如放开手脚打。我要求队员一定不能有侥幸思想。但在准备会上,我感到队员们谈得都很一般,赢了克罗地亚队,大家还是松了点劲。开完会回到房间,我突然发现,晾在衣架上的袜子少了一只,我四处找了找,才看到那只失踪的袜子挂在阳台的栏杆上,几乎是只挂住一根细细的线,我挺敏感,心猛地收紧了一下:这只袜子差一点从阳台上掉下去,是不是在说明点什么?我想,这不是迷信,我很能体会自己,这些微妙的、不为人觉察的心理变化,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一只袜子根本不值钱,丢了就丢了,我的心为什么会为此一动?我不由得想到,这次锦标赛我们会怎么样?

  和韩国队比赛的那天早晨,我起床后在阳台上站了会儿,看到克罗地亚队员一个个都在海边散步,她们昨天又输给韩国队,也许是时差没倒好,她们没有发挥出最好的状态。这时,我听到隔壁阳台上何琦在对吴咏梅说:“你看你看,克罗地亚队昨天输了,想不开了,在底下溜弯呢。”我随口接一句:“希望我们不要爆冷门啊!”何琦不假思索地回答:“不会的。”

  但不知为什么,突然间,我又想到昨天夜里寻找那只“失踪的球袜”的情景。
作者: shishi    时间: 2005-2-6 09:53

“差一点掉下去的球袜”似乎真是一种预兆。

  中韩赛开始了,袁伟民却要上飞机去广州出差,临走前,他在办公室看卫星转播,前两局中国女排输了,袁伟民坐在办公室里不动了,走不了了?!有人来催了,飞机是不等人的。第三局一开始,眼看起飞的时间实在紧迫,袁伟民揣着惴惴不安的心去了机场。一下飞机,他迫不及待地打电话询问:结果怎样?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令人懊丧:中国女排2∶3输给了韩国队。

  自我执教中国女排以来,韩国队从来没有赢过中国队,但金炯实接手教鞭以后,韩国队为打中国队做了长期的准备,今天的比赛她们是抱着决一死战的心情,一定要打赢中国队。中国队在第一局曾以13∶9的形势领先,最后却让对方连追6分。第二局,中国队又以6∶3领先,但仍然被韩国队追成8平。12平以后,中国队又连连失误,以15∶17又丢一局。显然,中国队今天输给韩国队的主要原因就是失误太多,特别在关键的第五局,失误送了6分之多。中国女排教练陈忠和说,郎平带队以来从没有出现过这样高的失误率。据说,李岚清同志也有点坐不住了,打电话到广州找袁伟民:给郎平打个电话吧。但是,这个电话该怎么打,是批评还是安慰?!袁伟民为难了、犹豫了。

  输了这场球,大家就缓不过劲了,有的队员当场就哭。我不许队员当着别人的面哭:你只能赢不能输?!当然,我们输得实在太关键了。

  在大食堂吃饭的时候,意大利队主教练佛利哥尼看到我,亲切地说:“放松点,中国队没有问题,我看了录像,我真不敢相信韩国队打得这么好,但我不相信她们场场都能打得这么好。”古巴队主教练安东尼奥也拍拍我的肩膀说:“以后还有机会。”
作者: shishi    时间: 2005-2-6 09:54     标题: 体育不相信眼泪

我能控制自己,毕竟见过世面,经历过很多失败了,在公开场合,我知道该怎么做,尤其在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还要回答记者不愉快的提问,我必须说得有理有节。那天,我先接受日本TBS电视台采访,到会晚了,我一进会场,有记者就问我:“郎教练,你今天输给韩国队心里一定很怨?”因为在场的国际排联的人也都认为中国队胜韩国队应该没有问题。我没有对“怨不怨”作正面回答,我说:“韩国队是一支非常强的队伍,而且,是一支有特点的队伍,在上一届的世界锦标赛上也取得很好的成绩,是第四名,我们和韩国队较量,一直不是占有绝对的优势,而这场球是韩国队这几年来发挥得最好的,我们首先要祝贺她们,相比之下,我们在技战术的运用以及思想的准备上面,都不如韩国队那么充分,打韩国队我们虽然有把握,但到了关键时刻反而怕输,精力没有集中在球上,是思想问题导致了技术的发挥。相反,韩国队有输的准备,干脆放开打,反而打得轻松。从比赛中,我们看出运动员心理的微妙变化,实力并不是绝对的,如果两强对阵,就看临场的处理和发挥,谁发挥得好就能取胜,以弱胜强的例子是很多的。”

  新闻发布会开到10点多,我又召集教练班子先碰头,统一思想,我的话很踏实、很坚决:球可以输,人不能输,进不了前四,第五也要争,不到最后一场球,不到最后一局球,不到最后一分球,我们决不能放弃!

