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长官,你的餐费是七美元
去美军的一个基地参观,根据事先安排好的行程,基地司令在参观结束后请我们共进午餐,几个美军军官陪同。
午餐是在基地的一个招待所举行。午餐其实很简单,一道蔬菜沙拉,一道各人自点的主食,一道甜点,然后是咖啡。尽管我们的人都不太喜欢西餐,但双方谈天说地,聊得甚欢。
喝咖啡的时候,走过来一个军士,对基地司令说了一句:长官,你们的餐费是每人七美元。司令听毕,掏出钱包,取出了七美元,其他的军官也纷纷掏出钱包,并相互换零钱,交到了军士的手里。
我们的人见此情景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掏出钱来,把代表团每一个人的餐费一起交了。
美国人的这一举动让我们整个代表团餐后感慨颇多。在我们的饮食文化中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情景。第一,客人来了理应主人宴请,而且中国人在这一方面极为大方。我们可以没有钱搞训练,但吃饭喝酒的钱永远都是有的。但美军这方面则相反,他们的接待费用中并没有宴请这一支出,于是只能自费。第二,在中国的餐桌你是不可能看到领导掏钱,买单永远是下属的事(肯定会有下属抢着买单)。第三,公私分明,属于公家的钱不可动,属于自己的每一个美元也都会计算得清清楚楚。第四,吃饭只是一个交流的场合,重点在谈什么,而不是吃什么。
后来,我们又去了许多美军的部队,每到一处都会到他们的食堂吃饭。到连队士兵食堂吃饭的时候,我们每个人要交一美元,但吃的是自助餐,品种非常丰富,比我们连队的伙食要好得多。为了防止营养过剩和肥胖(美军对体重有严格的限定),每一种食物上都会标明这一食物所含的热量。
还有一次,我住在美军的一个招待所里,夜里口渴,打开冰箱喝了一罐可乐。第二天一早就离开这个军营前往下一站。快上车的时候,招待所的一个军士勿勿跑过来说:长官,您喝了一罐可乐,请交一美元。让我好生难堪。
十六年来,作为总部的军官,我到过我们的许许多多部队,吃过许许多多顿饭,喝过许许多的酒,带回过许许多多的土特产,并在两年内就把我的体重提高了三十斤。但我从来没有交过一分钱,看起来也没有人为我掏过他们自己的腰包。
(2) 握住将军的手
经常问自己,我们与美军的差距在哪里?除了装备技术上差距外,我想人的素质差距最为关键。而人的差距最明显地表现在军官的体型上。
在美国各地你都可以看到极度肥胖的人。在美军的军营里也不例外,但那都是文职人员。所有的美军人员,无论是军官和士兵,绝少能看到肥胖者。军官的军姿挺拔,浑身透着精干。在中国的城市里,随处可见肥头大肚的军人,整个人呈现下坠的感觉,我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但我唯一的优点是我在穿军装的时候总是挺起腰杆。
美国军人能保持这一状态是因为美军从制度上来消灭肥胖。美军专门有一项军官体形标准规定,一旦军官体重超过规定标准,你就会受到警告,并被要求限期整改,整改后依然达不到标准的,就不能在军队继续服役。原海军作战部副部长亚瑟四星上将曾被提名担任美军太平洋总部司令,但由于他的体重超过规定,未能通过参议院的审查,结果被命令提前退休。
美军采取这一措施的唯一目的就是要保持战斗力,因为美军每时每刻都在打仗。于是在美军,无论是在五角大楼,还是在后勤基地,每天下午你都可以看到军人在跑步。在著名的101空中突击师,我目睹了美军作战部队的日常训练,比我们绝大部分的部队训练强度要大得多。于是我看到美国的军人们体格都很健壮,将军也不例外。每次出去开国际会议,我都会带跑鞋,因为在一天的会议结束后,我会在宾馆的健身房里见到美军的军官,我在那里与他们有新的交流,有时我也会和他们一起在外面跑上一会。
