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戒嗔,大家别叫我大师,我年纪也不是很大的。
我十二岁那年剃度的,剃度可不是简单的剃头,首先找一位比丘(也就是大家说的和尚),请他做自己的“依止师”,我的“依止师”叫智缘大师,由他向全寺僧侣说明情由,如果没有意见,才可以收我为弟子,剔除须发,授沙弥戒,这个沙弥戒有十条,也就是“初坛”,是出家的第一步。沙弥戒只能单独受,也就是一次只能有一个沙弥受戒。
沙弥最小也要7岁,我当时进寺的时候已经12岁了,所以年龄上是符合要求的。
到了20岁的时候,如果僧侣们同意,那么就可以召集了10位大德长老,一起为沙弥授予比丘戒,也叫具足戒,这个戒比较多,一共有250条。
只有受了比丘戒才成为真正的比丘,这个叫“二坛”。比丘戒可以三人同时受戒。受比丘戒满5年后,方可离开依止师,自己单独修行。
我前年授了比丘戒,现在还没有满5年,所以我还跟着智缘大师修行。
我现在已经是比丘了,不是沙弥。也不是所有的人到了20岁就可以变成沙弥,和我一起进寺的几位师兄,只有我和戒傲两个受过比丘戒,其他几位至少要等到明年才有机会受戒了。
比丘戒授满5年后,就有机会受“三坛”菩萨戒了。具体我就不说了,这些坛什么的,有点像施主们的职称,其实很复杂,说多了大家可能糊涂了,不过不同的受戒在寺里的待遇是不一样的。
师傅现在叫我了,等会我再过来和大家说说寺里的事情,请施主们等等我。
也不知道大家爱听不爱听?如果爱听的话就留个言,我和几位师兄合用一台电脑的,只有长老才用单独的电脑。
现在和尚上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很多寺庙都有不少电脑,我们还建了QQ群,叫佛法交流群,人很多的,后来有位施主给了我们100个QQ币,现在已经是可以有200个人了,大部分都是其他寺院的师兄,也有几个庵里的师妹。
> 作者:花黄夏天香故 回复日期:2007-4-27 21:52:35小和尚的这个回复真是太绝了。或者是小和尚真不懂,或者是打太极。但这个回复,让天涯里的许多网友都喜欢上他:这个小师傅太可爱了!
> 好可爱啊
> 我听说和尚庙里很多同志啊,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们不称同志的,那是你们俗家的说法,我们都叫某某师兄的。
> 作者:sh888 回复日期:2007-4-28 09:36:46这个贴可以看出,现在和尚也并不是与世隔绝的。网络,让人近了许多。五台山和山区小庙的和尚可以通过网络直接下象棋。:)
> 师父你好,请问如果我想受居士戒(优婆塞戒),需要有什么条件?居士戒的具体戒律是什么?谢谢!
居士戒是在家人受的戒,比我们出家人受的戒要求也要低,居士有5戒:要求施主们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假话和脏话都不行)、 不饮酒
戒傲和五台山的一个师兄约好了下象棋,需要用电脑,中午我在来吧。
中午时间比较短,我们寺里有5台电脑,三位长老每人一台,我们其他人合用其他的2台,不能总占用的,只能聊一会。
我这台电脑速度有点慢,以前是智惠大师用的,最近买了新电脑,这个电脑就给我们几个受过比丘戒的师兄弟用了,寺里规矩沙弥是不能用电脑的,不过有时候他们也偷着用,师傅看到其实也不管。
> 作者:川辣排骨 回复日期:2007-4-28 13:03:25
> 听说现在寺里面狂有钱啊,你们是不是生活条件很不错啊?配了几辆车啊?你们寺里面搞过那种骗人烧香、买东西的把戏没啊?
有的大寺的庙产是比较多的,我们这里是山区的小寺庙,没有什么钱的,这几年旁边开发了旅游景点,有些游客会布施。
寺里没有车的,我们平时只在附近镇上逛逛,远的地方是不去的,别人看我们的眼光都比较怪,所以我们一般不上街。
我们寺里烧香是不要钱的,有心就行。
> 作者:冷酷冰箱 回复日期:2007-4-27 21:50:12小和尚的回复很酷.:)
> 与时俱进啊。要本就不是和尚,要不六根怎么还未清静呢?什么地方不去偏来天涯。
来什么地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来的人。
> 好可爱的小师傅呀!!!跟我同年呢!
> 请问和尚是不是也有工资的呢?还有就是你打算多少岁还俗呢?当初想当和尚又是为了什么呢?能不能把你们的群号留给我呀:)
我们每个月也有你们说的工资的,不过吃饭都在寺里的,用钱的地方很少,我一般都寄回家里。
寺里有些师兄会还俗,不过我不打算还俗了,我想待在寺里,我对外面的事情不太懂。
我们的群是非公开群,只有一些佛教的朋友才知道。。
> 作者:pinklady818 回复日期:2007-4-28 15:37:58
> 小师傅的师父不要责怪小师傅。。。我们都很感兴趣的啊。。我一直在刷新。。很喜欢小师傅。。呵呵。对了。小师傅今年多大啊?
我师傅没有责怪我,刚才另一个和我名字很像的施主发的贴,师傅不知道我在天涯发贴。现在的和尚和电视里的和尚是不一样的。
我22岁了。
师傅曾经给过我几块彩色玻璃,如果遮着红玻璃看天,天就是红色的,遮着蓝玻璃看天,天就是蓝色的。“我师傅左手有点残疾,如果你从左边看他,他就是残疾的,如果从右边看他,他就是健康的。”这段话说得真好。
我师傅左手有点残疾,如果你从左边看他,他就是残疾的,如果从右边看他,他就是健康的。
很多事情也一样,你想从哪里看,就可以看到什么样的结果。
出家人也未必隔绝,我和师弟也看过还珠格格。
抽空上一下,晚上再来
> 作者:scxshenlong 回复日期:2007-4-28 21:20:42
> 作者:scxshenlong 回复日期:2007-4-28 20:50:50
> 我也想问一下.和尚的教育是怎样的.想在寺院继续读书应该怎样,也是去学校吗???
> ==========================================
> 先回答我的吧....小师傅
我跟师傅读书,师傅是佛学院毕业的,懂很多东西
> 作者:素妮 回复日期:2007-4-28 10:06:06
> 小师傅,俺上次遇上个化缘的和尚,向俺要香火钱,俺没给,你说佛祖他会原谅我嘛?
佛祖不会怪罪的
我下午和师傅说了上网发帖子的事情,师傅没有责怪我,同意我把寺庙里面的事情告诉施主们,不过我们出家人喜欢清净,所以我用一个相似的名字代替本寺本名,不是打诳语,寺名只是一个符号,知道不知道也无所谓。
我们天明寺在小山区了,寺里人还算多,现在有二十几个,十年前,也就是我当年进寺的时候只有八九个人,以前的香火钱只有吃饭的,最近附近的小山开发成旅游区,所以进香的客人也比较多了,我们的电脑也是香客们捐的。以前只有2台,是长老们用,今年他们又捐了3台,所以我们也可以用了。
除了电脑,他们还捐了一些音响,有光盘,还有话筒,可以唱歌的,但是师傅不准唱,现在音响是放佛法光盘的。
师傅每天早晨给寺里的香客讲佛法知识,我们都会去听,除非香客非常多的时候。
师傅非常会说佛法故事,我可以把师傅说的故事告诉大家,非常好听的。
我进寺里之前,只上过三年学,我们山里的小学只有一个老师,后来老师嫁到县城了,就没有老师了,有钱的人家小孩就送去县里读书了,我在家里帮爸爸妈妈干活。
后来有了弟弟,家里的地也不多,基本不够种的,妈妈就把我送到寺里去了,寺里的生活比家里要好有些,现在当然更好些。
师傅开始也不愿意收的,不过妈妈让我给师傅磕头拜师,磕了很多个,师傅就收了。
师傅上过大学,是我进寺后才去考的,佛学院的,我跟师傅多念了很多书,大家问的很多很深的问题,其实我也不是很懂,我每天都念心经和大悲咒,金刚经我现在还没有办法研究透彻,再过几年也许能领悟吧。
有些俗家的书我也看过,比如天龙八部,这段时间我在天涯看了几本小说,当然师傅都不知道的。
刚才看到几位施主在发贴,还有一位叫释戒色的施主说是我的师兄,我们寺里的师兄包括师傅收的俗家弟子,都没有叫戒色的,并不是说不应该戒色,而是确实没有。
师傅收的俗家弟子其实挺多的,每个都有法号,也有比较奇怪的,有位四十多岁的师兄叫释戒烟,是他自己要求起的,当然戒烟也是应当的。
施主们,我来了
我们寺旁边有片池塘,刚进寺的时候经常和师弟师兄一起去玩,不过我和戒傲最好,其他师兄都比我们大不少,这几年又来几个师弟们,戒傲比我进寺早,他是小时候被放在寺门口的,不知道身世,也没有留封信什么的。
每年天气热的时候,池塘都会有很多的荷花,有蝉叫有蛙鸣,因为是山区,所以即使是夏天,夜晚也是凉爽的。
池塘的水虽然也有少量的山泉汇集,不过大部分还是靠雨水,所以并不是很干净,季节到的时候也有一些莲藕,我们会去池塘里捞一些莲藕。
无论池塘的水多么的混浊,这些莲藕只要用小溪里的清水稍微冲洗一下就可以食用了。用小刀去掉薄薄的一层外皮,里面雪白剔透。
池塘里不仅仅有植物,也生长着一些田螺,田螺有一层坚硬的外壳,还有一个小小盖子,盖住躯壳,它显然莲藕更容易抵挡混浊池塘水带来的侵犯,不过有些施主们告诉我们,他们会把田螺捞回家去,放在清水中,再在清水里放几滴香油,不久之后,清水也会变混浊,因为田螺把它们内心的脏东西吐了出来。
所以师傅说,外界的环境对事物是有影响的,但并不是绝对的,比如脆弱的莲藕即使在混浊的池塘水中依然可以游刃有余,被侵蚀的只是外壳,而有着坚硬外壳的田螺,内心的肮脏即使在清水依然无法完全清洗。
莲藕始终是莲藕,不管在天涯杂谈和佛学网站都一样,都不会变成田螺
施主们我来了,继续讲晚上的故事
我们山下有个小镇叫淼镇,也有人叫这里庙镇,庙镇这里附近的寺庙有三座,除了我们天明寺,还有一座叫宝光寺,宝光寺是近几年才建的,建在风景区里面,规模也比我们寺大很多,香火也旺,庙里的大师也是佛学院毕业,他们寺的禅房比我们寺大很多也华丽很多,师傅说宝光寺的大师佛法很好,不过我觉得他的佛法未必比我师傅好,禅房的大小和华丽程度可能和修为是无关的。就好像个头很大的山果未必会甜,掉在树边的小果子,其实已经熟透了。只上过三年学的戒嗔也可以在网上写故事和上过大学的施主们交流也许也是一个道理。
淼镇是我们去的最多的地方,镇上有位姓蔡的施主,他是卖水果的,我们经常去他那里买水果,蔡施主人很好,他每次对我说:“小师傅,我给你的价格已经是最低的了。”不过有几次师弟买的价格比我低。
有一些施主说蔡施主喜欢扣称,不过他从来不扣我们的称,或者是因为我们没有还价吧。
蔡施主的水果有两种,一种贴着商标,另一种没有,我们通常只买没有贴商标的那种,因为有几次我们买回了贴着商标的水果后,发现贴商标的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疤痕,寺里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个规律,所以不买带商标的水果成为了一个惯例,有一次宝光寺的大师来我们寺,给我们带了一些水果,全是蔡施主店里带着商标的那种。师兄弟们都笑话宝光寺的大师没经验,不过这次揭下商标后,我们才发现这次水果几乎都是完好的。
师傅说:惯例和例外相伴而行,就好像现在街上有很多自称是佛家弟子的施主,他们也许就是惯例下商标后的疤痕,然而我们真正忧伤的是,当例外来临的时候,我们心里依然可以见到那个商标下并不存在的疤痕。
今天没买水果的时候,特意没有挑选,也许商标下的疤痕对戒嗔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吧。
中午的故事
我们天明寺不是一个香火很旺的地方,但也会有全国各地的香客过来进香,我有一个很调皮的小师弟叫戒痴,今年只有十一岁,比我进寺的时候还小,他平时很调皮,智缘师傅经常说他不像修行之人。
前几年附近开发了旅游区以后,开始有外国人来寺里进香,刚开始那些外国人进寺,几个年纪比较小的弟子,比如戒痴,就会像看“如来”一样看他们。
“如来”是淼镇里蔡施主家养的一个猴子,我们从来不敢告诉师傅,我们叫蔡施主家养的猴子叫“如来”,师傅一定会骂我们不敬的。
当然敬或不敬并不在口头,有人向鞠躬行礼的时候,未必心里尊敬你,也许只是畏惧。
这位蔡施主也不是昨天告诉大家的那位卖水果的蔡施主,就好像施主们在寺庙里见到的戒嗔也未必是网上写故事的戒嗔一样。
也有日本的香客来寺里进香,戒痴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词,居然叫他们倭寇,恰好被智缘师傅听到了,狠狠的骂了他一顿。
有外国人,不过香客主要还是中国人居多,毕竟我们不是什么名山大寺。
有位姓李的太太,这几年总是来寺进香,每次都会给不少香火钱,师傅们对她也比对其他香客好,也许这就是在佛堂前走动的修行者和佛堂在端坐的菩萨的差别,出于淤泥的莲藕依然有一层层薄薄的外壳要被染黑。
李施主有时候也会拉着师傅聊天,我们知道她先生是城市里做官的,总会遭人嫉妒被写匿名信揭发他的种种事端,她每年都来寺里许愿求佛保佑。
师傅指着寺庙的院子里对李施主说:“愿佛光可以像庭院里的阳光一样普照到施主吧。”
李施主很满意的走了。
下午时分,戒嗔走到屋外,发现庭院里的阳光虽然强烈,但总有几处角落无法照射到。
师傅说,如果想被阳光照耀,就只有站在庭院中间,如果一味的躲在角落里,佛也没有办法。
还是说说中午那位李太太的故事。
李太太和其他香客是有一些不同的,她在寺里待的时间比较长,有时候还会住上一两天。
有次李太太在佛堂里看到了戒痴,下午她问智缘师父,那个很可怜的小和尚是谁?
智缘师父很奇怪,为什么李太太觉得戒痴很可怜呢?
李太太说:“你看,小和尚的衣服都破了。”
其实,并不是寺里穷的没有钱给戒痴做衣服,而是戒痴太调皮,总是新衣服穿破,所以有时候他就穿着破衣服在寺里乱跑。
下午去给戒痴换衣服,穿破衣服乱走动总是不好,戒痴问我,上午那位可怜的太太是谁?
