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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妖折 作者:一枚糖果 (完整) [打印本页]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30     标题: 妖折 作者:一枚糖果 (完整)

人物介绍(二)
    前言:本篇帖子《妖折》是一篇经典的新新人类作品,其中包含数不清的魅力元素(以后一一数来)。加上人物关系错综复杂,纠缠不清,主角经历上天入地,生死轮回,床上滚到了床下,只叫人生死相许,都难问清世间《妖折》为何物。所以,絮叨几句供各位读者参阅,以正朝纲......
    本文看似十分难以理解,但是如果认真一点研究就不难发现。该文实际上被分为N个界分开描述。
    
    【学界】:
    老师--柏华子......其他人暂时忽略,前面出现过,暂且不提。后面可能出现,另行通知。
    学生--1、付天怜;2、刑博特;3、韩旭;4、(西门)崔雪;5、孙小丽。
    关系:
    1、柏华子跟付天怜都是蜥蜴,他之所以照顾付天怜,公开原因是付天怜救过他,神秘原因是700年前,蜥蜴族惨遭屠杀时候隐藏的一段典故。从故事提示的信息透露,柏华子与付天怜的蜥蜴父母是故交,貌似柏华子本人希望将付天怜调教成一个复仇者。
    2、付天怜住在刑博特家救过韩旭,他们三个自小就认识。崔雪、孙小丽都是付天怜的福利院伙伴。
    注:付天怜和刑博特是市委秘书长的小孩,韩旭家是有钱有势,新来的孙小丽的叔叔是最近本市报纸的头条美国佬,来投资办厂,解决许多下岗工人的就业。崔雪的养父母也是学术界的权威人士。
    
    说明:这一段在学校里成长的经历,又分为两条线描述。
    (一)1、付天怜;2、刑博特;3、韩旭;4、(西门)崔雪之间的四角早恋。孙小丽暂时未参与进来。这会是很关键的一条主线,需要关注。
    (二)柏华子在真正意义上是付天怜的老师,除了公开授课之外,还是付天怜妖术修炼道路上的师傅。他们一路修行成长的过程也是需要关注的主线。
    
    
    【政界】
    刑永宪:刑博特的父亲,有权有势,正邪未分。前妻谢雯是刑博特的母亲,根据故事情节判断,他的妻子已经死去,甚至变成了一个鬼。出现他家的另一个老婆,是他的情人。故事讲到第三十五集的时候,他家里开始闹鬼了。这个鬼附身在刑博特身上请求付天怜帮他(她)报仇。
    李甘如:刑永宪的政客朋友,可以断定是坏人,神秘莫测。个人倾向于猜测他就是斑马的父亲......
    关系:因为是两个政客,所以刑永宪与李甘如之间应该还会另有特殊的故事。如果二人突然之间变成了政治上的死敌,露出了彼此的金牙互相撕咬,也千万不要惊讶。
    
    斑马:黑社会人物,有个有权有势却看不懂的政界父亲。他是,将付天怜送进孤儿院的主要导火索。
    神秘当权人物:斑马的父亲,真实身份不详!为了替儿子报仇,雇杀手弄死了付成群夫妇。此人是谁还没有被揭露出来。
    关系:付天怜的父母因为请席伟剑将斑马绳之以法,所以遭遇了灭门惨案,拉开了故事的序幕。
    提示:斑马的鬼魂和他神秘父亲在后面的故事里可出现可不出现。
    
    任泽锋:基本上是个好人,有点好色、有点委屈,有点倒霉,找了个老婆(方草)--如果没有婚检过的话,基本上可以断定是个男人了--跟马樱丹类似,要么就是个石女。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详细写他与付青珠的欢爱场面,主要原因有:第一、解释席伟剑的确主导了捣毁犯毒团伙的大案。第二、解释付青珠下地狱的可能性。此人听命于李甘如。后期需要接受什么改变,不详。
    席伟剑:任泽锋的下属。
    
    【仙界+地狱】
    文殊菩萨:开堂讲课,弟子诸多;
    金刚明王:掌管灭妖法器,生性豪爽;
    地藏王:掌管地狱的诸多事宜,能替席伟剑找四明金刚消劫。
    
    奇宁仙:席伟剑的上司,负责调教席伟剑。故事至此,只说他的令牌借来的法器酿成了大劫,没有说仙界会如何出来他。
    仙女:对男人而言,仙界最吸引人的东东。奇宁仙就逮住她们在云里面缠绵,羡慕ING。
    法器:灭妖的武器,由四明金刚保管。威力巨大,用得好伤妖,用得不好伤神。
    
    云朵:仙界的交通工具,类似孙悟空的筋斗云。
    桑叶云:形状像桑叶型的云,是席伟剑的好朋友,陪席伟剑一起下地狱。经典语录:我愿为你做一片乌云。这个云,在糖果笔下是通篇一个大亮点,甚至比席伟剑本人还让人着迷。颇似一个男人梦寐以求的情人知己。
    
    辞世席伟剑:死后去到天宫,成为除妖别动队的队员。后因为替奇宁仙“出警”,在四明金刚处借了法器去灭妖时,不满于神仙不讲道理,故意用鲜血弄熄法器的火焰,酿成大劫。此劫将自己送入地狱。在地狱,他被地藏王所认可,给他将功折罪的机会。此刻,他负责在无间道超度亡灵。
    付天怜第一代养父养母付成群和许长燕:他们入地狱的原因是,弄灭了佛灯等等。总之是功不抵过,需要在地狱受苦。
    辞世付青珠:身在地狱,貌似即将跟席伟剑见面。
    
    【妖界】
    这个是一个很难去描述的界。基本上,这个界的生物都是长生不老的修行姿态存活着。它们努力修行,希望能够成仙,甚至不择手段的或许成仙所必须的道行。比如蜥蜴精柏华子就会带付天怜以杀死或吞食其他精怪的方式来补充自己的法力。
    每一个妖怪的背后都有迷一般的身世和故事。与鬼不同的是,它们也属于不正常生物,出场的时候没有鬼之流凄厉、悲惨、伤感、阴森。貌似仙界容不下精怪自行修炼成妖,所以会督促灭妖小分队定期捕杀妖怪。但事实证明,有一些妖确实死的冤枉,比如说付天怜的蜥蜴父母就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却依然为奇宁仙所杀。
    
    目前主要出现的妖怪是:蜥蜴精和白狼族。
    蜥蜴精就不另行介绍了。
    白狼族的话,刚刚出场。也不用过多介绍。
    这里只罗嗦一句:付天怜出场的时候,原本是一个受冻的婴儿。所在地就是在垃圾场。故事讲至三十六集,提到付天怜记得这个垃圾场。感觉很神奇。猜测付天怜的肉身,与白狼族的女王有猫腻。


[ 本帖最后由 薰衣 于 2006-10-20 14:04 编辑 ]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31

(一)
  
   今年冬天冷,午夜垃圾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没有云。
  
   为什么一定要是午夜,白天不好好?为什么是冬天,秋天不好好?为什么要垃圾场,夜总会不好好,对不起,情节需要好不好。
  
   弃婴的啼哭没有任何人听见,哭得累了,翻了翻身,破的棉絮抵挡不住寒冷,轻轻哈出一团小小的白气,即将冻死,紫色的胳膊朝黑暗空中划了一下,虚无的两道弧。
  
   这样的哭声只吸引了翻东西的一只灰色土狗和一只瞎了眼睛的猫,土狗的背上沾了血,红色的碎冰,慢慢融化。那只猫跟着踉跄扑过来。
  
   冷啊,这彻骨寒冷人间,孤独被遗弃的动物互相取暖。猫生、狗生、人生。
  
   狗是最聪明的,叼来了一些卫生巾和废报纸,在上面躺着,舔舔身边的婴儿,猫的嘴边有鱼腥气,熏着那小孩,这使得小婴儿非常不快,把头缩回棉絮堆。
  
   旋风来时,许多垃圾在空中起舞,三只动物都在发抖,但愿能熬过今晚,熟睡中的人们见不到壮观的情景,他们窝在温暖的被子里做着香甜的美梦。废气,污染,塑料厂。
  
   这个夜晚,如何度过,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要遇见谁,谁要遇见我?
  
   付正群睡到中午才起,下雪了,天空铅笔灰,几片雪花顽皮的飘进屋子,火车的声音轰隆轰隆,习惯了,也就睡了。繁华的五一路沿道垃圾桶也被人翻了一遍又遍,晚起的垃圾佬拣不到好垃圾。寄了2000元钱回家,够他们生活好一阵,上个月打电话回去,说自己在酒店当行李员--其实是垃圾佬,完好的一次性饭盒,洗干净,一百个十块钱,矿泉水瓶一毛一个,啤酒瓶三毛,旧报纸五毛一斤,在家里堆满了杂物,坟堆大小。
  
   点着蜂窝煤炉子,总算暖和点。满屋的烟,打开门,散去一些。
  
   付成群把头凑到煤炉边,点着一根红梅烟,差点没把刘海烧到,还好额头没有刘海――半秃了。这日子,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煤炉上的水开了,烟也只剩个屁股,面条抓一把进去,油放一勺,盐少许,辣椒粉撒下,一个鸡蛋磕碎,搅拌搅拌,热乎乎的中餐已经出炉,付成群的碗和脸盆没什么区别,端着吃了,背上全是汗,冬天,吃辣椒过瘾。劳动人民活的简单,不关心莲蓬鬼话娱乐八卦。
  
   出门,左手麻袋右手钩子,戴帽子,雷锋帽,东北老家带来的,特别保暖,手套,可是纯正羊皮,吐了一口痰后锁门。虽然没什么好东西在屋子里,但PL350的收音机可是新买的,能收到美国之音英国BBC。
  
   去“兵旺”收购店,顺便看一眼老板娘,肩膀上一层厚厚的雪,抖了一抖,鞋上沾满了泥,半个小时的路程,不远不近,麻袋放下排队,最后一个,等了一个小时,终于轮到了,得了三十五块,不赖。
  
   临走时,许长燕见左右无人塞了一包云烟给他,“老付,加油啊。据说站东郊有个新垃圾场,别说我没提醒你。”
  
   行有行规,一般政府垃圾场垃圾佬一般都不敢去,抓到罚款不说,关一上午,什么都做不成。
  
   “老板娘,你有熟人吗?”付成群拿起空麻袋准备走,他没有看到许长燕眼里的留恋。
  
   “你不会晚上去吗?”她诡异一笑,“听说有好东西。附近新建了塑料厂。”
  
   付成群作为五年的拾荒从业者,一听到塑料厂三个字,脑子里噼里啪啦的想起一连串字眼:硅胶、POM、ABS、PC、PA、PVC、PCB板、IC托盘、吸塑………
  
   好家伙,晚上就去。漫天风雪,无心欣赏。






(二)
  
   付成群回家前去菜市场称了半斤五花肉,三块钱,而卖蔬菜的大多是二道贩子,收摊后卖不完的菜丢了一地,捡了几颗蔫上海青。
  
   厨房在角落,肉切成丝,中午剩的碎面条加水煮开,蛋花浮浮沉沉,顺手打开收音机听着七点的整点新闻,脚踩在煤炉边慢慢恢复知觉,喝着二锅头抽着云烟想老板娘和家里的三个孩子,隔夜的大米饭结了一层冰,从碗里敲出来是碗的形状,放到锅里一起煮,面煮饭是付成群最喜欢的晚餐之一。有看相,饭有肉味,面有青菜味,但青菜温顺,汤汁浓厚,一边吃,锅里的一边煮,热气腾腾,再破的屋,只要有火炉有食物,有知足的心,鬼神奈何你不得。
  
   收音机里的老中医开始治鼻炎,付成群九点入睡,晚上要出去干活。做梦,去世的老婆,笑着,双腿之间流血,赤脚走在雪地里,走近,掉下黑紫色的肉团。醒来时凌晨一点。
  
   付成群不穷,只是过惯老家的节约日子,宁愿自己省点,把钱寄回去,两个小孩穿衣吃饭,最小的那个已呀呀学语,家里老人四个,也得给点打牌的零用钱。想起这些,付成群走在雪地里不那么冷,长长的铁轨延伸远方,心里有点内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执意要生个女孩,老婆也不会那么早死,没有的东西要有,有的东西又要嫌弃……微弱的雪光,付成群哼着东北人都是活雷锋,如果觉得生活苦,请你一边走路,一边唱歌。
  
   终于到了,好家伙,这么大的垃圾场,晚上出来拣东西的经历以前也有,付成群熟练的将手中大探照手电四下寻找,兴奋的找宝贝,除了那些废塑料,还发现一小堆废铝切片和一些紫铜,这可是好东西,起码有六七斤,这是哪个笨蛋厂子不要的,脑子飞快的计算:边角铝18600一吨,合9块一斤,废紫铜45000一吨,合22块一斤,靠,老子要发一笔小财了。恨自己没多带一个麻袋,哗啦啦把废塑料倒出来一部分,和着脏雪,把那些宝贝一堆一堆飞快装进去,许长燕这女人真不赖,身材也很好,而且老公也不在了,年龄合适,如果愿意,我岂不是人财两得……正想得两腿之间发热,一块尖锐的铝块划破虎口,鲜血汩汩冒出,赶紧抓了一把脏雪止住,麻袋塞满了,匆匆往回走。
  
   开灯,一只手慢慢的拿出麻袋里的玩意,整个小屋子充满了腐臭的味道,垃圾就是垃圾,再值钱也是垃圾。
  
   一翻,一只死猫。瞎的。
   再翻,一只死狗。饿死的。
   再翻,一只死婴。紫色的僵硬,全身结冰。
  
   值钱的垃圾丢在一边,不值钱的垃圾放另一边。虎口的血又冒出来,付成群顺手一甩,婴孩的脸上顿时一条鲜艳的血痕,小小的拳头握的很紧。
  
   一阵感叹,拿炉子旁边烘干的毛巾走近蹲下,“造孽啊。”
  
   仔细擦着婴儿脸上的血,大概五个月的样子,如果是活着的,可以张开眼睛骨碌四周转动。又顺便帮小孩把身体也擦了干净,原来是个女婴。
  
   付成群叹气,这孩子要是给我就好了。
  
   凌晨四点,付成群把煤炉盖子留个小口,躺在床上想着,等睡着了明天找个地方埋了,好死歹死也有个安身之所。
  
   人累了,睡的快。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来,覆盖万物,天空雷声轰鸣,一道闪电划过,死婴的脸抽搐,小小稚嫩的脖子开始变黑。
  
   我们睡着的时候,有多少事情发生,如果都看见,是怎样?

[ 本帖最后由 薰衣 于 2006-7-3 14:07 编辑 ]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32

(三)
  
   妖气冲天,奇宁仙接令后迅速赶往德安堂,前一分钟还在和仙女姐姐们调情嬉戏,一瞬间的功夫又要去杀怪,这年头,神仙的日子也不好过。
  
   驾一朵云,云却懒得发劲,奇宁仙一时烦躁,挥手把云消散了,无了踪影,这就是传说中的烟消云散?奇宁仙生前是个警员,破案无数,没有收过红包,算是正直,被歹徒一刀子割破喉咙后升了天。才知道原来天外有天,天上一天,地上也是一天,中国有中国的神仙,外国有外国的神仙,互通有无,礼尚往来。做坏事的人死了下地狱,做好事的人死了当神仙,功过相抵消的就是普通的鬼,世间动物植物,懂得道理,都有可能成为妖、精、怪,生死轮回,一切皆有定数。
  
   不是每个神仙都有法术,除非特别赋予,奇宁仙是九天杀童大将北斗第八星天杀大神的爱将。最初升天的时候认识大大小小的神仙花了足足三个月,仙再多,但比不过人多,人多力量大。
  
   换了另外一朵云,速度快多了,超了前面许多驾云的神仙,奇宁仙很是满意,拍拍它的头,“先前那朵有你这般机灵就好了。”
  
   快云嘟囔着,“老子生前是军车,就见不得有车在我前面,现在也是。”
  
   “哈哈哈哈。”奇宁神拍了拍它的头,速度更快了,德安堂就在眼前。
  
   说是德安堂内有恶妖逗留,妖和鬼不同,妖无实际管辖者,各自为营,分散四处,鬼除了少数游荡的冤魂(无太大杀伤力),大部分都有鬼官管辖,除了五方鬼帝外,还有罗酆六天宫名、地藏菩萨,仅仅十殿阎王就有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仵官王、阎罗王、 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卞城王、转轮王,还有首席判官崔府君、钟魁、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孟婆神等等。
  
   而九天杀童和转轮王素来交情不错,席间提到德安堂众恶妖害人吸取灵气之事,赶紧发了令给奇宁仙,速速诛灭不得又误。因几日前地府门外冤鬼骤增,转轮王觉得诧异,问了那些冤魂,说是入睡前听见有说话声,竟然是自己与自己对话,聊着聊着,曾经有过的自杀或者杀人的念头就大有强烈实现的意思,不过几日,该死的死,不该死的也死,妖们附身,吸最后一口阳气,据说大补,能缩短修炼时间。
  
   奇宁仙是新神仙,说了一句YESSIR,驾云而去,长发,战衣是素净的灰,到膝盖,料其实很软,能够挡住普通鬼怪的妖气,奇宁仙喉咙口有条小蜈蚣,执意留着那个伤疤,用来吸引神仙妹妹们温柔的手。
  
   一个急刹云,差点把神仙摔个狗吃屎,那云哧溜不见了,白云苍狗的意思是犯错的云跑得比狗快?
  
   大概闻到仙气,众妖怪准备逃跑,最近德安堂谣传多吸临死之人最后一口气有当神仙的可能,都想找捷径,一个个疯了似的迷惑人去,潜入人体迷人心,尘世凡人总被仇恨悲苦缠绕,一激就受不了。
  
   一阵雷声闪电,德安堂顿时空荡荡。到处都是妖的躯体,有蛇、老鼠、蟑螂和金龟子,还有奇怪的花草、莲蓬、肥羊、黄鼠狼、九尾狐狸和豹子……
  
   蜥范君冷笑,“怕什么,我老老实实吸取日月精华,三百年了,最饿之时都没吃过人。我走,你们怎么办?”
  
   蜥晴柔慢慢爬过来,笑着依偎,她三百零三岁。相爱三百年,今朝要离别。
  
   奇宁仙举起手,又是霹的一阵闪电,来不及反抗,蜥范君化成青烟,粉末被风吹散,于是德安堂便只剩一只妖。
  
   蜥晴柔逃,但来不及,但没死,奇宁仙想留个活的回去交差再灭它不迟,上彩色云朵,第一次体验飞翔的感觉,原来如此头晕。一时伤心,伤心自己为什么不是个人,是只鬼也好,不奢望做神仙,也要被杀,岂不悲从中来。产道松弛,小蜥滑落,奇宁仙猝不及防,跟着一起下落人间追诛。
  
   下雪,奇宁仙左手紧紧抓住蜥晴柔的腹部,使得它眼珠几乎掉出来,尾巴无力反抗。雷声中,小蜥敏锐躲避奇宁仙的闪电。有小屋,有微弱火光,有温暖的炉火。
  
   奇宁仙举右手准备霹死那只小蜥,暗自想,藏在死婴体内我就打你不死?
  
   床上大汉鼾声与雷声媲美,如果他睁开眼,多奇妙。
  
   手落下瞬间,犹豫了片刻,抓蜥晴柔离去,云朵是铅笔灰,因为是雪云,冰冷的沦陷着。
  
   神仙也无法抗拒婴儿的眼泪。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32

  (四)
  
   付成群把自己大腿捏得生疼,即使如此,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的春梦会被在一只死猫和死狗之间躺着的婴儿的哭声吵醒,本来准备进去,许长燕却扭捏的说要戴上套套,正踌躇着,有人在哭。
  
   “天哪,见鬼了?”付成群明明记得昨天晚上睡觉前帮她擦身体时她的心脏是停止的,难道,难道向老天乞求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赶紧穿好棉裤,打开门,对着正南方跪下,呵着冷气双手合十虔诚跪拜,“多谢菩萨,多谢菩萨。”
  
   奇宁仙在诛妖台上当着许多神仙的面把蜥晴柔的皮扒了,然后把细嫩的肉吞在嘴里,临死前蜥晴柔说了些什么无人关心,因为他们都是神仙,不是人。
  
   付成群回到屋子,赶紧脱下棉衣裹着女婴,心里一阵惊喜,倘若那婆娘在天有灵,也要安慰一番了,这是个漂亮的娃娃。不过―――
  
   付成群看见她脖子上有伤口,象被动物咬过的细细牙痕,仿佛是老鼠咬过的,还好已不流血,轻轻的放在床上,因为暖和,女婴的啼哭已经微弱许多,小嘴拼命张开,眼神里满是乞求的眼泪。
  
   “可能是饿了,我得出去一下。”付成群穿了件外套在身上,把废品装好,临走前对在床上哭的小孩说道,“你父母不要你,我要你,爸爸给你买奶粉去。”
  
   付成群关上门觉得自己真是走运,看来人还是要多行善,上次付成群卖完了废品回来在街上看见卖身葬父的小女孩就给了一百块给人家。(还好他没看电视,否则晚间新闻说的是记者抓住卖身葬父的骗子,好心肠的人又要被打击了)。
  
   这次走了十几分钟,搭了公共汽车,因为赶时间,上车,售票员是个中年妇女,嚷嚷的要紧,买票买票,你那大麻袋也得买,否则就下车。
  
   付成群央求着,“俺就坐一站。”
  
   售票员尖叫着推着他,一边叫,“司机,停车。”
  
   付成群拿出一张五块的,心想那天听收音机还听说公共汽车售票员掐死个教授的小孩,惹不得,给钱算了。
  
   下车的时候付成群白了那女的一眼,同样是中年妇女,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咋这么大捏?靠,还是我家许长燕好。
  
   你家许长燕?旁白冷冷的笑着,好冷。
  
   许长燕今天穿的是蓝色底子白雪花图案的棉衣,袖口和口袋附近都有绒毛装饰着,脸上擦了些许粉,眉毛似乎也修整过,头发用斜斜的贝壳簪子固定的,虽说不上仪态万方,也可以称得上顾盼生辉。
  
   今天人不多,来了几个又走了,下雪天生意一般。所以许长燕很快就和付成群搭上了话,“咋样?俺没有骗你吧。”
  
   付成群点点头,接过三张一百的钞票,幻想着赚够了钱带许长燕回乡下结婚,当然,兵旺回收店还是要继续开的,反正她也生不出小孩,今天早晨这个刚好可以一起收养着。
  
   “拿这点钱你傻笑啥呢?”许长燕推了推愣着的付成群。
  
   “给女娃娃买奶粉啥牌子好捏?”付成群问着,一边拿袖子擦了擦嘴角即将掉下的口水。
  
   “啥?女娃娃?”许长燕脸一沉,那包芙蓉王扔在地上。
  
  “里面说话方便吗?”付成群神秘的说。
  
   许长燕见他认真,关好卷帘门,说道,“进来吧。”
  
   自从老公死了以后,这屋子很少进来过男人,不过倒是收拾的整整齐齐,有单身女人骄傲的怪异香气。
  
   “说吧。”许长燕坐在床沿。
  
   暧昧让人委屈。
  
  “今天早上起来,我一开门,发现门口有个小娃娃躺在破棉絮堆里,抱进来擦了干净放在床上,你要不要去看看?”付成群盯着许长燕棉衣里的胸,眼前出现一幕令人喷血的壮观情景,许长燕拿出咪咪给小女孩喂奶,而另一只就若无其事的在旁边高高的悬挂……其实隔着棉衣里面什么也看不见,色之极点在骨髓。
  
   “你打算养着?”许长燕靠得很近了,端详着这个一直以来都帮着她保护她的男人。
  
   “对啊,你不嫌弃的话,咱俩一起养着?”付成群一把抱过她,真暖和啊。
  
   这样真好,激情来的时候马上就释放,不用假惺惺的调情,也不关心内裤是否有蕾丝边,跟SIZE长短大小无关,没有烛光晚餐,进进出出,只为了我喜欢你,我们再也不伤害任何人,他们都死了。
  
   付成群有点奄奄一息,真爽啊。
  
   可怜的小婴在床上饿的抓狂,这人说去买奶粉,怎么还没回来啊?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33

(五)
  
   许长燕在门口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和付成群走在一起,有点冷,但心里暖,手没牵在一起,怕人笑话。
  
   如果结婚就好了,天气那么冷,许长燕余光看着付成群,虽然没有前任那么高大,但至少是个好人。
  
   付成群看她在超市挑选婴儿奶粉,有点莫名感动,凑过去说话,两人因为这件事联系在一起。
  
   回去的时候,付成群烧水,奶瓶和婴儿用品的钱都是许长燕付,屋子里突然多了两个女人,付成群觉得很幸福一样,一边打开收音机,放的是流行歌曲,不知道谁在唱,“多雨的冬季总算过去,天空微露淡蓝的晴,我在早春清新的阳光里,看着当时写的日记,原来爱曾给我美丽心情,像一面深遂的风景……”
  
   她在跟着哼,他在烧水,那个小朋友,没有哭,没有闹,因为饿晕了。
  
   许长燕拿着奶瓶自己先试了试温度,刚好,婴儿睁开眼睛,双手紧紧的抱着使劲吸奶瓶,眉头有点皱,好像有人要和她抢夺食物。
  
   “她有名字吗?”许长燕抬头问,瞬间又心疼的看着怀里的孩子。
  
   “没有,你给起个。”付成群挠挠头。
  
   “我才读到初中,哪里懂给小孩起名?呵呵。”
  
   “那咋办,干脆就叫付天怜算了,老天看她可怜,把她带到人间。”付成群咧开嘴笑,这个名字不错。
  
   许长燕愣了一下,“小怜,小可怜。”
  
   雪铺天盖地,不知什么时候停。付天怜睡着了,眉毛舒展开,吃饱喝足,床上温暖。两个大人商量事情,一边吃着饭,菜是顺便从超市带回来的,男人下厨,女人收拾屋子。
  
   一个土豆炖肉,一个酸菜粉丝,拍了一碟子黄瓜,辣椒大蒜醋混合着,米饭珍珠白,炉火正旺盛,天已经黑了,外面雪光还有在骗人有光明。
  
   “咋办?这家伙还这么小。”许长燕夹了土豆放在嘴里,粉粉的,很好的滋味,谁说通往女人的心里只有阴道,会做菜同样也是打动女人的好办法。
  
   付成群大口大口吃菜,一边说话,饭喷了几粒到桌上,“我怕什么,我可以养活她。还有你。”
  
   许长燕道,“你这房子?你天天去拣破烂?”
  