这样的事情不会在中国发生,为我们衡量军官的第一标准是忠诚(不一定是对国家),战斗力却不很重要。2002年,我们也有了自己的体能标准,但只是对40岁以前的作战部队军官有所规定,但谁知道又能落实多少。自打进入国防部后的十六年里,我好象没有再参加过部队的训练。如果有一天,我们在战场上与美军相遇,抛开装备差距不算,我们是否还能嘲笑美国的 “老爷兵”呢。
(3)长官,您逃生的方向是10点
加利福尼亚的沙漠中有一个赌城叫拉斯维加斯。离赌城不远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美军基地--欧文堡。它是美军的国家训练中心(National Training Center, 简称NTC)。前者是许多中国人,包括我们的官方代表团所向往的地方,后者很少有人去。
作为口译,我跟着我们的代表团先去了赌城游览,后去了欧文堡。
欧文堡覆盖的范围非常大,方圆两千多平方公里,完全处于沙漠中。美军的两支部队正在这里进行对抗性的实兵演习,我们是来看演习的。
在基地的导演部进行了简单的参观,了解了一下目前红蓝两军的对峙状况,下一步美军安排我们前往沙漠腹地的演习现场参观。基地导演部给我们每个人临时配备了美国陆军的迷彩服和防弹衣,还有头盔和沙漠色的风镜。我们一看,就知道这些东西是刚从演习前线归来的美军官兵身上脱下来的,不仅看上去有点脏,晃一晃还能掉出许多沙子来。穿戴整齐后我们混身上下就露出了两个鼻孔。基地临时从演习现场调来了两架直升机,准备用它们把我们送入沙漠腹地。
一听说要乘坐直升机,我们的团长不仅皱起来了眉头。这是我非常熟悉的眉头,因为我见过许许多多的中国将军在听说要坐直升机后皱起过这样的眉头。不乘坐直升机已经成了我们各个军事代表团出访时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因为有一年成都军区的一位中将副司令等高级军官乘坐直升飞机失事。
但在国外的军队,乘坐直升机参观部队是家常便饭,因为直升机高效而便捷,可以大大节约我们的时间。我在美国、日本、以色列、新西兰、巴基斯坦等国,甚至朝鲜和缅甸等国家访问的时候都乘坐过直升机,但更多的时候乘坐的是各个国家的贵宾专机。为了避免乘坐直升机,我们会找出各种理由与外方交涉,搞得外军的接待人员十分不解。
不一会,两架美军的直升机就来了。美军的驾驶员是个士兵(我们的直升机驾驶员都是军官,最高至大校军衔)从直升机上跳下来,先把我们集合到一起,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开始给我们讲解乘机须知,在讲了一些基本注意事项后,他突然对我们说:如果飞机在飞行中途意外迫降的话,坐在各位置的各位长官的逃离方向是钟表的2点、4点、6点和10点。他对我又强调了一遍:长官,您的逃离方向是10点。
这些话让我大吃一惊。
在我们的宣传报道中,美军是经常出现事故的,除了各种频繁报道的丑闻之外,飞行事故也是我们经常重点报道的。但实际上,美军的事故率不算高,可能要比我们低些。因为美军的装备动用非常频繁,飞机的起落架次非常之多,所以出现事故的概率大大增加了。而我军为了确保减少开支,特别是确保不出事故,会尽可能地不动用装备,我们的部队训练量非常小,我们的枪弹是分离的。
美军敢于搞训练,一方面是因为它有钱。但关键在于它的训练理念,决不因噎废食。动兵就不可能不伤兵。但把危险提前想到,并采取措施把危险减少到最低限度。
四处漏风的直升机在空中盘旋了半天,终于在沙漠中降落。机翼旋起的漫天黄沙早就让我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透过昏黄色的风镜,我看见两辆敞篷悍马吉普拖着风尘向我们驶来。