  连夜我们再召开全队会议。会议的气氛始终很沉重、很压抑,形势一下子变得如此严峻,哪个队员的心里不追悔莫及?吴咏梅很自责,一边讲一边哭,她是队里比较强的一个副攻手,她说对方把她看得很严,她没有发挥好,更主要的是,对困难准备不够。孙王月也一直在抹泪,认为自己没带领好大家,只有几个新队员说,问题在于二传分配球不合理,听到这样的话,打二传的何琦也哭了。

  我先让队员们讲,最后,我做总结,我说得比较严厉,我对她们说:“现在,我不要求你们考虑名次,特别在困难的时候,要做到有难同当,团结一致。”我们已经站在悬崖边,只有拧成一股绳,才能防止“身落万丈”的悲剧重演。1994年世界锦标赛是前车之鉴,那时候也是一场交叉球,也是输给韩国队,队员没有了斗志,结果一泻千里。

  但是,谁也没料到,韩国队与保加利亚队的比赛出现了使所有人都咋舌的结果。横在中国女排面前“山重水复疑无路”的叠嶂,仿佛顿时炸裂,队员们一个个真像从地缝里钻了出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作者: shishi    时间: 2005-2-6 10:18     标题: 竞技场上风云莫测

图片:1985年,中国女排参加在日本举行的第四届世界杯女子排球赛。图为11月17日,中国队战胜古巴队后,郎平激动地高高跳起。
作者: shishi    时间: 2005-2-6 10:19

我们中国女排在福冈比赛似乎总有险象环生的境遇。

  我忘不了1983年11月17日,就在日本福冈举行亚洲锦标赛决赛,福冈爆出了一条震动全日本的新闻:两度荣获世界冠军的中国女排却以0∶3败在了日本女排手下,我们不得不把四年前亲手夺来的金杯又“完璧归赵”。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那天的颁奖仪式,日本队主教练山田重雄穿一套黑色西装,像一团“乌云”,神气地从袁指导身边飘过,袁指导目不侧视。在上台之前,袁指导叮嘱我们每一个队员:今天谁也不能哭,这里不是中国女排的“滑铁卢”!我们要赢得起,也要输得起!但是,一看到山田重雄得意地与袁指导擦肩而过,张蓉芳第一个哭了起来,很大很大的两颗泪珠从毛毛脸上滚下来,我立刻拉拉她的衣角:“毛毛,坚强点,袁指导说过,不要……”最后一个“哭”字没说出来,我自己也忍不住了。我心里难过,不仅仅因为输球,最触动我的是山田气袁指导的那一幕,其实,袁指导完全可以不上台站着的,我们拿世界冠军的两次,袁指导都不上台领奖,但这一次输给日本,拿了亚洲第二,却偏偏要安排他登台……在赛后的各国运动员招待会上,袁指导不还是自如地应付着热闹的场面,我却做不到。

  一直到了东京,见到使馆的人,见到一些爱国的老华侨,袁指导握着他们的手,足足沉默了五分钟,最后才说出一句:“我们接受教训,回去卧薪尝胆!”我们女排队员这时候全都哭了,但我们的眼泪不是懦弱,不是沮丧,日本一位记者在一篇文章里写道:“中国女排姑娘的这种哭,是令人害怕的。”

  这些故事,我都给我的队员们讲过,也要求她们在打了败仗、输了球以后多想想袁指导的这句话:这不是中国女排的“滑铁卢”!