戒嗔也很奇怪,李太太的衣着讲究,她脖子上的比佛像上的金漆还要货真价实,我实在看不出戒痴有什么可以可怜李太太的地方。
戒痴说,我看她一直眉头紧锁。
有时候,看一件事情确实很奇怪,即使在同一个角度望过去,目光如果落在李太太眉头就会觉得她很可怜,如果目光落在李太太的衣物或金链子上,或许也会觉得自己可怜。
师父说,对任何事物我们都不应该盯着它的某一点看,那样会让你滋生无谓的自大和自卑,只有看清了所有,自大和自卑才不会出现。
再说一个故事“他讲故事其实有很多错误的地方,或者是我们以为错误实际正确的地方,不过对戒嗔来说,对或错并不是那么重要,搬着板凳静静的听故事,时而弯弯嘴角,并不仅仅是一种尊重,也是一种娱人娱己的行为。只要是好的,我们为什么不去做呢?”这段话写得很有意思。我怀疑这是小和尚对那些疑他贬他骂他之人的一个小小的反击。这小和尚上网讲佛法,“娱人娱己”而已,没有必要过于纠缠真、假、对、错。大家搬着板凳静静的听故事就是了。哈哈。但愿这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天明寺山下的淼镇有位姓陈的老施主,他儿子在城里工作,很孝顺,会经常给他寄钱回来,所以他也清闲,很多镇上的人都羡慕他。
陈老施主会经常拉着我们聊天说故事,因为他拉着其他人的时候,通常都会在他刚开始说故事就纷纷找机会溜走,但是他知道我们不会。
他常常说一些说过很多遍的故事,有些时候故事也不是特别好笑,他却自己笑了起来,我们都会静静的听,也陪他一起笑,他讲故事其实有很多错误的地方,或者是我们以为错误实际正确的地方,不过对戒嗔来说,对或错并不是那么重要,搬着板凳静静的听故事,时而弯弯嘴角,并不仅仅是一种尊重,也是一种娱人娱己的行为。只要是好的,我们为什么不去做呢?
陈老施主有一个故事说的还是挺好笑的,说的是另一个镇上的李施主的事情,李施主在镇上卖一些仿冒的鞋子,不过每次他看到别人卖这个品牌的鞋子的时候,无论真假,他都会冲上去大声揭发那人卖假货,陈老施主问李施主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施主回答他,我觉得如果我去揭发他,别人或许就不认为我卖的假货了。
我问戒痴,你知道李施主吗?戒痴回答我,你是说那个卖假货的李施主吗?
师父早晨告诉我,今天洗脸没洗干净,结果被戒痴看见了,原来有些摆在脸上的事情连小孩子也瞒不住呀!
明天五一寺里的人很多,希望有时间继续上来给施主们讲故事。
我的小师弟戒痴还是一个孩子,小孩子的天性爱玩,以前他喜欢偷跑到山下和镇里的孩子玩,现在有了电脑,他又开始喜欢在网上打游戏,他特别喜欢玩一种叫对对碰游戏,虽然是出家人,但是戒痴争胜之心却很强,或许是天生,也或许是玩的多,戒痴对对碰的水平很高,几乎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还有网友发消息说戒痴是在作弊,惹的戒痴多次犯嗔戒。
虽然对对碰玩的好,但是戒痴其他游戏玩的却很差,几乎是每战必败。
师傅其实并不喜欢戒痴在网上与人争胜,讲了他几次,戒痴也稍微收敛了一些,师傅也就没有再多苛责了。
山上的香客总有几位是常来的,有位女施主,戒嗔有些记不清她的姓了,不过样貌还是熟悉的,有次女施主对戒嗔说,小师父,你的年纪和我儿子差不多大,为什么你的眼神看起来比他要清澈很多?
戒嗔笑答她,可能是因为戒嗔在蔡施主家里买水果的时候,经常算错帐的原因吧。
女施主不解,略思,少倾,顿悟。
师父说,专注做一件事情就可能会有超越年龄的成熟,也可能使其他方面有缺失,每个人的能力都不一定均衡,这也可能是有一双清澈眼神的戒嗔会经常算错帐的原因吧。
我的另一个小师弟戒尘,和戒痴年纪相仿,喜欢在地上乱划,最近又和智惠师父学了些字,就更喜欢在地上乱写了,有次戒嗔在院子里行走,发现一条长长的粉笔线,可能是戒尘划的,线的两旁还写着不少字,左边写着很多“执著”,右边写着很多“偏激”。戒嗔顺着这条线慢慢走,有时候倾一下,脚步就落在左边,再倾一下,脚步又落在右边。
原来左右之间,仅有一线相隔,是左是右只在我们小小倾斜之际。
再来一个短故事吧。
其实戒嗔小和尚毕竟不是圣僧,也时常犯戒,甚至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犯没犯戒,比如我也很爱看电视,记得有一次看周星弛施主的片子《大内密探008》中间有一段品酒的部分,让人记忆深刻,应该是这样的情形,有位姑娘拿了一杯葡萄酒让很多人品尝,大部分人都说,酸、涩,不好喝。
只有周星弛施主说,这是一杯好酒,只是有的人品的方法不对,品尝葡萄酒的时候,要把舌头卷起来——便于舌尖品到甜味、避开两侧品到的酸味。
戒嗔小和尚知识并不渊博,又从不饮酒,所以不知道是否真的有这种品酒的方法,但是有时候也若有所思,或许看书看帖子也是一样,学会剥离掉酸涩的部分,才可以体会香甜感觉。
中午的故事
天明寺坐落的山叫茅山,很多香客以为这里一定有道士,其实叫茅山的地方未必有道士,这里只有和尚。
有山的地方就会有水,天明寺在山南的半山腰,转到山北面,有一个三重瀑布。
所谓三重瀑布其实是一个瀑布,从山顶上流到山角的时候,被分成了三个。
有人说,山下的淼镇的“淼”字就是源自这个三重瀑布,是否真有其事,无人考证。但我们称这个三重瀑布为淼瀑
茅山不高,也不陡峭,淼瀑的水流也不急,那怕在山脚下水花也只是在脚底附近形成细细密密的一层薄雾而已。
壮观是一种美,涓涓细流是另一种美,淼瀑的水源是山水汇集而成,即使雨水少的的时节也不会干涸。
有些香客喜欢我们这里山泉水泡的茶,师父有时候会吩咐我们上山顶取水,寺里其实是有自来水的,不过我们的自来水和淼镇居民家用的自来水并不一样,是用水泵从井水中泵上来的。
用井水或用山泉水给香客们泡茶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差别,不过香客们如果有特别要求,戒嗔还是会拉上小师弟戒痴、戒尘一起上山顶去取水,从山边小路转到山的背面正好是第二重瀑布的底端。
我们径直上山取水,上去的是三个人,下来的通常只有戒嗔一个人,戒痴、戒尘这两个小和尚只是假借取水的名义出来玩而已。
现在的季节正是山花烂漫之时,山间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很多,也有蝴蝶飞舞,但也不是什么奇异品种,只是普通的白粉蝶。
无名的山,无名的寺,无名的水,野花,野草,白粉碟,便是小和尚戒嗔的生活之处。
山顶上的风一般要比山腰大许多,有时候一阵疾风吹过的时候,把很多花瓣吹起,山风不知从何处而来,也不知道要吹向何处,甚至感觉不到吹来的方向,只是觉得风在身畔盘旋,带着花瓣飞舞,花瓣久久不肯下落,良久才落于水流之中,顺流而下。
昨天取水下山时,看见几名旅客在二重瀑布的底端水潭中嬉闹,有位年青的男施主还把头埋于水中,暴饮甘甜的山泉山。
戒嗔也不便对他说,刚才戒痴还在瀑布上层小便过,既然是无关之人,何苦扰了他人雅兴,再说童子尿也有一定的药用价值。
转到山路中段,看见一老者坐于路边山石之上,脸上微有愁容,戒嗔上前询问。
老人家告诉我,听说淼山有一种奇艳的草,特来寻觅,可是寻遍了整个山都不见踪影,所以心情郁闷。
师父说,老施主专注寻求奇草,而忽略了山边美景,无得却有失
今天的关于头发的故事
好多施主问戒嗔头发的事情,其实出家人也是有头发的,只是比较短,戒嗔对头发的事情其实还相当在意的。
有时候人很奇怪,越是得不到的,留不住的,反而越发在意,而一些早已拥有的却随手放在一边,等到失去了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意的。
戒嗔十二岁就出了家,所以自十二岁以后的十年时间,头发都没有超过半寸的时候。
寺里负责剃发的是智恒师父,在家人常说,做那行恨那行,其实也有例外的,比如智恒师父,在寺里给人剃发了二十多年,不但没有厌倦,反而形成了嗜好,见到低辈分的小和尚们头发稍微长点了就看不去,一定要给他剃了。
技术这种事情,当然是越练越熟悉,不过还是有例外的,依然是智恒师父,二十多年理发经验,还是常常把我们的头皮弄破,一来我们确实不太配合,在他手下动来动去的,二来给我们剃发,只要求剃光了,也没有造型设计的要求,所以没法提升技术等级。
在小辈僧人眼里,没人比智恒师父更可怕,因为他眼睛总会盯着你的头上看,本身我们头发也不多,还总人惦记着。
有时候在院子里和师兄弟们闲聊,智恒师父从里面走来,如果手中拿着剃刀,我们就会作鸟兽散,戒尘、戒痴这两个小和尚跑的比“如来”还快。戒傲平时喜欢和几位师兄一起打蓝球,所以逃跑的速度也比戒嗔要快,所以,坐在剃刀下的人通常是戒嗔。
施主们如果有机缘来我们天明寺看到寺里头发最短的和尚很可能就是戒嗔。
没有头发不代表就不用洗头了,每天晚上戒嗔都会洗头,不过还用不上洗发液,香皂就可以了,戒嗔头发最短,自然也是干的最快的,有时候用毛巾一擦就干了。
所以师父说,细细思考自己的短处,也许会发现它并不是一无是处。
我来了,因为短消息太多,我就不一一回复了。这里道歉一下。
下午好像网络出了一点问题,我先把中午写的重贴一次
有位姓杜的施主开了一个杂耍班,常年在附近几个乡镇之间走动巡演,如果不下雨,杂耍戏每隔十天都要来淼镇一次。
淼镇是个小地方,娱乐活动也不多,每次演出团经过淼镇的时候,就是镇上最热闹的时候。
杂耍戏班表演是在镇东边的空地上,没有帷幕隔着,观众来来往往看或者不看都是自愿的,即便是给钱不给钱也没有强求。
戒嗔和师弟们去镇上买东西,也不自觉的选了杂耍班来镇上的日子,有时候我们站在人群的后面,远远的看节目。
小镇里的杂耍班并没有什么过人的技巧,可能是好奇,又可能是相当随意自由的制度,所以即使节目并不太精彩,每当节目结束的时候,围观的镇民也报以热烈的掌声。
当然杂耍班也有拿手节目,也就是在节目的最后,表演空中悬绳过人的节目,类似于大家说的“走钢丝”。
就在这个节目中,很多劳累了一天,忙碌了一天,争议了一天的镇民得到了些许快乐。
戒嗔每次看节目的时候,都可以看到另外一位姓李的施主,李施主在镇上开一家小店,家境殷实,在镇里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了。
围观的镇民中就只有这位李施主不快乐,每当镇民掌声雷动之时,只有他愁眉不展。
终于有一天,戒嗔忍不住问了李施主,为何独自不乐?
李施主说:“我在想,他为什么不掉下来?”
戒嗔回答他:“施主,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呢?”
师父说,一个人心情好坏,很大程度和心态有关,寄望别人从空中下落得到快乐的人,怎么可能得到真正的快乐呢?
晚上的故事来了
每个人都有犯戒的时候,出家人有时候犯戒的次数比在家人还多,因为在家人没有什么需要遵守的戒律。
所以用不同标准去衡量一件事情,产生的结论似是而非。
一个人名字其实和行为是无关的,叫戒嗔的有时候会犯嗔戒,叫戒傲的也有骄傲的时候,叫戒痴则常常痴迷,就是师傅那位叫戒烟的俗家弟子也没有把烟戒掉。
天明寺唯一不会犯戒的就只有戒言,戒言并不是哑巴,它是智恒师父养的一条土狗,它不会说话只会叫,有时候狗能做到的事情,人确难做到。
戒言很胖,有香客根据戒言的体型质疑我们寺里人一定偷偷的吃荤,否则狗怎么可能那么胖。其实戒言确确实实是和我们一起吃素长大的,而且偏爱吃胡萝卜。
其实每个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很多,用一知半解的思想得出的结论,也未必是正确的
我们也没有去向香客解释戒言很胖和吃荤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因为你去向他解释的时候,他反而又可能去想,你可能是心虚,要不为什么特意来解释呢?
戒嗔其实还有一个丢东西的毛病,还好寺里地方并不大,翻来翻去总能找到,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只能请戒言帮忙了。
戒言虽然也能找到东西,不过行动也不神速,可能吃素长胖的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虚胖的。
闲来无事时候,戒言和戒嗔会在坐寺门边上的山石上,远望山下景色。
香客临门之时,常常会拉着戒嗔问事,戒言则在脚下转悠。
有时候长老在侧,香客便会撇下戒言和戒嗔直接向长老问事,戒言和戒嗔依然似无人之时一样,坐于石上。
有次香客问长老,我如何提高自己的修为?
长老回答,如果施主眼中并不只有那位看起来身份最尊的人,而是把两人一狗都看在眼里,修为自然提升了。
茅山最有名的景点就是三重瀑,清澈的山泉水,流水中随波而动的花瓣,举目仰望天空,这里自有一份通透。
有位老施主说,在这里古树下,找块山石席地而坐,闭目养神,耳畔只有潺潺流水之声,听闻飞虫空中振翅之声,或是采蜜归宅的蜂儿。眼未睁,但依然可以看到柔若无物的花瓣从与瀑布相连的小潭中居住的鱼儿头顶掠过。
老施主说,心中美景止于此,如果再追逐花瓣最后飘到了何处,是否化成花泥去护花了?反而不美了。
三重瀑虽美,确不是戒嗔最喜爱的地方,戒嗔喜欢带着本书,去寺右侧的一块很大山石旁,靠在树旁翻经阅卷,偶有落叶被山风吹落,落于经文之上,信手取来,夹于书中做为书签。
这里无水无花,只有独特的幽寂,也许这就是戒嗔爱此处的原因。
戒傲性格于戒嗔大大不同,不似佛门中人,喜欢多动,戒嗔时常想拉着戒傲一起来此处修为,只是戒傲从来不肯来。
到是有次戒言叼了戒傲的布袜跑来找戒嗔,戒傲追到此处。
那次戒傲也学着戒嗔一样在树下修行,只不过看了一小会就忍受不住又去打球了。
戒嗔不解向师父请教,为什么如此清净的场所却无法平复戒傲的躁动的心?