   付成群放下筷子,搬开脚下的木头地砖,从一大堆废纸里拿出一个存折甩在桌上,“在这我是一个人,随便住哪吃啥都无所谓。现在不同了,你跟我过吧。”
  
   因为声音有点大,床上的女婴呜咽了一声。
  
   许长燕瞪了他一眼,付成群赶紧蹲在凳子上,声音细得跟蚊子似的,“我说你就跟我过吧,我老家还有三个小兔崽子,以后儿孙成群……”
  
   许长燕扑哧笑了,“终于明白你为啥叫付成群了。”
  
   “嘿嘿。”付成群不好意思的把存折放回地砖下面,“等你考虑好,咱们就租个好点的房子吧,两室一厅的怎么样?”
  
   “那也不能离店太远了。”
  
   “复兴路那边有个房子不错,我早看中了。”
  
   “贵不,你多吃点菜啊,累了一天了。”
  
  “不贵,才六百一月,走路二十多分钟到店里了。”
  
   ……
  
   时间,如果总是停在快乐的时刻,多好。让人失望的总是世界本身,可惜人人抓不住,就看它溜走,从指缝,从眼角,从转身刹那,从叹息瞬间。
  
   付成群和许长燕的婚礼很简单,也没什么亲戚,不在乎形式。结婚后两人都胖了些,对小孩子简直是溺爱到极点,玩具几乎堆满整张床,但她最喜欢的是她自己拣回来的一只玩具蜥蜴,每天晚上都要抱着睡觉,于是付成群说,这孩子象我。带她回过老家一次,三个小子争着叫妹妹。她实在太乖了,看见谁都笑。
  
   付天怜两岁时,在兵旺收购店里已经是个明星,大家都喜欢看她摇摇晃晃学电视里的明星唱歌。说话很可爱,咿咿呀呀,不高兴就吐口水在地上。但有时候看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看很久,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那种眼神,仿佛只有天使才拥有。
  
   那天星期五,店里生意特别好,垃圾佬特别多,一个女人走进来,高跟鞋,年轻,妖媚,到门口就能闻到香水的味道,后面跟着两个男人,付天怜赶紧躲在付成群身后,从他两腿之间,伸出可爱的小脑袋,怯怯的张望着,她知道他们不是好人。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34

(六)
  
   许长燕把付天怜抱到怀里,抬头对那女子道,“以前欠你的那两万块不是给了吗?”
  
   付成群疑惑的看了看她,从未见过她有如此坚毅的表情。
  
   许长燕对付成群解释道,“以前那个死鬼借的赌债。”
  
   那女子走到许长燕跟前,笑了笑,顺便拿出一根烟,旁边的男人马上拿出打火机点火,但火焰烧得太高,差点烧到美女额头。
  
   一口烟喷到许长燕的脸上,付成群有点怒了,但许长燕的眼神制止他,付天怜被烟呛到,咳嗽着,她觉得这个阿姨的眼神很凶,别过头去,朝地上吐着口水。
  
   “斑马有事找你谈。”女子看着许长燕手中的孩子,即使是女魔头,也忍不住要喜欢一下小孩,似乎是天性。
  
   付天怜今天穿的是白色荷叶边的上衣,因为是春夏之交,脚上还有粉红色的长筒儿童袜,裤子上是有米奇老鼠的图案。她见有人捏她的手,回头过来看,“阿姨好。”
  
  “这小孩真乖,叫什么呢?”女子和悦了不少。
  
   “我叫付-天-怜。”
  
   “真可爱呢。”女子想起自己前年做掉的孩子,假如活着,应该也和这个一样大了,倘若是个女孩,甚至比这个还漂亮。
  
   屋子里的垃圾佬见状退出去了,他们对黑社会有着异常的敏感,包括付成群。
  
   关上门,付天怜从妈妈怀里滑下来,自己跑到里屋去玩,许长燕心有点暖,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乖的孩子。
  
   “说吧。”许长燕无奈的看着她,“这是我的老公,不是外人。”
  
   女子坐在凳子上,那两个男人仍在旁边站着,百无聊赖。
  
   “斑马要你这店,当然不是买你的,你这地段好,人多,交易起来很安全,里面不是有屋子吗,知道你们在复兴路住着呢。”女子的烟已经抽完,高跟鞋踩灭烟头,一副迷离的表情。这烟很贵,抽一口忘记世间忧愁,整个屋子弥漫奇异的香气。让人沉醉的,都是有毒的,容易上瘾,让人忘记烦忧,经历过后更空虚,比如海洛因,比如爱情。
  
   付成群插不上话,他只是听。
  
   许长燕摇头,“不行,不能在我这卖货,对不起了。”
  
   两个男人的表情立即严肃起来。
  
   女子认真道,“一个月给你三千怎样。”
  
  “给我五千也不行,我是有老公有小孩的,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在这里做这样的事,顶多我不开店了。”
  
  “斑马说了,你必须得继续做下去。”女子精神看起来不错,说话声音很大,她没有看见门缝里小孩的眼睛。
  
  “你回去说,请他另找地方。”许长燕依然是那样的表情和语气。
  
   “你……不要后悔。”女子站起来,气氛有点窒息。
  
   门开了,付天怜从房里走出来,走路还有点蹒跚,许长燕连忙抱着,“宝宝,你出来干什么呀?”
  
  “水水,水水。”付天怜指着墙角的饮水机。
  
   付成群赶紧给她倒水喝,她拿着杯子竟然走到那女子面前,递过去。
  
   瞿艳眼睛红了,喝了一口水道,“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唉,何苦呢,谁活着不是为了钱。”
  
   兵旺收购店地段繁华但并不引人注意,人来人往,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藏污纳垢也丝毫不留痕迹。以前斑马是放高利贷,但竞争太激烈,现在准备转做毒品生意。许长燕一边跟付成群说事情的经过,一边帮付天怜梳辫子,头发太光滑,梳了好几次都不成功,“宝宝乖,别乱动,梳好头咱们一起去吃麦当劳。”
  
   付成群狠狠道,“这帮人怎么这么嚣张。”
  
  “不要惹他们,很毒的。”许长燕把蝴蝶结扎在付天怜头上,看她自己照镜子玩。
  
   吃麦当劳,付天怜和别的小朋友一起在麦当劳的玩具屋里闹着,她无忧无虑,不懂大人的世界。小女生小男生围着她,要跟她一起玩弹弹床,因为她总是笑,很活泼。
  
   付成群打了个电话,他很少给付青珠打电话,自己结婚那天她托人送来红包,四千块,这个妹妹几乎等于没有,很小就嫁出去,除了过年回老家一面,很少相见。他拣他的垃圾,她当她的太太。这个时候,只有找她了,付青珠不耐烦道,“来吧,快点。”她恨他当年为了那个只知道生儿子的老婆却弃生病的父亲不顾,还好父亲病好了,否则要恨他一辈子。
  
   下午让许长燕自己回店了,去了付青珠家,付天怜怯怯的看着富丽堂皇的客厅,好大的屋子,努力乖乖的坐在沙发上,象个洋娃娃,蝴蝶结在麦当劳打闹的时候弄丢了,头发太光滑,索性披着。
  
  “叫姑姑。”付成群道。
  
   那一声叫着,付青珠的心融化了,她的眼神无法让人抗拒,无辜甜美,小小的手张开,姑姑我要抱。
  
   吃完晚餐,付青珠留着,“哥你回去吧,怜在我家玩,明天叫席伟剑给你开车送回去?”
  
   付成群乐的呵呵,多少年没叫哥了,“不成,你现在的嫂子会弄死我的。那事就拜托你了。”
  
   付天怜道,“姑下次我还来你家吃冰淇淋。”
  
   席伟剑决定抓紧时间造小人,免得女人如此无聊。
  
   回去的时候,路灯亮着,付天怜趴在付成群背上睡着了,嘴角还有冰淇淋的奶油。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34

(七)
  
   有时候你并不想这样活着,但生活还是让你过你并不想过的方式,假使如此,除了忍耐你会选择抗争吗。我们不知道,哪些可以改变,哪些只能承受,抵抗,流血和牺牲后被人遗忘。
  
   斑马出现的时候带的人并不多,他为什么叫斑马只有瞿艳知道,因为他有一件毛衣,上面有一只斑马。挺多人怕他,他杀过人,是绑架撕票的事,那男人的老婆根本就不肯给钱,她觉得他死了更好。
  
   黄昏的时候下雨,变幻莫测的春天,雨水不断。心情好的时候,四季都是可爱无比,心情不好的时候,即使在鲜花丛中看彩虹,彩虹上行走的也只是魔鬼。
  
   斑马后悔来兵旺收购店,他当初入黑道只是不想用白道老子的钱,白道老子让他出国念书,可他从小就厌倦书本讨厌学习,男人,学会打架是好的,不怕死。现在回家动不动就给斑马爸爸脸色看。白道老子没办法,瞿艳肚子大的时候全家欢喜,斑马让她打掉了,说生个白粉崽以后被人笑话。于是就打掉了,有一滴温热的眼泪流下来,无人看见。
  
   席伟剑在屋内和几个警察冲出来的时候,斑马转身就逃,这几个跟班也跟着逃,天罗地网,一世英明,阴沟翻船,后悔莫及。
  
   许长燕在家和付成群说道,“你妹夫真那么大本事?”
  
   付成群道,“没事我还懒得找他,既然求他,自然是有路子的。”
  
  “那就成了,对待这些人不能妥协,否则他以为谁都怕他呢,自古邪不胜正!”许长燕觉得家里有个男人还是好的,被保护着,一切都是安全。
  
   付天怜才不管他们说什么,她在看动画片,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一个人静静的看,大人说话她不喜欢插嘴。当然即使插嘴也没有人舍得打她。
  
   等他们说话完了,她才从沙发那头爬到付成群身上,“爸爸,抱。”
  
   付成群抱着她,拿胡子扎了扎她的脸,付天怜拿小手挥舞着,咯咯的大笑,前俯后仰。许长燕道,“这孩子自讨苦吃。到妈妈这里来吧。”
  
   天,这样一点点黑了,吞没着光明,待明日呕吐出来的太阳和昨天一样光芒四射。宁静的夜晚,斑马的住所翻了底朝天,瓜连藤,藤连蔓,连着根。席伟剑在心里暗自高兴,原来这个团伙还干贩毒的事,数额巨大,以前还以为只是打架、抢地盘而已。
  
   兵旺收购店继续营业,再也没有人来找茬,许长燕在门口摆了烟摊,天气渐渐热了,买了冰柜,当然,很多冰淇淋进了小天怜的肚子,有时候别人请她吃。许长燕看见她自己搬凳子往冰柜里拿。
  
  “怜怜,你在干什么啊?”许长燕觉得她的动作很利索。
  
   付天怜舔舔嘴唇,转转眼珠,“我吃小布丁啊。”
  
  “谁请你的啊?”许长燕记得今天她已经吃过小布丁了,上午吃的。
  
   “爸爸。”
  
   “胡说,爸爸出去办事了。”许长燕要过来抱她下来。
  
   付天怜不高兴,“我自己请自己的客。”
  
   许长燕只有作罢,心想,谁教她这样说的。人精啊!
  
   而斑马不但没有冰淇淋吃,连肉都很难吃到,饭菜里只有一点油星,埋怨道,“怎么连油都不放?分量那么少?”
  
   打饭的没好气的回答,“让你们吃饱了好越狱啊?”
  
   终于想起白道老爸的好处了,天天在监狱里盼望,直到法官宣判死刑之前,他也没想通,为什么有钱有权的老爸不出面救他。见最后一面的时候,斑马爸爸才狠狠说了句,我会为你报仇的。
  
   父母为我们做的许多事情,我们总是不知道。
  
   斑马爸爸把所有的权位押上,买不回斑马的一条命,因为斑马的被抓的事迹上了法制晚报,而当天的法制晚报刚好被某顶级高官在吃晚餐的时候看到了。拍个桌子,大怒,“这样的凶手,要严惩!”
  
   别以为自己很厉害,比自己厉害的人多太多,世界太大,人生苦短,我们弱小,安分守己,悲哀尚存,斑马爸爸的头发全白,无能为力。
  
   席伟剑和付青珠在斑马死刑后一个月后神秘失踪。
  
   其实她是想给付成群打个电话,告诉他其实她早就不恨他了。来不及,我们做很多事情都来不及,来不及转告,来不及逃离,来不及呼吸初夏清晨弥漫青草味道的新鲜空气。
  
   接下来的,谁知道。
  
   付天怜最关心的只是妈妈有没有去进小布丁来卖。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35

(八)
  
   付青珠的电话打不通,于是就不打了,毕竟不是农村,不流行串门子,付成群感慨,城里的人,太注重金钱,亲情渐渐疏离――失踪了也没人知道。
  
   挂了电话,许长燕道,“快点啊,再晚游乐园肯定排长队了。”
  
   付天怜戴了顶花边草帽,今天太阳有点大,所以付天怜的胳膊上抹了点儿童防晒霜,闻起来是冰淇淋的味道,所以许长燕及时阻止了这小馋猫往嘴边抹。
  
   付成群抱着小朋友,闻闻她的脖子,“天怜香宝贝,咱们出发啦!”
  
   破例打了出租车,公共汽车挤得让人大热天心寒,付成群坐前面,母女俩坐后面,司机一路上不停的笑,付天怜在给他唱歌,一刻都不闲着,小朋友都是人来疯,她唱完了一首一闪一闪亮晶晶后有点累了,趴在许长燕腿上笑着喘气。
  
  “你家丫头太可爱了。”司机由衷称赞道。
  
   游乐场有卖棉花糖的,很大一团,付天怜看了半天,“爸爸,我要吃云。”
  
   坐过山车,因为年纪小被拒绝,付天怜对工作人员说,“等我过了五岁生日就来你还记得我吗。”
  
   卖氢气球的小丑跳到一家三口面前,付天怜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许长燕问你怎么了,她说,“再看一眼,我就想买了。”于是心软的父母给她买。
  
   冰淇淋小贩推车走过来,付天怜哀求,频频对付成群用无辜眼神,许长燕和付成群装作没看见,他们不想她再拉肚子了。眼看小推车就要走了,付天怜赶紧招手,小贩过来,问小朋友你要吃冰淇淋吗?付天怜几乎要哭了,叔叔,草莓的有吗?
  
   有,叫爸爸妈妈给你买一个。
  
   付天怜二话不说在地上滚得很欢快。引路人围观,她很乖,在旁边的草地上打滚,妈妈洗衣很辛苦。
  
   付成群赶紧掏钱。
  
   玩的很开心,付天怜最喜欢的是旋转木马,紧紧的抱着,一圈又一圈,舍不得下来,还好买的是通票,如果是单项收费,亏大了。如果不是许长燕骗她说明天咱们再来坐马马,她肯定要在旋转木马上坐到晚上。
  
   小家伙一身都汗湿了,仍然是兴致勃勃,游乐场的夜景很美,摩天轮上,付天怜累了一天睡着了,只有许长燕和付成群牵手对望。这样真好,虽然明天有明天的烦恼,有你分享,我已足够。
  
   许长燕看看睡熟的付天怜,为什么她睡觉的样子也象在吃冰淇淋,小嘴巴在一动一动。头发有点湿。
  
   背她回家,她长胖了,换了让付成群抱着,睡得真沉。
  
   家,在不远处,付成群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有一刹那犹豫,出门时门是反锁的,现在……
  
   有人在家等着他们,为了钱搏命的人。
  
   不明白,为什么在幸福几近完美的日子里,会突然出现一些人,发生一些事,撕裂这些完美,让回忆支离破,让美梦碎尸骨横飞,让我不忍回头,辗转难眠,一生遗憾却无从弥补。
  
   付成群跪在地上磕头,“求你放过我们。”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35

(九)
  
   那两人普通,眼神里是死亡的光,有张脸是灰色,另一个穿的很烂,皮肤苍白,如果在大街上擦肩而过,没有人会多看他们一眼,倘若普通的人手里拿着专业的瞬间结果性命的刀,这样的恐惧,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们不认识付成群,分辨不了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只关心剩下的钱什么时候打入帐户,他们的老婆和小孩也在等钱用,这是个钱逼人、人杀人的世界,我们杀别人的同时被人杀。
  
   看着付成群跪地磕头也是无用,只是说道,“自己解决还是我们动手?”
  
   许长燕哆嗦着把包里的卡拿出来,“大哥......我们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钱你们都拿去。放条生路。”
  
   付成群知道他们不是求财而来,倘若是,为何等到主人回。房子里一片死静,付天怜醒来,见此情景,自己的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很害怕,努力使自己叫出来。
  
   灰脸男人麻木的走到许长燕身边,付成群站起来抓住刀子,毕竟是中年,被旁边的男人一脚踢到墙角,赶紧爬起来护着付天怜,刀子捅了许长燕的肚子,噗哧一声,那样的声音如果你想听,夏天吃西瓜的时候,不要切,对准西瓜的中心,狠狠的扎入。
  
   许长燕的眼珠鼓得象青蛙,再也不是温柔可爱的妈妈。
  
   刀子拔出来,血喷也是有声,象失控的水龙头,公主的草帽滴滴答答的,公主的小脸扭曲变形,呜咽,小声,走到许长燕面前,妄想用小手堵住腹部冒血的洞。徒劳无功,喊着妈妈,但她已经不再回答。
  
   付成群的背上挨了一刀,皮朝两边努力翻开,衬衣血红,他突然知道他们为何而来。忍痛道,“我的小孩可以放过吗?他只是要我们两个的命对吗?她是我捡来的孩子,让她活着吧。”
  
   付成群拉过满脸滴血的付天怜,“跪下,叫叔叔饶命,饶你可怜的小命。”
  
   付天怜伸出手去抚摸付成群背上的伤口。
  
   付成群按倒她在地上,付天怜哭了,“爸爸,妈妈......”
  
   灰色脸的男人在付成群的背上和脸上补了几刀,确定他活不了,对穿的很烂的同伙道,“走了,老板说解决他们俩口子就得了,尤其是那个男的。要死的难看些,我们的钱更多。”
  
   穿的很烂的那个似乎嘴角已经溃疡,说话非常不耐烦,找到门角落付成群用来翻拣垃圾的铁钩,脱下付成群的裤子,翻过来,铁钩的柄有将近一米,刺进肛门,在里面旋转着,一边道,“拿相机拍了他,咱赶快回去交差,这小屁孩看着我的眼神我真受不了。”
  
   灰脸男人从口袋里拿出相机,拍了几张。付天怜看着他们的脸,为什么这两个叔叔那么坏,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付成群的肠子连着铁钩被拖出来,和大肠比起来,小肠更多,满屋子都是血。灰脸男人出去时几乎摔倒,太滑了。
  
   付天怜小小的头似乎要炸开,推推妈妈,推推爸爸,那两人已经匆忙离开去领赏,这时候她才放声大哭,刚才还在游乐园的旋转木马上开心的玩,现在竟变成这样。
  
   许长燕抽搐了最后一下,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付成群的手慢慢举起来,拉了拉付天怜的脚,他说话的声音比以前小很多,“宝贝,不要哭了。”
  
   夏天的夜晚,吸毒的游民在天桥下沉醉,他们不关心明天,漂亮的小车一辆一辆,车窗摇下来,淡妆浓妆,很远很远的公园,有老人在跳舞,有退休男人在拉二胡,有人在角落接吻,夜已深,人已去,有盏昏黄的灯,假使你路过,不会关心屋内有人无法呼吸,有人在回忆里哭泣。
  
   午夜三点,付家的门开了一条小缝。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35

(十)上半部分
  
   门缝里流出一条红色小溪,付成群的电话被那两个男人早已经摔成碎片,国产杂牌手机虽然能放mp3,果然还是不经摔,如果是落鸡鸭的牌子,可能摔几下还能打个120,也不至于粉身碎骨浑不怕,留得彩屏在人间。
  
   忍住钻心痛摇晃着站起来,一只手扶着墙壁,一只手牵着付天怜的手,“走,跟着爸爸。”
  
   很晚了,马路边有晚归的路人,他们或她们不会借电话给满身是血、没穿裤子、屁股后面还拖着一大截热气腾腾的肠子、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的男子,谁都不愿意惹麻烦,只是冷漠的快速朝前走,目不斜视,打车,车不停,叫人,人不听,不是自己的事,谁也不关心。
  
   当然,付成群努力的在收缩,这样能让小肠收回一点。
  
   付天怜一边走一边哇哇哭,她知道发生了什么,难得。
  
   “不要哭了,乖。”付成群蹲了下来,因为背上的伤口贴着衬衣,摩擦着,象鞭子抽般难受。下身茂密的毛毛滴着鲜血――那是因为脸上的伤口顺着脖子流到腹部和大腿。
  
   抖索着把衬衣脱下,系在腰间,这样就可以档住那晃来晃去的玩意,背伤也不那么难受,男人,死都要面子。
  
   付天怜没哭,她懂事的走在付成群旁边,牵着衣角继续走,付成群的手现在不空了,没有办法牵她,因为自己双手要捧满自己的肠,拖在地上象条尾巴太脏了。
  
   很多东西是见不得光的,见光大多要灭亡,比如体外的肠子、比如见面的网友,比如藏在衣柜右上角的恶鬼,比如被父母诅咒的爱情。
  
   来吧,走吧,跟着我,前面是黑暗也要跟着我,一步一步勇敢的走,陪着你,走一程,如果我累了,我就要闭上眼睛休息,永远的休息,你自己也可以继续前进,遗憾,我即将看不到。
  
   不知走了多久,拐角处有个小姐停下脚步,路灯下,她脸上的妆浓得象鬼,她问,大哥,你怎么了。
  
   付天怜呜咽道,阿姨,阿姨,打电话,打电话,救爸爸。
  
   那小姐掏出电话拨120,付成群摇头,他的脸已经变得比路灯还惨白。
  
   前面两百米,复兴路华夏儿童福利院。



(十)下半部分
  
   那小姐见付成群摇摇晃晃快要倒下,赶紧搀扶着,只觉得他的胳膊一阵死冷,付成群指了指前面。
  
   这两百米比付成群走过的任何的路都要漫长,每一步都觉得腿有千斤重,一步一步,步步惊心。
  
  “大哥,我已经打通电话,福利院的人马上来开门了。120说也在路上,你们坐下歇会。我有事就先走了。”那妓女没有暂住证,110也报了,会跟着一起过来,假如查自己,要进去呆几天,不划算,何况现在是严打。
  
   为什么中国有严打?
  
   下雨了,付成群张开嘴想对陌生女人说句谢谢,但只喝了几滴雨水,太多工厂太多的污染,雨水不再纯净,和眼泪一样滋味酸涩。
  
   躲在屋檐下,华夏福利院有些年头了,建筑是老式的,青色的砖瓦,长了些猴年马月的草,因为有大风,草东倒西歪摇摇摆摆,雨刮到付成群的身上,双手放下肠子,把付天怜拉到自己身后,这样也可以少淋些雨,小儿肺炎可不是闹着玩的。
  
   付天怜一边大哭一边咳嗽,恍惚中好像知道要失去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付成群抚摸她的头发,“以后也要乖乖的,现在爸爸要走了。”
  
  “你去哪里……?”付天怜哽咽的问。
  
  “我要去拣垃圾啊,要很久才回来,你先在这里住。等你长大了我会来接你啊,宝贝。”付成群想到这小孩带给自己的快乐,舍不得离开这世界。
  
   “我要跟爸爸一起走。”付天怜的鞋子全部都湿了,小小身体在雨中颤抖。
  
   “你要是不听话,以后爸爸都不会给你买小布丁吃了。”付成群站起来,用尽最后的力气抱了抱她,往雨中走去。
  
   福利院的门开了,夏之初接到了电话匆忙开门,他是院长,其实跟杂工差不多,刚好到院子里收小朋友的衣服,传达室的电话响了,门卫赖朝日睡得跟猪一样。
  
   只有抱着一大堆衣服踢门进来,叫醒那头猪,“你明天还是回你云南老家去睡吧。”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这里是福利院吧,门口有个大人快死了,还有个小孩,我是路过的,别查我的电话号码啊,赶紧开门吧。”
  
   嘟嘟挂了。
  
   门后有伞,夏之初把衣服往桌上一堆,赶紧开大门。
  
   付成群站起来往前走,听到开门声,微笑着回头,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年人,打着雨伞,神仙,大概就是这样了,付天怜,小小的身体倔强的站着朝自己挥手再见,天使,大概不外如此了。
  
   心头一阵愉快,前面好像有个女人,张开怀抱,是许长燕。
  
   身体往后一歪,头直接触地,即使下再大的雨,夏之初依然不能避免的记住那声闷响,头破了,摔成两半。
  
   第一件事情就是捂住那个小孩的眼睛。
  
   从他手指缝里流出来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但愿是雨水。
  
   救护车来,警车来,人生就是一场俗气的泡沫剧。刚刚开场,已让人心生绝望,但付天怜的头顶,有了一把宽大的雨伞。
  
   夏之初见过很多被人遗弃的孩子,从来没有象今天晚上这样的。
  

[ 本帖最后由 薰衣 于 2006-6-21 19:37 编辑 ]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37

(十一)
  
   夏之初在医院守着,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医院是民营的,广告费是昂贵的,但是服务是护士小姐是漂亮的,而且不用急着缴现金。
  
   雨还在下,尸体抬出去,当场已经死亡,成为一个尸人,已无抢必要,付天怜在打点滴,高烧,说胡话,喃喃的叫着,“木马……爸爸……布丁……果冻……妈妈……”
  
   第二天付成群和许长燕上了报纸,栏目是社会新闻篇幅很小,惨遭灭口,小女孩遗弃福利院,警方正介入此案调查云云。
  
   构建和谐社会,不和谐的别说太多。谁会关心一个垃圾佬的死活,千里追凶,总要有理由。第二天报纸上的内容被人遗忘,每天都要死很多人,所以我们还是喜欢看娱乐版的新闻,对明星偷拍津津乐道。更让女人关心的是夏天防晒小秘诀,让男人关心的是世界杯报道,彩票股票车票,没工作的人在报纸缝隙里寻找招聘广告。减肥啊减肥,治病啊治病,离开了谁,地球都要转动,转动一圈是一年。
  
   雨停了,雨总是不会太久。黄昏,没有彩虹,只有苍蝇和癞蛤蟆,飞舞鸣叫。
  
   福利院是我家,我爱我家。付天怜两天后清醒过来,管夏院长叫爷爷,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爸爸妈妈去哪里了。”付天怜没有哭,也没有喊,“他们去拣垃圾了。等我长大了就会来接我。”
  
   夏之初眼睛为之一红,很多小孩都会哭着问自己的父母在什么地方,但这个小女孩的坚强,更让人心酸,抱着她走出医院,“你先去爷爷家,那里很多小朋友,等你长大了,他们一定回来接你的。”
  
   夏之初联系了警察局和义工联的人,带她回去了一趟,血迹已经清理干净,仿佛他们还在,喊了两声,果然没有人回答。
  
   破旧的玩具蜥蜴还在,没有它当枕头,睡得不习惯,房子明天就要租出去了,付成群的父母在老家走不动,是老家的亲戚过来收拾东西,他们对这个小孩不感兴趣,家里已经有了小孩,更不敢开口说给我们带回去吧,他们宁愿把电视和冰箱带回去,付天怜抱着那个收音机不放,那是付成群的,以前没买电视机的时候,这个黑色的小盒子有人说话,有人唱歌,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晚上和小朋友一起吃饭,四十多个孤儿,有大有小,最小的还在吃奶,付天怜被带到饭桌前,年龄相仿的坐在一起,看见付天怜,好奇的打量,她的皮肤为什么那么白,她的眼睛为何如此明亮清澈,她的嘴唇为什么那么红而不是兔子三瓣嘴。
  
   “夏爷爷好。”那一桌的小朋友能说话的都整齐的喊。有些不能说话,有些听不见,有些看不见。也有健康的,眼睛里没有快乐,小朋友没有父母都不会快乐。
  
   付天怜默默的端着饭碗走到角落的空位。夏之初走过来微笑着问道,“天怜,你要不要和小朋友一起吃啊?”
  