  在福冈打完古巴队输球后,我让队员们洗得干干净净,穿得整整齐齐,必须高高兴兴地去看韩国队和保加利亚队的比赛,还让她们每个人都带好本,一边看一边做战术记录。那天,我去晚了,到了球场,第一局已经打完,保加利亚队赢了,我只看到我的队员都有些反常的表现,都快按捺不住了,小本拿在手上都不记了,我从一张张脸上可以看到她们的心理活动:保加利亚队要是赢了韩国队就好了,当然,谁也没说,因为,对这个结果,事先谁也不敢存希望,韩国队赢保加利亚队好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没想到,第二局保加利亚队又赢了,我的队员几乎都坐不住了,如果保加利亚队真能打败韩国队,这就意味着我们中国队又活了,就像下围棋,做成了一个眼。我心里也隐隐地翻腾:会不会真的出现喜剧性的结局?我脸上还是没表情,好几个摄像机在对着我呢,没法表情,再说,才打第二局,后面的形势有可能发生各种变化,确实无法预测,这就是体育的魅力。坐在我后面的队员像一群欢跃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兴奋哪。打第三局,保加利亚队输了,场上的比分2∶1,第四局是关键,韩国队特别顽强,能追啊。这时,何琦和吴咏梅两个“嗒嗒嗒”地跑了,我偷偷地笑,猜想她俩一定上厕所去了,她们有时有点迷信,要把“毒气”放掉。第四局,打到12∶10还是保加利亚队领先。这时,一个探头球,保加利亚队没打死,我只听到我身后的队员们不约而同地一起跺脚、一起惨叫,教练陈忠和完全不加掩饰了,拍着自己的大腿骂骂咧咧:“他妈的,这个球还打不死,真笨啊!”我赶紧提醒他,不能喜怒形于色,摄像机在照着我们,直播出去,人家看我们中国教练这么没涵养,这不行。还好,保加利亚队守住了阵脚,胜利快成定局,我这才深深地、深深地松一口气,我对自己说: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整整三天,我基本上没合眼,每天出门前,照照镜子,眼睛是肿的,脸都不会笑了,肌肉绷得紧紧的,所以,在见队员之前,我要做一做脸部按摩,化化妆,深呼吸,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精神状态正常了,自己先认可了,然后再跨出房间。我不能让队员看出我的情绪。而这样的日子熬出头了———这是终身难忘的日子。

  韩保一战,又重新燃起了我们跻身四强的希望。

  我看队员们高兴得快疯了,像一大串鞭炮从看台上“噼里啪啦”地冲下来。上了车就哈哈地大笑,几天来的沉默顷刻间被打破,一个个都像从地底下刚钻出来的小耗子似的,蹦啊、跳啊,又似迷了路的人,突然看到路标,有了生的希望。我从内心里感到一种“雨过天晴”的舒畅,这种感觉真是好极了。
作者: shishi    时间: 2005-2-6 10:20

看完保加利亚队与韩国队的比赛,走出球馆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男孩子蹲在拐角的地方偷偷地哭,我走过去仔细一看,原来是孙王月的那个小球迷,他是为我们中国队又有了希望而激动地哭,这个小男孩是日本人,还是个高中生,这几年,孙王月在哪儿打球,他就跟到哪儿,特别喜欢中国女排,我问过他这样跑来跑去费用谁出?他说,暑假他打工挣钱,6月份我们到瑞士比赛,他也去瑞士看孙王月打球。我们队有三个铁杆球迷,还有一个是香港的小谭,1.50米的小个子,30多岁了,长得像个小男孩,我们打到哪儿她也跟到哪儿,那天,韩国队和保加利亚队比赛,小谭在脑门上写个条:“保加利亚必胜”,她又把“韩国必败”的另一个纸条塞在鞋跟下。第三局,小谭去上厕所,回来,保加利亚队输了这一局,有些队员就怪她:“小谭都是你不好,你一上厕所保加利亚队就输了。”吓得小谭再也不敢动了,特别可爱。另一个是吴咏梅的球迷,吴咏梅叫她阿姨,她有丈夫、有孩子,也是个香港人,就是迷吴咏梅。我们在亚洲地区比赛,这位“阿姨”就会从香港过来看我们比赛。这些球迷,迷中国女排迷得不得了,全是自费,路费、旅馆费,看球还要买门票,所以,我对这三个球迷优待,尽量帮他们搞一些票。在队里我们有规定,球迷不许跟车,怕影响队员情绪,但是,对这三个球迷,我破例允许他们上车,我看他们太虔诚了。