师父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幽寂的山石旁并不是戒傲心中的归宿,戒嗔,你自顾自己的修行,随他去吧。
茅山上可不似山下小镇那样,夜晚还有灯火,山上总是黑漆漆的,这里人烟一直不旺,所以山间小路也是又窄又陡。每逢晚间的时候,我们便很少出门。
天明寺有时候也会留宿一些香客,有位姓陈的施主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如果用晚间乘取的山泉水泡茶,其味更清香,师父虽然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但还是吩咐戒嗔这晚去山上取水。
戒尘小师弟也和戒痴一样爱动,这晚也要求师父允许他和戒嗔一起出门,戒嗔手中拿着一盏香客布施给寺里小灯,小灯的造型和寺里很久以前用过的煤油灯一样,不过现在已经是用电的了。
外在的东西一直没有变,不过里面的确实变了很多。
爱动的还有戒言,我们出门了一会才发现,它原来也跟在了身后,我们三个在夜色笼罩的山路上行走,鼻际有淡淡的花香,这种香味其实在白天也一直存在,只是被光亮中被忽略了,到了夜晚反而在不经意间体会了出来。
有逐光的飞蛾也在凑趣,绕灯而舞,草丛中点点光亮,是夜行的莹火虫为小灯添彩。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叫声,戒尘在身后忽然问:“师兄,这是什么声音。”
戒嗔也无从回答,平日这个时分戒嗔正在寺里,很少留意外面的响动。
戒尘又问:“会不会是老虎?”
茅山上从来没有有老虎出没的传闻,戒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戒尘。
戒尘仿佛有些害怕,从后面抓着戒嗔的手,手心都是汗珠。
戒尘问:“如果老虎来了,我们怎么办?”
戒嗔回答:“如果老虎来了,有戒言保护我们。”
戒尘仍然不放心,在我们取水的路上不断和戒嗔讨论,戒言是否能对付的了老虎这个问题?
戒嗔想了很久,也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告诉戒尘,戒言是可以对付老虎的。
回到寺里,戒尘又忍不住去问智缘师父同样的问题。
师父说,在无所事事的山路上,去讨论一个想象出来的威猛生物和一个吃素长大的土狗之间谁更强大,确实是一个打发时光的好方法
还有些话要说
从来没有点评过自己写的故事,有些故事自己体会出来可能更有滋味。
中午的故事很多人以为我是反击,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其实是想让想听故事的朋友们不在为了戒嗔去做争议。
晚上的故事其实就是一个值得不值得的故事,天涯杂谈中的一个小帖子,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如果有兴趣每天光上十分钟、二十分钟来听听戒嗔说说故事,其实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每件事情都不一定是那么值得深思考的,有时候曲解了,反而误人,发贴人的目的可能很单纯,但是想多了,就会有很多想法。
我们不会一直在无所事事的山路上行走,有那么多闲暇时间去争论,老虎与狗之间谁更强大这个问题,为了这个帖子花费很多时间真的不值得,如果让自己不快乐可能就不值得了。
小和尚的小故事仍然会继续,喜欢听的施主们,记得一定要戒嗔,至少我是不会在意很多事情的,所以如果有争议,请大家不用回应了。
快乐才是第一位,本贴目的只在于此
中午的故事来了
淼镇东边有位姓孙的老施主,他是一名木雕艺人,手艺还算不错。
天明寺香客中,有很多人希望可以从寺里请佛像回去供奉,师父便请孙老施主为寺庙做九十九尊佛像。
过了几个月,孙老施主把他制作的佛像送来寺里,戒嗔把这些佛像摆放在佛堂中,却左看右看总觉得有一尊佛像好像与众不同,显的格外的精致。
戒嗔忍不住问戒傲和戒尘,结果他们也有同样感觉,戒嗔想,会不会是戒嗔向他俩询问之时,误导了他们呢?
正好智恒师父路过,戒嗔便让智恒师父看看佛像,结果智恒师父也一眼认出了那个与众不同的佛像。
戒嗔心中有了疑惑,会不会是镇上有其他的高超木雕艺人制作了这个佛像呢?
戒嗔把这尊佛像留了下来,第二天,孙老施主来寺里的时候,戒嗔便拿出佛像向孙老施主询问佛像的事情。
孙老施主看了佛像后,忽然笑了。
他说,这尊佛像确实是他做的,在为我们寺里制作佛像期间,有位姓丁的女施主向孙老施主订购这尊佛像,说是想送给她城里的女儿,孙老施主也有一个女儿,非常体谅丁女施主的心思,所以在制作这尊佛像的时候,特别的用心,丁女施主因为其他的缘故,提早去了城里,所以佛像一直未取,孙老施主就把这尊佛像随同其他佛像一起送到了寺里。
于是戒嗔把这尊佛像重新放回佛堂,在这佛堂之上,在九十八尊为生计而做的佛像之中,确实应该有一份用心完成的作品
晚上的故事
智惠师父未出家的时候曾经是一名教语文的老师,他出家的时候带来了很多书,大部分都不是什么佛经,可能是那时候尘缘未了吧,久而久之,这些杂书都堆到了戒嗔的床下。
这些书也不是无人光顾,有些有好学之心的老鼠在里面坐窝,时常翻阅。
早晨起床时候,袜子上又多了一个洞,可能是被未读过礼仪篇的老鼠咬的吧。
这段时间是放假期间,也是天明寺里最忙的时节,平日里常常一个香客都没有的小寺庙,现在香火是最旺盛的时候。
昨天寺里来了一位中年的女施主,她已经是第三次来天明寺了,来过天明寺三次的香客其实很多,而她前二次来寺里间隔的时候也很长了,不过戒嗔却记得她,因为她以前来的时候,都是寺里没有香客的时候。
让人影响深刻的,一定是特立独行的,而不是凑趣而来的。
女施主拜完佛之后,要拉着戒嗔说话,寺里人少,香客又多,不过戒嗔也不愿意让她失望,还是陪她聊了一会。
女施主有个儿子,用女施主的话来说就是很不成器,女施主三次来寺,第一次是为了他求学,第二次是为了他求职,第三次则是为他求姻缘。
女施主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只是拉着戒嗔数落儿子的不是,从五岁一直讲到二十五岁,百味神态,各戒俱犯。
戒嗔在她的唠叨声中只听了一个字,你听到了吗?
有施主说,戒嗔的故事类似于杂志上的心灵鸡汤式文章,实际上戒嗔是吃素的,这些故事永远不会是心灵鸡汤,最多也就是心灵蘑菇汤。
很久以前戒嗔一直想问她一个问题:“为什么当年有人愿意收养弟弟,而你为什么一定要送我上山?”
每年见到她,只有一两次,每次见到她都想问,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理由让戒嗔不能张口。
这个问题,困惑了戒嗔很久,不敢问寺里的师父们,因为不想从那里得到答案。
曾经想换上在家人的衣服找个不认识施主问问答案,也许在家人对俗事的理解可能比出家人还要强。最后也没有去,即便是去了,有多少人认出戒嗔是和尚呢?
出家人被尘缘困惑是不是一件挺奇怪的事情呢?其实不奇怪,如果依照经文做标准,或者是件奇怪的事情,但如果依照你做标准,或许只是一件小事了。
你我之间差别只不过一个字而已!
深夜也曾常常难眠,偷偷摸出床下出家人不应该看的书,寻找答案,一本二本,一无所获。
以为静心打坐可以得到答案,也未有得,戒嗔一直以为自己修行不够。
有一天在寺里看电视,这里信号不好,不像镇里已经用了有线,只能收到几个台,雪花点也很多,不过听到电视中有人在问:“你想知道什么答案?”
在禅房中没有领悟的答案在这里终于找到了,那一刻戒嗔不再困惑,在不能改变结果的事情面前,答案显然已不重要。
没有恨了,是否就真的空了?为何在雪地中为她奔跑?原来还有爱!
无惑了吗?当然还有,只是戒嗔已经把它们藏于心底了!
也许不去寻求解脱的人,才能真正解脱!
今天的故事来了,下午就打了点,所以比较快
淼镇上有一个姓张的小施主,平日偷鸡摸狗的事情做的很多,名声很坏,有次偷了镇上一位老施主家的鸡,一直被追打到山上。
这段时间,戒嗔经常能在寺前看到张小施主的身影,回去告诉戒傲他们,每个人都忧心起来,天明寺里的庙产并不多,那些香炉、木鱼什么的,就是被偷去也没有用途。
唯一担心的就是戒言,肥肥嫩嫩的容易遭人惦记。
每当张小施主在寺前出现,寺里的大小和尚就赶快拉着戒言,生怕被偷了去。
一日、二日、三日,危险终未来临,戒言还在寺里吃着胡萝卜,戒嗔忍不住靠近张小施主看个究竟,原来张小施主只是在山前寻觅一种野菜。
本应宽容的和尚原来也会用偏见看人,是否每个人心里总觉得自己微微的与众不同,高雅点,清高点,就像当和尚的以为自己可能比世人脱俗些,实际事到临头,还不是一样。
没什么比认识自己更值得去做的事。
算算发贴也有十天了,每天信手写上几个长长短短的故事,这一日,算术一直不好的戒嗔,掰手指算算,竟然已经算不过来,借助了脚指头,才发现原来已经讲了十八个之多了。
小山上,瀑布前,青石上,有小和尚盘腿而坐。
在那个转身之后,坐在三重瀑前小岩石上给大家讲故事的小和尚忽然不见了,空荡荡的青石上,仿佛不曾有人来过
前段时间给施主们讲了一些我们寺里的事情,没想到有了很多争议,怕施主们吵起来,特意要求封了贴。
最近请教了师父们,他们说我的故事可能不全对,但并没有诽谤佛教,另外和尚上网也是不犯戒的,很多大师都上网说佛法。
小和尚没有什么修为,所以我只是说说寺庙附近的小故事。
本来前几天就打算上来说故事的,但是最近寺里很忙,过几天就是六一儿童节了,镇上有一场演出,政府的一位工作人员特别做智惠大师的工作,让戒尘和戒痴去表演节目,大师也同意了。
两个小师弟从来没有上台演出过,所以特别紧张,这几天忙着排练节目,还要让我做观众给他们建议。
我觉得不用那么紧张的,大悲咒平时在寺里也是天天念的,现在只是换一个地方念而已,照平常的念法就可以了。
等会我就来给大家说故事了,希望施主们不要再有争议了,如果有施主对戒嗔有疑问,请其他维护戒嗔的施主不要和他们起争执,不用担心戒嗔,我不会在意的。
先来说一个我这位俗家师兄的故事吧。
我的师父收过几个俗家弟子,其中一位叫释戒烟,这个名字是他自己要求起的,听起来有点怪,很多人都说不像佛家弟子的名字,智缘师父说过,听不起不像的东西未必不是真实的,而那些很像很像的,更有可能是刻意而为。
戒烟师兄在上海生活,他每年都会来寺里几次,戒烟师兄是做房地产方面工作的,这几年他每次来都是笑眯眯的。
智缘师父告诉我们说这就是修行的结果,潜心修行后的领悟,当佛法渗入心灵的时候,可以让人心情舒畅。
不过镇里的孙老施主说戒烟师兄开心是因为房价涨的很高。
寺里两位小师弟都很喜欢戒烟师兄,他每次都会带不少好吃好玩的给戒痴和戒尘。
戒烟师兄喜欢给我们讲一些发生城市里的故事,他说他住的上海是一个很大的地方,比淼镇大十倍都不止,我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人们对未知事物的反应应该就是新奇和疑惑交织而成的吧。
我和几位师弟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只是附近的几个镇子,但是还是觉得戒烟师兄说法有点夸大了,在附近几个镇子中间,淼镇是最大的,从镇子上走一圈,最快也要半个小时。
上海有很多新奇的事情,戒烟师兄说有机会带我们去,可惜师父未必会答应的。
戒烟师兄非常喜欢天明寺附近的环境,说这里的山水特别让人心动,空气清新,即使快到六月,山里还是很凉爽的,就连天也是蓝蓝的。师弟们听到的时候都很奇怪,难道上海的天不是蓝色的吗?
师父那次也在旁边,他对戒烟师兄说,回上海的时候不妨抬头看看,然后再告诉我们看到什么?
过了些日子,师兄从上海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们,他回去之后,按师父所说的看了看,才发现原来上海的天也是蓝蓝的。
师父告诉我们,每个人其实都行走在蓝天之下,如果你没有感觉到,那是因为你没有抬头向上看,而不是它不存在
晚上的故事
戒嗔喜欢讲故事,其实根源是来自我师父智缘大师,每隔一段时间智缘大师都会在佛堂里为来寺里的信徒们讲佛法故事,时间也不确定,有些执著的人会天天到寺里来等听故事,也有些并不常来的人恰好就碰到了师父讲故事时间,也许这就是师父所说的人有缘人吧。
虽然都是说故事,不过师父讲的故事比起戒嗔来说要精彩的多,其中包藏的道理也多很多,戒嗔的故事中就有不少从师父那里听来转述给大家的,不过讲的要差很多,很是惭愧。
来寺里听故事的施主也不全是佛教徒,也有一部分是从前不信佛的,他们大多数是遇到一些不如意的事情,想来山里散散心。
师父对此到并不介意,佛堂的门始终是敞开着的,多宽慰一颗需要宽慰的心就是一份功德。
最近听故事的人中又多了一个常客,是山下淼镇中的一位大婶,她在镇政府里管计划生育工作,听说大婶脾气不好,还经常因为计划生育的问题和人吵架,有时候在听故事的人中也有和大婶争议过的,在寺里的时候,大婶从不当我们面与人争议,她并不是虔诚的佛教徒,但也懂得尊重我们。
大婶也有抱怨的时候,如果寺里不忙的时候还对我们边叹气边诉苦她的工作做的很难,她常感慨,如果镇里的人都像师父们这样不让人烦心就好了。
小故事并不能真正改变一个人,但或多或少会有一些潜在的影响,大婶也有所得,前段时间她特意来感谢师父这段时间对她的指点,她对师父说,最近和人争议的时候,心头常常会想起智缘师父的小故事,有些原本觉得重要的事情,忽然之间觉得并不那么重要,以前觉得应该较真的事情,也开始思索是否有必要较真,一些无谓的争议自然也少了很多。
然而师父却回答她,其实让人领悟的始终不是说故事的这个人,而听故事的你呀。
上面有位施主说自己总是不快乐,其实来我们寺里的人中有很多不快乐的人,有人在故事中领悟,小和尚并不知道这些故事是否能帮助你,希望尽一份力吧。
记得以前也有一位很不快乐的施主因为师父的故事改变了很多,等会我和戒傲的手机发个消息问问他是否可以把他的故事告诉你,希望你也能像他一样改变。
我来了,陪小师弟去镇里了,回来不久,先给大家说一个故事吧。晚上再告诉大家今天的事情。
昨天有位施主问戒嗔是否知道股票,其实戒嗔是知道的,而且还知道股票现在涨的很高。
我们寺里没有人炒股票,不过寺里的人对股票还是挺有兴趣,并不是想炒,只是想了解,每个人总想对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有所了解,正如施主们对我们的生活很好奇一样。
师父的一位俗家弟子戒愁师兄也在大城市工作,据说对股票很了解,上次来寺里时候,智缘大师还特意向他问问有关股票的事情,我和戒傲也坐在旁边听他讲。
戒愁师兄讲了很多,听的出也讲的挺细了,不过我们几个还是听的一头雾水,很多戒愁师兄觉得非常简单的道理,非常浅显的词汇,我们还是不能理解。
有时候自己觉得简单而平淡生活在别人眼里可能显得很高深,甚至不可思议,而我们眼里无法想象的日子,对你来说再平常不过。
最后戒愁师兄只好用我们寺做了一个股市的比喻,我们才稍微了解了股市是什么。
戒愁师兄也请智缘师父不要介意他用天明寺来做比喻,只是为了让我们好懂一点,并没有亵渎佛的意思。
戒愁师兄的故事是这么说的:如果说天明寺是一个股市,而来来往往的香客则是股民,天明寺里的佛堂可以许愿,佛堂的门也始终是敞开的,所有香客都可以来许愿,在允许许愿的时间里,所有的许愿都可以实现,只是香客们都不知道这个允许许愿的时间有多长,也许是十个时辰,也可能只有半个时辰,但是大家都知道一个规则:那就是如果许愿时间结束前离开佛堂的香客可以带走愿望并且成真,而那些直到许愿结束的时候还没有离开佛堂的香客,不管许了多少个愿望都无效,而且今后日子还要负责帮许愿时间结束前离开佛堂的香客实现愿望。
于是香客们有些人达成了一个愿望,也有些人达成了二个愿望,而那些不停的许很多愿望的人,最终却一无所获,还要替别人实现愿望。
今天晚上的故事来了
天明寺山下的淼镇的中心位置有条小街,这里集中不少店铺,是淼镇上最热闹的地方,小街的附近,有一块很大的场地,这里没有店铺,不过也很热闹,那是个露天的集市,很多施主在集市中叫卖,这里有卖些手工艺品的摊位,有卖衣物的摊位,也有些卖特色小吃的摊点。
场地中间有五处高高的旗杆,我们也不知道它们以前是做什么用途的,不过它们也荒废很久了,上面早已没有了旗帜,几处旗杆也有不同之处,那就是他们外壳上残留的一些不同颜色的漆,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远远望着它们的时候,就快要看不出明显的区别了,时间对事物的改变,往往大让人难以想象。
五个旗杆中间的一个是黄色的旗杆,有一位老施主经常在这个旗杆附近卖糖葫芦串,有一只黄褐色的小狸猫总在老施主脚边绕来饶去,我想可能是这位老施主养的吧。戒痴很喜欢吃糖葫芦,所以每次来经过这里的时候都会依依不舍的盯着老施主看,老施主有时候会布施一个给他,也有时候领着戒痴的师兄也会买一个给他,戒尘则很喜欢老施主的小猫,路过的时候就会停下来逗它玩玩。
老施主年纪挺大了,但身体看起来还算健康,只是他的左手和智缘大师一样有点残疾,还好对行动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有时候我们去镇里买东西的时候也会来这个集市,记得有一次,智缘大师带着我和两个小师弟戒痴和戒尘一起去镇上,路过这个集市的时候,忽然有一位外地人向我们问路,他问我们,集市中黄色的旗杆在哪里?