   付天怜茫然的放下筷子,摇摇头,埋头继续吃饭。
  
   张鸣从另外一桌走过来,他管理的主要是八岁到十五岁的孤儿,来华夏福利院工作也有五年,这是五年来最漂亮的孤儿了。于是蹲下来道,“宝贝,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好吗?叔叔有很多玩具哦。”
  
   付天怜看了看他,摇摇头。
  
   很尴尬,这么多小朋友看着自己丢脸,好歹也是三十六岁的成熟男人,失败。
  
   不是每个小朋友都喜欢开玩笑,尤其是刚失去父母的小朋友。
  
   夏之初过来,对张鸣道,“让她渐渐习惯吧。”
  
   付天怜忍住眼泪,这里的饭菜不是自己喜欢吃的口味,她不喜欢吃生菜,偏偏是生菜。但她知道,想要生存,先要忍耐。
  
   大人何尝不是如此。你们谁又知道前面的路?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37

(十二)
  
   福利院的小女孩比小男孩更多。张鸣等付天怜吃完饭,带她到游戏室看动画片,这里已经有小朋友在等了,规规矩矩坐着。
  
   有个妹妹头的小女孩见付天怜过来,主动搬了小板凳,指了指,比划了半天,说:“请……坐。”
  
   她叫杨慧,今年五岁半,父母丢掉她的时候她正被商场的芭比娃娃迷得晕头转向,妈妈说可以挑一个当生日礼物,慢慢的挑。
  
   三岁那年下午发烧,胡乱吃错了药,耳朵从此听不见,也不会说话,十个聋子九个哑,父亲拿刀去了黑诊所,好歹赔了一千块,去大医院检查,医生的脸比窗外的阴天还阴,“怎么搞成这样,治好的希望很小,准备二十万。”二十万?夫妻两人面面相觑,摆地摊的,让我拿二十万?再生一个吧。对于有人而言,孩子是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对于有的人而言,小孩是负担,是欢愉之后男人留下的种子发芽后从女人下体里掉下的一块肉。看见工厂宿舍抛婴儿的情景没,空中轻轻呜咽,美丽的弧线,寂寞无声。
  
   杨慧嚎叫,手里的芭比娃娃紧紧的抱在胸口,众人围观,商场广播喊寻人启事,他的父母早已经坐上摇晃的公共汽车,含着眼泪,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不好,对不起,永远见不到,也不敢相见,怕负责,内疚一辈子。
  
   新的小孩生下来,是个男孩,健康活泼,慢慢忘记旧的聋哑小孩,一年过后,杨慧小朋友在福利院非常勇敢的吃药打针,可以听,会唱歌,会讲故事。
  
   每个被遗弃的孩子流浪的天使,他们总会有翅膀,会飞翔,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们在福利院里休息。
  
   付天怜坐在板凳上,学着别人一样认真的坐下,手放在膝盖上,小蜥蜴也放在膝盖上,它是她的回忆。生菜虽然很难吃,但付天怜已经全部吃完,别的小朋友都吃的很好,自己不要落后。
  
   张鸣叹息一声,为什么这里的小朋友都那么懂事?
  
   赵淑芳一进来就发现了新来的小朋友,胸口贴着一张纸条――付天怜,她是负责福利院小孩的住宿后勤的事情,工资虽然不高,但这份工作还是很难得,下岗后找人筹钱打通民政局的关系才调到这里,四十三岁,穿的也还讲究,大红色衬衣上有三朵牡丹花图案,裤子和衣服是一套的,黑色金边,上半身的肉被内衣勒成三截,胸部一截,肚子一截,腰一截。
  
   打开电视让小朋友看“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的动画片,一般都是看国产动画片,因为是国家养着他们。
  
   付天怜不喜欢看这个,她喜欢看樱桃小丸子。但不能换台。四处看了看,小朋友们都看的很开心,杨慧坐在自己旁边,做了个鬼脸,看来她也不喜欢看。
  
   晚上八点三十分,三到六岁的小朋友统一洗澡洗脸刷牙然后洗自己的手绢,付天怜也分到了自己的睡衣和用具。
  
   手绢不用洗,因为是新发的,叠好,放在柜子里,黄色格子,格子中间有个熊熊。赵淑芳在给她铺床,别的小朋友还在洗手绢,华夏福利院,每个房间住四个小孩,男孩女孩分开住,两个孩子一张床,窗帘是统一的夜空蓝,上面点缀星星月亮和糖果,空调也有,灭蚊器也有,饮水机也有,但没有热饮功能,怕烫到,每个小朋友还有一个小柜子,放衣服和玩具。
  
   福利院果然比育婴堂好。
  
   “天怜小朋友,明天就穿新衣服,放在你的柜子里。”赵淑芳仔细盯着她看了看,好漂亮的家伙,应该是很快就被收养了,而且能卖个好价钱,希望去欧洲吧,让那边的老外见识下什么叫美女。
  
   付天怜懂事的点点头。如她所愿,她和杨慧睡在一张床上,九点三十分,墙上的小喇叭开始放十分钟的催眠曲。
  
   灯自动灭了,只留了一小盏,在洗手间的旁边。
  
   房间里还有两个,崔雪和孙小丽很开心有了新人加入,都是四岁,算是同龄人。付天怜是最小的。
  
   崔雪一脸的雀斑,其他还算正常,头发也是短的,爬过来这边,好奇的看着付天怜,握着她的手,“做个好朋友。”
  
   孙小丽是内向的家伙,头埋在被子里露出一只眼睛,她也只有一只眼睛。
  
   杨慧长大了肯定是寝室长,口气有点严肃,“小声点,别被赵老师听见了哦。”
  
   付天怜点头。
  
   “新来的小朋友,你跟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吗?”杨慧邀请道。
  
   付天怜哭了,她想爸爸妈妈了,平时这个时候他们会轮流给自己讲故事的,是的,童话故事。
  
   窗外的月亮躲在云层后,院子里几近漆黑,飞蛾飞,隔着纱窗,虫子瞿瞿瞿瞿声嘶力竭。付天怜的哭声,让走廊外巡查的夏之初的心都碎了。
  
   这哭声,让方圆十里所有的蜥蜴失眠。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39

(十三)
    
  夏之初赶紧开门进去,付天怜的小脸憋得红红的,眼泪两行,其他三个小朋友都在旁边手足无措。
    
  “怎么了,别哭啊宝贝。”夏之初轻轻抱起她,到走廊,敲马樱丹的门,她是副院长,哄小孩有一套。很多新来的孩子不习惯这里,都是她搞定。
    
  时间还早,她也还没睡,在房间里看电视。睡衣是米奇图案的,个子高,她大学毕业最初是留校任教,被男学生强暴过一次,辞职后去了一家外资公司,被英俊的混血儿上司按倒在冰冷的办公桌,胸口紧紧贴在玻璃板上,冰冷,一边承受来自背后的有规律的撞击,一边看办公室外人们忙碌,不知道是自愿还是被迫,
    
  女人昏头,婚就是女昏。如果不昏就是清醒,清醒很痛苦,不如发昏愉快,但马樱丹坚决不想嫁给那个男人,之前两次强暴的阴影挥之不去。他说为什么,她说因为你舍不得狠狠强暴我,我投入不了。
    
    于是单身,越久,性格越怪,想结束自己生命时发现了华夏福利院的招聘启事,投了简历等消息。
    
  接电话来福利院面试,夏之初问,你为什么放弃高薪的工作来这里?
    
  马樱丹盯着夏之初的眼睛,“我喜欢。”
    
  作了一年,夏之初曾经也有把她按倒在草地上的冲动,因为她很美丽,想可以想,如果想了就要做,夏之初早就被老婆妹眉打死无数次。老婆美眉是退休儿童医生,这一点节约了福利院大把医药费,创建节约型社会,看不起病的早个医生当老婆是好事,儿童医生是好女人,只有他这一个男朋友。没有比较,没有鉴别,处女婚姻大部分幸福,她们觉得男人就是这样的,很好,心就不会野。现在,结婚时还是处女的几率就如在福利院收养一个完全健康的男婴一样少,当然,很有钱就可以办到。
    
  马樱丹开门,双手接过孩子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夏之初的手,夏之初身体一阵暖流,从左边胳膊到右边胳膊,从右边胳膊到后脑勺,连忙说道,“这孩子很可怜,估计是想她妈妈了。”
    
  马樱丹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后背,“乖了,妈妈在这里。”
    
  付天脸抓了她的脸,尖尖的指甲缝里有细细的皮,“你不是我妈妈……我要我妈妈…”
    
  马樱丹抓紧她的手往房间里走,一边回头道,“夏院长,你去休息吧。”
    
  付天怜到了她房间,哭了半个小时,渐渐的困了,她开始唱歌,一边认真看着付天怜的眼睛,那是怎样的歌声,轻柔、缠绵、甜美,“mi li bie si bo ni du hi ki lei ni,mi li mei si bo mi mei ho ki lei ni……..”
    
  睡了,付天怜累了。
    
  白天上课,音乐、舞蹈、语言和游戏,儿童班有个两岁的男孩子傻乎乎的流着口水,摇晃着自己玩滑梯,他是轻微脑瘫。付天怜和杨慧、崔雪还有独眼孙小丽一起玩沙子,杨慧的芭比娃娃和付天怜的玩具蜥蜴在床上睡着。孙小丽在沙子上摆了小小的雏菊做成的花环,付天怜害怕看她那只瞎了的眼睛,觉得那个黑洞好像要把人吸进去。孙小丽得意道,我们的坟墓挖好了。
    
  马樱丹走过来,向付天怜招手,付天怜看见白色的小数码相机。
    
  “笑一个。”马樱丹今天要把付天怜的资料放到网站上去。
    
  付天怜严肃,头发是赵淑芳扎的,认真笔直的站在镜头前,她有点紧张,但马上又笑了,赵淑芳手里拿着一根小布丁。
    
  一边吃,一边笑,抓拍了几个镜头,马樱丹说,“还是赵姐有办法。”
    
  夏之初在刚送走一批访客,下午也有预约的客人,十几个。太阳有点热,得叫孩子们回户内了。
    
  顺口问了清洁工肖玉影,今天星期几啊?
    
  肖玉影抬了抬眼皮,她很老了,六十岁,住不起养老院,就在儿童福利院,“十三号,星期五。”
    
  夏之初脸色一变,天哪,不能再有小孩失踪了。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41

(十四)
    
  夏之初忘不了去年失踪的那四个小孩,人间蒸发,不留一丝痕迹,有时候看见他们的照片,眼泪掉下来,三个男孩,一个女孩。都乖得要命,因为乖,所以要命了。
    
  他们去哪里?怎么消失,只记得那次吃完饭洗完澡后,查完每个小孩的房间,一个都没少,安心的自己也睡,谁知道早上起来少了一个。公安局的人调查,无果。接下来,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小孩失踪。算了算,刚好是十三号的每个星期五,邪门了,难道老外口中的“黑色星期五”是真的?
    
  正纳闷,扫地的肖玉影拿着扫把扬起一阵呛鼻的灰尘,冷冷道,“夏院长,请你让一下。”
    
  夏之初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跑到草地旁边对玩耍的小朋友道,“小朋友们快回教室。”他说这话的时候非常的镇定、神气,年轻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对待部队里的那些新兵。
    
  独眼孙小丽赶紧拍拍碎花小裙子上的沙子,站起来,奶声奶气说道:“夏爷爷让我们回教室了。”她的另外一只眼睛真是又圆又大,睫毛长到交叉,整张脸是残缺而稚嫩的狰狞。
    
  杨慧拉着付天怜的手也一起走,她早就拍完照片了,和杨慧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一个宿舍的和一个宿舍的玩的更好,小孩的世界就是袖珍的大人世界。而崔雪的雀斑在下午的太阳下似乎要连成一片,象灰黄色的面具,脑瘫的胡晨似乎也听懂了一样,流着口水从滑梯上滑下来,他穿的是开裆裤,屁股一阵火热,因为和滑梯摩擦了,所以屁股还有点红。
    
  马樱丹早就回自己屋子上网,负责看着他们的是张鸣,他的“孩子”们还没放学,无聊的时候就来这边逗小朋友,尤其喜欢付天怜,那柔软的头发,以后也要生这样的小女孩,大概童话里的公主小时候就是这样。
    
  赵淑芳听见广播室里喊集合,满头的汗,她正在厨房蒸花卷,小朋友的晚餐,没办法,大师傅辞职了,只有她顶几天,等新的厨师来了再说。汗滴在蒸屉里,又变成了蒸气,变成新的汗。
    
  顺便去叫马樱丹,门是虚掩着的,敲门,无答应,进去,她在里面洗澡,锁着门,淅沥哗啦的响,扯开嗓子大吼了声,“马老师,又要开大会啦,快点啊。”
    
  马樱丹拿着刷子,沾着熏衣草和沐浴盐擦着身体,想起自己忘记关门,心里一寒,手稍微用了力,小腹上破了巴掌大的皮,热水冲着,小心的揭下来,不能撕得太用力,越撕越大块,盐水冲在上面,非常疼。赶紧擦干净了应道,“就来了。”
    
  那片带着少许碎肉的薄薄的皮扔在马桶,一冲水,旋转着不见。马樱丹有点摇晃,扶着墙壁。看来,再贵再好的药,也是有副作用的。就是这么贵的药,也已经快吃完了,今天是十三号,星期五。
    
  马樱丹在张鸣身边站着,熏衣草的淡淡香气一浪一浪,不知道为什么,张鸣对台上夏之初的发言好像已经失去兴趣,一门心思想着马樱丹脱光衣服站在这里的情景,越想越兴奋,而且为没人知道他的想法而愈加兴奋。
    
  马樱丹似乎察觉了他呼吸的急促,走了几步到前面。
    
  付天怜在她旁边乖乖坐着,说了句,“好香香。”
    
  独眼孙小丽赶紧用剩下的一只眼睛看了看马樱丹,点头表示同意,她的眼睫毛上好像还有沙子的银粉。
    
  “我再次告诉大家要注意安全问题。”夏之初如果是外国老头或者加上白色漏斗形状的胡子就有点象哈里波特里的邓不利多校长了,他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有错觉以为自己是邓不利多,夏之初看过哈利波特,因为要反复的给小朋友读,都熟透了。可惜,这里是华夏福利院,开小差的时候,下面幼儿班的小朋友炸开了锅,开始打闹和玩拍手掌的游戏,他们的注意力非常的有限,如果不说话,他们就以为讲完了。于是夏之初敲敲桌子,“小朋友们,听夏爷爷讲个故事。”其实没讲故事,就是想让他们安静,接下来继续给工作人员开会。
    
  二十个员工都在认真听,其实几乎每个星期五几乎都要说这些,安全,安全,谁知道那些小孩去哪了,这世界上难道有鬼不成?鬼要他们干什么?
    
  马樱丹的小腹开始流血,她不安的慢慢往门外走,一边想,这老头子的话什么时候说完。今天晚上再不行动,药就要吃完了。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42

(十五)
    
  福利院司机刘湘民按着喇叭,星期五连门卫都要开会,孩子们在车里唧唧喳喳讨论着今天学校里的事,有人猜测今天晚上吃什么,土豆泥是最受欢迎的,土豆煮烂,锅四周涂满热油,辣椒和葱花切成碎末洒均匀,除了没有父母,他们和其他的小孩没有什么区别,至少对于考试一样厌倦,对老师一样又恨又怕,对于异性一样好奇新鲜。
    
  散会前,夏之初重复着注意小朋友安全的话题,所有人表情严肃认真,夏之初忽然觉得感动,他从不怀疑他们。肯定是外面的贼,这该死的贼,偷福利院的小孩出去卖,别说偷的了,就连经过严格审核程序后被收养,自己都好几天晚上睡不着,心里像割肉一样心疼。但愿失踪的小孩能够好好活着,也许记忆里还有自己这样的一个老头。
    
  “开源节流,上头已经确定下半年拨款给我们做智能化监控系统,在这期间,要做好人防。”夏之初顿了顿嗓子,扫视一周,“不能再有小朋友失踪了。”
    
   晚餐时间,付天怜终究和小朋友坐在一起,乖乖拿勺子吃饭,刮着碗里好吃的土豆泥,一边看着对面桌上那些上学的小孩,心想:什么时候我才能长到那么大,爸爸就来接我了。
    
   旁边的独眼孙小丽看她在发呆,用勺子敲敲碗,象大人的口气,“要多吃,老师说多吃就能长高。”
    
   “哦”付天怜吃了一大勺,差点噎着,只想快快长大,这里虽然好玩,很多小朋友,可是没有爸爸妈妈。
    
  赵淑芳给每个小朋友面前发了一个苹果。几乎每天如此,幸福就是重复。
    
  午夜,马樱丹在镜子前忍着腹部蜕皮的痛,轻轻涂抹除了脖子和手以外的全身,那些昂贵的墨绿色的药膏散发古怪的中药味道,所剩已不多了,仅仅差一个疗程,就可以永远的拥有白皙细嫩的皮肤。
    
  走廊,查房的张鸣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马樱丹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张鸣的眼前繁花似锦,一种异常舒服,舒服到呕吐的感觉,倒在地上。
    
  付天怜在床上和其他三个小朋友一起,睡着了,她那头柔软的头发覆盖着幼小的额头,小手抱着她的蜥蜴娃娃,门外,有种香气弥漫,从角落蔓延,淡淡的,让人忘记烦恼。
    
  马樱丹开门进来,灯光下,独独挑了最完美的那个。
    
  肖玉影在墙角等,影子又怪又长,“新来的小孩?”
    
  马樱丹的嘴角翘了翘,把付天怜递过去,“他们需要健康的孩子。这次给你会多一些,等下见。”
    
  肖玉影接过来,马樱丹和自己说话粗声粗气,完全不似平时般温柔细腻。也不理会,那付天怜体积小,那种大的黑色塑料袋装下她绰绰有余,袋口扎紧,底部戳了个洞出气,肖玉影穿着灰色的长袍推着垃圾车,不说话,黑夜里,路灯下茫然的脸,仿佛拾灵者,巫婆般皱纹满脸,满身的酸腐味道。
    
  付天怜以为垃圾车是摇篮,看上去睡得更香,呼吸均匀,轻声叹息,身上覆盖着些饭盒、纸尿布、废纸和塑料瓶子,她总是和垃圾结缘,当然,在垃袋装她绰绰有余,缩成一团,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指放在手里吮吸,大概梦见小布丁了。可怜的。在垃圾中并不代表自己就是垃圾。
    
    
  马樱丹换了衣服,打开窗户,利索的从下水道管一溜下,翻墙而出。她知道在哪里见面,买家是美国人,调查后显示,收入稳定为人和善,现收养了六个小孩,独缺中国的女孩,官方手续太麻烦,从内部人员手里买反而方便,虽然价格稍贵,但签证马上要到期。钱有很多好处之一就是能提前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和肖玉影在车站碰了头,马樱丹把付天怜从大垃圾袋里抱出,放在出租车上她还在睡。额头上有汗珠,刚才闷的,拿了湿纸巾擦了干净。肖玉影麻木的接过十张一百元,食指在手里舔了舔,沾着口水开始点钱,点了一次,重新点一次,这下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从车上下来,消失在夜色中。
    
  Jenny把一叠美金交给马樱丹,她三十五岁,一头金发,子宫肌瘤手术后丧失了生育能力,她轻轻抱着付天怜,用蹩脚的中文赞美,“mike,你看,可爱的天使。”
    
  丈夫接过来,放到房间的婴儿床上,对马樱丹道,“有时间来美国探望我们。”
    
  马樱丹俯下身去,吻付天怜的额头,“反正你迟早都要接近天堂,我送你一程。”
    
  爬上墙直接跳进窗户,钱放在枕头下,开始洗澡,墨绿色的药膏脱落,连着大块大块的皮脱落,人就像煮熟的虾子一般,镜子前完美的身体,还是不够完美。
    
  第二天早上,华夏福利院炸开了锅。付天怜失踪了。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44

(十六)上半部分
  
   付天怜失踪了,夏之初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所有的人都被带去警察局问话。
  
   妹妹头杨慧、独眼孙小丽和雀斑娃娃崔雪并没感到太多难过,小小年纪就学会了麻木,付天怜的出现分担了夏爷爷的爱。没有相处多久,自然没有多少感情,即使有,也是淡淡的遗憾,时间久了,就忘记,仿佛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这样的人。
  
   张鸣说了自己做的梦给负责笔录的警察听,“是啊,一阵花香的味道,很多的蝴蝶绕着我飞,脚下踩着云,越飞越高。”
  
  “当时我在走廊上巡逻,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见谁了吗?”
  
   “没有。”
  
   马樱丹端坐着,左右双脚脚尖交叉,米色露趾高跟凉鞋轻轻晃动,眼睛有闪烁的光,“我不知道的,洗完澡就睡着了。早上起来就听见他们说天怜失踪了。她是我最喜欢的孩子……”
  
   警察叔叔道,“别,别哭了,我们也只是了解下情况。”
  
   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肖玉影和赵淑芳的回答大相径庭,不知道,不知道,希望你们快点把孩子找回来。
  
   警察对夏之初道,“好了,我们会抓紧时间调查,争取尽快破案。”
  
   每天都有小孩失踪,大多是有父母的,悬赏辑凶,人海茫茫,我丢失的孩子,你在何方。夏之初紧紧的握着警察的手,“她是很可爱的孩子,麻烦你们一定要用心,帮忙找回来啊。”
  
   哪个丢失的孩子不曾经可爱。哪段丢失的爱情不曾经幸福。
  
   照片在桌上,很大一张,付天怜吃着冰淇淋,眼神清澈透明,悲情隐藏在嘴角之后。她知道,要笑,拍照的才会开心。
  
  “你是说我们不用心吗?”负责审案的警察叔叔鼻子里哼出这几个字。
  
   夏之初连忙道,“不是这个意思,绝对不是。”
  
  “行了,你们回去吧。我们自然会追查”
  
   夏之初深深自责,却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总是记得那个血腥的雨夜,付天怜无辜的泪水,紧紧抓住自己的那双小手,发烫的体温,怯怯的眼神,努力适应周围的微笑。
  
   而一切就这样突然消失。
  
   有时候我们在想念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也必然在想念我们。付天怜在浴缸里乖乖的泡完了澡,穿上干净的睡袍躺在床上看新的父母。
  
   她笑得开心,笑得咯咯叫,和合作的将切成小块的柔软的肉松布丁塞进嘴里,兴奋的挥舞勺子,大口的喝牛奶,用舌头舔舔嘴角,张开双手让jenny抱,撒娇。
  
  “叫妈妈。”jenny心疼的用毛巾擦她背后的汗。
  
   付天怜眨眨眼睛,“妈妈。”
  
   Jenny笑逐颜开,放她在房间,吻了她的小脸,“妈妈马上回来。”
  
   离大使馆下班还有三个小时,mike一边开车一边和jenny聊天,“喜欢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吗?”
  
   jenny想起屋子里那个小天使,心头涌起一阵甜蜜和牵挂,点头。Mike侧过脸和妻子舌吻,有松子酒的味道,车不多,夏天的夕阳眨眼睛,马路两边的白兰花酝酿久违的芬芳,前面是一条金光大道。(危险动作,请生手勿模仿)



  
  

(十六)下半部分
  
   付天怜喊了几声,她确定房间没人,小心的下楼梯,房子还真大,电话就在客厅,拿起来。
  
  “你好,110报警中心。”
  
  “我是,我是付天怜,我要回华夏福利院。”付天怜一个字一个字的清楚的说。
  
  “什么,你等等,你的位置,你是小朋友吗?”报警员简直难以置信。
  
   警车来的时候,付天怜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坚定的站在门口。她没有睡,从马樱丹晚上进来以后都没有睡,只是闭着眼睛,其实心里很怕,告诉自己不能大声叫喊,就象那天晚上亲眼看许长燕停止呼吸。
  
   夏之初在开员工大会时,付天怜一字不漏的全部听进去,比在场的任何大人听的都认真,坐在那一动不动,眼睛都懒得眨,好像蜥蜴在发呆。
  
   夏之初说,“遇见什么事情,打110。要拖延时间,不要和坏人直接打斗,冷静、镇定,保存自己的实力。”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老人说话总是有道理的。该听要听。
  
   不到二十四小时,夏之初经历了来福利院建立以来最大的情绪起落,还好心脏年轻。警察和记者带着付天怜出现在大门口。
  
   付天怜这下哭了,“夏爷爷,天怜回来了。”
  
   这一声奶声奶气的嚎叫,夏之初也陪着哭,赶紧抱了,“好孩子,别哭了,乖了,回家了。”
  
   付天怜的左手食指指着马樱丹,“她昨天抱我走了,坏蛋,把天怜扔到垃圾车里。”
  
   马樱丹脸色一变,夏之初这个恨啊,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放下付天怜,一把掐着她的脖子,直接就按倒在草地上――冲动终于变成了现实。
  
   什么东西顶到我?夏之初心里一阵寒意。
  
   记者的闪光灯把付天怜的眼睛都闪花了,她拿着小手遮挡着眼睛,“不要拍,不要拍。”
  
   法制晚报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新闻,不顾夏之初的阻拦一个箭步走上前,话筒象甜筒,“小朋友,说一句,就说一句话。
  
   付天怜凑近话筒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叫一声,“偶要吃晚饭!”
  