  那天,保加利亚队赢了韩国队,我们的队员好像比保加利亚队员还兴奋,那三个球迷跟上了车也欢喜雀跃地唱啊叫啊,我看大家都不知道怎么表达好了,车厢里一片欢腾。只有我,有点高兴不动了,上车后就觉得心脏开始难受起来,脑袋昏昏沉沉,毕竟压抑了几天几夜,没吃好、没睡好,现在人一下子松了,不当心就会犯病。下车时,我让队员搀着我一点,回到房间赶紧躺下。吃晚饭的时候,毛毛来敲我门,我说,我现在的问题不是吃饭,是抓紧睡觉,哪怕先睡两个小时也好,再考虑下一场怎么对付保加利亚队。

  12年没参加过世界锦标赛的保加利亚队却以3:1拿掉了踌躇满志、准备进入四强的韩国队,保加利亚队爆出的这个大“冷门”,真有点翻天覆地的架势,使本来已经十分明了的复赛形势,突然转折,中国队、克罗地亚队、意大利队,当然还有韩国队和保加利亚队自己,都回到了最初的起跑线,都具有了进前四的可能,而所有的结果要等待最后一轮比赛结束才能确定。

  我们中国队主要拼保加利亚队,赢保加利亚队我们就能进前四。这是一场非常特殊的比赛。保加利亚队给了我们“复燃”的机会,但我们又必须“消灭”她们,才能真正地“燃烧”起来,比赛就是这样循环的,赛场上确实没有人情可言。

  打保加利亚队的前夜,我们要开技术会,但主教练和队长还要参加新闻发布会,我让崔咏梅代替赖亚文去开会,让亚文和陈指导一起带着队员务虚,看看对保加利亚队的这场球怎么打,我们决不能再犯韩国队的错误,韩国队轻敌了。我的担心是,队员一看机会来了,胜球心切,容易操之过急。欧洲队有共同的特点,你要治住她了,很好打,但反过来,你把她放了出来,她们一旦打疯了,你就很难再收拾局面,韩国队就碰到了这样的情况。所以,我们不能盲目乐观,从小组预赛到复赛,我们中国队迈出的每一步都很艰苦,是磕磕绊绊才走过来的,这说明,除了古巴队以外,我们和其他队的水平旗鼓相当,我们并没有乐观的资本,必须在技术上、心理上把困难估计充分。人家已经给了我们这样好的机会,结果再把握不好,那就真的只有认输。队员们表示有决心,当然,压力不轻。我希望她们一定不要把压力变包袱,不能把胜负看得太重,先战胜自己,轻装上阵,只想一件事:如何发挥好自己的风格和水平?!
作者: shishi    时间: 2005-2-6 10:20

开完新闻发布会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我再让队员们一起看保加利亚队的录像,熟悉她们的打法,主要进攻手的特点,然后对轮次,把业务的工作做好。第二天上午,召集队员再一次做思想上的准备,把可能会遇到的种种困难,方方面面地要想得非常周到。虽然,我们的综合实力,比保加利亚队要强一些,但是,从世界锦标赛开赛以来,保加利亚队1∶3负古巴队,3∶1胜韩国队,这两场球都比我们中国队打得好,因此,到底谁强谁弱,还要看临场发挥。我反复跟队员强调,作为一个运动员,心理素质的强弱是决定胜负的重要因素。中午就要出发,时间很紧。赖亚文帮我做了很多工作,她身经百战,1994年世界锦标赛的失利,她也经历过,有教训,有经验,对年轻队员有说服力。

  1点钟集合,上车去福冈体育馆。

  打保加利亚队,尽管我们做了那么多工作,队员们还是非常紧张,我真的很少看到我们的队员在场上紧张到喘不过气的程度。我理解她们。第一局,双方咬得很紧,我们的队员还是有急躁情绪,很想把球一下子拿过来,但人家保加利亚队也想赢啊,她们想跻身八强,所以,这场球可谓“鱼死网破”,双方一分一分地打,一分一分地追,保加利亚队的3号奇托娃的左手高点强攻很有威力,亚文在场上组织有效的拦网,使保加利亚队的进攻屡屡受阻。第一局是关键的一局,两个队反复争夺,一直打到12平,始终是交替上升。整个体育馆像凝固了一样。赖亚文在场上一直鼓励队员要放开打,每个球都由她指挥,保证每一个攻击点都有重兵防守,有效地扼制了对方高大球员的进攻,显示了一个老队员的大将风度,好不容易地挺下来了,把第一局打成15∶12。在打到140∶12的时候,还出现了一个戏剧性场面,我们的孙王月扣球,对方8号欧佐诺娃眼看扑救不及,急中生智,用脚把球踢过网,这是国际排联改变规则,允许用脚踢球以后,在世界锦标赛上的第一个“脚球”。