戒痴立即回答他说,就是广场的中间,那边有位卖糖葫芦的老施主,智缘大师补充说,那位卖糖葫芦的老施主左手有点残疾,戒尘又补充说,他还养了一只黄褐色的小狸猫。
戒嗔忽然在想,原来即使在看同一样事物的时候,每个人所看的所侧重也是不一样的,很多时候,你看待事物的过程,就像一面镜子,不经意的折射着你心底的东西。
> 作者:雪韵707 回复日期:2007-5-31 23:16:29
> 又见戒嗔!
> 看了很多小师父的文字,在看故事时,确实能让人稍微平静些.可因为一件对我一生中最大最痛最让人心痛最无法接受的打击,总也无法平,无法静心,无法轻松和开心.现在,连怨、哀、痛甚至恨都没法戒,嗔之一字, 如何才能戒?或者忘?
很多时候,刻意想忘记的事情,反而更难忘记。
所以戒嗔建议施主不用把你所经历怨、哀、痛、恨都戒了,忘了。
不如静静的等待,任它驻留心中,或许有一天,施主在庭院散步之时,忽然又想起了这些往日的怨、哀、痛、恨的时候,施主会发现,你原来早已经忘记了。
中午的故事就送给雪韵707施主吧
戒嗔平时也出远门,当然最远也就是去附近几个乡镇,宝光寺在淼镇附近,隶属于马家镇,离天明寺是有一段距离的,戒嗔有时候要去宝光寺替师父送东西给那里的大师,就在镇中心乘坐23路公交车前往。
淼镇的居民很多人都知道我们的存在,所以在公交车上见到我们大多也是见怪不怪了,有些外地的施主才会好奇的研究我们。
有一次,有位女施主抱着孩子,坐在我们旁边,她的孩子是个刚会说话的小施主,女施主指着我们问她孩子我们是什么人?那个孩子指着戒嗔的头说:“球,球,球。”
可能戒嗔没有头发的头,确实很像个球,女施主那次特别不好意思,急忙向我们道歉,请我们不要介意。女施主可能不知道戒嗔的法号,这种事情也介意的话,怎么能戒嗔呢?
有段时间没有去宝光寺了,前段时间师父又让戒嗔去宝光寺送东西,戒嗔站在公交车站等车,和戒嗔一起等车的还有另一位大婶,她也是在等23路公交车。
不知道为何,原本挺多的23路公交车,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一辆都不见。
我们在路口等待,很多时候来来去去的都不是我们想要的。
有过了一会,戒嗔跑去站牌处看了看,才知道原来23路公交车已经改道了,现在去马家镇是改乘27路公交车了。而刚才等车的那段时间,27路公交车开过去了好几辆。
又过了一小会,戒嗔和等车的大婶终于上了27路公交车。
那时是春天,路两边一片翠绿,山野中山花盛开,风从车窗外吹进,即使混杂着汽油的味道,仍掩饰不住悠然的山野味道。
大婶在车上遇上了熟人,戒嗔听到她不停的和熟人诉说刚才错过车子的经历。
戒嗔以为,错过固然可惜,也无法改变,但如果执意往回望,再错过了两旁的美景,其实更加可惜。
晚上的故事到了
和尚也是凡人,也是会生病的,我们有时候有点小感冒什么的,就在寺里吃点药,病的比较严重的时候也要去山下看医生,
淼镇的卫生院规模不大,只有四名大夫,其中有三个大夫都是女施主,所以我们只能找一位姓沙的男大夫看病。
沙大夫人很好,医术也很高明,有几次智惠大师病的比较重的时候,他就跑上山来给智惠师父看病。
寺里的人都喜欢沙大夫,但是戒言很怕他,每次沙大夫靠近戒言的时候,戒言就使劲往后退。
我们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有次戒傲师弟说,会不会是沙大夫的名字让戒言害怕?
沙大夫曾经向我们解释过他名字的来历,
他出生在一个清晨,而他儿时的第一声哭泣伴随着破晓时分的一缕晨光而来。
沙大夫家里三代行医,医生这个职业和普通职业的最大不同在于,工作稍有疏忽就会关乎人命,沙大夫父亲对他的要求及其严格,他希望沙大夫做事可以一丝不苟。
所以沙大夫的名字叫沙晓苟。
戒嗔很想向戒言解释,沙晓苟这三个字和杀小狗这三个字只是音同,其实含义是相差很大的,但解释不解释戒言也是听不懂的。
其实人名字怎么会让狗害怕呢?何况戒言虽然很聪明,但毕竟听不懂人话。
虽然戒言不喜欢沙大夫,可是沙大夫却特别喜欢逗戒言玩,也许是大部分人都有争胜之心的缘故。沙大夫不管怎么讨好戒言,甚至有次拿出了犯戒的食品给戒言,但是戒言始终都不喜欢他。
缘分是很奇怪是事物,有人一见如故,有人如何努力也得不到认同。
得不到的缘分不如放弃,忽略了手中缘分才真正可惜的事。
> 作者:四毒 回复日期:2007-6-3 11:10:05
> 小傅父,借6.1之机,想问一下。为什么我们童年的时候,很喜欢玩沙、玩水,成年后,就慢慢的不玩了,是我变得世故了,还是周围的小朋友成长、世故了,于是就因为找不到游伴,也就放弃了这些童年时认为最好玩的事物呢?
中午的故事回答四毒施主的问题
戒嗔小的时候也有玩具,山里的孩子,玩具很简单,是一个木雕的小人,那是戒嗔小的时候父亲做的,戒嗔的父亲并不是木匠,所以做出的玩具其实很拙劣,如果不告诉别人这个是什么,估计他们也要猜上很久。
孩子的眼里没有贵贱之分,当然也不会在意玩具的质量好坏,戒嗔很喜欢这个不像小人的小人,整天拿在手中。
那年进寺里的时候,戒嗔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只带上了它。
很多人走进寺门的那一刹那,都以为自己从此和尘世隔绝了,然而即便是莲藕内心真空之所,也有根根柔丝穿过。
戒嗔还记得把那个小木人放在枕边的情景,只是不记得,是哪一刻它掉到了床下。
过了很久,有次扫除,哪个夹杂在戒嗔床下书堆里的小人忽然掉了出来,洗去沉积在小人上厚厚的一层灰尘,这个小木人依然不像个小木人,一切仿佛不曾变过,只是对戒嗔来说,对它的感觉,已经不再是一种喜爱了,变成一种奇怪的感觉,有种追忆,有种思念,脑中不再是儿时终日不离手把玩的情景,记忆仿佛更远,有幅画面从心里走过,是父亲把它交给戒嗔的那瞬间。
戒嗔曾经以为自己离开过,却不知自己一直在这尘世间。
它没有变过,可是戒嗔变了
晚上的故事来了
我们天明寺山下的淼镇里有家小饭店叫益家饭店,饭店不大,但是生意不错,因为店里厨师手艺不错。
有时候下山办事赶不回寺里了,我们就会去益家饭店吃饭,饭店的老板会特意叫厨师给我们准备素食。
那天饭店外忽然多了一个笼子,笼子里关了一只小狗,戒尘和戒痴都喜欢这只小狗,就在饭店外面逗小狗玩。
玩了一会,我们从饭店的厨师那里知道,原来这只小狗是过几天准备杀了做菜的。
我们都很难过,戒嗔就大着胆子和饭店老板商量是否可以把狗放了,饭店老板对我们很客气,不过却不同意放了小狗,说有客人预定了。
戒嗔很为难,只想上山和师父商量能不能拿些钱,把小狗买下来。
这时候,饭店里有个客人,看我们和饭店老板商量很久,就想帮我们用钱买下小狗,可能态度不太客气,饭店老板一时恼火,和那位客人吵了起来,最后说不什么也不肯卖小狗了,非要杀了不可。
小狗没有放,客人也走了。
我们回到寺里,请智恒师父来和饭店老板商量,饭店老板兀自在生那位和他吵架客人的气,说了几句,就不再理我们,回饭店里面招呼客人了。
智恒师父没有焦急,只是带我们站在饭店门口对着关小狗笼子念经,戒尘和戒痴平日经常因为念经不专心被师父责罚,可这一次也念的特别用心,我们一直念了几个小时,中间饭店老板出来看了我们好几次,想让我们走,也无从开口,不断有客人帮小狗说情,终于老板也心软了,把小狗送给了我们,智恒师父要给他钱,他也不肯收。
有时做事情只是有了一点坚持,一点心思,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后来我们给这只小狗取名叫戒言。
夏天到了,天气也越来越热,山里的气候和镇上的气候是不一样的,正午时分烈日暴晒,可是到晚间又凉爽的似初秋。
虽然没有头发,不过戒嗔也会留意别人的头发,那些冬季头发浓密的施主,到了现在就剪短了很多,因为这样比较凉快。
那天寺里来了一个小施主,他跟他母亲一起来寺中进香,他看戒嗔样子很羡慕,他觉得如果可以像戒嗔这样没有头发,一定会很凉快,小施主很调皮,看年纪比戒尘还小不少,他母亲不同意他的要求,就在佛堂的地上哭着不起来。
小孩子的耍赖是一种权利,但也有人没有,比如戒尘,戒尘被外婆送上山上的时候还很小,他父母离异后,跟母亲在镇上过,有天母亲跟着戒尘的继父一起外出打工,一去就没有回来,外婆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怕有一天不能照顾戒尘了,想把戒尘送去孤儿院,只是孤儿院的工作人员说,戒尘有父母不符合收留条件,镇上曾经有个耍猴戏的男人提出过收养戒尘,外婆怕戒尘跟过去后,会和他一起在街上流浪,便和智恒师父商量,是否可以把戒尘送上山来。
那年寺里香火并不旺盛,几位师父商量很久还是决定留下戒尘,和尚生活也简单,多一个孩子应该也是可以养活的。
戒尘来寺里只是四岁,基本不说话,也不太喜欢笑,没有特别抗拒过这个陌生的环境,也许是习惯了这种被送来送去的日子,他送父亲处被送到母亲,再被母亲留给外婆,最后到了寺里。
戒尘小的时候会偷偷问我,你们会不会把我送走?我会告诉他不会的,他才稍稍安心点。
后来来寺里时间久了,他也不再问了。
戒痴天生好动,不过什么事情都会让着戒尘,戒尘一天天变的活跃起来和戒痴有很大关系,我们毕竟和戒尘有很大年龄差距。
还回到本来的故事,那位躺在地上哭泣的小施主,一直不肯起来,他母亲没有办法便请智恒师父帮忙,看是否能帮他儿子剃个头。
智恒师父有些犹豫,因为一直以来都是给本寺的僧众剃头的,从来没有给外来香客剃头。
不过考虑了一下,还是同意了,给僧众剃头也是剃头,给香客剃头也是剃头,事情只要是对的,就可以去做。
小施主达到了目的,便高高兴兴的做在板凳上让智恒师父给他剃头,期间还有几位香客以为小施主要在寺里剃度出家,纷纷驻足观望,还有几位施主向智恒师父表示祝贺又收了一名徒弟,其实剃度的程序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我在上一贴的时候也简单的说过,有不少必须的步骤。
很快,小施主的头也像戒嗔一样光光的了,开心的跑在寺后去玩耍。只不过一会就哭着跑了回来,说被晒的很热。
原来,头发太长固然不会凉爽,如果太短则没有了遮掩,
很多事情就像头发一样,要有尺度,不做或做的过了头都不好。
中午的故事来了
我师父还收过一个俗家弟子叫戒忧,戒忧师兄就住在淼镇,有次她去城市里买东西,对方找钱的时候,有一张特别破旧的,戒忧师兄是一个爱干净的人,便不想接受这张钱。但是卖东西的人也很不高兴,有点想争议的样子,戒忧师兄性情很平和,也没有与他继续争论,只是把收下的零钱,随手买了张彩票,结果中了一等奖。
生活中意想不到的事情很多,你一直以为不需要的东西,却变成了你想要的。
虽然是一等奖,不过钱并不多,因为多人买到同样的号码,戒忧师兄的奖金大概是几千块。
戒忧师兄回到镇里,在路边遇到孙大嫂,戒忧师兄中了奖,自然样子很开心,孙施主就问戒忧师兄,为什么如此开心,戒忧师兄便忍不住把中奖的消息告诉了孙施主,并请孙施主替她保密,孙施主答应了。
第二天半个镇子的人都知道了戒忧师兄中奖的消息。
第三天整个镇子除了镇东头的陈施主不知道,其他人也都知道了。
陈施主那天晚上喝多了酒,一直昏睡着。
镇上人和戒忧师兄熟悉点的,见了面都纷纷向戒忧师兄道喜,不熟悉的也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戒忧师兄忍不住去责怪孙大嫂,孙大嫂很委屈向戒忧师兄解释,她只是在镇上的马路上自言自语时被人听到的。
那天消息也传到了山上,不过版本很多,开始的时候,大多和中奖有关,只是金额不同,从一百万到五百万的不等,后来衍生的消息也多了起来,比如戒忧师兄因为中奖要离婚以及中奖只是幌子,其实是贪污的钱等等。
戒忧师兄那几天很困惑,逢人便解释中奖的事情,有人信了,也有人认为如果不是心虚,你解释什么?