   哄的一声笑,明天这句话可能被改成“感谢警察叔叔。”而被警察从夏之初双手中解脱出来的马樱丹脖子上深深勒痕,这老头下手真狠啊,她不知道夏之初对他的恨除了有偷卖小孩之恨,还有让人YY错误之恨,后者造成的心灵创伤,无论多久都无法弥补。
  
   原来,我爱的一直是男人。夏之初的脑袋旁边长出三条黑线,背景是一片荒地,秋风卷着几片落叶,在心里猛的一叫,我他妈的一点也不喜欢她,不就是长的漂亮吗,靠。是个男滴。从明天开始,我要彻底做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付天怜一边吃土豆泥一边对夏之初道,“夏爷爷,你有没有想我?”
  
   张鸣蹲在旁边看这个小家伙吃饭,一边揉揉她的头发,“小东西,怎么这么聪明?自己知道打电话报警”。
  
   付天怜吃完最后一口,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以前经常和爸爸妈妈玩被坏人带走的游戏。”
  
   夏天真的来了,马樱丹并不快乐,他的医生还在等他的最后一次昂贵的疗程,并许诺手术费用九折。他去不了,他的到来,给男囚室带来了福音,夜夜求欢,上厕所成了他最痛苦的事。
  
   付天怜只是盼自己快快长大,长大了,爸爸就来接他,去游乐园,坐大木马。福利院的木马一点也不好玩,时光却如零度的冰,不露声色的融化,期待却又落空,在落空中逐渐显出原型。
  
   付天怜马上要过五岁生日。这两年里,收到的领养申请无数,一来夏之初和众人是真舍不得她,二来她简直就是小财神,简直都不用看上面的脸色,收到的捐款滚滚而来,夏之初说话比以前更大声,更神气。民政局长看他也畏惧三分,有钱真好。
  
   付天怜抬头看天空,好红的云,天上起火了吗?问过那些哥哥姐姐,他们说读书不好玩,能不去吗?夏爷爷会生气的,有些事情我们没得选择。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45

(十七)上半部分
    
     付天怜生日那天颇为壮观,大雪漫天飞舞,天空一片寂静,两年的福利院生活,一次感冒都没有。
    
     曾经问过夏之初什么是死。
    
     夏之初回答道,死就是离开后永远不会回来。我也会死,永远不再回来。
    
     付天怜赶紧抱着夏之初,“爷爷不要死。”
    
     吹灭了五根生日蜡烛,和大家一起唱生日快乐歌。玩具是任凭自己选,付天怜摇头,不用了,有一个就够了。生日蛋糕小小的,每个人只能分到一小块,也只有这样,蛋糕才有绝美滋味。
    
     晚上做梦,梦见回到原来的屋子,梦见付成群和许长燕,他们都在微笑说,你要好好长大,我们一直陪伴你。
    
     她自己有她单独的床,是那对美国夫妇送的,他们仍然想收养她,但条件不允许,等的时间也太漫长,有时候会发电子邮件过来问付天怜的情况,慢慢失去联系。
    
     付天怜过完了生日不久,妹妹头杨慧就被收养了,知道消息时欢天喜地,“天怜,以后我会和新的爸爸妈妈经常来看你的。”
    
     付天怜点头,在心里说,送走的孩子没有一个会回来看我们。
    
     但走的时候,杨慧还是哭得喉咙嘶哑,两只手死死的抱着张淑芳的胖腰不放开,夏之初哄了半天,没用,杨慧改变主意了,“我不去,我不去好不好。”
    
     汽车上的养父母都等得不耐烦了。
    
     张鸣掰开她的手,抱上了车,“以后要听新爸爸妈妈的话,当个乖孩子。”
    
     付天怜和孙小丽、崔雪向他们挥手,从此以后晚上少了一个闹着玩的了,虽然是三月,天气仍然是很冷,手在外面要冻僵了。三个人都很矛盾,既想离开,又很舍不得。
    
     还是要读书的。五岁一年级,要念到高中,要十二年,漫长啊。
    
     “老师好!”付天怜和在一帮小学生中滥竽充数的喊了三个字。
    
     “同学们好。请坐。”班主任是王海贝,国家特级教师,从业三十年,和蔼可亲的老妇女一名。教语文,小学一般是语文老师当班主任。
    
     小朋友一个个象木头桩子一样坐的笔直,第一天上课,付天怜的衣服在福利院是最漂亮的,在班上是最寒酸的,没有花边,没有闪片。这样的私立学校,能进来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们的父母捐赠一部分的钱用来交华夏福利院的小朋友的学费,但不包括他们的衣服。
    
     夏之初在窗外紧张的看着付天怜的表现,她果然很乖,没有和其他同学一样注意力不集中。老师说,“坐好,手放在后面,右手握着左手……”
    
     付天怜一边照做,一边侧头看夏之初在窗外的笑脸,眨了眨眼睛,像是暗号,意思是你回去啦,我在这里很好。
    
     第一天是同学和老师互相认识、领课本等等,次日才正式上课,付天怜今天穿白色薄毛衣,裤子是小朋友的那种贴着向日葵图案的牛仔裤,鞋也是新的红蝴蝶结皮鞋,出门的时候觉得自己好漂亮,谁知道班上的女同学的衣服更漂亮,还有穿着裙子来上课的,秋天,有点凉,她们的袜子都到膝盖了的。
    
     身边一个黄色格子衬衣加天蓝色菱形图案小背心的小男生问道,“美女,你是什么星座的?”
    
     付天怜惊异的看了看他,“什么?什么星座?”
    
     刚好轮到付天怜上台做自我介绍,“老师好,同学们好,我是付天怜,我来自华夏福利院。”
    
     一句话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属于另一个世界。从讲台下来,所有人的眼光,都是如此异样。
    
     领了校服,下课,上福利院的车,不说一句话,只是含着眼泪。
    
     夏之初问道,“怎么了,天怜小朋友?”
    
     付天怜扑到夏之初怀里哭,“爷爷,我不要上学了。”
    
     如果我们不喜欢做的事情就可以不做,多好啊。
    
     夏之初为此中途下车买了一包瓜子给她吃,哄她明天继续上学,没办法,自己亲手拣回来的孩子,真的要溺爱一些,象自己的亲孙女一样。何况她那么乖巧聪明,简直不是一般的孩子。
    
     那当然,自己喜欢的孩子,都不是一般的。
    
     付天怜想,也不错啊,闹学就有零食吃。于是收住了眼泪,一心一意的剥起瓜子来,剥到一半,福利院到了,下车,把瓜子壳小心的装好扔在垃圾桶。
    
     其实夏爷爷说的很对,别人看不起自己,自己不要看不起自己。
    
     明天,要好好打起精神来。付天怜看着身边的空床想,杨慧姐姐现在可幸福了,有爸爸妈妈了,我呢,他们什么时候才回来啊,爷爷说他们死了,不会回来了。可是我很想他们啊,想他们其实也没什么用,真是烦恼......
    
     据说小孩的烦恼是从小学开始的。



(十七)下半部分
  
   付天怜正式上课的时候,心理平衡,大家穿上统一的校服,显得差不多。
  
   赵淑芳送了付天怜一对透明草莓糖果形状的发卡,编成两个辫子,显得脸型的完美。
  
   那个问星座的小哥哥分在付天怜的旁边,小声的打听,“我叫邢博特,是巨蟹座的哦。你呢?”
  
   付天怜的声音也细细的,别人都在打闹嬉戏,只有同桌愿意和自己说话,打开一张纸,写了付天怜三个字,端端正正,说道,“我不知道是什么星座。还有,你的名字是怎么写的写给我看?”
  
   邢博特六岁,也一笔一划的写,一边说,“你告诉我你的生日,我就知道你的星座。”
  
   “二月十九,爸爸说的。”付天怜看他写字,好难的字,一个都不认识。
  
   邢博特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翻着,然后开始朗读,“双鱼座,你是多秋敏感,爱作梦、幻想的星座。”
  
   什么是多秋?是多愁吧,邢博特虽然认识几个字,但这个字不认识,也许是少年不识愁滋味。
  
   “哦”付天怜答应着,从书包里拿出来一根棒棒糖,请同桌吃,原来我是双鱼座的。可那是什么意思。
  
   正聊着,教室门外一阵骚动,付天怜和邢博特也一起出去看热闹,不看也罢了,一看付天怜的脸变得苍白,一个男孩在剥一只蜥蜴的皮,在树丛里抓到的野蜥蜴。
  
   “不,不要......”付天怜要晕过去了。
  
   那小男孩一脸不屑,看到女生尖叫,心里充满了满足,拿尖锐的串羊肉串的铁丝把蜥蜴从中间叉起来,得意的走到付天怜面前,蜥蜴的爪子在空中飞舞。肠子吊在空中,象荡秋千。
  
   肠子,肠子,下雨的夜晚,手里捧一堆肠子一步步艰难前行的那个男人,已经离去了。
  
   这个时候的奇宁仙,在和一个叫婧的仙女在粉红色的彩云堆中偷情,忘乎所以,原来快乐似神仙,是这样的含义。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46

(十八)
  
   婧呻吟着说,“被人发现怎么办?”
  
   奇宁仙扯了一片云盖着婧的眼睛,抱着她洁白的仙臀,将他的它滑入,柔软的堕落下去,“谁能把我怎样?”
  
   席伟剑在天空行走,他找不到他的付青珠。他死了,她也死了,他在天上,她在地狱。付青珠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的白骨腐肉,而周围的幽灵茫然的看着她。她和他们是一样的。
  
   “他会回来救我的,我不是故意杀的他们。”付青珠绝望的看着无尽的黑暗,下落,却无泪可落。
  
   那堆彩云,不停的上升下降,席伟剑好奇走近,一掀开,裸体神仙男女,活色生香。奇宁仙反过来就是一耳光,“你是哪里的?”
  
   席伟剑摸着火辣辣的脸,“路过的。”
  
   原来只是个过路神仙。
  
   婧披上纱衣飞舞离去,席伟剑只看见了一个光洁的后背。飞的样子真好看啊,象蝴蝶一样轻盈。
  
   奇宁仙打量了下他,一看就知道是新来报到的,但想能进天界的也不是一般人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去哪里啊,刚才的事情你就当没看见就好。”
  
   “不知道这里离神路居有多远?”席伟剑忍耐着,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要忍耐委屈。
  
   “跟我走吧。”奇宁仙驾一朵云端坐前行,席伟剑不懂法术,只能远远的在后面跑,原来,这和人间也查不多。
  
   付天怜抬头看天,只有一朵大云,秋天的干净的蓝天,那朵云飘的飞快,后面跟着一个黑色影子,转瞬消失,眼睛很痛。
  
   拿蜥蜴的家伙叫韩旭,其实他第一天就注意到付天怜,也不知道该怎样搭讪,他希望看到付天怜尖叫,小学时捉弄你的男孩子,也许恰好是喜欢你的。
  
   付天怜看着他猛的一下把蜥蜴的肠子扯出来,连着一些内脏,那堆带着血的粘稠物体让围观的小孩不敢做声,那只蜥蜴是灰色,眼珠突出,四肢还在拼命挣扎。
  
   韩旭嘿嘿的咧开嘴笑。
  
   一分钟后,王海贝赶紧拉开在地上扭打滚动的两个小孩,付天怜的头发被扯断了一大把,揪在韩旭手里,而韩旭的下巴被抓出血,幼嫩的皮露出来,渗着血丝。
  
   其中一个人哭了,但不是付天怜。
  
   “是她先动手的。”韩旭哭的很伤心,好痛啊,为什么温柔的女孩这么狠心。
  
   王海贝教训着付天怜,“你是女孩子,为什么要打架?!”
  
   付天怜的泪水也在眼眶里打滚,头皮,好痛。
  
   邢博特赶紧举手,王海贝道,“老师,是男生不对,他首先拿虫子吓女生的。”
  
   王海贝这才看见地下微微蠕动的烂肚子蜥蜴,一脚踢开,对周围的同学道,“大家都回教室上课吧。不许打架,听到了吗?”
  
   所有的小朋友都齐声回答,听-到-了。
  
   付天怜没有回教室,她蹲在地上看那可怜的小动物,蜥蜴抽搐着,拿出手绢,那是第一天进福利院发的,黄色格子,格子中间有个熊熊,还记得吗,无数次用这条手绢擦过思念父母的泪水,偷偷的,偷偷的擦。
  
   包好那条蜥蜴,形状象豆腐,朝树下走去,土很松,费劲挖了一个小坑,把手绢放在里面,薄薄的覆盖一层泥土,跑到墙角摘了一朵小小的衡其菊插在上面,小声的说,“你可能要死了,如果看到我的爸爸妈妈,你告诉他们,我现在很好,开始念小学了。叫他们不要想我,我会很乖。”
  
   说着自己又哭起来了,但不敢哭太大声音,也不敢哭很长时间,放学的时候要被夏爷爷追问的。于是站起来回教室,忽然想起没有手绢擦拭眼泪,用衣袖了,也很干净。
  
   是音乐课,付天怜唱不出来,她不快乐。
  
   今天不快乐,明天不快乐,童年不快乐,长大会不会快乐,怎样才快乐,快乐不快乐,快乐过的太快了,快乐完了又如何。
  
   邢博特是对发呆的付天怜说了一句,“你们双鱼座的果然很爱哭。”
  
   付天怜红红的眼睛,只是问,有梳子吗?我头发乱七八糟了。
  
   邢博特赶紧拿出一把檀香小梳子,上面坠了一个铜铃,小巧的,一脸崇拜道,“你刚才的样子很勇敢。”
  
   勇敢,当然是,不勇敢,怎可能得到自由。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46

(十九)
  
   第一天上课就把同学抓伤。夏之初的头痛了,面对着那个咄咄逼人的贵妇,被她的香水刺激着脆弱的神经要崩溃了。难怪付天怜今天一回来委屈重重的样子。
  
  “天怜,过来告诉爷爷你乖不乖。”夏之初在门口看见她,感觉到她的笑容是那么忧伤,背着小小的书包慢慢的走。崔雪和孙小丽手牵手满脸却是小学生无邪的笑容,她们两个在同一个班,下课的时候可以一起玩耍。
  
   付天怜看见夏之初,伸出细细的胳膊,扑在夏之初怀里抽泣,身体一抖一抖的,“我不是故意的。”
  
   这时接待室的保安大喊,“夏院长,有人找。”
  
   付天怜的哭声更大了,拖着夏之初的大腿不让他走,“爷爷不去,不去,不去。”
  
   夏之初蹲下来,奇怪道,“怎么了?不要哭啊。”
  
   她不再说话。自己朝饭堂走去,抹着眼睛,真让人心碎了。
  
   李岚的声调越来越大,唾沫喷到夏之初脸上,年轻的有钱的当妈妈的女人,按在草地上一定很爽,夏之初尽量用注意力转移法消除那种厌烦,本来想大拍桌子吼着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两个孩子之间打个架吗,又没死人!”
  
   毕竟不是当年当排长的时候了,夏之初小声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您看这医药费……”
  
   李岚几乎尖叫了,“钱?我们家没钱吗,你懂个屁,我儿子现在在医院,你现在就跟我去看他,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马上。再带上那个该死的小东西。”
  
   夏之初懵了,至于吗?
  
   班主任王海贝打电话给李岚的时候,李岚正在美容院做光子嫩肤,一听,美容也不做了,开车直接到学校,韩旭是她唯一的安慰了,韩相宇的心早已经不在她身上,如果韩旭受伤,他会更冷漠。
  
   韩旭放学时下巴火辣辣的,“妈妈,我不要去医院啦。没事的。”
  
   被抓伤的下巴开始逐渐变黑。无人察觉。
  
   付天怜乖乖的趴在桌上吃饭,夏之初叫她的时候,抬头,眼睛还是红的,含着眼泪。
  
  “慢慢吃,慢慢吃。”
  
   李岚拿出粉饼补妆,不耐烦的啪的一声合上,按着喇叭。
  
  “我们要去哪里?”付天怜放下勺子。
  
   孙小丽用仅剩的一只眼睛好奇的看着。
  
   上车,李岚瞄了两人一眼,哼了一声,毫不理会那句小声的阿姨你好。车的速度很快,快到让人想吐,付天怜刚吃完饭,胃里的东西涌到喉咙里,又使劲咽下去,车里的地毯很干净。
  
   而医生手足无措,怎么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病房里有两个院长,一个医院,一个福利院。韩旭如果知道虐待那只蜥蜴的后果是要住院观察,他一定当个乖乖仔,惹美女注意的办法有很多,这样的办法真不可取,妈妈不在的时候已经打了一针消炎针,屁股肿起来。
  
   李岚道,“医生,怎么回事啊,旭旭的下巴怎么肿成这样了?”
  
   付天怜走到床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韩旭张了张嘴,连舌头都开始变黑,“我也对不起,我不该抓你的头发。”
  
   夏之初也很内疚,“住院费用由我这边来结算吧。”
  
   不说也罢了,一说李岚疯了似的扯着他的衣服,“你们福利院这些野种,到学校来念什么鬼书,没教养的,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伤,你赔得起吗……”
  
   夏之初的衬衣其实挺廉价的,上次老太婆在商场打折的时候扫便宜货买的,一扯,纽扣掉了一地,尴尬的露出里面的白色老头背心,胸口的肌肉有些萎缩,虽然年轻的时候就是靠这些强壮的胸肌吸引了无数女孩痴迷的眼光。
  
  夏之初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啊,回去后会好好管教的。”
  
   因为他知道,这个学校任何一个有钱人都可以随时叫校长开除任何一个福利院的孩子,他们都是赞助商,之前已经有过先例,男生和男生打群架,结果开除的都是这边的孩子。
  
   李岚啪的一个耳光打在付天怜的脸上,半边小脸脸立即红肿起来,耳朵也嗡嗡作响。
  
   夏之初急了,用力推开她,“你打孩子干什么啊,我说了我回去管教的,你有什么资格打她?”
  
  “没有父母教养的小孩就是这样。”李岚摔门而去,儿子住院,赶紧交钱,顺便叫韩相宇快点来。
  
   付天怜听到这话才哭了,哭了一路,直到华夏福利院门口。
  
   这个时候的韩旭,昏沉睡去,他说不出话来,呼吸逐渐微弱,仿佛觉得身边一个男人站着,用力挥舞双手,手里是两把刀子。
  
   李岚打老公的电话,关机。
  
   深夜,医院还在开诊疗会,研究这个孩子奇怪的病状。各路专家争论不休,月亮升起来,天空好美丽,树下的小坟墓,只留下空空的手绢。
  
   会发生什么,我们问天空那些奇怪的云吧,变幻多端,如我们的人生。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47

(二十)
  
   韩旭看见韩相宇,已不能说话,张开嘴巴想叫爸爸,许多金黄色的胆汁却流出来,苦的,稀薄又混浊。韩相宇的鼻子酸,这孩子调皮,曾经威胁过爸爸如果不买那个奥特曼机器人就把爸爸和阿姨亲嘴的事情告诉妈妈。可现在老实的躺在病床上,想抱抱不到了。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医生说,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病情,肌肉迅速萎缩、奇怪的细菌感染并具有急强传染性,血管胀硬化、身体器官从面部开始腐烂。
  
   “您放心,从北京来的最权威的专家正在飞机上。”
  
   韩相宇冷冷的说,“如果我儿子有什么事你们这家狗屁医院还是不要开好了。”说完对哭得一塌糊涂的李岚道,“哭什么啊,也不能全怪那孩子。”
  
   付天怜后悔极了,头垂下来,看着地,反复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回去上课吧。”王海贝拉着付天怜的手。
  
   “你要快点好起来啊。”付天怜对着隔离病房的韩旭挥手,他看见了,眼睛里满是悔意,眼泪涌出来,咸的,下巴被纱布包得严实。
  
   邢博特赶紧问,“怎样,韩旭同学好了没?”
  
   付天怜摇头。这节课是手工课,老师还没有来。大家左顾右盼,教室里吵闹一片,秋天已深,操场的落叶被风吹起来,旋转着,踩上去脆脆的,每片枯叶当时都是嫩绿的,迎接阳光和雨露,欣赏暴风和彩虹。
  
   柏华子进入教室的时候,小朋友都被他手里的五颜六色的彩纸吸引住了。他环顾四周,眼神闪烁睿智光芒,“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来的手工课老师柏华子,大家叫我小华老师。”
  
   所有的小朋友异口同声,“小华老师好。”
  
   每个小朋友都分到一张纸和一把小剪刀,到付天怜桌前的时候,小声附在她耳边道,“别担心了,有老师在这里。放学后在教室等老师。”
  
   付天怜抬起头来看他,这个老师,在哪里见过。为何如此熟悉?
  
   剪纸课真好玩,把小兔和小猪粘贴到一起。付天怜的剪刀用的特别好,很快就做好了作业,很多东西,是天生的,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东西。
  
   邢博特羡慕的看着,他已经把纸剪破了,正准备再问柏华子要一张。付天怜拿胶水帮他粘着,一边拿剪刀告诉他怎么用力不剪坏边缘。
  
   一个上午,都被那种鼓励的眼神温暖着,付天怜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安全感,就是莫名的信任一个人,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不怕。
  
   放学的时候,邢博特拿出一块橡皮擦,是两条鱼的图案,剥开皮,一阵奶油混合着椰子的香气。
  
   付天怜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问,“干嘛?”
  
   邢博特道,“这是送给你的,十二星座的我都有。你是我的同桌。今天谢谢你教我剪纸。”
  
   现在,教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柏华子如约进来,他看起来是那么精神。看见付天怜好奇的眼神,于是道,“谢谢你。”
  
   付天怜更奇怪了,“老师你说什么?”
  
   柏华子的眼珠子忽然用力一鼓,付天怜越发奇怪,怎么可能这样?这个老师的眼睛和那只可怜的小蜥蜴怎么如此相似。
  
   “本来是想正常的接近你,但没有想到被韩旭小朋友抓住了,差点死掉,还好你的眼泪救了我。”
  
   “你是?”
  
   “是的,我是蜥蜴,你也是,当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我的确在这里已经七百多年了。等你很久了。”柏华子笑了笑。
  
   “七百多年,老师在讲童话故事给天怜听对吗?”付天怜想了想,童话是合理的解释。
  
   柏华子笑了,伸出一只手,瞬间变成了爪,缝隙里还有泥土。
  
   付天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了孩子,我们现在该去救救那个捣蛋鬼了,记住,以后你不要随便抓人了,你的爪子是有剧毒的,以后的事情我再慢慢和你说。”
  
   付天怜似懂非懂的点头,哦,七百岁的老师,不过只要能救韩旭,就暂时相信他了。
  
   学校的车没有接到付天怜,也没诧异,很多学生自己走路回去,买零食什么的。
  
   医生说,你开什么玩笑,让你进去?
  
   柏华子道,再不进去来不及了,你希望人死在你们医院吗?
  
   韩旭处于昏迷状态,下巴的纱布鼓的很大,打开,肉已经高度腐烂,呈现的那种暗红近乎黑色,雪白的下颚骨外露,无数爬虫已经爬满整个口腔,有几条特别大带些粉红色的正往喉咙里钻。
  
   主治医生的脸都绿了,这是什么。
  
   “拿刀子来,然后你们都出去。要最快的手术刀,快!”柏华子命令道,他没有想到会严重到这样的地步,不知道是否有救?
  
   付天怜决定以后都不会打架。
  
   主治医生赶紧进来,托盘里放着闪烁寒光的手术刀。
  
   柏华子念道:
  
   菩提苦来受
   人生自天怜
   智慧本无根
   殊途同皈依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47

(二十一)
   “天怜,你怕不怕?”
  
   付天怜不解的问,“怕什么?”
  