  第二、第三局,我们的快攻成功率很高,打出了时间差、交叉掩护等漂亮的配合,吴咏梅的短平快常常一球打死,发挥出色。我们以快制高,使保加利亚队很难在拿到发球权后得分,而她们队员的情绪也明显地松懈,就像我们分析的那样,我们把她们的进攻治住了,看我们打得这样好,这样团结,她们的士气便不由得退却。

  在第二、第三局,邱爱华的跳发球也连连得分,来日本以后,只有在这场比赛中,邱爱华勇敢地采用跳发要领,也说明我们的队员已经把想赢怕输的包袱甩给了对手。我们打保加利亚队的这场球,大家一致认为,比打古巴队、打韩国队要发挥得好,最后,我们又以15:8、15:2连胜两局。

  而在另一个赛场,韩国队以0:3败给意大利队,古巴队以3:0胜克罗地亚队。这样,世界锦标赛在福冈的小组复赛有了结果:古巴队、中国队、意大利队、克罗地亚队依次为小组前四名。在名古屋的另一组,俄罗斯队3:0胜荷兰队,巴西队3:0胜秘鲁队。

  参加决赛的四个队分别是古巴、俄罗斯、巴西和我们中国女排。
作者: shishi    时间: 2005-2-6 10:21     标题: “我不愿意当官”

有过一次很深刻的教训,我耿耿于怀,发誓不当官。

  那年,我们在湖南的郴州训练,那时的训练基地条件很差,是那种竹棚子,透风的,冬天很冷。我们的领队是湖南郴州人,所以,把我们介绍到郴州训练。一个星期天我在家休息,郴州基地的主任来敲门,他对我说领队让我跟他去一趟国家经委。那个时候的我,很单纯,很积极,心想,是领导安排的事情我总得去做,这是政治任务啊。到了那儿,我才知道,这个基地主任是向国家经委要钱,说是建设训练基地。我也帮着说话呀,因为那儿的训练条件确实太差,我认为国家应该考虑改善我们的训练条件,让我们继续为国家争光。也许,我说话管点用,当时,我们女排很红啊,我们合理的要求,上面果然给予考虑,很快就拨了钱。但是,我后来才知道,这笔款到位以后,他们并没有马上用来建设训练基地,有人把这情况告到纪律检察委员会,中纪委又反馈给国家体委,还提到了我,说是郎平去要的钱。体委要我写检查。我长那么大,从来没犯过这么严重的“错误”,要说清楚、写检查之类的。可是,我错哪儿了,我写什么检查?首先,是队里的领导安排我去的,其次,我就知道他们要钱是为了建设训练基地,这本身是一件好事,我才帮着说话的。至于,他们拿了钱用在什么地方,怎么用的,这不是我的事,我根本不了解情况。要我写检查,没道理的。可是,领队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他说,他没说让我去。难道,我是个“傻子”,领导没说让我去,我就跟着一个不相干的什么主任去国家经委要钱?

  我只好找袁指导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但那时候,领队是党的代表,党领导一切,袁指导能说什么?我情绪很坏,因为,体委的批评很严厉的:郎平,你要谦虚谨慎,你拿了世界冠军,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到处要钱?!给我扣那么大的一个帽子,我怎么受得了?但我就是不写检查,实事求是地写了个情况汇报,我说,我没错,你们怎么处理都可以。我把这份东西交上去以后,上面再也没追究。

  可这个事件的阴影在我心里好像再也抹不去。有些人是这样当官的。当了官还得顺着别人说话,不管这是不是你的思想,上面说什么,你就得说什么。我当不了这样的官,我没这个“修养”,我心太软,老同情人,这不是当官的料。我希望自己能学点实在的、科学的、真正有用的东西。所以,到美国,我选学了体育管理。
作者: shishi    时间: 2005-2-6 10:23     标题:  郎平准备好牺牲自己

 据《北京青年报》报道,郎平表示,其实从我个人来讲已经有了选择,但我想再看看大家伙儿的意见,如果大家都反对的话,我只好牺牲我自己了。

  谈起执教美国女排的事情,郎平坦言,自己最大的忌讳就是怕挨骂。她说:“我觉得自己的前半辈子名誉还不错,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弄得满城风雨的。在这十年来,我是一个拎着包四处游走的国际打工者,没有完整的时间呆在家里陪伴女儿,这是我最大的遗憾。所以从我个人的实际情况出发,执教美国女排应该是比较理想的选择。”