戒忧师兄特意上山向师父请教。
师父问:“戒忧,你中了多少钱?”
戒忧师兄说:“我中了5000多块。”
师父又问:“戒忧,如果你向每个人解释后,你又中了多少钱?”
戒忧师兄说:“还是5000多块。”
又过了几天,戒嗔终于看到戒忧师兄快乐起来,就像戒嗔在第一个贴里所说的那样,人不会因为别人怎么看你而改变,自然也不需要特别在意别人对你说什么。
茅山上有个三重瀑布,当阳光强烈之时,折射在水流之上,便会有七彩霓虹从飞流而下的水流中折射出来。置身于此,便仿佛在光彩之中。
可能是山上有我们的关系,有人称三重瀑为佛光瀑,戒嗔知道这不是佛光,只是别人对我们的尊重。
瀑布是山泉水汇集而成,有时候豪雨过后,水势会变的很急,甚是壮观。每逢雨后有彩虹出来和“佛光”辉映的时候,就会有很多施主赶来站在山石上观瀑。
人们很容易被虚幻的光影迷住,也许是那一刻心灵也被震撼。
瀑布的旁边有个山洞,入口很小,里面其实很大,我们很少进去,怕在里面迷了路,也常叮嘱小师弟们不要轻易进去,可是有次戒尘和戒痴在附近玩耍,戒痴还是跑进洞里,很久没有出来。
戒尘很害怕,跑来找戒嗔,戒嗔急忙去洞里寻找戒痴,把戒尘留在外面,万一戒嗔也迷了路,戒尘还可以再回去搬一次救兵。
戒嗔来的匆忙居然忘记了带盏灯来,刚进洞的时候,从外面照进来的光亮还是依稀照清楚洞里的路,越往里面走并越看不清,脚下碎石凌乱,手触着阴冷的山洞壁慢慢前行,隐隐听见戒痴的哭声,只是不知身处何处,摸进怀里,意外发现还有一包生火用的火柴,戒嗔轻轻的一根根擦着火柴,照亮着周边不大的地方,不远处哭泣的戒痴循着火柴的微光,跑来戒嗔身边。
在光艳“佛光”照不进的角落,总要有火柴的微光闪烁才可以。
刚看了一位施主传给我的关于台湾电视新闻对戒嗔的报道视频,有些话并不是戒嗔说的。
今天的故事来了,两个关于洗碗的短故事。
今天戒嗔去了趟镇上,经过益家饭店的时候已经中午了,饭店的老板娘李施主正搬着一个大木盆正坐在饭店的外面水池边洗碗,她看到戒嗔就招呼我进去坐,每次我们寺里的人在她那里吃饭,他们只会收很便宜的价钱,不过戒嗔今天带了馒头下山,不需要打扰她了,李施主边洗碗边拉着戒嗔说闲话,她说她最讨厌的就是洗碗,开饭店的人,一年四季不知道要洗多少个碗,每天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洗碗也洗烦了。
戒嗔想如果有一天,要洗的碗少了,那也说明客人少了,李施主可能又要不高兴了。
我们的思想就像始终找不到支点的不倒翁一样,摇摆不定,对任何问题都会首先去看他的缺点,等到失去后才想到它的好处。
淼镇里有间非常小的庵堂,只是在街道上一个小小的门,里面只有两位法师,他们年纪也挺大了,每年到这个季节,他们就在庵堂门口放上一个很大的盛开水的壶,戒嗔不知道这个开水壶有多少年头了,只知道戒嗔第一次来淼镇的时候,它就在哪里了。开水壶很干净,因为两位法师会天天清洗,开水壶的旁边有法师写的一张字条,上面有“免费开水”几个字。
开水壶旁边放着两个搪瓷缸,年头和开水壶一样久远,过路的行人如果渴了可以自行取水。两位法师每天清晨都会放上满满一缸开水。
每个过路的人,在喝完水都会自觉的到旁边的水笼头上去把搪瓷缸洗干净,所以,大家喝水的时候都不用洗搪瓷缸,因为前一个人已经洗过了。
一杯水可能算不上什么,但是如果让人在这一刻想到要替别人着想,这也是种功德。
晚上的故事到了
淼镇上有一位不讨人喜欢的女施主,几乎到了人见人嫌的地步,没什么人知道她的来历,仿佛没有家,穿的很脏,喜欢攻击路过的小孩,还喜欢用地上的泥巴扔过往的小孩,或者出奇不意的冲出来吓那些孩子。
镇上的人都又怕又讨厌她,也不敢让孩子单独外出,但是她很厉害,即使有大人陪伴的孩子她也照样出现,有时候会吃亏,被人打了,只是过几天,她又会出现。
女施主成了镇里的公害,镇民忍无可忍决定合力教训她一顿,很多人拿了棍棒守侯在她常出现的地方,她那天又出现了,被愤怒的镇民痛打了一顿,她倒在地上,不能动了,有人对她说,如果你答应不在出现在我们镇上我们就放过你,女施主不回答,镇民们很愤怒,觉得一定要把她赶出镇去。
这时候,有一只手,只是一只有点残疾的手,是智缘师父的手,扶起了女施主,劝走了愤怒的镇民。
女施主没有说什么话,爬起来就走了。
后来有位邻镇的人告诉了师父这位女施主来历的,她本是邻镇的居民,有个长的挺可爱的孩子,有年孩子因为疾病死去了,她受到了刺激,渐渐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师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镇里的一位干部,就是那位经常因为计划生育的问题和人吵架大婶,大婶听了后也很同情女施主的遭遇,便试着去帮帮她。
大婶有个女儿,刚上小学,大婶就让她女儿,每天拿一块糖跑到女施主身边交给她,开始的时候,大婶也很害怕,躲在远远的地方,怕万一出了问题,就上前保护。
意外从来没有发生过,只是镇民们反映那位女施主不再袭击过路的小孩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女施主不见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
生活中充斥着形形色色的“坏人”,有装残疾骗钱的乞丐,有靠小偷小摸为生的小偷,有终日打架的地痞,但又有谁能一眼看穿别人身后的故事?
很多事情,只是缺少一只手而已。
今天的故事,送给帖子里所有的施主们。
另外想对这位五戒证佛祖为智障施主说,你出现在很多宏扬佛法的帖子里谤佛,被删了很多次号,仍不放弃,戒嗔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但我知道一定有缘故,让你如此放不下。
心中的仇恨并不只是会伤人,也会伤了自己,如果施主愿意,戒嗔也愿意为施主讲故事。
戒嗔没有精深的佛法,只会讲讲小故事,也没有智缘师父那只有佛相随的手,知道所做可能是自不量力或自讨没趣,但是戒嗔还是想伸出手,是一双手。
不期望你不再痛恨我佛,只希望你可以稍稍放下仇恨,让自己过的好一点。
晚上的写个短故事吧。
可能是戒嗔的样子还算和善,山里遇到陌生人,往往会向戒嗔问路。有香客求了签,也喜欢让戒嗔来解,其实戒嗔不太会解签,我们寺里解签的是智惠师父。
也不只是人,动物也一样,戒言在寺里最喜欢的人也是我,戒嗔到哪里它也会跟着跑。
夏天到了,山上虽然比起镇上要凉爽很多,但蚊虫也明显多了起来。
戒嗔也很讨蚊子的喜欢,和戒傲住一个屋子,可蚊子偏偏都来叮戒嗔,戒嗔整晚都在挥舞着手,边赶蚊子边写故事,昨天实在受不了了,便去镇上采购了点灭蚊香片,插上电放在屋子里,蚊子到是不来叮戒嗔了,只是把熏晕的蚊子一只只抓起来,放在窗口放生的过程,比较麻烦。但是不放生也不行,说明书上说,熏的时间太长,蚊子便会被熏死。
原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会简单顺利,此时占了便宜,总在另一刻偿还。
明天再为施主们写故事吧,好像还有几只在地上的蚊子没有找到,等会戒嗔睡觉了,害死了它们就不好了。
中午的故事来了
有位大婶最近非常苦恼,多次的来寺里向请智缘师父倾诉她家的家庭暴力的情况。她丈夫我们也是认识的,是镇里的屠夫,长的五大三粗,屠夫是和尚最头痛的职业,戒尘也很怕他,每次经过他家门口的时候,都饶道而走,师父也一直想导他向善,却也不得法。
智缘师父便请大婶和来听佛法故事的香客一起听故事,大婶很虔诚,几乎每天都是来的最早的,静静的听故事,常常若有所思。
智缘师父虽然智慧超群,想找个机缘为大婶说个故事,化解她心中的魔障,却一时也想不起来开解大婶的故事。
师父想了很多天,总觉得自己的诸多故事中,没有一个是适合大婶的,有些故事说的不得法,还误导了大婶。
这些日子,师父在禅房中苦思,还是一无所获。有一日,师父在三重瀑上取水,偶得出一个开导大婶的故事。心喜不已,决定第二天便在佛堂中讲出来。
第二天一早,师父开讲之前,发现大婶满脸喜色,大婶对师父说,这些天,师父为她特意讲了很多故事,让她有了很深的感悟,最近一段时间,她已经不在家里打她丈夫了,这一切变化都是师父带给她的。
师父有点诧异,便仔细询问大婶最近听故事里都听出了些什么?
大婶细细把最近师父所说的故事一一解释,师父哑然失笑,原来大婶所做出的解释和师父想说的差别很大,师父所说的一切故事,大婶都理解成开解她家庭矛盾了。
一个人心中有从善的念头,所想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会往善的方向发展,反之亦然。
晚上的故事
淼镇的附近有一个湖,叫平湖,平湖的面积非常大,并不是天然而成的,是个人工湖,淼镇地处江南,周围的山很多,平湖就在群山之间,平湖之水来自附近的山泉,而周围居民的所用的自来水也是从湖水里处理而来的。
这里附近没有工业,居民的大多副业是制茶和小手工艺品,这几年曾经有多个外地企业想来附近镇上发展,但都因为居民的反对,而被拒之门外,也正因为此,旅游业越发发达了。
手工艺品中最出名的是根雕和竹制品,平湖附近有一座小山叫石山,石山里并不是产石头,而是产竹子,人们都说石山上的竹子做的工艺品很特别,所以从事竹器加工的人家都到这里采竹子。所幸竹子生长的周期很快,勉强可以供应需求。
石山里也住着七八户人家,家家都有人从事竹雕工艺。
这里做竹雕最出名的艺人是一位姓程老施主,他最擅长做的竹雕笔洗架,他的笔洗架没有寻常人家惯于雕刻的龙凤呈祥,也没有麒麟送子,程老施主喜欢在笔洗架底端寥寥的勾勒着几片树叶,几个不明的符号,看过的人都不明白这些是什么图案,却都有种震撼的感觉,很多人觉得奇怪,这些平淡的不知何物的东西何以如此撼动人心。
程老施主不会去附近镇里摆摊,因为会有人专程去山里收购,然后拿到旅游区以几十倍上百倍的价格贩卖,他的作品只要一出现便会抢购一空。
记得有次有人问程老施主,为什么要把这些精美的图案刻在常年无人窥见的笔洗架底端,
程老施主说,因为我雕刻之时,根本不会在意,谁会看到我的作品,或者它能卖多少多少钱,更不会在意谁看了我的东西后会如何去想。
我只是知道我会用心雕刻我想雕刻的东西。
故事来了
有位来寺里进香的施主久闻程老施主制作的竹雕,几次去镇里都没有买到,很是失望,这位施主那几日住在我们寺里,和师父说起这事情,希望我们帮他个忙,看到了竹雕就先代购了,下次他来寺里的时候取,师父答应了他,便让戒嗔外出的时候,顺道去程老施主家一趟。
程老施主居住的地方在茅山的对岸,戒嗔要从平湖上坐船过去,平湖边住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王施主,他几年前从城里搬来平湖边上住着,在平湖边建了一座大房子,戒嗔和他认识,是因为他经常在三重瀑旁边拿着画板画画。有时候戒嗔和师弟们也会成为他画中的人物。
平湖附近的房子比茅山还要贵,曾经有施主想来天明寺出家,可是寺里地方太少,也建不起新房子,只能作罢。
王施主家境不错,他的房子是平湖边最大的,王施主行为有点怪怪的,家里有一条小船,并不是什么小游艇,而是一条很小的木船,平湖上现在载客都是游艇了,湖上老梢公退休前,王施主买下了他的船,大概只能坐3-4个人的小木船,周围的居民都笑话他,买了这条船来做什么?
王施主每次去平湖附近的地方都是自己划船而去,这次知道戒嗔要去对岸便主动说愿意载戒嗔过去,戒嗔很愿意和王施主一起,因为施主很有学识,虽然说出的话,戒嗔并不能完全懂,不过每次都感觉有领悟。
施主把小船从岸边的草丛中拖了出来,由于船已经很久没有下水了,船底部干裂了一条小缝,刚下水时,湖水从船底缓缓的向里面冒进来。王施主一边划船,而戒嗔则一边往船外泼水,直到船底的木头被湖水漫漫浸泡涨大后,水才不再进入。
船上有画夹,戒嗔拿在手中翻看,原来是王施主近期在茅山中所做的画,奇怪的是在他的画中,戒嗔永远都只是背影,戒嗔笑着问王施主,为什么不肯画戒嗔的脸呢?