悍马车的越野性能确实名不虚传,宽大低平的车体在坎坷不平的沙地戈壁上急驶,狂风卷起沙子和石子不断打在我们的头盔、风镜和防弹衣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坐钢板上,人不断地被颠簸抛起。最后悍马车朝一个山坡开去,山体越来越陡,高度倾斜让我感觉到象要翻车。但悍马执着地朝着坡顶攀登,终于爬上了个山坡。居高临下,我们可以看到整个训练场的总貌。
站在坡顶,我们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两军激战场面。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炮声和战斗机的轰鸣声。我们国内电视上经常看到的所谓大规模演习。与其说是演习,不如说是阅兵,是精心排练的演出,是在演戏。在真正演习场上,是很少看到部队的,因为部队分散在广阔的领域内,海空军的演习跨度则更大。只有在欧文堡的导演大厅里我们才能看到参演部队的具体情况。在欧文堡,所有单兵武器和重装备都安装了激光发射(接收)装置、GPS全球定位系统,通过其先进的陆军综合激光作战系统,能够对杀伤、击毙、击毁的时间、地点和程度提供更准确的信息,还能对核弹头、化学武器、航空炸弹和地雷的杀伤效果进行评估。在基地导演部,参谋人员在电脑上给我们作了演示。
先进的硬件设施并不是欧文堡最值得骄傲的财富。这里真正令美军自豪的是他们精心打造的一支假想敌--红军。这支部队因在冷战时期逼真模拟苏联红军而得名。它是美国陆军的精锐。美国本土的陆军旅每十八个月就要到欧文堡与这支部队打上一仗,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战败,因为这支红军几乎天天都在与不同的敌人作战。在这里还有一支庞大的导调员队伍(相当于裁判),他们由一线的部队各级指挥官组成,一对一地盯上参演部队的相应级别指挥官,记录他们在演习全过程的指挥情况。最后他们会给出严厉的评估来。参演部队结束演习离开的时候,他们会带走评估录相和厚厚的讲评资料。十八个月后,他们将在欧文堡迎来再次的战败。
美军每一天都在打仗,无论国内国外。
几年后,我不再担任口译,主管国际多边军事合作,努力推动我军参与国际与地区合作。2003年8月,“北剑2003”实兵对抗演习在内蒙古的朱日和训练基地(号称亚洲最大,是欧文堡面积的一半)进行并对外开放,并首次邀请了十几个国家的装甲部队指挥官作为观察员参加(电视剧《沙场点兵》中有这一情节)。作为外军观摩演习的总策划和协调,我的脑子里总能闪现出欧文堡。他惊讶地听我谈起欧文堡的观感,并在演习后私下坦诚向我指出了我们演习存在的种种不足。
(5)冲绳基地的老虎机
驻日本冲绳的美军基地的美军在亚太地区最重要的军事基地。驻日美军的绝大部分都驻扎在这个离我国台湾省极近的岛上。这里有美军的嘉手纳空军基地,还有海军陆战队第三特谴队都驻扎在这里。在我们的新闻报道中,这里充满了日本民众对美军的敌视,这里集中了美军在日本的种种犯罪记录。而我们曾为(现在还在)争论美军驻日威胁中国的安全利益。 2003年的夏天,应美方的邀请,我到冲绳参加东北合作对话会。从北京乘日航先飞抵东京成田机场(日航的空中服务还不如我们的国航),在机场等了几个小时又乘日航前往冲绳群岛的首府--拿霸。与前几一个航班不同,这架飞机上的乘客一多半是美国人,从他们的发型上看,基本都是美国现役军人。他们中的不少人带着老婆孩子,象是刚从东京度假回来。这让我想起了美国海军的一句招兵口号:想看世界,参加海军吧!