  谈到个中缘由时,郎平说:“之所以说理想,首先执教美国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美国排协并没给我确定什么硬性目标,他们请我来干是出于这么几点考虑,一是利用我的能力和影响力,帮助他们打造全美的排球职业联赛。因为在美国三大球中唯一没有职业联赛的就是排球了,所以他们希望我能从大学生中挑选一些苗子培养出来,而后当成种子放到各个职业队中,慢慢搞起自己的职业联赛来,而我这么多年在意大利接触联赛,因此他们非常看重我这方面的能力和经验。”

  “其次,也是出于对我个人的关照。由于我们彼此之间非常熟悉,他们觉得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外面漂,女儿都已经12岁了,美国人非常看重家庭,他们觉得我不应该再这么继续下去了,所以觉得如果我能执教美国女排的话,是对我们双方都合适的一个选择。说实话,这一点挺打动我的,毕竟我已经不年轻了,还能干几年呀,女儿也越来越大了,虽说现在她和爸爸一起生活,但爸爸和妈妈毕竟不一样呀,女儿更需要母亲呀。”

  虽然已经有了倾向,但郎平迟迟不作决定。她说:“最早我就把自己的想法向陈忠和还有徐利主任说了,还征求了很多老领导、老朋友的意见。但我还想再看看大家的意见,我可不想到时候因为这个事情没处理好而天天挨骂。如果大家都反对的话,那我只好放弃这种选择,我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得罪大家。”

  在谈到自己执教美国队,是否会对中国队构成威胁时,郎平表示,绝对不会!她说:“美国排球基础很差,大家对前面那支拥有汤姆的美国国家队印象深刻,可那是参加了两届奥运会的队伍比较成熟了。而雅典奥运会后,这支美国女排就不复存在了。最早得知美国排协邀请我后,汤姆马上打电话对我说,我去执教对美国队大有好处。而我问她怎么打算,她说不再回国家队了,准备去打沙排。所以我组队一切都从头做起,这样的话在几年之内美国队绝不可能成为中国队的障碍。”

  谈到目前的情况,郎平说:“我现在就是一个临时工,帮着意大利Jesi职业俱乐部打联赛,双方签约只有三个月。这些年有时候自己就像个救火队员,哪个俱乐部有问题了,就请我过去临时帮个忙。我就拎着个包,四处游走。”

  最后郎平表示,再给我一点儿时间,我需要在心理上找个平衡点。如果真的不行的话,我也只好再拎着个包,继续当国际打工者去。
作者: shishi    时间: 2005-2-6 10:24     标题: 郎平想找个平稳轻松的工作 与女儿近一些

下面的访谈来源于《华西都市报》。

  您如何考虑执教美国队?

  郎平:目前,我在意大利机会多多,美国女排国家队的位置给了我一个新的机会。不过,影响我做决定的原因只有两个:工作量和我的女儿白浪。我年纪大了,感觉累了。当初离开中国国家队主教练位置后,我来到意大利,就是图个轻松,压力小些。我说得很清楚,太累了我不干。

  但在过去,您对这种邀请一般是一口回绝。

  郎平:是的,意大利、荷兰和土耳其都对我发出过正式邀请。过去在摩迪纳担任俱乐部教练,老板甚至鼓励我兼任意大利国家队教练,但我没有松口,我那样做就是为了夏天和女儿一起。在意大利做教练,每次对女儿说再见,往往几个月不见。女儿现在12岁了,等到18岁上了大学,你想和她在一起,人家恐怕还没工夫呢。

  能不能具体谈谈您的女儿?

  郎平:女儿现在身高超过1.70米,但她只喜欢篮球。对我这次去美国执教,她对我说:“妈妈,你看着办吧。反正你在哪里都是当教练。”

  目前网络上很多球迷对这事的反应很强烈,有的网友甚至祝愿您能再创辉煌。

  郎平:是吗?我真的很感动,也非常感激。不过,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谈什么辉煌?如果去美国,我只是想找个平稳轻松的工作,与女儿近一些。
作者: shishi    时间: 2005-2-6 10:24     标题: 郎平:感谢中国 理解万岁

2月4日的《体坛周报》刊登了一篇白岩松对郎平的专访。(这篇稿子实际上是央视《时空连线》采访郎平的文字版,刊发到《体坛周报》后署名作者为白岩松是否妥当,本文暂不讨论。)

  “作为中国女排对手参加奥运会,我当然会很矛盾。但我也看到中国有很多项目也请了高水平外教,中国也有一些优势项目教练执教其他国家……”

  白岩松:郎指导您好,大家这几天都在媒体当中特别关注您的决定,到底到现在为止,您这个决定做出来没有?