   “就痛一小会好了。”柏华子抓住天怜的手,他知道,所有的麻醉对蜥妖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不过拜此所赐,当时马樱丹用迷药迷倒所有人的时候,付天怜是清醒的。然而,清醒是痛的。
  
   如果付天怜不帮忙,韩旭就死定。
  
   都怪自己贪恋绝妙的肉体,那只漂亮的年轻蜥蜴太可爱了,柏华子很困扰的是只有变成蜥蜴才能爽,而爽的时候如果被抓是施展不出法力的,也只不过就是条普通的公蜥蜴。不过射在她的体内真爽啊即使不是交配的季节也很爽,被人坏了好事真不爽,又气又恨,鬼知道那小子蹲在那里看多久了。老子七百年的修行啊,如果死了不划算啊,看来那个说出“色字头上一把刀”的是真的是强人。
  
   所以当付天怜出现的时候,柏华子看到了一丝希望,这个人类的小女孩,却拥有有蜥妖的眼神。只要她哭,哭一滴眼泪就能恢复法力了,否则等三天,不痛死也得郁闷死。晚上踢开薄薄的泥土回到变成人形回到家中,对着镜子道,做人真好,活着真好。与所有人类共勉。
  
   后来想,莫非她就是德安堂中的幸存者?蜥范君三百年的修行毁于一旦,蜥晴柔也死于非命这已经是妖尽皆知的事,没想到他们真的有后代。和蜥范君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蜥晴柔已经有身孕,但迟迟未产卵,有的蜥妖种类的精子可在雌妖内保持活力数年,交配一次后可连续数年才产出一枚受精卵。所以当时柏华子还打趣道,不快点搞个小妖精出来,你们一家三口跟我一起去人间享受一番?
  
   蜥范君憨厚的笑笑,德安堂呆惯了,你做你的人妖,我做我的真妖,前辈偶尔探望,心满意足。
  
   为什么当初奇宁仙血洗德安堂的一幕以及产子一幕会被柏华子一清二楚呢,原因只有一个,当时一阵雷声闪电,德安堂顿时空荡荡。到处都是妖的躯体,有蛇、老鼠、蟑螂和金龟子,还有奇怪的花草、莲蓬、肥羊、黄鼠狼、九尾狐狸和豹子……,金龟子精蓝绿是装死的,学过初级绿化工的人就知道,金龟子是假死性的昆虫。
  
   奇宁仙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她太小了,缩成一团,往往卑微的东西,更容易生存。一切安静以后,偷偷的,偷偷的走两步,看到无人理睬,双脚往后一蹬,用力的,薄的云朵包裹,翅膀噗噗的轻微的响,头顶仙气笼罩,绝望了,怎么今天不是我的幸运日。
  
   结果人家奇宁仙根本没注意这个小东西,只是一心一意抓蜥晴柔回去交差,她产卵,小蜥滑落,奇宁仙猝不及防,跟着一起下落人间追诛。这一幕都被金龟子蓝绿看在眼里,小小的吓了一跳,在空中撒下两串热尿。
  
   地上的一对MS情侣的人正在火车站的广场离别。
  
  “我走了,你保重。”他看着女孩子茫然的脸,为什么她还没有意识到今日一别何日与君相聚的残酷,脸上却没有一点悲伤的表情,现在的女人都怎么了。
  
   “哦,北北,白白,88。”女孩挥手,“走吧,到家了给我打电话。
  
   女孩抬头看了看天,天空空空。不想看他,真是哭不出来,反正哭,他还是要走了,不哭。
  
   男孩走了,突然回头,看见她两行眼泪,赶紧跑过来,紧紧拥抱着,拿出他的黄色格子手绢,帮她擦眼泪,“别哭了,我会想你。”
  
   然后吻着,人来人往,天地旋转,舌尖旋转,他有点用力的咬了,他希望她记得他深刻。
  
   终于走了,女孩抬头看看天,挠挠头发,Oh,我的神啊,刚才真的木有哭啊,哪里来的眼泪,不过想想,有眼泪做离别的道具,远去的背影看起来虽然伤心,但也完美。不错。
  
   蓝绿是想还是在人间吧,反正也有同类,自己这点修行已经够快乐一辈子了,当神仙干什么,本来想在德安堂和众妖交流修炼心得,看有什么捷径,结果却亲眼见到大屠杀,可悲,可惜。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48

(二十二)
  
   白天太阳大也不怕,啦啦啦,金龟子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家......蓝绿愉快的唱着,夜间赶路遇柏华子,停留在他的肩膀上,这个人一看就是蜥妖,月圆晚上哪里有人眼睛发蓝光的又不是外国人也没有戴二月丫头的变色隐形眼镜。伸出来的舌头是从中间分开的。
  
   柏华子一问,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蓝绿讲得绘声绘色,说完后,柏华子捏着她的翅膀说道,“我送你一程。”
  
   这么一甩,蓝绿晕着不知道飞了多久,也不知身在何方了。
  
   付天怜摇了摇发呆的柏华子,“老师,你要我做什么。”
  
   柏华子回过神来,按着付天怜的右手,“我们是蜥妖,不怕的,我会施咒让你的很快手长出来的。”
  
   付天怜听不懂她在做什么,只是拼命的把右手往回缩,“不要,不要,老师很坏,我不要砍手,我怕,我要去找夏爷爷,放开我。”
  
   柏华子的心一软。付天怜准备夺门而出。
  
   终于还是被按在手术盘里,小朋友打不过大人,盘子里的手在颤抖,白嫩的,嫩到青色的血管依稀可见,小指是最漂亮的,纤细如嫩葱。
  
   刀子果然很快,对准拇指根部迅速切,付天怜的痛叫已经让柏华子泪流满面,“听话,很快就好了。我们一定要救他的。”
  
   第二刀整齐的把其他四指整齐切下,她的骨头是那么的嫩,嫩到毫不费劲,血在喷,柏华子一边念着治愈咒,念完后将昏过去的付天怜抱起来,血手放入自己嘴中,尔后将她平放在地上。
  
   盛着五只手指的盘子一片血红,打开韩旭的纱布,虫子活跃极了,弓着身子不停的往里钻,黑的肉,粉的虫,白的骨,五颜六色。
  
   柏华子皱眉,将五只断指再切成片,小小的一捧,白白红红,盘子里的血往空洞的下巴浇,瞬间,青烟混合着脆响,虫子跌落下来,厚厚一层,进入咽喉里的虫子们也往外涌。一遇见付天怜的血,粉红色变成咖啡色。
  
   肉片敷上,纱布包上。柏华子从口袋里掏出那棵万年那兰黄草(铁皮石斛),轻轻嚼碎,放入付天怜的嘴里。这些救命仙草本来是准备给自己用的,韩旭那小子把自己肠子都扯出来了,本来想好好补补,现在还是给这个小家伙吧,刚才肯定是很痛的。唉,怎样才能不痛,除非不去爱。
  
   抱抱吧,我可怜的宝贝。
  
   付天怜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看自己的右手,好好的。刚才是在做梦吗?梦见小华老师要砍自己的手,还是现在在做梦?
  
   柏华子看她在沙发上醒来,放了心。问道,“小天怜,你想吃什么?”
  
   付天怜想都不想,“小布丁可以吧。”接着补充一句,“老师,我们怎么回来的啊,我记得我在医院看韩旭同学啊?”
  
   柏华子笑笑,蹲下来他说话,“你睡着了,老师背你回来的。”
  
  “哦,那我吃完了冰淇淋,你送我回福利院啊,夏爷爷会担心的。”
  
   “好啊,带上你的剪纸作品回去炫耀吧。”柏华子抱着他骑在头顶。
  
   付天怜忽然想起付成群了,以前也是这样的。
  
   夏之初担心极了,再不回来又要报警了,真受不了这个孩子,怎么放学不按时回来呢。会不会被拐卖啊,哎呀,这次是谁拐卖了她……
  正想着,付天怜已经走到眼前,无辜的说,“小华老师带我去看韩旭同学了,忘记给你打电话了。”
  
   夏之初点头,秋天的下午,瓜果的清香,丰收的季节,醉心的度过那些简单的日子是最好不过,然而前方,即使不知道遇见何人,要努力的、勇敢的往前走下去吗?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48

(二十三) 上半部分
  
   韩相宇冷冷的看着李岚,这个女人在产后得了抑郁症,一天到晚都是担心自己瘦不下来,直到韩旭六岁,还略带神经质的问你觉得我漂亮吗天塌下来你会怎么办我总是有地震的预感,吃了几万块钱的药,总算有好转,但又担心自己有外遇,反反复复发作,开始还解释,后来就罢了。离婚是不会离的,韩旭需要妈妈照顾着。
  
   但如果她正常的时候还是挺好的,象年轻时候那样懂得尊重男人。
  
   “我看给韩旭转学吧。”李岚吩咐做饭的阿姨把碗拿出来,很丰盛,养眼的西兰花,西芹和百合纯情结合,玻璃洋葱烟肉淡淡的热气,还有一份咖喱鸡,那是韩旭最喜欢的菜式。
  
   以前李岚是喜欢做菜的,坚信抓住男人的胃就算抓住男人的心,但现在很少做,今天是例外,钱有了,怕油烟熏到自己象黄脸婆,做喜欢的男人的黄脸婆也未必不好,她不犯狂躁焦虑症的时候很贤妻良母。
  
   韩相宇约了女朋友吃饭,但看见李岚那一脸期待的样子,加上韩旭顺利出院,一家人吃饭也难得,于是掐断了电话。要对得起家人的信任,这样的感觉真好,可惜时候太少。
  
   如果我的老公很有钱也很帅,我八成也会得焦虑症。
  
   “爸爸,我不要转学,我现在的学校很好。”韩旭大口吃着咖喱鸡,在医院那一个星期简直烦透了,只能喝粥,那些咖喱沾在嘴巴,人的嘴巴很像正在便便没有擦干净,还好是小孩。
  
   李岚看了看韩相宇的脸色。
  
   韩相宇叹气,又揉了揉韩旭的脑袋,“好啦,以后不要和同学打架了,否则就把你扔到农村里去读书,没得电脑游戏玩。”
  
   “那可真要命。”韩旭飞快的吃饭,下午还要去上学呢,不知道这一个星期同学有没有想念他。
  
   其实大家都很忙,没有谁想念他。
  
   柏华子好像已经和付天怜形成了一种默契,眼神一碰,付天怜就想起老师说的蜥蜴的故事,但再询问,柏华子也不再多说。
  
   手工课是刑博特最喜欢的时光,同桌的双鱼美眉会凑近,和她当同桌让上学成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毫不夸张的说,每次早晨都会叫司机开快点。
  
   付天怜正耐心的教自己剪纸的诀窍,拿着卡通剪刀的手指真是好看,为什么会那么好看?
  
   只不过六岁,已经知道以貌取人,这个男人长大后的样子,可以想象了。
  
   “你的口水掉到纸上了啦。”付天怜看着那张向日葵图像的薄薄的纸,废了。
  
   柏华子站在旁边,食指和中指弯曲并拢成雷公仔,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放了一张新纸在桌上。
  
   教室门一开,韩旭回来上课了,一眼就看见头几乎凑在一起的付天怜和刑博特,血往头顶涌,眼神闪烁嫉妒的光芒。
  
   小孩,真是可怕的动物。



(二十三)下半部分
  
   柏华子带领全班同学欢迎韩旭同学归来。刑博特白了他一眼,就是这个小子,害得我家天怜几天都不高兴,现在好不容易开心点,他又回来了。(旁白:谁是你家天怜,人家只是跟你同桌而已)。
  
   柏华子看着付天怜身边的空位,招呼韩旭道,“你就坐在这里。”
  
   韩旭心里一阵窃喜,付天怜的另一个同桌转学了,位置是空的,想开口要个座位又不好意思,现在,他只想大声说一句,柏华子老师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
  
   付天怜的左边是韩旭,右边是刑博特,一个野蛮一个斯文,真是很矛盾,两个孩子都是喜欢自己的,三角关系,从小做起。
  
   应该是更喜欢坏一点的那个,韩旭红着脸,拿着剪刀一付英勇就义的样子,“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捉弄小动物了。”
  
   付天怜看见他认错的样子,很是心软,“承认错误就是好孩子啊,我们做个朋友吧。”伸出手,手指嫩得象豆腐。
  
   握着这个小女孩的手,韩旭想出去操场狂奔几个圈,更想如超人一样上天旋转数日再回来。
  
   刑博特表面平静,内心翻江倒海,但忍住了,插嘴道,“我们三个以后都是好朋友了。”
  
   韩旭抽回手来,白了他一眼,“谁跟你是好朋友,眼镜仔。”
  
   于是第二天,刑博特被全班同学称为眼镜仔。
  
   从秋到冬,繁华到萧瑟,从成长到夭折,从相遇到离别,从遗弃到收养,来来去去,轮回不止,华夏福利院的孩子都是过客,短暂停留,然后飘向他们的目的地,留给大家的,是他们曾经使用过的物品、喜欢的玩具和某一缕怀念的空气,每一个小孩的离开,夏之初都是既悲伤又喜悦。
  
   孙小丽马上要去美国了,那对老年夫妇执意选择了她。当时问她,为什么你只有一只眼睛?
  
   夏之初有点担心,这个问题,有点残忍。
  
   孙小丽毫不犹豫的回答,那是因为老天爷只想让我看到漂亮的东西啊。就算哭,我也比别的小朋友少一半的眼泪。
  
   翻译转述了这句话,那对美国夫妇眼睛红红的,他们原本的儿子,是因为车祸失去了双腿自杀而死的。而这样的回答,多么的乐观,这是一个多么坚强的孩子。
  
   冬天来的时候,是付天怜的生日,课堂上,王海贝带领全体学生唱了生日快乐歌,礼物堆得高高。福利院校车里也坐满了同学。一来去给付天怜过生日,二来是参观福利院,让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感到现在生活的珍贵。
  
   食堂里有个很大的生日蛋糕,付天怜闭上眼双手合十许下三个愿望。
  
   一是再次见到爸爸妈妈。
   二是今年夏天有吃不完的冰淇淋。
   三是夏爷爷活到一万岁。
  
   小朋友吃着吃着蛋糕,就开始拿蛋糕玩,有钱人家的小孩也好,福利院的小孩也好,闹成一片,夏之初看到付天怜在招手,蹲下来,问道,“宝贝你有什么事啊?”
  
   付天怜说,“悄悄话。”
  
   夏之初凑过耳朵,耳鬓的头发已经全白,每一根代表一个辛劳的日子。
  
   付天怜坏笑了一下,手掌上的蛋糕抹在夏之初的额头上,粉红色的混合着天蓝色的奶油。
  
   其他小朋友也纷纷跑过来参加,生日蛋糕就是拿来玩的。张鸣和赵淑芳也没能避免,和小朋友嬉戏着,经常和小朋友在一起,人就自然年轻了。
  
   付天怜拉着孙小丽的手一起拆自己的生日礼物,其实孙小丽也很舍不得付天怜,他们总是一起玩沙子,互相说着一些道别的话。
  
   让我们惆怅的,不仅是男女之间的离别,还有朋友之间的,今天还在一起,以后什么时候才能重新相遇?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我要和你分开?
  
   拆礼物时,付天怜吓了一跳,好漂亮的项链。
  
   柏华子在旁边看着,心想,六岁了,可以教她一点东西了。
  
   项链在灯光下放射着夺目的光芒,送的人却没有署名。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49

(二十四)
    
     入夜,付天怜在一个大的塑料袋里点着礼物,韩旭送的是自己动手制作的储物盒,大的矿泉水瓶,剪掉盖子前端一个部分,方形,钻小孔,彩色绳贯穿穿梭,色彩后明朗的纯净,爱不释手,里面可以装玻璃珠子和发夹、零钱什么,想起来满心的喜悦。
    
     柏华子送了耶罗岛大蜥蜴标本,金色的蜥蜴,桀骜冷漠的眼神,卡片上面手写着一行字,“锦瑟无端已六弦,一弦一柱思华年”,蜥蜴很喜欢,但句子看不懂,也许以后长大看的懂了。
    
     班主任王海贝的礼物是海豚风铃,栓着一行字,喜欢阳光的孩子,生日快乐,我愿你的笑容如大海般透彻”,刑博特送的是珍贵的九里香一小盆,塑料纸扎好,打开时,花瓣上依稀有露珠,珍稀的淡紫色花瓣散发满屋的幽香,放在窗户旁,吸引清冷月光。
    
     “哇,真的好羡慕你。” 一脸雀斑的崔雪羡慕的发狂,一边爱不释手的拿着那些玩具,“我也快过生日了。”
    
     玩具太多,仅仅毛绒熊就收到七只,分别是泰迪、考拉、维尼、憨豆熊、中国大熊猫、暴力熊、爱心熊。
    
     送给崔雪和孙小丽一人一只,一起玩游戏。
    
     维尼是崔雪扮演,拿着小熊东倒西歪,“走啊走啊,小朋友,和维尼一起去找妈妈去。”
    
     独眼孙小丽拿的是暴力熊,用手帕将熊的一只眼睛包住了,她觉得这样比较本色演出,假装恶狠狠的说,“我们的妈妈不要我们了,因为我们是坏孩子,不如我们一切去打架吧。”
    
     付天怜笑得咯咯响,拿起考拉扑到其他两个小孩身上挠她们,“来吧,一起来打架吧。”
    
     三个小人,三只小熊,滚来滚去,夏之初今天没有提醒他们关灯睡觉,孙小丽要去美国了,相聚已经时日无多,及时行乐。
    
     袋子掉地上,项链掉出来,谁的?哪里的?
    
     付天怜戴上项链,不管是谁的,管它是谁的,既然是送给我的,现在就是我的。过生日的小妖,心里有心安的小小霸道。
    
     这个时候,李岚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韩相宇在电脑里的聊天室约女网友一夜情,不理会身边这个女人的叫嚣,不想解释已经重复N次的话“我没有把你的钻石项链送给别的女人。”
    
     “那你说,我放在抽屉里,难道它有翅膀?难道它可以吃?”李岚的声音划破夜空,“送给谁了,送给谁了,你说吧,你说吧,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付出了那么多,你呢,你不喜欢我你就说,离婚吗,休想,叫那个狐狸精分我的财产吗,休想,休想.....“
    
     韩旭在旁边房间瑟瑟发抖,妈咪又没有戴那个项链,只是放在那个盒子里,为什么拿了还是被她发现了?要不要过去认错,会不会挨打。
    
     做饭的阿姨和负责清洁的保姆跪在客厅已经两个小时了,他们的膝盖一定很疼,冬天,客厅很冷,他们在发抖。
    
     事情发生后,被伤害的,总是那些无辜的。
    
     “你来接我吗?”网名为花拖鞋的女孩试探的问。
    
     “电话?地点?我当然来接你。”韩相宇觉得头要爆炸了,去情人那里更烦,她会问你怎么了,和老婆吵架了吗。
    
     敲门声,伸出一个小脑袋,韩旭的身体微微发抖,“妈妈,我可以进来吗?”
    
     李岚招手,抱着韩旭,“宝贝,过来吧,怎么还不睡觉。”
    
     她的眼泪还挂在腮帮上,顾不上擦。
    
     “妈妈,对不起,我拿了项链。”韩旭决定还是说,好汉做事好汉担。因为激烈的心理斗争,很热,好汉变成好汗。
    
     韩相宇顾不得跟花拖鞋缠绵了,丢下一句,我下了,关了窗口,问道,“旭旭,你拿妈妈项链干什么,谁让你拿的?”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50

(二十五)
    
     李岚看着脸憋得通红的韩旭,“慢慢说,妈咪不怪你。”
    
     “我们班上的付天怜小朋友过生日。我又没有合适的礼物送给她,自己做了一个筐子,想起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好装,就偷偷拿了妈妈的项链,妈妈从来没有戴过的,以为妈妈是不要了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几乎听不见。
    
     韩相宇看了李岚一眼,结婚前那串项链死要活要,结婚后却看也不看一眼,绝望而美好的尸体一样躺在黑色丝绒檀香盒子里的那些恒久远的钻石,一颗永流传的传说,何况不止一颗,如何,当初闪烁的喜悦,激情的瞬间,黯淡,无光,没有的时候要期待,得到后失去,失去后仍然期待。
    
     韩旭忐忑不安的想,如果妈妈生气了,是不是拿回来?怎么办,很没面子的。还是死都不要拿回来好了,就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电视里的英雄就是这样说的。
    
     韩相宇呵呵笑了,“果然是我的小孩。这么小就会懂泡妞了,哈哈。”
    
     李岚摇头无奈道,“宝贝,下次拿妈妈东西要先说一声,唉。去睡吧。”
    
     两个人在吻完了小朋友后,关灯,半年以来第一次吻在一起,原来彼此熟悉的身体还是那么熟悉,有结,解不开,不如继续纠缠,今生今世,怨恨亦是缘,孽缘。
    
     韩相宇有点内疚,原来她真的很久没有男人了,渴望触摸的皮肤,喘息的欲望,弓起身体的雌性躯体勾引着自己的进入,肩膀给她,腰也给她,毛发给她,弟弟也给她。窃以为,愉快的思想交流很重要,愉快的身体交流也很重要,最重要的是愉快的身体交流后的愉快的思想交流。
    
     “我会好好吃药治病,好好的疼儿子。”
    
     “不疼我了?”韩相宇咧了咧嘴。真是辛苦啊。
    
     好啦,躺在他的怀抱入睡,钻石项链就让那个坏小子拿走好了,反而得到了比钻石更重要的东西。
    
     柏华子拿起一本书,《蜥蜴人初级咒语大全》,他的家就是教室,每天教一个小时,付天怜才六岁,只能从入门开始,书是自己手写的。
    
     付天怜乖乖坐着,听着。
    
     “ 妖的力量是天生的,现在我要对你正式的进行法术训练,你的天分和力量比后天学习的那些妖们要强的多。无需耗费上百年的时间,但是也要努力的学习,我要你学会使用简单的武器保护自己。”
    
     柏华子一边说在教案上做着笔记:
    
     付天怜的基本信息如下:
     法术类型:无限制
     生命值:100
     装甲熟练:无
     武器修炼:所有简单武器
     意志:30
     反射、坚韧:良好
     初级职业技能:专注、治疗、恢复、种植稀有植物、安慰
     初级职业特性:变换、召唤
     初级职业宗派:蜥蜴人法师
    
     付天怜打了个哈欠,柏华子觉得自己受了打击。
    
     昨天晚上和小朋友玩游戏,睡的太晚了,今天上课的时候又被同学围着问项链的事情,兴奋不已。
    
     “谢谢你,我好喜欢这串项链的。开始都不知道是谁送的呢?”付天怜后来想到了,应该是储物筐里掉出来的。
    
     韩旭心里灿烂的要命,脸上也不动声色,“不要谢,我们是好朋友。”
    
     刑博特不以为然,“哼,我家也有,有什么了不起。我送的花难道不漂亮吗?”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51

(二十六)
    
     冬天的黄昏,天空那些美丽的云朵,美丽后面的奢侈和罪恶。
    
     奇宁仙漫无目的的乱飘,真想甩掉后面那个尾巴,否则什么事都做不成,既不能偷欢,也不能下凡。
    
     席伟剑跑得飞快,努力的爬上奇宁仙的那朵快云,“今天我们去哪里巡?”
    
     奇宁仙看见婧的脸在空中浮现,心里略有些着急,跃下云朵,驾驭另一朵云朝相反的方向驶去,一边道,“带他去文殊那听课吧,我有点事,明早赶回签到就是。”
    
     席伟剑点头,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想我什么时候也能驾云才好。
    
     那朵快云有点桑叶的形状,好心道,“这位神仙刚来不久吧?”
    
     席伟剑听有云与他说话,心里颇感安慰,大概因为性格内向,在天界也无太多人搭理他,天杀大神平时也不关心他的法书修炼,吩咐了一大堆规矩和一叠厚厚的书,只说句修行靠各人。
    
     那些书看不懂,连基本的法术都无,整日游荡,有时候奇宁仙明明带着自己出去,忽然就不见了,几个时辰后才出现,然后就结束了一天。这年头,神仙的日子不好过。
    
     “是的,不知天界是否有好玩之处。”席伟剑不敢轻视一朵云。
    
     桑叶云放慢了速度,很多新到神仙坐快云吐得一塌糊涂,“无非和人间相同,当云朵飘浮在眼下,你便在云端之上了。”
    
     席伟剑终于知道“不知所云“这句话的来历了。
    
     桑叶云放下他的时候说道,“你去听经文时别乱说话,这文殊是无量诸佛母,一切菩萨师,性格高傲,你问的愚蠢了,小心佛怪罪。”
    
     “那我去也,你准时来接我好吗,我不认识别的云,只认得你。”
    
     桑叶云听了也受用,翻了个身,算是答应他,四方云游去也。
    
     五台山上空,文殊的青狮茫然看着前方,小童却不认识席伟剑,进去通报,瞬时,莲花五朵,一佛现身,紫金色身,冷漠眼睛半睁半闭,五髻冠于头顶,左手的青莲异香,看上去似乎和自己年龄相差无几,如果是在凡间,可用貌美英俊来形容。
    
     “您是文殊菩萨吗?”席伟剑有点紧张,以前在寺庙烧香时曾经见过金身佛像,和眼前的仍是有些区别。
    
     “如果我是文殊,就有兩個文殊了。如果我不是文殊,我就不是了。”
    
     席伟剑很想大声问,你到底是不是,又觉得可能菩萨说话就是这样高深莫测的。也不敢得罪,只是俯首道,“我来听经取义。”
    
     “不入空门,皆是槛内人”,文殊看了他一眼,转身入内。
    
     那就跟着吧,听听课也好,哪知堂内空空,席伟剑只有盘腿而坐,肃穆的柱,清冷的灯,渺茫的梵音,佛在灯旁,手执法器金刚王宝剑,魔来魔斩,妖来妖折,一情不留,一法不立。
    
     席伟剑还是心虚,心想要不要问几个问题,努力忍着听下去,闭上眼,一片空白,似懂非懂,如是全懂,何来烦恼,既有烦恼,心咒寄托,心里舒坦不少。正是炉香乍爇,法界蒙薰,诸佛海會悉遥闻,随处结祥云,诚意方殷,诸佛现全身。
    
     惜,听经经者仅一人。
    
     “我念过去世,无量无数劫,有佛人中尊,号日月灯明,世尊演说法,度无量众生,无数亿菩萨,令入佛智慧,一切诸佛土,即时大震动,佛放眉间光 现诸希有事 此光照东方 万八千佛土,示一切众生,生死业报处,有见诸佛土……”
    
     席伟剑大致的领悟,似乎在介绍各类神仙及菩萨的来历,不敢开小差,万一等下文殊来了兴致考几句,怎么办。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星升起,微黄的光,如渺茫的希望,要飞上去,似乎要很长时间。抬头仰望,无常。
    
     天界的边缘,精灵们努力的往上冲,路途艰险,有些放弃,有些被守护的神仙无情拒绝,有点像美国大使馆。美国有什么好,值得人们削尖脑袋。
    
     那些偶然通过的精灵们也摆脱不了妖或魔的身份,犹如黄种人在美国永远只是二等公民。
    
     他们都是有灵气,太聪明,以为神仙代表无尽头的快乐。
    
     席伟剑想,这日子真是难熬,永远不死,却没有亲人在身边的活着,不如地狱相聚。一念之差,嘴唇乌紫。
    
     文殊停止经文,飘到他跟前,“你的心,不在这里。”
    
     席伟剑虚弱的看着边缘线,没有否认,只是抱着文殊的腿哭泣,那些眼泪,掉入空中,大片的云朵聚集,珍珠的风暴,席卷一切,虽然过后仍会天晴,撕裂的伤口完好保存。
    
     “老师,我要修炼就一定要吃这些东西吗?”付天怜面露难色,看着那一堆堆的偌大半透明的的蛹,它们在里面沉稳呼吸,血管依稀可见,这是在普通的昆虫和妖虫之间的过渡状态,他们有营养,滋润,却无从反抗,吃下去和吃他们的成虫一样的好效果,可以让修炼的人迅速升级。虽然有些急功近利,但如果按照传统的方法去修炼,对于付天怜这样的初级蜥蜴人,恐怕到了八十岁连个变幻术都练不出来。
    
     “是的,每一个都要吃。”柏华子不能心软,吞了吞口水,这可是通宵未睡给她找回来的。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51

(二十七)上半部分
  
   咬下去,满嘴的汁液,因为付天怜挑了一个最小的蛹,里面包裹着一只蝎子,壳未生成,朱红色柔软的身体,眼睛轻轻闭着。
  
   “它好可怜。”付天怜回头看了看柏华子老师,“让它变成它想要的样子不好吗?”
  