飞机降落在拿霸机场的时候已经半夜了。走出机场,夜色中的拿霸平静而安详,车开了很久,道路起伏,让我难以判断地形和方向。在一家看上去不算豪华的宾馆住下。房间却很豪华而且不小,这与东京的宾馆大不一样,日本人的房间都很小。躺下来,能听轻轻的海涛声。早晨醒来,走出阳台,看到阳台的下面就是海滩,很美,我仿佛回到了夏威夷。
会议开了两天,美方来了两位将军,一位少将来自华盛顿。另一位准将就驻冲绳美海军陆战队的指挥官。这位光头的将军明显与其他的美军将领不同的地方是他身上少了些儒气。一问果然是美军中少有的从士兵直接提拨起来的军官,而且是名越战老兵。在所有的会议代表中我照旧是最年轻的。但十几年的口译经历让我占尽天机,因为除美国人外,没有人的英语会比我更好。我非常喜欢这样的会议,特别是代表发言后的问答阶段。它要求国防官员以个人身份与会,因此讲话少一些拘束,多一些直白。
会议最后的一个项目是我期待已久的参观冲绳美军基地。看完了基地之后,发现它与美军的其他基地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按标准化建设的。但在冲绳的美军基地,我第一次看到传说的军营老虎机。
在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俱乐部设施非常完善。但最令我惊奇的是我看到了墙边有一整排的老虎机。这种赌博机我在许多赌场里见过,自己也玩过许多次。这种投币赌博的游戏很简单,每次花费虽然不多,但却让人不能释手。在全世界的军营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老虎机的存在。
老虎机在美军军营的存在其实有很多年的历史,它给士兵提供一个娱乐,可以帮助士兵摆脱军营生活的单调枯燥。但由于老虎机引发了一些丑闻,美军从1951年起逐步关闭了国内和国外军营中的老虎机。上世纪八十年代,美军又首先在海外基地中恢复设立老虎机,目前总共有五千台左右的老虎机安装在美军各个驻外基地里。
冲绳地区是美军士兵犯罪率最高的地区之一。通过基地内部的娱乐设施建设把士兵留在营区内,少去外面与当地的居民发生冲突,也许是美军恢复军营老虎机的初衷吧。因此在这里我看到最完善的军官、士官和士兵俱乐部。和监狱一样,军营是性别极其失衡的地方,实际上是人性最容易被扭曲、最容易让人变态的地方。全世界的军队应该大都如此。无论在军校,还是后来在野战军当副连长的日子,我对此有曾有过深深的体会。
而美军是被一支媒体高度曝光的军队。于是我们能听到美军的种种丑闻,从西点军校的性丑闻,到冲绳美军强奸当地少女,还有驻伊拉克美军监狱的虐囚事件,不胜枚举。如何管理这样的一支崇尚自由的军队,永远都会是美军难解的困惑。
但令我敬佩的是,美军的丑闻总是能被曝光,而且所有的问题都是从美军内部被揭露出来。
(6) 911后的珍珠港(完整)
天淡淡的蓝得几乎纯粹,温暖的风从深蓝色的海面上刮过来,吹透你的每一个细胞。高高的椰子树顺着风都向一个方向倾斜着,海面安静得一眼望不到边。十月的夏威夷很美,实际上它一直就很美。
但今天的空气却有一丝凝重,飘扬的星条旗透着一缕不安。因为这是2001年10月8日,911后的一个月,阿富汗战争打响的日子。此刻的我就在夏威夷,就站在珍珠港的“亚利桑那号”战舰的残骸上。
上午开会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美军太平洋总部司令布莱尔海军上将来到会议现场,对各国代表讲话,告诉我们美国的全球反恐战争打响了,美国不消灭恐怖主义誓不罢休。我是中国军方的唯一代表,终于忍不住举手提问:长官,我是来自中国的李少校,我的问题是:有人说,美国向阿富汗几间破屋发射了无数先进的导弹,就好象大炮打蚊子。我在想美国是否真的作好了反恐战争的准备,美国打阿富汗是不是只是为了渲泄愤怒?
在场几乎所有的美国人都不满地看着我,别的国家的一些代表在幸灾乐祸。布莱尔上将看了我一会(也许觉得我的军阶太低),说了一句:Let'swait and see.