王施主笑着回答我说,人人心中都有的东西,是不一定要画出来的
晚上的故事来了
六一儿童节的时候,镇上安排了一场演出,演员主要是镇上两个小学的学生,政府的一位工作人员平日里也常来我们寺里听故事,他特别做智惠大师的工作,让戒尘和戒痴去表演节目,大师同意了。
政府的工作人员本想我们去表演功夫的,但是我们寺里和少林寺那些大寺不一样,没有武僧,所以师父叫戒尘和戒痴去念大悲咒,这样可以一边表演节目,还能宏扬佛法,一举二得,几位师父都觉得是不错的主意。
这是天明寺建寺以来第一次有人出去演出节目,全寺人都很紧张,戒嗔还特意为他们两个挑了寺里最好看,声音最好听的木鱼。
两个小师弟从来没有上台演出过,这几天忙着排练节目,几位师父和戒嗔一起做观众给他们建议。
智惠师父更是特意交代了戒尘和戒痴念经的态度一定端正,不能像平时那样嘴巴里嘟囔嘟囔,搞的施主们都听不清的话,曲解了佛法可不好。
那天去镇上演出节目,寺里除了留下戒障看家,其他人都穿上最干净的僧袍一起去镇上。
戒障因此还很不高兴,说师父偏心,这么大事都不让他参加。
那天的淼镇上特别热闹,因为这次演出,是近五年来的第一次,很多附近镇里的人都赶来看热闹,我们远远看到有横幅上面写着,欢迎天明寺的小师父来镇上演出。
师父们很紧张,没想到他们居然那么重视我们的演出。
戒嗔拉着戒尘的手,他的手中全是汗,我们的节目被安排在最后一个,围观的镇民几乎没有提前离开的,都等着两位小师弟的演出。
戒嗔送两位小师弟上台,可能是周围的观众太多的缘故,明显看的出他们很紧张。
那一刻是整场演出最安静的时刻,镇民都静静的等着他们表演。而他俩则站在台中间只是茫然的敲着木鱼,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这时候,忽然戒傲跳到演出台前,对着镇民大喊,我的小师弟很紧张,请大家给他们一点掌声。
戒嗔有点紧张的望望几位师父,怕他们责怪戒傲卤莽,他们仿佛也不太在意,戒嗔才安下心来。
镇民看到戒傲的举动,微微的沉默了一下,紧接着爆发出惊人的掌声,慢慢的话筒中传来戒尘和戒痴大声的念着大悲咒,甚至念的比排练的时候还要好很多。
念完大悲咒后,镇民都要求他们再念一个,所以他们两个又加念一部心经,心经可是从来没有排练过的,可以他们一样也念的很好。
当掌声响起的那刻,戒嗔就知道两位小师弟一定会继续更好的念下去,他们有了平时没有的勇气,因为有那么多人在支持着他们。
中午的故事来了
茅山上有很多植物,每逢秋风吹满山谷的时候,山上就会出现很多不知名的野果,在哪个季节,我和戒傲就会一起进山去采果子,把各色水嫩的果子放在山泉水仔细洗干净,用僧袍满满载上一兜回寺里和师父、师兄弟们一起分享。
戒嗔会挑出几个最大的放在三位师父前面,几位师父都会交口称赞戒嗔懂的尊敬师长,特别是智惠师父还会以此事教育戒痴,要他向戒嗔学习。
戒嗔这时也有觉得不好意思,因为刚才在路上的时候,我和戒傲已经把更大的吃光了。
山果里有种粉红色的果子,这种果子香甜多汁,只是特别稀少,有时候跑遍了全山,都找不到一两个。如果找到这种果子,我和戒傲是不会偷吃的,会带回来让师父分配。
记得是三、四年前的,有次戒嗔又采到这种果子,师父便它给了戒尘,戒尘吃了后,晚上拉肚子不止,发起高烧,差点送了性命,从此寺里再也无人敢吃这种果子。
记得是去年,有几个游客在山里游玩,中途经过天明寺,便想进来休息一下,戒嗔搬了几张木头板凳请几位客人休息。
有位客人在寺里的水龙头处洗山果,戒嗔忽然看到中间混杂着粉红色的毒果,正准备大声告诉客人,谁知道他已经张口吞了下去。
戒嗔把几年前戒尘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几位客人都很紧张,也不敢立即外出了,戒傲还跑去山下请沙大夫来寺里,生怕出了意外。
等了很久,客人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便告辞下山而去。
戒嗔看着他们背影想,也许那一年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巧合,和水果无关吧。
有时候,人们的偏见与一无所知更无趣。
晚上的故事来了
前些日子,戒忧师兄在城里的表弟齐施主来淼镇旅游,齐施主在城里有着不错的工作,但总是不快乐,戒忧师兄便把她带上山来,希望师父可以给他排忧解难。
那天正是智缘师父讲故事的时间,在聚精会神的听众中,惟独只有齐施主心不在焉的听着故事,仿佛心事重重。
讲故事结束的时候,戒忧师兄把齐施主带来智缘师父面前,并说明了来意,智缘师父就问齐施主有些什么烦恼?
齐施主说,我有很多烦恼。他从随身的行李中拿出一本日记本,一页页翻开给智缘师父看,一边向我们诉说他的生活中苦恼。
智缘师父静静的听着,然后对齐施主说,施主你留在我们寺里住上一晚吧,明天下午,我帮你解决所有的烦恼。
齐施主又惊又喜,甚至还有点怀疑的离开了。
那天晚上,智缘师父把戒嗔叫到禅房里,给了戒嗔十块钱,让戒嗔第二天一早去淼镇的商店,买一个日记本回来,戒嗔不知道师父的玄机,但是还是照做了。
第二天下午时分,齐施主早早的站在佛堂前等着智缘师父的到来,智缘师父从怀里掏出戒嗔买来的日记本放在他的手中。
齐施主翻着空白日记本,茫然的看着师父。
师父笑着说:“同样是精美的本子,为什么要写满烦心事呢?”
师父把手伸出来,对齐施主说:“拿来”。
齐施主一楞,忽然明白了师父的意思,把自己的日记本交到师父手中。
师父说,精美的本子可以记载着快乐,也可以记载着烦恼,选择权始终在你的手中。
人心或许一样吧,为什么要承载着忧伤呢?
中午的故事
淼镇里有个小学教师,口才很好,人也很热心,唯一的缺点就是脾气有点暴躁,看到什么做的不对的事情即使不关她的事情都会立即上前纠正。
为此镇上很多人都和她吵过架,甚至有时候被她帮过的人,也会不领她的情,和她吵架。
这位女施主,有天又和镇上的人吵了一架,回到家里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整整一夜,细细思索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却找不到任何理亏的地方。
她为此很苦恼,便上山请教智缘师父,她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一一告诉智缘师父,每说一件事,便问智缘师父,她观点是不是正确的。
智缘师父频频点头,同意她的所有观点。
她更加不解的问智缘师父,既然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做的都是对的,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不领情呢?
师父回答她,每件事情虽然你的想法都是正确的,但是处理事情的方法却有很大问题,不懂得顾及别人自尊心的劝告,即使做的再多,说的再好,就是没有用的。
师父说,在处理一件有争议的事情的时候,谦虚的表达出自己的不同意见,是非常有必要的。
晚上的故事
这几年来进香的客人可真不少,小镇附近的几座寺庙香火都很旺盛,我们天明寺所在的茅山并不太知名,即便是这样,来寺里的香客也比以前多了很多。
香客来自全国各地,什么人都有,有商人,有上班族,有学生,甚至还有官员
大部分人都会在这里为佛祖上一注香的,寺里没有专门的人卖香烛,有位山下老施主就在寺里摆上个摊点卖香维持生计,这里的香只有一种,一元钱一注。
上香并不在次数,有心上香只要在大殿前的大香炉中点上一炷或三炷香就可以了。
上香时,要用大拇指、食指将香夹住,剩下的三指合拢,双手将香举到眉部,冥想佛在眼前。
如果是上三炷香,第一炷插中香炉中间,第二炷插右边,第三炷插左边。
上香的规矩并不那么简单,不过戒嗔也不想讲的太仔细了,只怕戒嗔讲完,下次施主们上香时又都忘记了,还是到时多请教寺里师父吧。
有次一位穿着很破旧的施主来寺里进香,他对师父说,他很穷,没有办法给寺里香火钱。
师父说,你已经上过香了,心意已经到了,何必一定要额外给香火钱呢?。
那位施主却有些心里不安,觉得亏欠了我们,师父便递给他一把笤帚请他帮忙打扫寺院,并告诉他并不是单纯的给香火钱就叫布施,用身体布施也是一样。
施主很高兴的接过笤帚,开心的扫着戒嗔中午才扫过的寺院。
只一小会,扫完寺院的施主问师父,是否可以多留在寺院里一段时间,替我们做些杂事。
师父笑着对他说,用身体布施是种布施,但并不一定要局限在寺院中。
施主恭敬向师父行礼,转身下山。
其实戒嗔还是很希望施主继续身体布施几天的,因为负责打扫寺院的一直是戒嗔。
元宵灯谜
每年的元宵节,镇政府都会办一个小型的灯会,每盏灯下都会有一则谜题,猜出答案的人可以得到奖品,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很多迷题是出自师父之手。
智缘师父是一个猜谜高手,有时候我们认为很难解的谜语他可以脱口而出答案,师父的这项本领在镇上也很有名,所以为镇政府组织活动的陈施主在活动开始前定会上山向师父求助,师父便随手在纸上写上二三十个谜题交给他。
我们知道灯会很热闹,镇政府的人在镇边小清溪旁拉上长长的彩绳,挂满各样的灯笼,镇上的居民更会穿着最漂亮的衣服来参加灯会,很多人都会在小盘子里点上一盏小蜡烛,在小清溪中顺流而飘,也有人在小盘子中放上寄语,送于有缘之人。
寺里最爱热闹的是戒傲,每年元宵节的时候,便忍不住躁动,想着下山去参加灯会。师父坚决不许,因为元宵节灯会同时也是姻缘之会,如果我们去参与,实在不妥。
戒傲有些失落,师父看出他有些不快,便对戒傲说,打算给我们单独出一道题,如果在元宵节前,你们解的出,我便允许你们下山,如果解不出,那就乖乖待在寺里,过完节后,我再告诉你们谜底。
师父给我们每人一张纸,纸上都写着八个字,月夜静思,过犹不及。
我们面面相觑,师父说,这道谜题一直想给组织灯会的陈施主,只是想到可能无人能猜到这题的答案,便没有给他,这道题谜底就是我们寺中常用的一件事物,你们几个猜出答案后告诉我吧。
戒嗔拿着纸张细细思索,想不出这是个什么事物,戒障和戒傲则在寺里转悠,挨个寻找排除寺里的东西,也没有找出答案。
时间一天天过去,谜底一直都没有想出来,我们心中所盼望的已经不再是元宵灯会那天去镇里参加灯会的事情,而是希望元宵早点过去,好从师父那里知道迷题的答案。
元宵节的第二天,我们一早便到了师父房里,师父笑着说,你们把我给你们的迷题翻过来,然后读一读背后的字。
我们翻到迷题的背面,发现各有一个字,依次把三张纸背后的字念了出来,几日来的疑惑豁然开朗,简单的谜面,答案也如此简单。
早在找答案的时候,戒嗔就发现过纸的背面这个字,只是当时没有在意而已。
有时候,我们苦苦追寻着一个答案,却始终没有意识到答案早已经在我们手中了。
破裤子的故事
记得有天寺里来了两位女施主,他们面容相似,看年纪应该是一对母女,可是两人的神情却极不自然,一句话也不多说,目光接触之际也快速回避了,两人默默的在佛堂前一前一后的参拜。
母亲和智惠师父是认识的,所以拜完佛后,女儿一个人在寺院里闲逛,母亲便向智惠师父请教佛法。
智惠师父看出了女施主有心事,便向她询问,原来这对母女最近闹了一些别扭,心结来自一条破裤子。
女施主的女儿今年才刚刚工作,不久前拿到平生的第一份工资,她用这些工资给父母买了一些用品,也替自己买了一条牛仔裤。
山下的流行很奇怪,戒痴平日穿破衣服乱跑的时候,外来的香客就说这个小和尚挺可怜的,连衣服都没的穿,可是这几年却经常见到很多年轻的施主穿着故意弄上几个破洞的牛仔裤。
女施主看到女儿的裤子,以为女儿不慎把裤子弄破了,当下也没有表示,晚上的时候,乘女儿睡觉以后,花了整夜时间把裤子补了起来。
女施主补的极其用心,为了把缝补的痕迹变的少些,特意从女儿以前的旧裤子上抽了不少颜色相似的丝线精心的织补。
第二天早上,女施主把补好的裤子,得意的交给女儿。母女两人为此吵了一架,女儿责怪母亲没有经过她同意就擅自做了决定,而母亲心痛的是昨夜灯下一针一线缝补的那一份心。
女施主走了后,智惠师父让戒嗔去请女施主的女儿过来,戒嗔在房门附近擦玻璃,我看见女施主的女儿低着头坐在智惠师父面前,智惠师父则微笑的和她说话,女施主的女儿静静的听着,良久之后,徐徐点头。
过了一会,戒嗔看到母女两人在寺院后面的石凳上并排而坐,眼睛仿佛都是红红的。
你心中的正解,并不是别人心底的答案,错对对错,也不分明。
责怪他人之时,也想想他的错,根源为何?如果没有恶意,没有恶果,又何必苛责?
争吵之际可否想过,有人还在羡慕你争吵的对象,因为有人连这样的资格都没有。
那天下午,母女两人手挽着手下山而去,神情亲密,似不再有芥蒂。
女儿忽然转身向我们挥手告别,戒嗔急忙合什回礼,发现女施主的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条牛仔裤,看的出是条缝补过的裤子,原来女施主的手艺并不好,远远看去仍然可看出布料上分明的颜色差别,缝补过的痕迹好似一颗心。
来晚了,今天故事比较长,戒嗔打的比较慢.师父催了好几次了..这个故事,据小和尚在之前的贴子里就说起过,因为要征询故事中的人的同意,所以只到现在才讲.
今天的故事就是一直有施主想问我的关于如何放下的故事.
第一次见到曲施主的时候,他在一群香客之中,这一群人打扮有些特别,手中拿着不少摄影器材,他们是一个电影剧组,在附近山里拍电影,中间有些事故,不得不停下几天,闲暇之中无事可做,便上山来寺里游玩。
曲施主在一群人中显得很特别,他拜佛的时候比同行的人虔诚很多,姿势和动作都没有分毫错误,看的出是对佛学有了解的,而且他和我们一样没有头发,头是光光,智恒师父借机教育我们几个不爱剃头的小和尚,说我们出家之人,反道不如在家人虔诚,平日给你们剃头都东躲西藏的,可是有些施主还自己剃度修行呢。
智恒师父还是有些担心的,前不久寺里也来过一个自行剃度的修行人,一定要在我们寺里出家,还在为香客准备的禅房里待了很多天,师父们劝说了好些次,才让他打消了念头。
我们知道影视圈里有不少人都皈依了佛门,智恒师父决定要和曲施主谈一谈,因为寺里的房间实在是不多了,几间备用的房间都是留给留宿的香客的,而且这几间房间也不在寺院里面,不适合修行。
中午时分,智恒师父听曲施主同行的人说,曲施主是因为前额有点秃,所以,索性把头发全剃光了,之后,智恒师父也就没有再去找曲施主了。
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戒嗔对曲施主有些印象。
曲施主第二次来寺里是去年春天,戒嗔感觉这次曲施主要沉默很多,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坐在智缘师父面前,师父让他说出心中困惑,曲施主说自己是一名导演,但不算很有名的导演,一直想导演一部好电影,一年前忽然有了导演电影的机会,而且一来就是两个,权衡再三,他选择了起先答应的合作方,对方是个女博士,看起来人也不错。
虽然曲施主推辞了另一个很知名制片人的投资机会,但是他觉得自己选择是正确,这个世界上虽然有很多见利忘义的人,但总有人会坚持自己的原则。
然而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女博士在签合同的时候,忽然说自己公章忘记带了,过了几天,曲施主再催促对方签约的时候,对方不再接电话,托人打听,原来女博士签约给了别人。
长久以来的愿望忽然落空了,另一个难得的机会也错过了,那段时间曲施主心情非常低落,有时候卖醉,喝多了便打电话给女博士,对着电话痛骂对方,对方有时候不接,即使接了也不说话。
曲施主问智缘师父,我们是否应该坚持原则?还想问好人真的有好报吗?