   柏华子摇头,有点严肃的语气,一边帮付天怜把蛹撕开一个小口子,“如果你不吃,它一出来就会吃你。现在是它防御力最脆弱的时候。快一点吧。皮不喜欢吃就剥掉,实际上皮是很好的,将来面对恶劣天气的时候能增加你的适应度。”
  
   “嗯。”付天怜张开嘴巴,用手指把里面的小蝎精的尾巴扣出来,它有少许呼吸,身体还有透明的液体包裹,拉出粘稠的丝,放入嘴中咀嚼,腥的海带气。顺手把蛹吃了下去,入口就融化了,腥气也全无,喉咙一片舒爽。
  
   金属蓝的角叶甲吃起来是蚕豆的滋味,脆又响,蛹却嚼不烂,只有生吞,而那些贵州疣螈象红色的大便,天知道它们为什么丑得那么伤心,付天怜干脆坐在沙发上抱着一堆蛹大嚼,遇见特别好吃的或者味道特别糟糕的就发问,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以后能不能只找好吃的有没有奶油冰淇淋味道的......
  
  
   “以后?”柏华子在看世界杯,一边回答道,“以后你要学会自己辨认食物和捕捉了,你现在小,没办法。”
  
   付天怜的小肚子鼓起来。最后一个蛹似乎已经吃不下去了,偷偷的把它准备藏在沙发角落。
  
   柏华子道,“还有一个,天怜不要偷懒。”
  
   “可是我吃很饱。”付天怜皱眉,显得很不高兴,为什么吃饱了还要强迫人家吃,而且老师根本没有看着自己,怎么知道还有一个没吃完?
  
   柏华子道,“还有一个伟铗精,快点。”
  
   付天怜拿着那个半透明的蛹,对着窗外的太阳看,好大的家伙,没有翅膀也没有眼睛,肚子一节一节的轻微蠕动,越来越快,连自己的手都感觉有点震动。
  
   柏华子赶紧夺过来,“天哪,它快出世了。赶紧走开。”
  
   一手把它扯出来,伟铗精的身体周围已经开始有少许紫色的雾气,飞快的从桌上拿起一把剪刀,扎进它的腹部拼命搅动,小笼包大小的一个洞出现后,源源不断的流出一些浅黄色的腐殖质,没有任何温度的跌落在地板上。
  
   火点起来,烧着,伟铗精象个特级演员,在地砖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渐渐的,黑色僵硬,余烬也灭了。
  
   我们要成功,总是要牺牲,牺牲自己,或者其他。在最脆弱的时候,给予伤害,从此毁灭,找不到踪迹,仿佛世界上从未保存过那样的回忆。
  
   付天怜看呆了,那把剪刀,真是锋利,看起来伟铗精的肚子上的皮很厚一样,抚摸那把剪刀,下次手工课用来剪纸肯定很锋利了。
  
   “是不是以后我也会这样睡在那个茧子里呢?”付天怜突然想到一个危险的问题,“被别的抓来吃会不会啊?”
  
   柏华子道,“我们是绝对安全的,老师会保护你的,你都好运啦,走,我送你回福利院。”
  
   “那你可以不可以请我吃个冰淇淋呀?”付天怜问着,背上书包。
  
   柏华子笑,“你刚才不是说吃饱了吗?”
  
   “可是,冰淇淋化成水,水就变成汗和尿,并不会占我肚子的地方。”付天怜从小就有惊人的说服能力,指的是吃冰淇淋方面。
  
   也有道理,于是又给她买了巧克力蓝莓雪球,她眼巴巴的看着挖冰的勺,对小贩道,“求求你,我要多一些的。我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所以叔叔.......”
  
   那种眼神......小贩心软了,添了一小勺,递了过去。
  
   柏华子付钱,象个老爸。夏之初在门口接她,象个爷爷。
  
   “我回来啦,今天不用吃饭了,老师请我吃了好东西。”付天怜把书包交到夏之初手里,这是习惯性的动作,因为夏之初总觉得书包很重,有时候他在的时候会帮忙背,别的小朋友谣言说付是夏爷爷的亲孙女,因为福利院读书不要交学费才放在这里养的。
  
   夏之初道,“麻烦你了,柏老师,让你费时间帮她补习。”
  
   等柏华子走了以后,夏之初带付天怜到院长办公室,叫她坐好,眼中依稀有泪光。“天怜,告诉爷爷,你愿意不愿意有新爸爸妈妈?”
  



(二十七)下半部分
  
   “我不要。”付天怜坐在凳子上挺直了腰,倔强的看着弯着腰和自己说话的夏之初,那眼神就是固执的小动物。
  
   夏之初眼睛马上一红,“天怜,你听爷爷的话。新的爸爸妈妈一定会对你好。”
  
   “偏不!我不稀罕,我不要走,我要陪着爷爷。”付天怜扭过头,看窗外,她在哭,但不想让别人看见。嘴角有点颤抖,忍了忍,眼泪还是掉下来,远处有几个小朋友在打闹追逐,看不到杨慧和孙小丽,晚上再也没有那么热闹,她们已经走了,既然注定要分开,当初为什么要安排认识,回忆用来忘记还是留恋换来别离,人生浮云,浮云却在耐心等待听经文的不想当神仙的神仙,我错过的,别人也未必珍惜。
  
   夏之初的鼻子突然酸了一下,崔雪走的时候自己也是晚上想起来伤心的哭。这次是自己亲自的下雨的夜晚领回来的小家伙,也要离开了。
  
   付天怜从书包里拿出印有史努比图案的纸巾,擦了擦眼睛,已经开始大哭了,说话也只是断断续续,“爷爷…….可以不要把我送走,我…….以后都可以很乖,可以不要新书包新文具盒,可以不吃冰淇淋,这样……这样可以吗?”
  
   她说着把头埋伏在胳膊里哭,嘴里结结巴巴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依稀在重复一句,“别的小朋友不可以吗,我不要走…….”很多女人在哭的很伤心的时候,你很难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
  
   夏之初彻底崩溃,赶紧抱着哄了半天,“好了,不送,不送,你不许哭了呀。”
  
   最后从仓库拿了一个白色毛绒考拉熊让她抱着,这才停止哭泣。
  
   刑博特在家,他不吃晚餐,盘子掉在地上,碎片。在学校特别斯文的他现在象个破坏大王,嗓子都要沙哑了,“爸爸,你说话不算数,我恨你!”
  
   那个中年男人又气又好笑。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52

(二十八)上半部分
  
   他认真了,我们固执认真斯文的刑博特先生,哭得嗓子哑鼻涕也起了泡泡,在地上滚个不停,长大后有望成摇滚巨星,保姆喜悦的想,今天老子不用拖地板了。
  
   刑永宪先生继续皱眉,他想的不是这个问题的本身,而是更遥远的,小小的一个民政局,有什么理由不认我的纸条,是不是背后有人撑腰,撑腰的那个人是谁。打电话出去,看着石头路铺着的黄色落叶。
  
   “李书记,是我。”刑永宪走到阳台,看看天,有点蓝,一年中少有的好天气,“我觉得任泽锋那边现在有些过于张狂了,您可以注意一下。”
  
   李甘如听着,眼角蔑视着,“凭他?我还没下去,他嚣张个啥,就算我下去了,轮得到他吗,小刑啊,谢谢你的提醒。”
  
   “我写了个条子,那边不认,说是任泽锋不批,我家小子又看上福利院那孩子了,死活现在不肯吃饭呢。”刑永宪回头看,刑博特小先生已经哭累,趴在地毯上睡着了,努了努嘴,保姆抱了床羊毛毯轻轻盖在他身上,妈妈不在身边的小孩,再幸福也是有限度。
  
   可惜她到底是不要我们了,孩子。刑永宪在心里道。
  
   李甘如无名怒火一起,“他想要怎样,明天我亲自去看看。别以为新官上任就真的烧得起那三把火,我看他是惹火上身。你放心,我会帮你。”
  
   说这些的时候任泽锋果然在硬,持续时间约为半个小时,难得下午有半天休息,床单换洗,家里清洁完毕,窗明几净,老婆在电脑前打字,小孩还在学校。天时地利人和。做爱做的事,不分时间地点,只要条件允许,享受快乐五秒。贪官污吏、清官义士,无一性免。
  
   进进出出之间,任泽锋有点头痛,要建立新的东西,固然要打破旧的,旧的之所以是旧的,因为根深,到底的深。拔起来,牵着别的东西,泥土、杂草活着别的更大的树。
  
   “啊!”的一声,他拔了出来,蝌蚪们绝望了,还是那层橡胶。
  
  “怎么会那么长时间的?”老婆温柔的躺着,腿好酸。
  
   “才半个小时,不是今天有烦心的事,可能时间更长呢。”任泽锋抚摸她的肩膀,叹息一声。
  
   “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的。”老婆是职业写手,一天到晚都写字,话也不多。
  
   “刑永宪,你知道吧,就是上次我们单位搞篮球比赛那个中锋,记起来没。”
  
   方草点头,“是的,你说他是市委秘书长对吧。”
  
   “他最近想收养一个小孩,但我觉得不妥,第一他已经有子女,第二收养人收养与送养人送养,须双方自愿的,人家夏院长觉得他条件不成熟。民政那边和我说了,我也同意他们的看法。”
  
   “但你因此会得罪他?”方草回忆那个中锋,年纪看起来将近四十岁,身材很好,眼神有点冷漠。“你打个招呼,谁还不放人?好歹也是个副市长。”
  
  “我不想再因为小事助长这些风气。”,以前的任泽锋在政法委工作的时候就是因为坚决反对打条子走关系,让许多人咬牙切齿,黑道上传闻他的命是五十万,手指是一万一根,眼睛二十万一双,小弟弟系列十万,其他部分十万。线人告诉他时他还笑道,我的全身都是宝。
  想起从前因为调查贩毒案而牺牲的席伟剑夫妇,任泽锋更是心里充满内疚,为了工作失去生命,从此再也不会有机会坐在一起聊天喝酒吹牛了,方青珠和方草因为同姓,还互称姐妹,现在自己升职,而那些牺牲的人们,渐渐被人遗忘。
  
   要想帮更多的人,就要权力更大些,要想得到更大的权利,有时候却要做些自己根本不喜欢做的事。
  
   矛盾着,在官场摸索,如刑场,腥风血雨,变幻莫测,瞬间阴阳相隔。
  
   民政局长和市委副书记李甘如一起出现在夏之初面前的那一瞬,付天怜看到夏之初无奈的眼神,她懂事的点点头。
  
   如果自己不走,夏爷爷就很为难。但如果自己走了,夏爷爷就会很伤心。为什么只有委曲求全却没有两全,为什么柏华子老师说他不会管这件事,为什么习惯了的东西终究要失去。
  
   付天怜在华夏福利院还有最后两天的时间。
  
   等小车开走后,付天怜才哭起来,所有的小朋友都很羡慕她,他们都希望被收养,到底什么是幸福,每个人的理解相差天远地远。




二十八)下半部分
  
   付天怜在收拾东西,安慰着夏之初,“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你不要哭了。”
  
   “嗯,你自己要乖乖的,不要调皮。”夏之初舍不得。忍不住又从仓库里拿了冬天的新棉衣放在她的行李箱。
  
   既然不能改变的,就尝试接受。付天怜慢慢的想清楚,柏华子老师带她修炼初级通灵愈合治疗术之前说道,“你总是会离开,离开你期待的、依赖的、熟悉的,去学习适应陌生的。”
  
  “不这样可以吗?”付天怜乖乖坐好,打开眼前的书,那些符号根本看不懂,还不如吃虫蛹,不用费脑筋。
  
   “不可以,世界不是你想象的样子。你不是蜥蜴,你是蜥蜴人。”柏华子语气重了些,但想起她十岁不到,又缓和了,“你长大后就会明白。”
  
   这两天,刑博特很是得意,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看着付天怜下课的时候和韩旭追逐打闹也不气了,爸爸说这次一定会成功的,看那韩旭嚣张到几时。刑博特推了推眼镜,哼,钻石项链有什么了不起,我送给她一个家。
  
   韩旭和付天怜一同跑出去玩,蹲在树下看蚂蚁搬家,好大一窝的蚂蚁,快下雨了。一场秋雨一场寒。
  
  “你真的有新家了?”韩旭拿树枝逗那只最大的蚂蚁玩。
  
   付天怜点头,“他们两天后就来接我了,不知道会不会喜欢我。上次那个姓李的爷爷过来,我们夏爷爷好像见了鬼似的,好害怕他一样。”
  
  “啊,鬼,别说了,我很害怕的。”韩旭瞪了瞪付天怜。
  
   回到座位,刑博特斜着眼睛看着,学习没我好,也没我长的帅,表现没我乖,难道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昏,哪里学来的。
  
   韩旭在老师进来前挥舞下小拳头,“眼镜仔,再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刑博特是班长,有一次检查作业举报韩旭的作业潦草,导致全班传阅,韩旭恨死他,在王海贝面前理直气壮的说,“我不用写字写的好,将来我当总经理,有秘书写。”
  
   说的也有道理。
  
   冬天的江边,少有游人,搬尸工良子接到水上警察电话,两具浮尸要搬。他一边走,一边盘算着,一具就是两百,两个四百,一百元电话费,一百元伙食费,除了找发廊妹的一百三,还有七十。买件毛衣穿算了。
  
   怎么不多死淹死些才好?钱真是不好赚,人越累越贱。到了江边,尸体还在飘,一个身体朝下,一个肚皮朝天,根据经验,是一男一女,男人的是俯,女的是仰。
  
   管他溺死或抛尸,赶紧拉走收钱最重要,下雨了,江水很浑浊,良子脱光了,只有一条酱色短裤紧紧的贴着屁股。
  
   好冷,好沉。
  
   拖的时候费劲,他们的皮肤早就吸饱了水分,拖女的还好,那男的脸部朝下,磨破了,岸边的草地上挂满了零碎的青紫色脸皮。整个脸破烂不堪,真的是属于不要脸了。
  
   他们是谁?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53

(二十九)上半部分
  
   阴霾,灰尘密布,太阳有还是没有,看不清楚。佛是佛,喂完鹰后不后悔,那是对自己残忍,倘若对方不感动,堕落更多灵魂。
  
   奇宁仙在云上看着那团黑色鬼气,又懒得出巡,徒弟跑腿,师父泡妞,天经地义,心安理得。
  
   “去把那鬼给灭了去,我今日有其他重要事办。”奇宁仙打了哈欠,“法器去找金刚明王领,别弄丢。”
  
   席伟剑有些兴奋,做仙那么久,终于可以下凡捉妖,要不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文殊,还是不要了,否则又是一通佛理,头痛了去。
  
   奇宁仙递过去一个仙牌,道,“这个你拿去明王那换,捉完了回来复我。”
  
   席伟剑道,“那他在哪?”
  
   奇宁仙挥手一指,“那么多书你不看,现在连明王都找不到,怎么当神仙的,脑子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白痴。”
  
   席伟剑心里说,我不是白痴。
  
   婧飘过来,听到,声音柔柔,“要辛苦你了。”
  
   奇宁仙瞪了瞪席伟剑,唤了朵云和婧一同走了。
  
   召云术最近才开始学,集中精神,反复念了几次,“一云遮天,吾云吾语。落索来云,风雪无边,天上地下,风云变幻……”
  
   忽然就感觉身体腾空缓缓移动,桑叶云托着自己的腿,一边向自己问候,“老大,去哪里啊?”
  
   席伟剑心里一喜,我的召云术终于成功了,召唤到的还是自己熟悉的那朵。便得意道,“你来得还真慢啊,我召唤好一会了,下次要快点。”
  
   桑叶云放慢了速度,“老大,你召过我吗,我是路过”。
  
   一朵路过的云,伤了神仙的自尊心。
  
   好吧,总比自己飞好的,席伟剑飞的姿势不好看,他自己不承认,是别的小仙指出来的,既不优雅也不挺拔,脸上的表情有点象便秘,后来,飞的不高,跌得自然不痛。新手,就是这样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8:57

(三十)上半部分
       刑博特布置付天怜的房间,还剩最后一道工序,门帘是七彩的玻璃珠串,他蹲在地上,一针一线的串,盒子里全是珠子,麻烦的是,每隔三颗珠要加一个蝴蝶结,管家希美丽道,“哎哟,你这样子,要穿到明天早上去,我来帮忙。”

   刑博特推了推眼镜,“我不要你管呢,还剩最后一点点。” 他的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难为他了,一个近视眼,还要熬夜串珠子。

   房间的床上是粉红色的HELLO KITTY,枕头里塞的是柔软的熏衣草,据说这样的枕头能够给人带来美梦,这是典型女孩味道的房间,书桌除了几本儿童读物还有一台橘红色的七喜电脑,本来配的是苹果的小飞机,但那操作系统好象很难,万一付天怜问自己,自己又不懂,岂不是很糗。

   衣柜是空空的,明天星期日,要带她去买衣服和买新的文具,总之她要什么就给什么,自己想要一个妹妹很久了,第一次看见付天怜,就觉得她和普通的女孩不一样,看起来那么忧伤,后来问了老师,才知道她是孤儿,这种怜惜好象是本能,就如看见街头流浪的小动物忍不住要想抱回家养一样,看是否有能力了,只有能力达到,才能帮助更多的小动物,比如付天怜这样的不可思议的小动物,不知道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就如同我们不懂得自己。

   付天怜知道为什么当杨慧被养父母领走的时候要抱着赵淑芳的腰不放了,因为自己现在也是这样的心情,拽着夏之初的裤腿,手都酸了,还不肯放开,对着刑永宪道,“叔叔,你把我爷爷也一起收养了吧,他会做饭还会下象棋。如果他不去,我现在也不想去你家了。”

       夏之初哭笑不得,“乖啊,听话,爷爷抱你上车。”

   刑永宪笑着接过付天怜,这个小孩比网上照片上看见的更完美,只是眼睛里的光芒,会闪过冷漠,“叔叔带你去回家吃饭,我答应你,你什么时候想回来看爷爷,叔叔就陪你回来。”

   车越开越远,伴随着付天怜的哭声,夏之初站立的影子越来越模糊,即使趴在车后座窗户上仔细的看,终于是慢慢消失,在这样的哭声中,童年也消逝的飞快,在离别和眼泪中犹如需要灌溉的植物,枝繁叶茂的代价,是风吹雨打,坚强的,开出花朵,脆弱的,匍匐在地,直到春天,用发芽的声音酝酿新的呐喊。

   中午,付天怜来到她的新家,看到刑博特,嘴巴张成0型,“你也被收养了?”

     刑博特站在珠帘后,不好意思道,“欢迎来到我家,房间布置好了。”

       刑永宪看见儿子这么开心,心里也是十分宽慰,平时也没太多时间陪他,现在有个伴,他也不那么孤独,反正一直都想要个女儿。

       付天怜一边在饭桌上吃饭一边偷偷看刑永宪的脸色,他看起来很和蔼,不停的给自己夹菜,希美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二十三岁,原先是刑博特机关里的秘书,因为领导家里有两个孩子,又没有合适的保姆,暂时过来照顾着。她长的普通,大概除了她的男朋友,不大有男人愿意和她睡觉,这样的女人,安全。 
 
      刚吃完,刑永宪接到电话,李甘如说下午陪他和客人打高尔夫,刑永宪道,“我晚些行吗,今天陪孩子买些东西。”听到这话,刑博特一下跳到刑永宪身上,“爸爸万岁!”

     希美丽也一同去,她懂得开车,也懂挑选衣服,未来的贤妻良母,很多人都觉得她有当官太太的梦想,实际却无,和男友八年,抗战持久,明年结婚。

   付天怜和刑永宪在客厅等刑博特到屋子里拿他自己的钱包,等了十几分钟,他还没出来,付天怜进去看,他睡着了,在床上,趴着象只小熊。昨天晚上几乎一夜没睡,大概实在支持不住了,就小小休息下,结果睡着了。

   刑永宪走到付天怜身后,拍拍她的肩,轻轻的说,“咱们偷偷出去,让这家伙睡吧。”

   希美丽将摊子盖在他身上,空调到二十五度,关好门 。

   付天怜在儿童服装专柜挑选自己喜欢的衣服时,她觉得自己长大了,事实上,她真的长大了。

   小学毕业的那一年,华夏福利院被省福利院合并,脑瘫的孩子不知被谁收养,滑梯滑过去的是旧年的时光,秋天荡走了童年,花草岁岁枯荣,夏之初退休,对付天怜道,“下次来看爷爷不许买吃的了。对了,今天要拆迁了,过去看看吧。”

   付天怜和崔雪手牵着手,看那些机器在摧毁房屋,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柏华子曾经说,不要哭,要想着将来的事情。将来是什么?成为一个爱学习守规矩的初中生,还是刻苦修炼的蜥蜴人。

       韩旭不爱跟付天怜说话,自从知道她被刑博特家收养后,默默的把座位搬到最后一排,一天到晚逃课,打架,自己家这么有钱还敲诈同学收保护费。没有参加毕业考试。
 
       刑博特的皮肤,好得让很多女孩嫉妒。初中开学第一天,付天怜心里有点失落,韩旭果然不在班上,他在去机场的路上,去国外念书,说在这里不开心。

   韩相宇和李岚坐两边,小孩坐中间,路过学校,看见刑博特和付天怜牵手走出校门,说说笑笑。  “我又不想走了。”韩旭道。

   韩相宇和李岚面面相觑,这孩子,主意改变的真快。

        我要杀了他,抢我的女人,哼!韩旭最近沉迷日本暴力漫画。




(三十) 下半部分

        第二天,韩旭坐最后一排,他发现他根本不想杀刑博特,他是为了别的原因留下来。
  
   付天怜下课时候朝走过来,赶紧假装拿起一本历史书,他不知道慌乱中书拿倒了,眼神看着旁边的地面直到出现一双杏色的圆头蝴蝶结的ELLE童鞋。她到了,要和自己说话吗?额头上有汗珠,他的嘴角因为紧张而略略颤抖。
  
   “你还不打算和我说话?”付天怜把他的书拿过来,放在课桌上。
  
   韩旭看着回头也在看他的刑博特,“有人会吃醋的。”
  
   “我们是朋友,他是我哥哥。”付天怜认真的说道,“你知道朋友吗,朋友是不能不说话的。”
  
   韩旭刚想说点什么,桌子上多了一块黑巧克力,真好吃。
  
   刑博特问道,“给他了吗?”
  