  郎平:应该说我现在还比较犹豫。
作者: shishi    时间: 2005-2-6 10:25     标题: “希望两种关爱都能够兼顾”

白岩松:为什么?

  郎平:我现在在考虑两个问题。从我的个人情况来讲,我已经考虑得比较成熟了,在过去10年中,我的工作环境远离了自己的女儿,我觉得现在女儿也慢慢长大了,在12岁这个年龄段,也是比较重要的。我作为母亲,希望能够给她以更多的关爱。所以在这一段时间我其实一直在寻找一个事业和生活能够兼顾的工作机会;但另外一个角度来讲,毕竟中国女排多年来在中国观众心目当中还是有很深的感情,对这些我也必须考虑,就是说因为我选择的这个工作也是比较敏感的,希望能够在这两种关爱都能够兼顾的基础上,得到大家的理解。

  白岩松:如果说当初您知道了这个邀请之后,左面是女儿,右面是很多人对女排的感情,你有点犹豫不决,经过这几天的思考,现在天平更向哪一方倾斜呢?

  郎平:我觉得这个工作机会还确实不错,但我自己这么多年来都得到大家的关心,我不得不在心理上、在感情上能够再多几天的考虑。真的希望能够得到大家多一些理解。所以我需要更多一点的时间,再来做出比较妥当的决定。

  白岩松:可能很多人会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很难作出的决定,因为您女儿在美国,而且又是自己喜欢的排球事业,而且目前大家的理解也似乎增多了,可是您为什么在考虑到大家对女排的感情或者你到美国队当主教练的时候,您的内心会有这么多的顾虑?您究竟顾虑的是什么?

  郎平:因为我自己曾经担任过中国女排的主教练。在1995年的时候,中国排球协会也希望我在当时女排的成绩不太理想的情况下出山。当时他们给我提出两点要求:第一就是振兴女排的拼搏精神,第二就是能够确保中国女排拿到奥运会入场券。我上任后,在1996年奥运会上,中国女排还是恢复到了世界高水平的档次。现在我又面临着2008年北京奥运会,也就是我自己的家乡。但因为我如果接手美国队,作为中国女排的对手来参加奥运会,我思想上当然会矛盾的。我也看到中国有很多项目也请了高水平外教,帮助我们在这些项目当中提高了水平,而我们中国也有一些优势项目的教练也执教于其他国家,确实体现了在目前国际大环境下的真正的交流。

  “现在美国女排也是处于青黄不接的阶段,她们也希望能从现在开始把这些新队员培养成奥运主力。只是由于她们水平高一些,中国观众会有些担忧。”

  白岩松:我们做一个假设,如果您的女儿是在加拿大,而加拿大的女排希望您去当主教练,大家又知道加拿大女排实力并不是很强,您是不是不会犹豫就答应?

  郎平:是的。因为现在美国女排的情况也是比较困难的,他们也是希望能够从现在开始把这些新队员培养成奥运主力,同时他们也希望我能够普及美国国内排球运动。但因为美国女排的水平要比加拿大,包括比一些其他国家高,所以我觉得这方面可能我们中国的观众会有一些担忧。

  白岩松:但您知道,在体育赛场上,不想夺冠军的教练也注定当不好教练。假如您接了美国女排主教练的位置,其实就应该把在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上夺冠当成重要目标。

  郎平:但从美国女排目前状况来讲,我觉得它还没有达到这么一个高度。在奥运会后,美国女排已经宣布解散;另外我们也可以看到在历届的奥运会当中,美国也只有在20年前洛杉矶奥运会上拿过一枚银牌。所以我觉得他们自己定的目标比较实际,就是说他们希望美国女排在2008奥运会上先做到参与,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再要求进步。目前他们自己到底能走多远,我觉得这个都是一个未知数。

  白岩松:很巧,前不久我在跟陈忠和指导聊天的时候,他谈到了2004年的美国队,他说在奥运会之前中国跟美国打了3场,两场是0比3输的,赢的一场也是3比2,非常艰难。我听得出他对美国是有一些担心的,您怎么看目前中国女排跟美国女排真正的实力对比?