智缘师父对曲施主说,有些事情,既然无法改变,不如放下吧。
曲施主对智缘师父说,我试着想放下了,但是始终做不到。
智缘师父引着曲施主走到屋外,指着茅山的山顶对曲施主,你走上山顶困惑就会迎刃而解。
曲施主迈步向山顶走去,智缘师父又阻止住他,指着寺院里的香炉对曲施主说,你带上它一起吧。
那只香炉很大,常年摆在寺院中间,很少有人去挪动它,曲施主一楞,站在香炉前,使劲推动香炉,香炉只是轻轻的动了动,要搬上山几乎是不可能的。曲施主想放弃可是又不服气,坚持了一会终于放弃了。
智缘师父笑着对曲施主说,其实,你的目标是登上山顶,不带着这个香炉也是可以了。
那个下午,曲施主站在香炉前很久了,终于笑着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转身和我们告别下山而去。
前些时间,戒嗔又见了次曲施主,这次带着帽子,戒嗔不知道帽子底下的头发是否多了,但是能看的出曲施主心情很好,他同行的人告诉戒嗔,曲施主前不久拿了一个很重要的奖项,曲施主也得意的望着戒嗔笑。
戒嗔忍不住问曲施主,当时在手机上做了什么?
曲施主告诉戒嗔,当时发了一条短信给那个女博士然后删除她的手机号,曲施主告诉她说:“我不再恨你了,因为我的目标是登上山顶。”
人生永远有比仇恨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做。
曲施主真的不在意那个欺骗他的女施主了吗?戒嗔看并不尽然,因为我听见他还在大声的与他同行的朋友说那件往事,只是神情轻松的像在说一个笑话。
淼镇的镇民和我们天明寺的僧人关系是非常好的,或许是师父们的智慧让镇民觉得有了依托,所以,有人有心事的时候,常常会请师父们给些开导。
有位姓林的女施主这些日子很苦闷,起因是她的丈夫最近赌博输了很多钱。
林施主的丈夫喜欢赌博已经很长时间了,他赌博水平很高,一般人赌博的方式可能是玩牌,也可能是麻将,而林施主的丈夫的赌博方式比较特别,他只赌猜拳,因为林施主的丈夫左手生了六个手指头,赌博的时候常常能出奇招,每年在赌博上都能赢不少钱。
林施主有时候也觉得有些不妥,因为一直赢钱,便没有过多反对。
这段时间,林施主的丈夫在一次意外中左手骨折了,不能再和别人赌博猜拳了,可是长期积累的赌徒天性却没有变,时常拉上一帮朋友玩色子赌数字。
林施主的丈夫玩色子并不擅长,所以经常输,输的多了更想翻本,结果输的更多。林施主开始后悔一直没有劝阻丈夫的不良的习惯。
有人迷幻在山间林地间的美景之中,即使明知是错还要走下来,直到迷路以后,才发现来时的路是错的。
一直没有劝阻过丈夫的赌博行为,甚至在丈夫赢钱的时候还大加赞赏的林施主困惑了。
她来到山上好几次,和师父们谈论这件事情,智惠师父和智缘师父也觉得这件事情很棘手,便请林施主有机会把她丈夫带上山来,他们将想个办法开导他。
可是林施主的丈夫却没有上过山,林施主又一次上山来找师父想办法,那天智惠师父和智缘师父都不在,接待她的是智恒师父,林施主边哭边叙述最近的经历,说了整整两个时辰,智恒师父对林施主说,那我跟你去你家看看吧。
戒嗔很奇怪智恒师父会用什么方法开导林施主,智恒师父看出了戒嗔的心事,便对我让随他一同下山。
到林施主家的时候,智恒师父独自进屋对林施主的丈夫说了一些话,然后出门对林施主说,你把刚才在山上对我说的那些话再对你丈夫说一遍吧。
林施主走进屋里,智恒师父便拉上戒嗔回寺里去了。
林施主下次再来的时候,脸上笑眯眯的,据说她丈夫已经改变了很多。
记得那天智恒师父在林施主的丈夫的房间里只待了几分钟而已,究竟说了什么话让林施主的丈夫变化如此之大呢?
戒嗔忍不住问智恒师父,智恒师父说,那天下午,林施主和我谈了很长时间,我觉得她所说的内容已经非常有说服力,而且很感人了。所以,我那天只是对她丈夫说,等会你妻子要找你谈谈。
记得周星弛施主的电影里有句台词,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很多事情,能解开心结的始终是你自己。而我能告诉你的只是,你现在应该说了。
晚上的小故事
有施主看了戒嗔的文章说,想出家当和尚,其实很早就有人有这个想法了,淼镇上有户人家,家境富裕,一直想要个儿子,甚至不惜罚款超生,生了第三胎后,终于得了一个儿子,这样的孩子自然溺爱了些,儿子见到好吃好玩的,出手就要,索性家中挺有钱的,几乎都可以办到。儿子有点任性,但也不是极坏的那种。
有一年夏天,那家人带着刚上三年级的小施主一起上天明寺游玩,他们在佛堂前求佛,父母求佛的内容几乎都和小施主有关,比如希望小施主的学业有成,身体安康等等。
小施主看到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戒尘和戒痴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无人管束,也不用读书,忽然心生羡慕,对他父母说,想在天明寺里待上一段时间,他父母力劝无果,只能找师父们商量,师父们起先也不同意,挨不住小施主父母的苦求,便同意了,答应让小施主在寺里住上十天,但有个要求,既然在寺里就要守寺里的规则,小沙弥所要遵守的戒条,一条也不能犯。
小施主一心要住在寺里便满口答应了下来,他的父母还有有些放心不下,便请求师父多多照顾小施主,下山后,又差人买了很多东西,送上山来,怕小施主有所需要。
智缘师父让送东西把东西带回去,说小施主在寺里的十天将没有特殊化。
晚上时分,智缘师父领着小施主在禅房里,一一向他讲述寺里的规矩,小施主在房间里好奇的东张西望,只是一个劲的点头,也不知道是否把这些话听在心里了。
智缘师父讲完,小施主正准备去我们的房间睡觉,智恒师父忽然对小施主说,寺里还有一个规矩,如果戒律满了十条,就要用寺里最严重的刑法来处罚。
戒嗔很奇怪,因为在寺里那么长时间了,也没有听过有什么严重的刑法是用来处罚僧人的。
小施主从第二天早晨就开始不习惯了,四点钟的时候戒尘和戒痴怕他受处罚硬把他从床上拉起来。
他在上早课时,一下子倒在蒲团上打瞌睡,被智恒师父狠狠的打了几下板子。师父讲故事的时候让他倒茶,他又打破了香客的杯子。
渐渐小施主发现原来寺院的生活和想象中并不一样,不仅在生活上,小施主饮食也不习惯,因为我们一天只吃两顿素斋。
那天傍晚,智恒师父还赶走了他家里人派来的给他送零食的人。
晚上小施主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觉,连续几天,小施主的戒律一条条的犯着。
第四天的时候,戒傲忽然小声对戒嗔说,让我多看着点戒言,戒嗔疑惑的问他为什么?戒傲告诉我,小施主刚才在院子里一直看着戒言,边看边流口水。
第五天,小施主已经犯了八次戒律了,其他各式各样的小错误更是不断。他父母下午时候来看小施主,小施主扑在他的怀里痛哭,一定跟他们下山,他母亲搂着小施主痛哭,父亲也在旁边不断的叹气。
小施主下山的时候,他父母叫他和我们道别,他也只是胆怯的向我们挥手,然后紧紧的抓着母亲的手,不愿意放开。
据说小施主以前在家里不听话的时候,他父母会说,再不听话让小拐子来把你拐走,但是效果也不是很好,不过现在只要说,再不听说就把你送上山去,小施主就乖乖听话了。
有次,戒嗔问智恒师父寺里最严重的刑法是什么?智恒师父笑着说,我只是怕小施主一直待在寺里不走,所以吓吓他,实际上是多虑了。
有人只看到密林中翠竹清雅,却忽略了树叶下蛇吻浮现,有人只想到有林地间花瓣满地,却不知下面沼泽陷人,有人只听细雨潺潺,却不知惊雷闪现。
茅山半山腰有香火飘渺,但那不是你想象中的静土。属于你自己的生活一样也可以活的很精彩。
世间有两个字始终无人知道,那就是满足。
我师弟戒傲挺好动,常常在寺院里舞动拳脚,有时候戒嗔拿他开玩笑说,他应该去少林寺出家,在我们天明寺这种没有武僧的地方出家有些屈才。
戒傲非常聪明,记忆力很强,很多文章看过一篇就可以背出十之八九,虽然经文不像普通文章那样好背,《心经》、《大悲咒》戒傲自然是背的很熟了,师兄弟们都很羡慕戒傲的这项本事,特别是经常因为背错经文挨师父们板子的戒痴、戒尘。
大家越是越夸奖,戒傲越是得意,有段时间埋头在寺里放经文的房间里,把所有经文挨个背了一遍。
每天晚上睡觉前,戒傲都要给其他师兄弟背诵今天新学的经文,愚笨的戒嗔鼓掌之余,也不禁惭愧。
戒傲经文越背越多,他已经不只是在屋子里背给我们听了,有时候也跑去师父那里背诵,师父们也会夸奖他几句。
寺里所藏经卷并不太多,几个月下来,戒傲居然已经全部背完了。
戒傲对师父说,不如再买些经来吧,师父只是笑,但仿佛没有打算要买的意思。
戒傲有一段时间无所事事,又过几天,戒傲重新回到放经文的房间里看经文去了,晚上回来的时候,脸上俱是得意之色,他居然能把经文倒着背了出来。
戒傲兴奋之余,自然不忘记去师父们那里炫耀,只是回来后,却不那么高兴了,说师父们听他背诵,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后半个月,戒傲每天流连在放经文的房间里,戒嗔想,可能再过一段时间,所有的经文又会被他倒着背诵完了吧,那时候又要怎么办?是否是。
有天晚上快睡觉时,智缘师父忽然来到我们房间。
戒傲立即把新倒背的经文又表演了一番,智缘师父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交给戒傲,让他看看这个盒子。那个盒子被一张有彩色条纹的纸严密的包着,戒傲拿在手中看来看去,然后对智缘师父说,包盒子的纸一共有6种颜色,其中红色的条纹有三条,黄色的条纹有四条,绿色条纹有……。
智缘师父笑着把彩色纸盒拿了回来,伸手把严密包裹的彩色条纹纸撕破,里面只是一个黄色的小盒子,智缘师父打开黄色的小盒子,原来里面放着一尊小小的佛像。
很多时候,我们一次次在事物的表面翻来覆去的看,自以为已经很明白了,但是你真的看透了吗?你始终不知道盒子中存放着一尊佛像。
许愿的香炉
天明寺佛堂前的香炉很大,但那不是寺中最大的,寺里最大的香炉在寺后的院子里,这个香炉据说是建寺的时候就建造的,已经有很长时间历史了。戒嗔只是听说过这个香炉,却从来没有见过,因为我来的时候它现在已经深埋在地下了。
香炉原本在院子中间,大约四十年前,那时候讲求破四旧什么的,所以每天都会有人到寺里来砸东西,那个香炉的年代虽然久远,但依然精致,算是寺里相当宝贵的物件,老师父们担心香炉有朝一日会被人砸烂,便商量着把香炉藏起来,香炉很大,放哪里都不方便,所以几位老师父们便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把香炉放了进去,老师父们不想让泥土玷污了香炉,所以洞里是真空的,上面铺了很大很厚的一块木板,然后掩盖一些泥土。
那些年,寺里被捣乱的人光顾了很多次,那些无法搬动的东西遭到了很多破坏,只是那只香炉没有人留意。
香炉在地下一待就是十几年,终于有一年,不再有人上寺里捣乱了,老师父们便决定把香炉拿出来,掀开木板,下面的香炉已经被尘土覆盖,老师父们跳下来去清理了很久,终于把香炉内壁清洗干净,可是十年的时间已经让香炉陷在了土壤中,很难拿出来,老师父们便想着找个日子,把香炉旁的泥土慢慢挖走,再把香炉取出来。
那段时间寺里的事情很多,这事便耽搁了,寺里陆续有了香客,不知从哪一天起,有香客从佛堂前香炉里撵一小撮香灰跑到地下的香炉旁许愿,许愿之后,便把那一小撮香灰丢了下去,这种行为被后来的很多香客效仿。
老师父们再想来抬香炉的时候,发现香炉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香灰了,老师父们很为难,也不便再次清洗香炉,因为那些香灰,都是那是施主们所许的愿望,只好把厚重的木板再次盖上,希望过一段时间再抬出来。
淼镇里有位施主在香炉许过愿,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考上大学,结果成绩公布的时候,他儿子成为附近几个乡镇里唯一的大学生,那位施主到处跟人说,是佛祖保佑了他儿子考上了学校,还把在香炉里洒香灰的方法当秘密一样传授给其他镇上的居民,这样的秘密照例无法保密,而且传播的还很快,很多香客都争相效仿,不知从那一天起,厚重的木板又被香客掀开了,细小的香灰随着香客们的亲情、爱情、友情飘下,一点一点的夯实在香炉中。
智缘师父来寺里的时候,香炉还只盛了一小半香灰,到戒嗔来寺里的时候,香炉已经被完全淹没在香灰中了。
若现在再到天明寺的后院,你甚至已经看不出埋藏香炉的地方和其他泥土地有什么区别了。那个承载了众人愿望的香炉,终于还是被深埋在地下了。
很多时候,如果你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那么即使被深埋又怎么样?就像天明寺后院的香炉,它始终是天明寺里最大香炉。
屋外的戒嗔
天明寺的后院有间杂物间,杂物间没有锁,平时用插销插住房门,房间里面没有贵重物品,只是放置着一些平日很少用到的物品,很少有人进去,所以杂物房的房门一般是关着的。
戒嗔住的地方也在后院,每天从住处去佛堂的时候,都会经过这个杂物房,有天早晨路过的时候,发现杂物房的门被人打开了,望望屋内,没有异样,只是杂物间中间,仿佛多了一张桌子,戒嗔顺手把房门关上。
第二天一早,戒嗔去佛堂的路上,发现杂物间的门又被人打开了,顺手关上,可是一连几天,被戒嗔关上的房门总会被人打开。
戒嗔有些怀疑是不是调皮的小师弟在和戒嗔开玩笑,但是仔细想想却也不可能,因为两个小师弟起床时间都比戒嗔晚,戒嗔起床以后,都要叫上很久,他们也不肯起床,两人总在早课开始的最后一刻才会跑进佛堂。
戒嗔那天早晨特意起的很早,等在走道边,想看个究竟,到底是谁在捣乱,反反复复的把杂物间的门打开,。
我看见智惠师父从住处走来,向戒嗔笑笑,智惠师父问戒嗔,今天早晨怎么起的那么早?