   那是上次刑永宪的德国朋友送的,十几盒子,当然,只有一盒子是巧克力,其他都是欧元,整整齐齐。巧克力给小孩,欧元给大人,盒子给垃圾桶。
  
   付天怜点头,“你真的很友好,谢谢。”
  
   班主任是柏华子,手里拿着“初一生物教案”,付天怜好开心。他教的是生物学,课代表自然是付天怜,小学的时候没有任何官职,看见小组长拿着教鞭收同学的作业,心里不知道多羡慕。
  
   第一节课的题目是“观察种子发芽”,透明的试管内,有少量的水,种子的尖端,嫩绿的小叶子。
  
   她是课代表,韩旭竖起耳朵不放过一句话,刑博特在睡觉,他昨天晚上玩游戏太困了。付天怜推了推他,好象他不认真听课就是不给课代表面子。
  
   “明天是六一,祝大家节日快乐。”柏华子老师笑着,“如果你们没有别的安排,老师带你们去爬山,明天早上八点三十分学校门口集合,不要带太多食物,可以带相机。”
  
   因为过节,付天怜今天也不用去老师那上修炼课,高兴的收拾东西,一边兴奋的对刑博特道,“明天要是能找到兰花和黄草就赚了。”
  
   “要那些干什么,你很喜欢吗?”刑博特问。
  
   付天怜点头,那些珍贵的东西,对自己修炼是很有帮助的。
  
   韩旭书包扣在肩膀上,“谢谢你的巧克力。”
  
   “你明天会去吧。”付天怜问道,她期望他去,不说话也可以,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就很满足。
  
   韩旭冷冷道,“看情况吧,如果我妈妈不带我去迪斯尼的话。”
  
   下午,李岚和韩相宇在家陪韩旭吃饭,安排明天去迪斯尼的节目,机票预订好了,上午就出发。他一直都想去他们一直没时间,从小他就很喜欢跳跳虎和恐龙。
  
   “等下我想出去买东西,你们陪我。”韩旭象个大人一样说话,
  “如果没有时间,就给我钱我自己买。”
  
   韩相宇很喜欢他这样,“要什么礼物。六一快乐。”
  
   “我念初中,不是儿童了。”十三岁的韩旭好象提前到了叛逆期。
  
   李岚道,“好吧,宝贝要买什么,只要开口,我去换件衣服,化个妆,你们两个男的在楼下等我。”
  
   “爸,我先睡一觉。”韩旭伸个懒觉。
  
   韩相宇道,“恩,她化妆,那我也睡一觉。”
  
   李岚哭笑不得,当初真应该生个女儿,至少可以陪自己在房间里,帮妈妈参考衣服款式颜色是否漂亮,而不是下楼的时候两个男人一起嘘她。
  
   玩笑归玩笑,下楼的时候,两个男人笔挺的等着,一家三口出去逛。韩旭看到商场里的登山徒步专卖店就停下脚步,赖着不肯走,于是进去挑选。
  
   “不是有爬山用的鞋子了吗?”韩相宇疑惑,三月的时候给他买的。
  
   韩旭拉着李岚的手有点撒娇,“妈妈,我只有鞋子,没有背包、眼镜帽子和绑腿,还有那种专门擦脸的。”
  
   专卖店售货员接着话,“我们新到的防晒霜,很好用,男生女生用都可以。”
  
   韩旭的眼睛闪烁着奇妙的光,让人无法拒绝,于是买了整套,他们走后,售货员几乎高兴的要满地打滚了,“好大方,全买的最贵的。”
  
   次日,韩相宇带老婆去迪斯尼,当付天怜东张西望的时候,韩旭出现了,崔雪也在这个班,说道,“你看,韩旭来了。”
  
   是啊,如果加个羽绒服,就象去登珠峰了。柏华子心底暗暗发笑。行头准备的真足。
  
   车开始出发的时候,韩旭假装若无其事的走到前排,扔了一瓶登山专用的防晒霜在付天怜身上,也不说话,坐下看窗外的风景,眼睛的余光看付天怜把防晒霜倒出来,用白嫩的手指抹白嫩的脖子,她的头发扎起来,脸庞清秀,从侧面看,完美无暇。忽然觉得手背很凉,一滴口水跌落,左右环顾,同学都在说笑,还好没人看见,否则今天穿这么帅,真糗大。
  
   野餐后,有点热,大家在山顶自由活动,照相、采集标本,分头寻找珍贵的兰花和黄草,三十分钟后听哨声集合。
  
   一无所获,付天怜泄气的坐在石头上休息,每天都跟刑博特在一起,今天老师安排他和崔雪一组去抓蝴蝶幼虫了。看看火辣辣的太阳,要是有冰淇淋吃就好。
  
   韩旭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一脸的血泥,半边脸肿起来,一千多块一件的登山服袖子只剩了半边,张开嘴,门牙少了三分之一。

[ 本帖最后由 薰衣 于 2006-6-21 19:59 编辑 ]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9:01

(三十一)上半部分
  
   那山顶的最高处,一块巨石,远远的看缝隙里隐藏着许多植物,没有同学上去,太陡峭,是垂直的山峰。
  
   韩旭昨天听到付天怜说的黄草和兰花,偷偷爬上去,果然,枯叶中有兰花的芽,有几朵还是盛开着,香气扑鼻,拿个袋子小心翼翼的摘了一些。旁边的黄草不多,也摘了放着,将绳子摆在岩石一角,脚往下试探着,在空中悬挂的韩旭,象个脆弱的晴天娃娃,远处同学们都在玩,在平坦的草地追逐嬉戏,韩旭想到的是付天怜看到背包里那些花草的喜悦的脸,自己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什么啊,傻小子。
  
   绳子的结开始打滑,岩石上有青苔,可以喊,但那句“救命”出不了口,咽了回去,砰的摔下来,打滚打滚,本可以丢掉背包一只手保住脸,一只手护着脑,但两只手都尝试把背包举高,免得摘来的东西被自己压扁被碎石压坏。
  
   于是成了这副尊容,还好背包里没带镜子,如果带了,韩旭不会去找付天怜。
  
   “你……”韩旭拍了拍她的后背。
  
   付天怜回头,“呀,你怎么了?”
  
   韩旭得意的拿下背包,掏出一个筐,“送给你的,你不是要黄草和兰花吗。” 付天怜看着那些草,不是黄草,只是普通的草。那些兰花,虽然跟野生春剑很相似,但只是普通的兰花。
  
   “好开心,谢谢,我找了很久的宝贝,非常珍贵。”付天怜走近道谢。
  
   韩旭向被电打了似的,脸色苍白,手脚无力,所有的血都涌向了那一个地方,能看见她为自己而笑,再痛也是值得了。她的腰那么柔软,以至于伸手揽过来的时候几乎毫无知觉。
  
   光天化日之下,付天怜懵懵懂懂的交出了自己的初吻。原来,韩旭的味道是这样的,比那些蛹好吃多了,他的舌头异常温柔,付天怜的骨头都软了,带些血的生锈铁味,混合点青草的味道(因为他从山上滚的时候啃了几口草当然有青草的味道了),他们都闭着眼睛,忘记了世界,世界也忘记了他们。付天怜开始只是胆怯的缩着舌头,很久很久以后才伸出来和他唇齿相依,下颚轻轻往上反抗着,那是本能,但又被韩旭的下巴顶了回去,他的力量真大,一片乌云飞过,太阳给乌云镶嵌了金边,撒下依旧灿烂的光芒。那些鸟,扑的飞走了,蚂蚁被蜜糖诱惑,蝴蝶被网征服,我为你痴狂,交出一切,只为品尝你的芬芳。我确定,此刻我一定在天堂,否则我怎会如此狂欢。
  
   初中模范恋人在天堂,叛逆神仙却在地狱。
  
   席伟剑冲下去刹那,身上的鳞甲一片片剥离,浑身的血拼命往后洒,地狱有多深,我的仇恨有多深。桑叶云几乎要染成鲜艳血红,他的血,滚烫。那盏灯重新燃烧起来的火焰是黑色,紧紧被抓在手里,席伟剑晕了过去,面目全非,狰狞的脸,头发只有一半,獠牙刺进脖子,脖子的血凝固成黑色血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桑叶云也是全黑,形状没变。尝试裹着他缓缓前行,与黑暗溶为一体。桑叶云也是第一次来,生疏,真乃云生地不熟也。
  
   有人变鬼,匆忙投胎,有鬼做不了人,嚎叫着在地狱一遍遍重演死的瞬间,发丝纠缠,下辈子也要纠缠。你在哪里,谁曾你见你的哀鸣,路过死水潭,见彼岸花肆虐绽放,涟漪过后,我继续找寻。为你,我要死一次看看。
  
   不知飘浮了多久,席伟剑终于苏醒,他看不见桑叶云,因为它太黑了。动了动,桑叶云喜悦道,“醒来啦,我终于可以不那么闷了。”
  
  “我不再是神仙,是我自己选择的,你搞什么鬼来这里?”席伟剑拍了拍它的头,真是傻到极点的家伙。
  
   “在天上,我也呆腻了,一天到晚被他们召来召去,以为我是出租车啊。哼哼。”桑叶云尽量把头变得更像一个枕头,让席伟剑靠得舒适。天杀大将给的书上写过,“地狱、畜生、饿鬼、修罗、人、妖精、仙、菩萨、佛”,原来这是最底层的世界。付青珠在哪,倘若能相聚,就在地狱一起堕落好了。席伟剑想着,舔舔獠牙,继续前行。
   由于吻的时间太长,韩旭也舔舔付天怜的嘴唇放开,“你口渴了吧?”
  
   付天怜脸一红,“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刚刚你在吞我的口水。”韩旭坏笑着。
  
   “你这个家伙。”付天怜挣脱他的怀抱,过来追打,这一幕真像泡沫剧里的情节,你追我打,刚发情的小动物似的。
  
   你想吻的人在你吻他之前过来吻你,真是一想起来就心跳不止的,想到这里,付天怜的舌头不由自主的颤抖。
  
   刑博特和崔雪抓住了三只蝴蝶,蓝色一只,紫色一只,白色一只,翅膀巨大。高兴的拍照。
  
   柏华子一边帮韩旭处理伤口,一边偷偷用愈合术帮他迅速恢复,问道,“你小子怎么这么不听话,爬什么山?摔死怎么办。我怎么和你父母交代,以后不要这样了。”
  
   韩旭皱眉,心想,“老子摔死活该,你这么罗嗦干什么。”嘴上老老实实回答,“下次我不会这样,给老师您添麻烦了。”
  
  “喂,我帮你擦药你笑什么?”柏华子有点晕这个孩子。
  
   嘿嘿,刚才她那样子真可爱,我们小学牵手,初中已经接吻,高中的时候就可以抚摸她了,那大学,蛙哈哈哈……
  
   笑的就是这个。





(三十一)中
  
   “老师,我们蜥蜴人可以恋爱的吗?”付天怜抹了点唇膏,这样看起来那些被韩旭吻的微微的青肿可以掩盖些,他的舌头很温柔,牙齿可不留情。
  
   柏华子正打开冰箱喝啤酒,这么一问,差点没呛着,“你和谁恋爱了?”
  
   付天怜转了转眼睛,“没有,随便问问?”
  
   “是韩旭吧。”柏华子走到桌前坐下,屋子里很多标本,植物的、动物的,冰箱食物充足,书房里全是书。
  
  “啊,你看见我们接吻了啊?”付天怜脸一红,老师不愧是七百年的蜥蜴精,什么都瞒不了他。
  
  “嘿嘿,我猜的,傻家伙。”柏华子的手在付天怜脑袋上轻轻一敲,“这么早就恋爱了,不过不要越轨啊,对修炼没什么好处。”
  
  “哦。”付天怜吐吐舌头,舌头已经有分叉的雏形,分叉也不是真的分叉,只是中间有淡淡的粉红色的一条线,不切开也不会分开。
  
   这节课是攻击修炼,每周的星期二和星期五的下午都要跟柏华子老师学习,在老师家吃饭,刑永宪已经习惯了,叫希美丽算好价格给了钱。柏华子说付天怜的成绩不大好,需要补习,是义务的。刑博特嚷嚷也要一起学习,被拒绝,“博特的成绩不需要补习的。”
  
   叫他干什么。柏华子在心里道。
  
   刑永宪用习惯的官腔道,“你放心了,今年的职称评级我会到教育局那边打个招呼,两个孩子就麻烦你费心。”
  
   柏华子点头,佯装感激的,“谢谢刑秘书长,我那边有没什么熟人…”
  
   做人真累,要做戏。否则就别做人。
  
   柏华子带付天怜到屋后草地,这附近没什么人,黄昏吞噬光明,线线光线,夕阳拒绝却又无能为力,在怀念时心甘情愿走向黑暗。砖头上废弃着一些时光,也看不清楚了,凉爽的风,愉快的夏天的夜晚。
  
   “跑。”柏华子下着命令,放出了一个从蛋壳里爬出来的蜥蜴,象一个文具盒那么大,灰色的斑点夹杂绿色条纹,爪子锐利,看见柏华子,飞快的逃窜。
  
   付天怜在草地蹲下弓着身子,舌头放在嘴角,眼神警惕,光芒是淡淡的绿,猛的一下跃起,速度奇快,追逐,瞬间捉住,那小东西瞪着眼睛好像很生气。
  
   柏华子开心的看着,她是天生的猎手,动作敏捷,力量均匀,说了一次就能记住。正想着,付天怜把小蜥蜴交给他,“饿了。它怎么办?”
  
   柏华子道,“当宠物吧,起个名字?好歹也是快成小妖的。”
  
   “那,其实这家伙跑的还挺快。差点追不上了。”付天怜有点气喘吁吁,“叫超超好了。”
  
   柏华子抚摸下小丽纹龙蜥,它立即变得非常安静,“好啊,名字土是土了点,但好记。”
  
   “老师,今天去外面吃好不好。”付天怜把蜥蜴放在肩膀上,它就乖乖的垂下眼睛,其实它在偷看新主人的脸色。
  
   柏华子皱眉头,“怎么,老师做的饭菜不好吃?”
  
   “你自己也知道?”付天怜做了个鬼脸,回屋子取书包。柏华子有点晕,怪不得上次那个女人吃完饭就再也没有来过,原来是饭菜不合胃口。
  
   回到房间,付天怜不在客厅,也不在房间,这小丫头,长大了有点调皮,小时候还挺乖的。
  
   奇怪,人去哪里?刚才还在?
  
   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如果不是付天怜身上那熟悉的味道,柏华子肯定要用喷火术了,那付天怜晚上就可以吃烧烤。
  
   “吓我啊丫头。”柏华子把从天花板掉下来的付天怜蒙着的双手弄开,那只叫超超的蜥蜴好像在笑,眼睛一动一转。
  
   “我觉得我的藏匿术有进步。”付天怜变回身体原来的肉色。
  
   “想吃什么,咱们出发。”柏华子说道。
  
   “火锅。”
  
    于是吃火锅,吃着,付天怜问,“你觉得韩旭怎么样,老师。”一边夹了片黄喉在超超面前闪了闪,它一口就吞了,咬着筷子不放,付天怜用力一扯,差点把它甩进火锅。
  
   “这孩子看起来不好接近。不多话。语文老师上次问他为什么写作文《急救家人》怎么没有标点他回答说救人紧急不能停顿。呵呵。”
  
   “帅不帅你觉得?我想听。”
  
   “哦,这个啊。”柏华子想了想,“还可以,差点比上我了。”
  
   付天怜笑了,她得到满意的答案,本来想说老师真是脸皮厚,因为开小差回忆接吻镜头的缘故,说成了,“老师你真象我爸爸。”
  
   爸爸在哪里?
  
   席伟剑的身体比那火锅里的羊肉还难熬,很热,桑叶云自嘲道,“你应该庆幸我不是巧克力做的。”
  
   两旁的路全是那些恶鬼冤魂,死相难看,喊声凄厉成一片,有个肚皮破裂的女人和手捧肠子的男人夹杂在其中,桑叶云掠过。
  
   又停下,往后移,因为席伟剑说回去。
  
   付天怜带着超超回家,刑永宪在外面应酬未回,希美丽今天住男朋友那里,刑博特正在看电视,看见付天怜肩膀上的灰绿蜥蜴,两条腿不停发抖,“这个,这个东西是什么。”
  
   超超扑上他的肩,它以为刑博特也会喜欢它,它不知道有的人天生怕这些动物,于是来不及防备,被刑博特抓住尾巴嘭的一声甩在客厅的落地玻璃窗上,滑下来,晕了过去。地板是水墨天然大理石,昂贵的冰冷。
  
   付天怜生气道,“别这样,它是我喜欢的。”



(三十一)下半部分
  
   付成群的手接触到席伟剑瞬间,佛灯的火焰烧过去,他仍是在冤鬼堆中抽泣,为何我不能解救他们?
  
   地藏阎君至,前方顿时光明,身披袈裟,全身鎏金。右手握锡杖,左手托宝珠,赤脚立于莲花基座上,形体丰满,让人敬畏。真是“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思犹如秘藏”。
  
   席伟剑行礼,桑叶云有点紧张,这位老大以前在天上听其他神仙提起,说是深不可测,赶紧行礼,几乎要贴着地面那么低。
  
   “听过了。自己已堕落,缘何解救别人。”
  
   “他们为何受如此煎熬。”席伟剑微微抬头,菩萨既是菩萨,肯定比那些狗屁神仙通道理。
  
   “一切自有轮回,有如你来我地,人活,富贵贫贱,都由命安排的,一年四季,寒暑风霜,无非催人老死,临终一口气呼出就了结,人命同朝露,瞬间消失自有定律。”地藏挥手,桑叶云升起,托起席伟剑缓缓前行,“这男,前世吹灭过佛灯,这女,前世见人上吊不救。”
  
   “那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停止受苦?”席伟剑回头看了看付成群,他在挥手,苦笑着凄厉的挥着。
  
   地藏一笑,桑叶云恢复光明,席伟剑也回复本来面貌,赶紧从云上下来,跪地,“我本是叛逃之人,却得拯救,却无以回报。”
  
   “这里都是鬼,哪里有人?”地藏带他走向地府,呵呵一笑,“文殊果然没有说错,你是浊水中的清鱼,你手里这灯放我处,我自会交与那金刚明王,你安心在此地修炼罢了。等下自会有地狱使者安排你的安歇处,既然天宫不留你,你也是与我有缘,破除一切妄念痴迷是正道。”
  
   “我都以为有大把神仙会到这里来追杀我们。”桑叶云愉快的在席伟剑身边绕啊绕,想不到这里有人罩着,真开心。
  
   地藏阎君一笑,“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很重要,其实大家都很忙。”
  
   席伟剑道谢。
  
   地藏离去时留下一叠经文,说道,“若不度尽地狱众生,我不成佛。”
  
   而此时的刑博特卷起袖子,对着那只无辜的蜥蜴超超道,“我今天不教训你,我不姓刑。”他抬起了脚。
  
   付天怜过去推他,她不再是以前的弱小女孩,现在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刑博特的脚一踏空,倒在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脸涨的通红,“我什么都给你,对待你胜过我自己,但你却和韩旭接吻了。”
  
   付天怜的头哄的一声响,“胡说,你胡说!”
  
   刑博特哼哼的从地上爬起来,也不忘记从地上拾起他的眼镜,晕倒在地上的超超一动不动,它在观察。
  
   刑博特从房间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这是别人拍的照片,你说你没有?”
  
  “你,你,你你……”付天怜说不出话来。
  
   “我要告诉爸爸,你,早,恋,了。”刑博特拿着那张照片,嫉妒的眼神落在照片上的两个人身上。
  
   付天怜夺门而去,门差点被摔破。
  
   刑博特的眼泪掉下来,再回头看那只蜥蜴,不见了,它看见付天怜离开,赶紧跳在她背后。
  
   天是黑,风是凉爽,我是流浪,城市灯光千万,我却没有一扇窗。
  
   付天怜准备打出租车,手又缩回来。
  
   离家出走的同学敬请注意,出门记得带钱包。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9:01

(三十二)上半部分
  
   手指触摸到口袋里有冰凉的感觉,原来是一块钱硬币,真好。街头到处是公用电话,到处都是人们游离的目光,但躲在电话亭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
  
   给谁打?
  
   这真是个悲哀的问题。鼻子一酸,硬币掉进那个黑洞,清脆的响声,嘟――嘟――嘟――
  
   接电话的是李岚,韩相宇不在家,总是在家的男人赚不到大钱。
  韩旭在洗澡,洗白白,一边YY,听到电话响,差点在浴缸里摔倒,内裤没穿披着浴衣走出来,浑身散发热气,头顶也是,电话却已经挂了。
  
   “是找我的吗?”韩旭一边擦头发。
  
   李岚道,“你的同学,说找你问今天的生物作业。”
  
  “男的女的?”韩旭心虚的抬抬眼皮,漫不经心。
  
   “女的。声音细小的。”李岚一边接过毛巾按着他的头帮他擦着,“不是有女朋友了吧?”
  
   韩旭赶紧打过去,嘟嘟嘟的无人听,看着窗外黑的天,“妈妈我出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东西?”
  
   “我不想告诉你。”
  
   “为什么不想告诉我,你有约会吗,你才十五岁。”李岚站了起来。
  
   “这是我的事,我出去了。”韩旭进房间换衣服,门是反锁。天气热,穿了短袖的黑色大T恤,牛仔七分裤,不穿袜子,运动鞋里赤裸的脚,再往上看去,小腿上已经有明显的男性特征。鼻子很骄傲的耸了耸。
  
   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160。
  
   查出来的位置是广利路三十号附近,而生物老师的作业是个借口,因为生物老师从来不布置作业,小小的秘密,想到这里,韩旭一边甜蜜一边焦急的催促司机,“快点。”
  
   前方有车祸,韩旭等了半个小时,恨不得生出翅膀。
  
   半个小时后,前方无数红灯,今天晚上这个城市庆祝香港回归N周年,放焰火,香港人民也看不见,但这需要花很多钱。到处都是出来看焰火的人们,等待那一时刻到来,免费的,绚烂的,瞬间的,消失的。
  
   司机却是守本分的,让他闯红灯,他不会这么傻。
  
   韩旭终于说脏话了,“他妈妈的,该死红灯,以后老子开车一定闯。”
  
   焰火在天空燃烧,等了一会,以为没有了,抬头又有,以为下一秒还要辉煌,却真的停止了。许多人等待,然后叹息离开。
  
   原来真的结束了。天空一片死静,热闹后的死静,让人怀疑一切都没发生。
  
   付天怜蹲在电话亭下看焰火,真好看啊,散去的人群说说笑笑,他们去哪里,他们都有家吧,刑永宪如果看到那样的照片会很失望的,把我领养回来,不好好读书,却和男生玩亲嘴,但愿刑博特是开玩笑的,也许他不会把照片拿给叔叔看,那我回去吗,不要,那不是我的家。韩旭不会来了,我要是有粉笔就好,可以写字在地上。然而我没有家。
  
   她的肩膀是蜥蜴超超的家,它睡着了,头耷拉着,无辜的健忘的小东西,以为睡着就不会饿了。
  
   刑永宪听到刑博特说付天怜离家出走,酒醒了一半。打电话联系警察,应该不会走远,对着哭着的刑博特道,“当初你自己说会对永远对她好,怎么现在又不喜欢了,要气走天怜。”
  
  “你不知道,她先气我的。她……”刑博特紧紧的攥着那张照片,上面全是汗。
  
   “她是女孩子,你是男的,你真是气死我。”刑永宪头有点痛,酒后驾车,虽然交警那有关系,但今天很累了。累又如何,丢了的东西,最好赶紧去找,否则找不回来了。
  
   付天怜就是他的亲女儿,他觉得。
  
   柏华子的门打开了,付天怜眼睛有点红,“老师,我打搅你一下。”
  
   屋里有人比她先到,在沙发上笑。韩旭。
  
   付天怜很开心,“你也离家出走啦?”
  
   柏华子到门外给乱按喇叭的出租车司机付车费,然后故意在楼下看星星,韩旭忽然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
  
   原来爱情是毒品,初试是好奇,渐渐上瘾,让人忘却烦恼,仿佛世界上的人都不存在。为你,忘记自己。吻着,脚尖踮着,舌尖碰着,鼻子蹭着。
  
   初恋,真好啊。柏华子老师想着,打了个哈欠。可怜的,明天还要上课。






(三十二)中
  
   那尸体,仿佛那座年久失修的烂尾楼,在风雨洗刷中露出丑陋的骨架,恶臭已消散,苍蝇已经没兴趣,蛆虫不愿多看一眼。尸体只剩斑驳骨头,似乎是数年前遇害。
  
   无名尸,安静死去,无头绪,骨架小,无衣服,应该是全身赤裸而死,DNA测试显示是女尸。
  
   任泽锋看着公安局递过来的内部资料和图片,心里一阵恶心,这个案子的消息要封锁,查是要查,暂时不能公开。怕引起不必要恐慌。这座烂尾楼在推倒建新厂时发现尸体,要是被投资方知道,影响还是不大好。
  
   这时李甘如正会见美国小财团的CE0,这年头,光喊口号,经济上不去也不行。
  
   来投资吧,雁过拔毛,毛连着皮,皮连着血肉。
  
   皮具厂、皮鞋厂,他们授权商标、投资,工人和厂房是现成的廉价,刑永宪的英语还是不错,当他说完“Our city ,which has batter location, find environment and high-tech community,with no revenue,expecting your investment.Our workshop is building now, we welcome your coming in advance. ”时,李甘如欣赏的看了他一眼,于是自己的手和毛孔粗大KEN的手握在一起,现场的记者的聚光灯喀嚓喀嚓的闪。
  
   宴会开始时,任泽锋说要回去,方草一个人在家害怕。刑永宪道,“这样重要的场合没有你也失色不少。”
  
   任泽锋道,“有你和李书记在就够了,我这人不习惯热闹。”
  
   “是吗,慢走。”刑永宪举起酒杯。
  
   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刑永宪喝得糊里糊涂回家,又糊里糊涂开车出来,现在的小孩,就这么受不得委屈,男孩女孩都一样。
  
   路过工地,看了一眼,修个厂也好,至少可以解决不少下岗工人的饭碗,一边想着,眼皮要搭拉着,我要去哪里找付天怜,学校?福利院?还是找个借口漫无目的的出来?
  