  郎平:现在的美国女排队员年龄还是偏大,因为大部分队员已经参加过两届奥运会,2008年到现在还有三年多的时间,这些老队员基本上都将退役。其他年轻队员如果说从一个比较低水平的层次一下迈进世界高水平的行列,还是需要时间的。

  白岩松:有报道说,美国方面准备给您提供的是一个4年60万美元的合同,这是否属实。而且从金钱的角度来说似乎又不像大家想象的那么多,您怎么看?

  郎平:目前对方首先要我确认干还是不干,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双方再进一步商谈细节,所以说4年60万的说法是不属实的。我本人也希望在您这个节目中跟大家沟通,想借这个机会听听您和同行们的意见,这样也有利于帮助我作出最后的决定。
作者: shishi    时间: 2005-2-6 10:26     标题: “我非常感激”

白岩松:我也听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比如有人说一个北京走出来的世界女排名将,现在成了名帅,在2008的时候,带领美国队在北京的奥运赛场上难道不也是北京奥运的一道风景吗?

  郎平:我觉得很多朋友以及体育爱好者,他们对体育的理解,已经真的跟世界接轨。换句话说,中国体育代表团现在不仅在奥运会上能够取得金牌第二的成绩,而且是整个在体育精神和体育意识上,我觉得确实我们的记者,包括我们很多的体育观众都有相当高的水平,所以在这点上我非常感激他们。

  白岩松:当您女儿知道了您有可能拥有这样一份可跟她经常见面的合同之后,她怎样在电话中做您的工作?

  郎平:她毕竟还小,作为她自己来讲,她就是希望不管妈妈干什么,不管是当教练,还是去麦当劳当服务员,只要能跟妈妈近她就高兴。
作者: shishi    时间: 2005-2-6 10:26     标题: “不管走到哪里,我的心都是中国心”

白岩松:在有可能接这份合同的时候,有没有跟袁伟民沟通过?

  郎平:我跟袁指导大概在一个多月前透露过,袁指导也是认为体育是一种交流,最后决定应该由我自己来做。

  白岩松:孙晋芳以及你们以前女排的这些队友们呢?

  郎平:我跟张蓉芳,包括徐利主任以及陈忠和都有过沟通,我觉得他们也是非常能够理解我的。尤其是我跟陈忠和是多年的朋友,而且我们相互之间都是以诚相待。我觉得他非常坦然,因为他也觉得不管谁带美国队,美国女排也都是比较强的对手之一。

  “中国排球协会从来没有给过我这样的要求。在我的记忆当中,排管中心领导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白岩松:但也有报道说,您当初在出国执教的时候,曾与中国排球协会签订了类似“君子协定”之类的东西:排协曾经要求您不要当其他强队国家队的主教练,而您也表示过赞同。

  郎平:中国排球协会从来没有给过我这样的要求。在我的记忆当中,排管中心领导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白岩松:您自己在私底下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郎平:没有!但我跟一些朋友聊天时的确说过。那是在几年前,我跟朋友们说,在中国女排比较困难的时候,我不会出任其他国家队教练。

  白岩松:这件事发展下去,如果最后有很多的人希望您成为美国队的主教练,因为毕竟大家全球化的意识比以前进步多了,那么明天或者后天我们是否会听到您会接下美国女排主教练帅印这样的消息?

  郎平:估计我很快就会作出这样的决定,但目前我还需要就一些细节跟美国排协方面进行交流。我个人非常感谢在这个时候,有这么多的球迷,还有新闻工作者给予我的关心,我也想借这个机会谢谢大家,就是说希望今后不管我在哪里工作,我都会把咱们中国女排这种对事业兢兢业业,包括我们中国女排优秀的技术和作风带到世界的各个角落。最后我想说的是,不管走到哪里,我的心都是中国心。

  白岩松:那么反过来说,其实不管您在意大利俱乐部执教,还是将来执教美国女排,也许您取得的成绩在我们这些排球迷或者体育迷看来都属于中国女排的成绩之一,在这点上也给您减压和放松。祝您一路顺风,

  郎指导。郎平:谢谢你,春节就快到了,祝大家节日快乐。

  白岩松:祝您早日跟女儿能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再见郎指导。

  郎平:再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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