但我知道,在911后的那段日子,所有的美国人都会感到切肤的创痛,就如六十年前的珍珠港。而作为一个军人,当他感到无力保卫他的国家的时候他应该是最痛苦的。我也曾这样隐隐的痛过。
从东京上飞机的时候,已经感觉到美国人的不安。登机前美航的地勤人员把我的护照翻看了好一会,上了飞机空姐又来找我,拿着我护照翻看了一会,这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也许是他们担心我不安全,其实我心里更担心坐美航的不安全。国内那时已经暂停派团组去美国公干了,而我不得不在十一的假期、在家人的担忧中到美国来开会。
飞机降落夏威夷机场的时候,太阳刚升起来没有多久,走出机舱就看到了荷枪实弹的美国国民警卫队的士兵在巡逻,这也是我以前来美国从未遇见过的。当然在一些不发达的国家,这样的情景司空见怪。入境检查和海关人员看了我的邀请信后知道我是名军官,对我倒是非常客气。走出机场打上了出租前往宾馆。和开车的老美司机聊起出租的活好不好干,司机摇摇头。汽车驶过美丽而空旷的海滩时,司机对我说了一句:yousee, what they have done to ourcountry.(瞧瞧,他们对我们国家做了什么)。
美国人从来没有这样受过伤,六十年前的珍珠港对大多数美国人的冲击是间接的。如今媒体的发达使911的电视画面反复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视觉,让所有的人都感到难以置信的震惊。911年那一天,我在参加美国和平学会的一个培训班,看到两座自己参观过几次的世界之巅(Topof theWorld)轰然倒下,我同样被震憾。但同时感到某种莫名的兴奋:世界又要大乱了。
世界并没有大乱,但战争终于如期地爆发了。美国人要报复,这个民族没有学过忍受痛苦的煎熬。六十年前,珍珠港被偷袭后,美国人尽其所能发动了一次对东京的轰炸,来渲泄自己的愤怒。现在,二百年来本土遭遇首次袭击的美国又要报复了,但敌人何在?
站在“亚利桑那号”的遗骸上(珍珠港纪念碑就建在遗骸上),抬头仰望巨大的星条旗,我的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凝重。毕竟我是一个旁观者。此刻我身边站着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他也是会议代表,在会议结束后和我一起来到这里。而我对他深怀敬意。他是RobertScalapino教授,美国东亚问题专家,泰斗级的人物。我那时虽然年轻气盛,但他在会议上的点评令我敬服。他是我的朋友、美国另一位东亚问题知名学者谢淑丽(SusanShirk)的老师。我对他的尊敬远远超越学术本身,因为他是一名珍珠港的老兵。珍珠港事件后,他来到珍珠港,培训美军的日语情报人员。我知道他此刻站在这里,心中该有无限的感怀,但我难以体会。能了解老人内心的也许只有这阵阵风语。
一场没有尽头的战争打响了。许许多多的美国人相信,他们又要承担起国际责任,又要踏上消灭邪恶、保卫世界的道路。近一个世纪以来,许许多多的美国人一直相信,他们能把他们崇尚并拥有的自由和民主带给全世界。他们真诚地信奉这一点,并真诚地做着,尽管他们曾陷入一个又一个的战争泥沼。
然而,对世界上的许多国家而言,美国却始终在天使与魔鬼之间游走,因为它带给别国的不是天堂,就是地狱。
反恐战争打响两年后,我们的会议在东京召开。我应邀和美国国防部东亚政策主任沙立文少将一起就反恐问题作主旨发言。在阐述中国的反恐立场后,我最后临时加了一句话:Ifwe continue to combat terrorism in current way, I believe, toeradicate terrorism will be a missionimpossible.(如果我们继续用现有方式反恐,我相信,铲除恐怖主义将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使命。)全场哑然。
我们不应妖魔化美国,也大可不必把美国无限神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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