戒嗔还没有想好应该如何回答智惠师父,只是傻笑,智惠师父已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有些问题,问的人并非想要想要一个答案,只是听的人在意如何回答而已。
我看见智惠师父经过杂物间,随手把插销拔出,把门推开,他没有进杂物间,径自往佛堂的方向去了。
原来这些天打开杂物间的人是智惠师父。
戒嗔走进杂物间,有股怪怪的味道传到鼻子里,判断怪味的来源,原来是从杂物间中间放置桌子上的新漆中传出来的,智惠师父这几天打开房门是为了散除这股怪味。
我们有多少次站在屋外判断是非的经历?我们把多少个猜疑和不解放在别人身上找原因?
戒嗔每天关上房门的时候,一直以为自己的对的,却从没有想过执迷不悟的人可能是自己。
放生的鸟
这段时间每个月一号左右寺里进香的施主特别多,有很多来寺里的施主说,他们是去马家镇参加放生大会的,顺便来寺里看看。
我们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一个放生大会,细细咨询那位施主,原来放生大会已经办了好几次了,施主们在一号那天把一些鸟雀集中起来在马家镇附近的小丹山上一起放生,师兄弟们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挺高兴的,毕竟有那么多施主很远的跑来放生,也是一件功德。
智惠师父却说,表面上不错的事情,实际上并非如此。
戒嗔想来想去,都觉得智惠师父是多虑了,放生这件事情怎么想都是一件好事。
那天又快到一号了,智惠师父忽然说,戒嗔,等一号的时候,我们一起下山去马家镇一趟去看看放生大会吧。
戒嗔点头答应,戒痴和戒尘两个小师弟,也嚷着要去看看。
戒痴说,亲眼见证施主们放生的功德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戒尘则说,想在现场为放生的鸟儿念一次经,保佑他们平安。
智惠师父同意了,两个小师弟挤眉弄眼的笑,戒嗔想他们去马家镇玩也是重要的一个目的吧。
到了马家镇的时候,虽然是清晨,天刚微亮,镇上人已经很多了,马家镇本身比淼镇要小不少,一下来了这么多施主,更显得拥挤,街上到处是拿着鸟笼子的施主。
戒嗔不由得赞叹,一下有那么多鸟儿被放生,可见施主们的向佛之心。
跟着施主们一路来到小丹山,我们吓了一跳,放生大会的规模比我们预想的要大很多,参与的施主们大概接近千人。
施主们都是交谈,每个人都有一张喜悦的脸,等待放生大会的开始。
智惠师父却始终没有像我们那样雀跃,他对我说,戒嗔,你去问问施主们的鸟是从哪里来的?
戒嗔向一位施主询问,他告诉我他的鸟从山下的花鸟市场买来的,又问了几位施主,都是一样的答案,全是从那个市场里买来了,戒嗔不由得心情沉重起来,原来智惠师父的担忧并没有错。
有一位施主恰好是在那个花鸟市场里做生意的,他告诉戒嗔,自从有了这个放生大会,鸟儿的需求量大增,每天都要起早贪黑的抓鸟才能供应的上。
礼炮声响,明媚晨光下,千鸟齐飞,戒嗔看到一张张满意的笑脸。
总有人向戒嗔咨询拜佛的姿势有什么要领,其实形式固然重要,如果只注意这些形式,而没有用一颗心,恭敬的拜佛一千次又怎么样?你的心依然留在佛堂之外!
文章
当和尚不免要做些功课,但功课以外,我们也会有机会学些和施主们类似的知识,智惠师父出家前曾经是一个语文老师,而智缘师父出家前也是学习中文的大学生,所以,两位师父空闲的时候会轮流给我们讲些课程,只是内容只限于语文和一些少数历史课程。
他们也议论过,这样教授我们,会不会太偏了,是否要搭配一些其他理科的课程,但是他们两人互相推着让对方教我们理科,最终还是都在教我们语文。
我和戒傲曾经私下议论过,他们为什么不教其他科目,最后我们猜想他们可能不是不想教,而是理科也不擅长。
智惠师父有时候说,教我们比较容易,以前教学生,是教他们怎么用最优美的词汇把事情说出来,而教我们只需要告诉我们怎么把一件事情说的清楚就可以了,毕竟我们不需要用那些词去拿考试成绩。
做事情,有人喜欢重视经过,有人喜欢重视结果,然而无论什么样的经过,最终都会落在结果上。
师父们教课之余也会布置些作业给我们,有时候是几首诗词,有时候是几篇名篇。
有次智惠师父拿出一篇文章,说是一位施主写的文字,让我们评判。
那天晚上和戒傲在小屋看文章,越看越好笑,那位施主文字章法杂乱,有很多地方不通顺,错字病句更是随处可见,戒傲拿着笔,一条条把毛病找出来抄在纸上。
第二天一早拿给智惠师父,智惠师父瞟了眼我们的纸,又把文章交到我们手中,让我们继续看了再告诉他结果。
晚上回到小屋,再次看施主的文章,边看边冒汗,原来文章中错处比我们昨晚找到的多很多,我们昨天晚上寻找的太不仔细,疏漏了很多,怪不得师父不满意,再次整理了施主文章中错误的条目,竟然比第一次多了一倍有余。翻来覆去的看觉得这次定然没有疏漏了,第二天一早,又早早的跑到智惠师父屋子里,得意的递过纸去,师父只看了开头,又把文章退给了我们。
我们两个呆呆的对望,只是不解,智惠师父伸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苹果上有个很大疤痕,智惠师父问我们,戒嗔、戒傲你们觉得这个苹果可以吃吗?我们轻轻点头。
智惠师父笑着把文章又递到我们手中说,那么你们再去看看吧。
与其在事情中孜孜不倦的寻找缺点,查找疏漏,不如细心的找出他的优点,这样反而更容易让人进步。
西瓜与尿床
戒尘来寺里的年纪还小,只有四岁,刚来的时候,戒尘和戒嗔、戒傲睡在一张床上。那年我和戒傲也只有十六七岁,我们担心戒尘睡觉不安稳,怕他从床上掉下来,便让他睡在我们中间。
戒尘很乖,睡觉也不乱动,只是有一个毛病,就是爱尿床,早晨醒来的时候,伸手摸摸床上,经常已经湿了,我和戒傲猜拳决定谁洗床单。
到了夏天,西瓜上市的季节,师父总会让我和戒傲去采购几个回来,戒尘、戒痴都爱吃西瓜,虽然人小,平时吃饭的饭量也很小,可是吃起西瓜的话,可以一个人吃掉小半个西瓜,总是一人抱着小半个西瓜,用勺子一点点挖着吃,戒痴有时候恶作剧,把吃完的瓜皮偷偷的扣在别人头上,害的别人一头的西瓜水,他在旁边嘿嘿的笑,所幸我们都没有头发,洗起来还算方便。如果是傍晚吃西瓜的话,我们怕戒尘晚上又尿床,便不让他吃,戒尘也不哭闹,只是搬着小凳子,坐在旁边看我们吃西瓜,嘴巴不停的动,并不发声,总是吃不了几口就他眼神和神态弄的不忍心了,乖乖奉上半个西瓜,戒尘高高兴兴的躲到屋角吃西瓜去了。
这样的夜晚危险性很高,半夜会被戒尘喷泉一样的小便淋醒,有意识的时候,赶快爬起床来,替他把尿,有时候,疲倦的实在起不了床,便伸手把戒尘小便的方向偏一下,经常摸到戒傲的手,原来戒尘往我这边尿也是人为的。
曾经很头痛戒尘尿床的事情,还想着要不要去看看病,只是还没有去,戒尘已经不再尿床。
成长可以解决很多事情,很多你以为棘手的事情,解决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你长大。
戒尘大了几岁,戒傲依然记得那时的事情,时不时把戒尘向我们身上撒尿的事情当笑话拿出来说,戒尘抵赖不承认,说戒傲一定是编出来的,戒傲总让戒嗔替他做证。
有一天,戒傲在吃西瓜的时候又一次提起戒尘尿床的事情,智恒师父忽然嘿嘿的笑起来,他说,戒傲呀,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经常尿我一身的。
戒傲从此不敢再提戒尘尿床的事情,因为戒尘已经有了反击的武器。
我们耻笑别人缺点的时候,时常忘记想想自己是否也有同样的缺点
尘世中的净土
记得有一次看周星弛施主的片子《大内密探008》中间有一段品酒的部分,让人记忆深刻,应该是这样的情形,有位姑娘拿了一杯葡萄酒让很多人品尝,大部分人都把酒一饮而尽,结果大家都说,这个葡萄酒又酸又涩,实在不好喝。
好像周星弛施主是这么说的,这是一杯好酒,只是有的人品的方法不对,舌头上品位酸涩的味蕾在舌头两侧,而甜味的味蕾在舌尖部位,想品尝好的葡萄酒,就要把舌头卷起来,只有舌尖的味蕾品到甜味、避开两侧味蕾品到的酸味。
生活其实是同样的道理,我们也要学会剥离掉酸涩的部分,去体会香甜感觉。
茅山的山路很窄小,由一些小青石板拼接而成,这些石板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从没有人负责修葺,有些路段石板已经变成碎石,不太好走了。
那夜一场豪雨后,茅山的山路被雨水的浸泡后,变的很泥泞,踩上一脚便把石头下面的泥水带了出来。
在上次讲故事的时候,智缘师父曾经告诉大家,第二天他会在寺里讲故事,所以,即使山路很不好走,还是有不少施主赶到了寺里。
这样的路程每个人的鞋子上都难免会沾着不少泥土,进寺的人进门前都会在门旁的石块上把脚踏干净,只是这样做依然不能彻底,只是一小会,戒嗔就发现寺前院的水泥地,已经满是泥块了。
戒嗔叹气道,看来下次是不是应当放个刷子在门前,这样可以把施主们的鞋子弄干净些,可以避免弄脏院子,也不会影响别的施主了。
戒嗔听见有人笑,转头去看,原来是智缘师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戒嗔的身后。
智缘师父从旁边走过,迈进满是泥水的小院,他小心的走着,每一步都踏在院子中干净的地方。
走到佛堂前的智缘师父又转过身对我说,戒嗔你看,泥水虽多,但是这样走就不会污染到鞋子了。
我们生活在尘世中,哪有那么多净土?总要学会自己找个干净的地方落脚。
泥土再多又怎么样?尘世间再多纷乱又怎么样?总有单纯干净的所在,落足于泥水中还是在干净的水泥地上,选择权最终还是在你自己手中。
学会在点缀着泥土的院落中跳跃,也是相当重要。
让眼神穿过薄雾,落在笑脸上,何必在意有雾障目,阳光出来后,它就不存在了。
一克重的砝码
那还是好几年前,淼镇新开了一家玩具店,主要经营一些玩具和装饰品,以前镇上也有卖玩具的,不过大部分在百货店里放一个专柜。
有天和智缘师父以及戒尘一起去山下办事,路过了这家店,戒尘被橱窗摆放的各式各样的玩具吸引,迈步艰难。
玩具店的老板林施主以前也做个不少生意,其中有段时间在贩卖家具,恰好寺里更换家具,所以他和智缘师父打过交道。
见我们路过,林施主便招呼我们进来坐,智缘师父看着戒尘留恋的样子,笑着叹气,带着戒嗔一起进了店里。
林施主请我们在茶几上坐在,他从身后的柜子拿出个小茶叶罐子,泡茶给我们,戒尘已经跑到柜台里面去摆弄玩具了。
茶叶淡淡的清香,看的出是林施主珍藏的好茶,智缘师父一边和林施主聊天,一边盯着玩的起劲的戒尘,时不时的叮嘱他不要把林施主的商品弄坏了,林施主只是笑着说,只管玩,我的玩具的质量好,没有问题的。
又坐了一会,戒尘搬了一个天平跑到我们坐的茶几旁边,我问林施主,这个也是玩具吗?
林施主说,这个是替镇上学校采购的实验用品。
天平附带着一个小盒子,里面有各种重量的砝码,重的几百克,轻的只有一克重。
戒尘把砝码倒在桌子上,大大小小挨个往天平上放,林施主笑着看他。
天平在砝码的改变下升升降降,戒尘拿起一个最小的的砝码,那个砝码只有一克重,戒尘说说,这个砝码太小了,没有什么用途。
智缘师父说,那可不一定。他拿过那个一克重的砝码,然后把天平两端托盘上的砝码全部拿掉,在两边各放一个一百克的砝码,天平在摇晃中,慢慢平衡下来。
智缘师父把那个一克重的小砝码放在天平中的一个托盘上,那个托盘立即沉了下去。
戒尘看着下沉托盘笑着说,原来这个小砝码的作用居然如此之大。
智缘师父又说,那也不一定,他伸手把和小砝码放在一起的一百克砝码取了下来,托盘“咚”的一声再次升了起来。
生活中的我们大多只是平凡的小人物,就像那个最最轻的小砝码,千万别以为自己是没有什么用的,因为在最关键的时刻也许左右全局的人就是你。
但是即便左右了全局,也别以为你真的就那么重要,必不可少了,要时刻记得自己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砝码。
浮浮沉沉都不是我们应有的生活态度。
另一扇门
有次寺里来了一个年轻的施主,个头不高,样子比较瘦小,走起路来仿佛有些不方便,一瘸一瘸的,他的口才极好,在和寺里的几位师父谈论经文,说的及其精彩,交谈的时候,把我和戒傲也吸引了,专心的旁边听讲。
戒嗔忍不住插了几句嘴,这位姓张的施主也注意到了戒嗔,便找了几个问题和戒嗔讨论,张施主的观点很特别,但是每一句都合情合理,戒嗔问施主,是否是在家的居士?
张施主摇头否定,他告诉戒嗔,其实他对佛门有所了解只有一年时间而已。
在旁边听讲的人都很意料,一年之间居然可以多佛法有这样的了解,领悟力可不一般呀。
张施主说,他说他可不是什么天才,读书的时候学语文,成绩也只是中庸而已。
原来张施主一直在城市里的一个国有单位上班,从事的工作是对饭店之类的企业进行检查和监督。
去年的这个时候,政府要求他们对一些大型饭店的厨房卫生进行一次检查,那天,他们抽中了一家规模很大的饭店,抽查后先打了一个电话打了过去,通知对方马上要来检查。
那家饭店虽然规模不小,但是厨房后堂的卫生却不是很好,听说施主们要来检查,吓的急忙组织了很多职工,突击打扫卫生,他们效率很高,短短的几十分钟就把厨房后堂的卫生打扫的很干净,地上也是光滑闪亮的。
张施主一行来到了饭店的厨房,由于刚刚打扫过,地上很滑,张施主重重的摔了一跤,大腿骨折了,在医院睡了很久,慢慢的康复了,只是依然很久不能下床活动,张施主的一位朋友来看望他,怕他寂寞,带了几本佛学的书给他看,张施主开始只是有些兴趣,反正也不能做其他事情,索性研究起佛学了,结果越看越入迷,越看越有心得。
一年之后,张施主已经可以活动了,佛学的知识也积累到了相当高的水平。
可能正常状态下的张施主未必有时间和精力静心对佛学研究,可是意外的事故反而让他有了这个机会。
曾经有残疾的施主问过戒嗔,应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状况,那么戒嗔也想回答他,也许你所做的事情会比常人要少一些,可是却因此有机会把其他事情做的更好。
生活是公平的,每关上一扇门,就会有另一扇门打开。
有所短就有所长,你所要做的就是找到自己的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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