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俺在从旧金山飞香港飞机上和一位熟悉美国中国政策的邻坐人士的谈话的一部分。
五千:美国和中国有许多起武装冲突的理由。最有可能成为导火索的是台湾问题。我观察的结果是如果台湾宣布独立或做别的触犯中国底线的挑衅,中美两国几乎百分之百可以肯定会起军事冲突。你有没有做过两个核大国之间起军事冲突的恶梦?
LT:何止是恶梦?美国政府里管中国事务的人大概白天黑夜都在设想这种军事冲突发生的情形。最经常用的沙盘演习是台方一架战机穿过台湾海峡中线,大陆空军拦截失败,大陆战机坠毁,如果这事态摆在中美台三方领导人面前,应该怎么办?
五千:台湾问题关键是中美的态度。台湾人怎么叫也没关系。所以台湾的态度没啥好关心的,关键是中美。或者讲我更感兴趣中美双方的态度。先讲美方。美方最大的担心是什么?
LT:美国处理中国事务的有三方,国务院,军方,和白宫。我觉得我最大的担心是美国自己内部的误判。当然这种误判和中国的现实有关联。中国在台湾问题上的态度给美国很多人的印象是强硬和不可妥协。这个形象的副作用就是当危机出现时人人觉得中国会孤注一掷,不屑代价地打击台湾以不让台湾脱离中国。在那么紧张的状况和神经下,我很担心美国还会很理性和心平气和地处理这件事情。美国的军事力量太大,一个误判的后果不堪设想。
五千:美国为什么要把台湾当自己的事情呢?世界上发生冲突的地区多了去了。
LT:我想是几点。一是国会的意识形态和他们通过的那个台湾关系法。关系法是一个禁箍咒。当然美国的意识形态和中国的意识形态一样是人民思想的反映。二是从一定意义上讲台湾是美国的盟友,就算没其他盟友那么亲密,但差别也就一纸之薄。三是美国在亚洲和世界的面子问题。美国在亚洲有大约七万士兵。如果美国无动于衷,那美国在盟友和世界面前的面子就没了。许多人讲中国是讲面子的国家,但其实美国在面子问题上有过之而不及,特别是在触犯她的世界第一的位置时。
五千:你刚才讲美方管理中国事务的有三方,但实际上,这些权力其实最后都是归于总统的。我们不讲别的,就看现任总统布什。用前面讲的沙盘演习来看,遇到那样的危机,他会怎么处理?
LT:前面讲的美国为什么关心台湾事务的三点决定了美国总统做事的大概方向。所以总统怎么做几乎是可以预测的。他们不会做有太大不可预测的事情。现在中美间出前面讲的沙盘演习的情况时,我觉得中美间的唯一沟通渠道就是总统和中国国家领导人的联系了。双方的外交渠道由于在台湾问题上双方都讲得很死,回旋余地不大。能做的也就是最高领导人定了什么事情后的一些操作。中美双方的军事沟通是个大问题,现在不要讲相互了解和谅解了,连个热线电话也建不起来。这样一来,总统和中国国家主席间的联系是唯一的渠道了。在现在讲就是布什和胡锦涛之间的沟通了。我觉得在这种压力下,总统会很nervous。平时和中国的沟通可以做到心平气和,但到这种时刻他会感觉中国的非理性的一面,甚至我要是总统我还会怕胡锦涛连电话都不接。
五千:这和美国情况一样。到那个时刻,美国总统的态度也是被美国内部的意见左右了。那再用沙盘演习做例子。你觉得胡锦涛的态度会是什么,他怕的又是谁。
LT:中国的情况更是明了,那就是:无论谁是国家主席,他没有任何可能在台湾问题上软弱。看中国近代史,清朝和民国都是因为没能在列强面前强硬起来而失去了江山。台湾问题成了中国是不是能在西方列强前站起来的试金石。所以我觉得按沙盘演习的路子走下去,在美国总统打电话给中国国家主席前,中国的互联网,甚至天安门广场已经充满了愤怒的群众。口号不外乎“惩治卖国者”“打倒台独”“把美帝国主义赶出亚洲”,诸如此类。我要是胡锦涛,看到这些,也许我也不接布什的电话而直接上电视来一篇“决不让台独得逞,决不向霸权主义妥协”的演讲。
五千:按你这样讲,布什怕胡锦涛,胡锦涛怕互联网了?
LT:一定程度上是这样的。任何事情都有两面。互联网也是。你害怕是一回事,怎么对付又是另一回事。其实美国已经从撞机事件和2005年反日事件里知道了当中美起冲突时互联网会给美国带来的不利因素。
五千:我的2-cent:按你这么讲,只要台湾挑衅过了中国的红线,中美双方一定会起冲突。虽然双方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如都想得到台湾那样的土地争执,虽然双方谁也不想和另一个核国家起冲突,因为冲突了对谁都没好处,但为了面子和历史耻辱感或whatever的理由一定会起冲突,而且我的观察是几乎可以肯定台湾一定会挑衅过头,只是个时间问题,那能不能现在,now,中美双方就坐下来谈一个秘密条约,规定在台湾挑衅过头时双方最多能做的事情和冲突的最大规模?也就是写个冲突的剧本。这样一来,双方也能对国内的各种意见交代,也能把冲突和危机对双方造成的损失降到最低。
LT:哈哈,这是个新概念和好主意。但好象还没人这样做过。处理中美关系的关键是看双方的智慧,在军事冲突这个问题上更是这样。
五千:台湾的事情让很多人心烦。我是觉得先把谈判谈好,按计划打一仗,疏缓一下各方的心理。就算台湾现在也没挑衅,也打它一下,未尝不可啊。
LT:就算这个可以协商,但打完仗后台湾是什么样子大概是很难协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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