   她是孤儿,我们每个人都是孤儿,被遗弃,被遗忘。
  
   谢雯也是个狠心人,除了偶尔给儿子打电话外,硬是不肯见自己,这几年电话也少了,大概过的太如意了,大人反而不如小孩那样有人情味,见她最后一次是拿离婚证的时候,悄悄的就分了,那时候刑博特还在幼儿园,狠心的女人。他妈的。
  
   眼睛一花,好像身边谢雯就在旁边坐着,看着自己。
  
   算了,还是找一个新的,但不知道两个孩子是否喜欢又。
  
   好像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付天怜对柏华子道,“老师,给我叔叔打个电话,说我在你这里。我怕他担心。”
  
   “好。”柏华子问着电话号码。
  
   韩旭一脸的不高兴,玩着蜥蜴的尾巴,“接你回去?又让刑博特那小子欺负。”
  
   付天怜也摸摸蜥蜴的脑袋,“他不是欺负我,他是生气了,看见那照片。”
  
   “我看他是爱上你了吧。”
  
   “我看你才是爱上我了吧?”付天怜一脸得意。
  
   柏华子很想快点让这两个小祖宗离开,晚上12点还约了蜥蜴MM过来的。电话一通,响了很久才听到迷糊的一声“喂。”
  
   “我是付天怜的班主任,她现在在我这里,您别着急,我会送他回来的,不用来接了,是,是,不用谢。”
  
   刑永宪挂了电话,满头的血,车已经毁得差不多,人却还活着,打了120,很快就到。喝酒后撞车,能幸存下来,而且伤不重,纱布包扎了头皮,连着胳膊,象个烈士。
  
   柏华子把送付天怜回家的重任交给了韩旭,司机看了看付天怜,对韩旭笑道,“旭啊,这是你同学?”
  
   韩旭坐在后面,拉着付天怜的手,对司机道,“从现在开始,你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司机点头,忍住笑,一边开车从反光镜里看两个家伙亲嘴。
  
   韩旭又道,“开慢点,看着正前方,注意交通安全。”
  
   开始又要人家开这么快,还要闯红灯,现在知道交通安全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老师家?”付天怜躲开他的嘴唇,好奇问。
  
   “这里。”韩旭指指自己胸口,笑得很含蓄。
  
   崔雪没有想到那张照片反而让付天怜和韩旭更贴近了。
  
   付天怜听见刑博特说对不起,也没再生气,只是淡淡道,“叔叔因为出去找我受伤了,你不要再拿什么东西去刺激他了。”
  
   刑博特一个人睡在床上,看着那张照片,叹了口气,撕成碎片,在马桶里旋转,旋转,再也找不到了。
  
   早点睡吧,刑博特安慰自己,明天又得排队去学校旁边的小店去买那限量版的鸡蛋煎饼,是她喜欢吃的。


(三十二)下半部分
  
   崔雪辩解说,“我只是拍着好玩。”
  
   付天怜拍拍她的脸,崔雪最近在涂去斑霜,大概里面含有少许腐蚀性成分,脸蜕皮,红红的。“别担心,傻瓜,我不怪你,这件事情迟早会发生。”
  
   韩旭一边喝着泡沫红茶,“下次,麻烦不要拍成逆光的。烂技术。”
  
   崔雪尴尬的笑,她的脸越来越红,福利院合并以后,她也被收养了,养父母开了一家小制衣厂,一直无生育。
  
   柏华子曾经说过,恋爱可以,不要做那种事情。
  
   照片风波结束,谁都希望有个好班主任,早恋的苗,拔得越欢,长的越欢,小心存在着,施肥,修剪,适当隔离,将来可以开花的。
  
   立秋第一天,崔雪第一个到教室,见无人,只是面带微笑,从书包里拿出手绢,帮韩旭把课桌擦干净,嘘了口气。坐下早读。
  
   刑博特和付天怜到了学校,鸡蛋煎饼的香气弥漫着,右手拿着牛奶,付天怜的心情不错,对着牛奶盒子吹空气,然后吸的滋滋响,空盒一抛,一道弧线,标准的落入垃圾桶里。
  
   刑博特赶紧笑着,竖起拇指,“真准”的意思。
  
   有时候我们就是喝剩的牛奶盒,吸空了就被扔了。
  
   韩旭在上课铃响前一分钟从前门进来,全班女声一阵惊叹,他的脖子上纹了一条蜥蜴。黑色,细长,从脖子到肩膀,校服有点大,(他当时固执的要领大号的),黑色的校服敞开着。里面是黑色长袖T恤,图案是彩虹乐队。
  
   付天怜回头望着,这个纹身真漂亮。点点头,韩旭就骄傲的眨眨眼睛。付天怜喜欢蜥蜴,上课的时候虽然不带,但一放学就要回去取,柏华子老师那有好吃的好玩的,超超喜欢和他的伙伴在一起,讨论自己的主人八卦事件。
  
   语文老师仍然是王海贝,从小学进入初中,她不想当班主任,觉得责任比年纪大,课文讲完,黑板上写了8个题目作为随堂测验填空题,同学交卷合格后方可提前下课。
  
   而刑博特的是满分,五分钟就出去了,还有一张纸条丢给了付天怜。
  
  1、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2、(一年之计在于春),刚起头儿,有的是工夫,有的是希望。
  
  3、海日生残夜,( 江春入旧年 ) 。
  
  4、(乱花渐欲迷人眼 ) ,浅草才能没马蹄。
  
  5、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
  
  6、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
  
  7、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
  
  8、 (无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识燕归来。
  
   后来,只有韩旭一个人在教室,其他的同学都交完了卷子,王海贝走到他面前,看了一眼,脑袋三条黑线,背景是秋风卷落叶。窗户外付天怜看他苦恼的样子。
  
   他终于交卷了。
  
  1、见贤思齐焉,(只要你过的比我好 ) -_-!
  
  2(刚拿到一付好牌),刚起头儿,有的是工夫,有的是希望。-_-!
  
  3、海日生残夜, (天黑真是早 ) -_-!-_-!
  。
  4、 (滥砍滥伐真过分),浅草才能没马蹄。-_-!-_-!-_-!
  
  5、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这个他知道付天怜总是在耳边唠叨
  
  6、天上的明星现了,(地上的人们困了)-_-!
  
  7、待到重阳日,(一起去爬山)-_-!
  
  8、(无可奈何上学去 ),似曾相识燕归来。-_-!-_-!
  
   从教室出来,付天怜赶紧走过去,“你全答出来啦?”
  
   韩旭不好意思的拍拍自己后脑袋,“老师开始很生气,后来就笑了。”
  
   “为什么?”崔雪一脸好奇。
  
  “她说,如果不能讲道理,懂得讲笑话也不错。”韩旭嘿嘿的笑“看来我的语文成绩挺不错的。”
  
   刑博特推了推眼镜,“你以后考不上高中怎么办?”
  
   韩旭摸了摸脖子上那条文身,“考不上高中叫我爸爸买。”
  
   放学的时候,柏华子要她练习防御术,付天怜提起了条件,“现在没人攻击我,但我额头上长了颗痘痘,你教我消痘术我觉得更实用些。”
  
   柏华子从来没听过什么消痘术,先放付天怜回去了,自己慢慢查书。相信小孩的鬼话的大人很单纯。
  
   付天怜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还在提那条文身,希美丽给她夹菜,“你真的喜欢文身?”
  
  “那是流氓才弄的。你看他那流氓相。”刑博特在啃排骨,嘎吱嘎吱响。
  
   希美丽道,“不对哦,我的博士男友也有文身的,是XML,我名字的缩写。”
  
   付天怜一脸崇拜道,“哇,厉害厉害。要是有个男的这么对我,我就感动死了。”
  
   刑博特差点被排骨噎到。
  
   希美丽继续说道,“文身,是用针在人体全身或局部刺出自然物或几何图形,刺后有染色与不染色之分,一般用作图腾标志。文身,在我国古籍早有记载。如《礼记•王制》:“东方曰夷,被发文身,有不火食者矣。而岳母刺字,至今还传为佳话。现在,我国一些少数民族还保留着文身的习俗。不能说文身就是流氓哦。”
  
   付天怜道,“希美丽,你真是有学问。”
  
   希美丽在心里说,当然,当然,算你有眼光,但只是回答道,“论学问,我不算什么出众的。”
  
   刑永宪打电话回来,付天怜接的,“啊,叔叔不回来睡了?嗯,我会乖乖写作业的。”
  
   博特吃完饭从抽屉里拿了一小叠钱出去,付天怜道,“我也要出去玩。”
  
  “这次,不想带你。”
  
   斯文的偶尔发酷的时候和酷的偶尔温柔的时候是一样的让人产生一刹那的惊喜,所以很多人喜欢在做爱的时候说脏话,maybe让人兴奋的理由是一样的。
  
   那是一家著名的地下文身店,门口的音箱在放一首歌,大概地下歌手录的,声音嘶哑的飘荡在街头:
  
  已经牙齿光光的老虎
  守在糖果店的门前
  喊叫着,我的糖果,我的糖果
  窃笑的狐狸开着汽车驶入下一道盘山公路
  它看见老虎的悲哀
  在糖果店里,以不同的速度生长着
   或者老虎的愤怒 窃笑的狐狸开着汽车驶入
  下一道盘山公路 它看见老虎的悲哀
  在糖果店里,以不同的速度生长着
  或者老虎的愤怒 糖果店
  空荡荡的糖果店 我的言词像那只没牙的老虎一样
  已被遗忘。
  。。。。。。。。。
   刑博特有点犹豫,探了一下头,里面的灯光有点暗,几个文身男人朝自己笑着,而捏在手里的钱,已经湿漉漉了。

[ 本帖最后由 薰衣 于 2006-6-21 20:02 编辑 ]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1 19:04

(三十三)上半部分
    
     卿格用酒精擦了擦他的背,剃刀将背后少许体毛刮干净,(就像学徒的时候刮一个冬瓜一样),转印纸上画出付天怜的脸,一翻,图案上去了。20cmX30cm见方。
    
     刑博特回头看,卿格在调彩色的墨水,针头们拿出来用过滤后的清水洗干净,消毒。
    
     润滑油抹在刑博特背上,卿格的手指很修长,轻轻按摩着,一来防止等下颜料覆盖图案,二来放松他的心情。
    
     如果这是付天怜的手多好啊,脸红一阵,不敢再想,再想就不方便趴着了。
    
     “要开始割线了,你要忍耐着。文身就是痛苦的体验,你不必如此紧张,放松点。”通电,文身器发出蓝色的火光,微弱的啪啪响。
     刑博特恐惧的看着。
    
     “只有9伏,不怕。”卿格顺势轻轻按倒他。
    
     割线机开始,白描,就像画画的轮廓,伴随着刑博特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嗷”一声,文身开始了,牙齿深深陷入毛巾当中,那种麻麻的痛,让眼泪就迅速涌出来,仿佛是上辈子开始就修炼出来的难忍,看似在真皮层,实际痛入骨髓,痛入心里,卿格迅速的动作着,第一次文身的人,都是紧张的,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每动一针,刑博特就随之一抖,仿佛看见了地狱。有几次差点文到别的地方去,卿格大声说道,“别乱动,会全部白费的。”
    
     刑博特忍着叫喊,但忍不住眼泪,听那些啪啪的声音,想象着付天怜在自己身体上逐渐形成。那些骄傲混合着的哀痛,仿佛是人生体验的最初。
    
     然后就是打雾上色,黑、红、黄、绿、蓝、白六种颜料,颜料是美国DYNAMIC ,国际文身大师大多用的,那些减弱的颜色,和谐的阴影,付天脸的微笑在刑博特背上渐渐清晰,刑博特也痛得晕死过去。MsQ没有割线枪那么痛,但还是痛。但时间不长。
    
     凌晨,某地下文身馆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卿格开始拍照,每个客人都要留下图案来充实那面墙。
    
     药膏抹上去最初凉凉的,很舒服,薄膜包上。坐在回家的车上,背不敢靠着座位。秋天的夜晚,看见一片树叶枯萎,在风中挣扎着,还是落地。
    
     踉跄进来,付天怜的门口挂起,“我在睡觉,不要打搅”的牌子。
    
     希美丽在看韩剧,拿着纸巾擦眼泪。
    
     刑永宪的房间门打开着,他没有回来。
    
     刑博特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努力的收缩了下鼻子,酸不溜秋的,而背后很痛,身上全是汗,只能洗前面和屁股。
    
     偷偷的进了刑永宪房间,在抽屉里拿了一支烟,洗手间里偷偷点燃,第一次抽烟,有些咳嗽,无人发觉,镜子里欣赏自己抽烟的样子。
    
     还真有男人味呢。刑博特点点头想,不过有点想吐。这个小笨蛋从小就很乖,他把烟咽进肚子里去了,五秒以后,晕倒在洗手间里。直到燃烧的烟头烧痛了手指。
    
     你喜欢坏的,我就变坏。
    
     又是一天新的开始,付天怜的心情不错,秋天的阳光谁不喜欢,不热情也不清冷,瓜果飘香的季节,手里就拿着瓜果。
    
     “哥哥,等我嘛。”付天怜从车上下来追上刑博特,用力拍了拍他的背,“昨天晚上是和女生约会了吧?”
    
     刑博特痛的蹲在地上,苹果脱手而出,滚到阴沟里。
    
     “不用这样紧张吧。”付天怜也蹲下来,“不舒服吗,看起来脸色很差。”
    
     刑博特站起来,皱眉,摇头,没什么,走吧,快迟到了。
    
     付天怜看见韩旭走进来,忍不住低头微笑着。老师还没到,教室乱哄哄,我却听见你的心跳。
    
     再一抬头,他脖子上的蜥蜴文身不见了。
    
     韩旭走过来,摸摸脑袋,不好意思道,“这贴纸质量不好,昨天洗澡的时候搓掉了。”
    
     全班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刑博特在听完这句话后要跑出去在操场上狂叫狂奔。







(三十三)中集
  
   “贴纸?贴纸?我是猪!!”刑博特绕着操场奔跑,后脚跟都要打到屁股。一用力,背后针刺的痛,今天早上还被某人拍了一下,要死了。
   到操场边缘,无人,抬头怒吼一声,“啊!!!!!!”
  
   奇宁仙在喂婧仙女吃长寿果,粉红色云朵遮着她的身体,一丝不挂的仙女,皮肤似丝绸。
  
   “好吵。”婧拿开奇宁仙探索的手,皱眉。
  
   桑叶云飘到席伟剑身边, 席伟剑急切问,有没有找到?
  
   “没有,问了小鬼,也偷偷翻了判官本,没有看见你说的那三个字。”桑叶云变成一条围巾缠在席伟剑脖子上。其实更象条白色蟒蛇。
  
   席伟剑把地藏经一扔,心里烦躁,一屋那么厚的经文,什么时候才能悟出个三五八万。什么多生多世的誓愿,千方百计的救渡,永远感恩的谦卑,不可思议的功德,承担佛嘱的重任,感召神鬼的护持,我才不想当他的接班人,我只想找到我的青珠,离开这里。
  
  “要逃脱地狱,就要超度饿鬼及畜生这三种恶道中所有受苦的众生,直到他们都成佛了,自己才成佛,你才能跑路。”桑叶云从席伟剑脖子上下来变成莲花状,咧开嘴道,“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正在郁闷中突然听到这朵云的怪论,扭头道,“天,你竟然懂那么多,那老头子给你施法了?”
  
   桑叶云把颜色变成微微的红,假装明媚而忧伤,“你看这本书上写着呢。”
  
   席伟剑几乎晕过去,真的是刚才自己扔掉的经书上写的。
  
   上课铃声响的时候,刑博特还是回到教室,毕竟是乖孩子。老师说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背很痒。
  
   如果痛和痒可以选择,刑博特宁愿选择痛。痒的滋味真是生不如死,却不能抓,只能呆呆的咬着嘴唇。
  
   付天怜踢了踢他的凳子,他没反应。
  
   “啪”的一声,后面坐着的崔雪用力拍了拍他的背,一阵剧痛盖过那钻心的痒,“老师叫你回答问题。”
  
   “哦。”刑博特痛的惊心,赶紧站起来,“请您再重复一次。”
  
   化学老师平时挺喜欢他的,他是乖巧温顺的学习优秀的孩子,更重要的是,他也很想评职称,而刑博特的爸爸是市委秘书长,还是个常委。哪天要不要家访一次,带什么礼物……
  
   “在酒,醋发酵过程中回放出热量,这是酒和醋的原料在发酵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而产生的?这种反应与燃烧有哪两个相同点?”
  
   当刑博特听到醋字。
   当韩旭听到醋字。
   当崔雪听到醋字。
   当付天怜听到醋字。
   当我们听到醋字。
  
   三秒钟幻想,回答,“他们都是化学反应,是氧化反应,都是产生二氧化碳,都放热放光。”
  
   燃烧,燃烧自己,产生有害气体,发热发光,照亮温暖别人。刑博特突然有个不好的感觉,所以回头看见的韩旭正和付天怜乘乱刹那交会的眼神。
  
   下课下课,放学放学。
  
   刑博特看见付天怜收拾课桌,大声道,“你今天别跟我一起回家了,我要出去办点事。”
  
   付天怜抬头,“呀,不巧,我本来约好韩旭,我们三个去溜冰的。”
  
   他去文身店涂药,因为他痛。
  
   她赶紧回家帮父母洗衣服。
  
   但他们手挽手去溜冰场溜冰。
  
   你们有多少幸福,就要伤害多少人的心,就要让多少人落泪。可惜,你们都是瞎子和聋子,你们听不见,眼前也是一片黑――除了彼此。
  
   崔雪在晒衣服的时候很开心,抹着头上的汗珠,“他向我借钢笔的时候真好看。”
  
   付天怜溜冰的样子更好看,韩旭的嘴巴张成O型,全场的人都缓慢的滑动,他们在看这个天蓝色短裙女孩,头发飞扬,身体象滑翔的蝴蝶,旋转,旋转,也贴着地面张开双臂,那时候的表情是认真的,然而又隐藏着小小的得意。突然跳跃,高得让韩旭的心脏跳出来,平稳落下,再旋转、奔跑,最后右脚后退外刃着冰停止,扑在韩旭怀里,“好看不好看?”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的。”韩旭忍住惊讶,牵着她的手两人滑行。
  
   “这个是秘密。”付天怜看见溜冰场角落有卖冰淇淋的,舔了舔嘴唇,眼巴巴的看着韩旭,“有点口渴了。”
  
   “嗯,可以买,可是不准你下次穿这么短的裙子了。”韩旭一把拉过她抱在怀里,“会被别的男人看的,傻瓜。”
  
   旁边有个小孩在舔地上的冰块,凉凉的,他妈妈走过来说,“不能吃啊,涛涛。”
  
   “刚才看见有个姐姐在飞。”那小孩一脸认真。
  
   柏华子等到天黑也没见付天怜过来,不是说找到消痘术就继续学习防御术么,那只叫超超的蜥蜴趴在窗口等主人,怎么刚认识就不喜欢了?
  
   他们在城市的角落拥吻,等天黑,夜幕下,韩旭的手伸进了付天怜的衣服内。






(三十三)下半部分
  
   付天怜扭动反抗。
  
   却还是被抓住了,好吧,也不那么痛,只是有点触电的感觉―――想到是自己喜欢的人的手指,睁开眼看见他平时冷漠却独对自己温柔的眼睛,睫毛象蒙了一层雾气的朦胧,他此时一定觉得我是天使。
  
   而他有的只是手感,那一握,你便成了我的,早早的恋,早早的属于我。
  
  “爱你。”韩旭停止拥吻,只是抱着她,在她耳边很轻声很轻声的说。
  
   “多久呢?”
  
   “一万年。”
  
   笑的时候,是快乐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幸福存在,如果眼泪掉下来,那你吻我的眼睛。
  
   夜风吹抚,秋月高挂,没有下雨,芭蕉安静的舒展,高山榕树枝摇曳,也许这是个自私的世界,可爱的人儿就这样透支着放纵。然而只能到此而已了,天色太晚,夜长梦多,我们还小,还在发育,爸爸妈妈,等我回家。
  
   送到家门口的,付天怜抬头看了他一眼,韩旭的脸突然红了,大概为了刚才的冲动行为,掉头赶紧跑了,一边跑一边不好意思笑。
  
   他比我还紧张?付天怜进了家门。向门口保安做了个鬼脸,开心的时候,以为别人也开心。
  
   一看客厅的钟,吐吐舌头,十一点。开灯,刑永宪的房间门是敞开的,没有回。希美丽也不在家,最近美国商人KEN过来搞那些工厂,要求非常严格,经常是要彻夜陪着查那些数据,还有省里的领导,本地的企业,希美丽既要当翻译又要当公关,家里这边自然顾不上了。
  
   还好有钱,刑永宪的抽屉里放着钱,吃什么都可以叫外送,或者自己拿钱去外面吃。
  
   刑博特大概睡了,房门关着,这几天他似乎怪怪的,不大搭理自己,脸色看起来也不好。
  
   咕噜一声,肚子叫,付天怜走进厨房,开灯,把希美丽平时穿的围裙围在身上,打开冰箱,牛奶面包可乐告罄,酸奶水果啤酒俱全,裸面、河粉、通心粉三四捆、葱是绿蒜是白姜是黄,一个鸡蛋一个坑,西芹和提子做伴,还有那冷冻的猪肉,硬邦邦。
  
   女人不喜欢做饭没关系,但最好会煮面,这样夜半饿了不用求人――楼下的外卖永远没有自己动手的手工面美味。
  
   点蓝色火苗,水烧开,河粉是半透明的柔韧,在水中浮沉,如腰肢柔软舞女。鸡蛋和肉迫不及待碗中交融,慢慢的煮,是,有足够的热情,成熟。
  
   付天怜小的时候经常看付成群做饭,做那些简单而美味的东西,好吃的,就是在最需要的时候能吃到的。
  
   鲜肉的红已变成熟肉的浅灰,鸡蛋依旧是嫩,葱一撒,宛如湖面零碎的荷叶,红的辣椒圈是花,揭开盖,整个厨房香透。
  
   他吃到我做的面会不会高兴?每次都是他帮我买早餐,付天怜费劲的把锅子里的面分成两碗,一边又想起韩旭刚才那番举动,心烦意乱,几滴汤溅出来,烫到手指,却感觉不到痛。
  
   “起来吃面啦。”付天怜把面端到饭桌,很完美的夜晚一定要完美的消夜才称之为完美。
  
   刑博特的房间没有反应。
  
   付天怜先吃了一口,烫得咧嘴,真是太好吃了,那家伙不吃太可惜。
  
   敲门,没声音。
  
   推门,吱呀一声,门开了。
  
   开灯,刑博特趴着睡了,迷彩小裤裤裹着小屁屁(斯文的外表内心狂野)。
  
   付天怜的目光往上移,他的背,即使留着血痂,抹着消炎药,仍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文身图案。
  
   是她的照片,头发蓬松却微笑的样子,在动物园时拍的。
  
   在被人连拍两掌后,刑博特只有去文身店求助,脱下校服里的T恤时,血凝固黏着衣服,脱衣跟剥皮一般剧痛。
  
   “不要洗澡,不要抓痒,不要被人拍。”卿格拿药棉沾了蒸馏水擦图案附近的血迹,“那女孩搞定了吗?”
  
   刑博特叹了口气,“她不喜欢我。”
  
   灯光刺眼,刑博特从睡梦中醒来,付天怜的眼睛红得象兔子站在床边。
  
   “啊。”刑博特赶紧抓着毯子盖着自己的屁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那个文身,没关系,过两天就好了,你不要告诉爸爸。”
  
   付天怜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
  
   “你回来了,吃饭没有?要不我去厨房煮点东西来吃?”刑博特擦擦眼睛,小时候付天怜这个时候来他房间,就是央求他陪她一起吃东西。
  
   饭桌上,两碗面吃的精光,就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刑博特安心的拍拍肚皮睡觉,不再叹气。付天怜说,并没有和韩旭恋爱,只是好朋友而已。
  
   凌晨一点,万籁俱寂,别有心事别失眠,失眠的时候听到陌生的脚步声不要问你是谁。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6 18:04

(三十四)上半部分
  
   清晨,刑博特和付天怜在洗手池化妆镜前相互一笑,泡沫看泡沫。
  
   付天怜一边挥舞牙刷一边说,“叔叔最近好忙,你看到现在都没回。”
  
   “是啊,这几天搞什么项目,害得我们还得自己坐车去学校。”
  
   “偶尔坐校车有什么不好,我觉得很好玩,你认为呢?”付天怜拿出洗面奶,挤了一小截给刑博特,然后在自己掌心留下一截。
  
   刑博特满脸的泡沫,他的额头长了一粒痘痘,“你喜欢坐公车我就陪你坐,还可以帮你抢位置。”
  
   “快点,要迟到了。”付天怜道。
  
   “你出去,我要撒尿了哦。”刑博特把脸冲干净,拿起付天怜的爽肤水往脸上拍,啪啪啪的响,有点象拍屁股的声音。
  
  “你要快点。”付天怜一边揉搓脸上的泡沫一边眯着眼睛走向门外,顺手关下门。
  
   再进去时,刑博特已经回房换衣服,那种淡淡的尿骚味道弥漫着,付天怜竟是熟悉的又习惯的,从小到大,早晨不都是这样度过?有点橙汁的味道,也许半夜刑博特偷偷起来喝橙汁了。
  
   幻想无处不在。YY无罪,SY伤身,QJ嘛,抓到就去坐牢好了。
  
   果然司机还没回来,只有在门口等校车,保安敬礼,对领导的子女素来不怠慢,虽然不是豪宅别墅,但在这里住的人,身家又有哪个不过千万。
  
   上校车,崔雪打招呼,“你们好。”
  
   她希望他们好,看见他们牵手上车心里非常开心,可惜韩旭不坐校车,不然坐在他旁边,刹车的时候可以故意倒在他怀里。这个镜头崔雪每次坐车的时候都要想无数次。
  
   付天怜吃着鸡蛋煎饼,一边喝木瓜牛奶,使劲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再过一个站就到学校了。早晨好多大人也上班,女人背着小包包,男人拿着报纸,每个人的眼神都是那么茫然,太阳照在他们脸上,也照在我们脸上,都是在为了什么而忙碌,而读书就是为了将来的好工作,修炼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受伤害,还是复仇,柏华子,对哦,今天要修炼了,还有超超,都快把它忘了,这两天它还好吧,有没有想我呢,我可怜的超超宝贝。
  
   进了教室,快上课时,韩旭才到,有些气喘吁吁,昨晚失眠,早上才睡着,刚睡着,天就亮了,李岚把门都快踢烂,他才懒懒的穿衣服。付天怜见他时把目光迅速移开。
  
  “吃早餐了吗?”崔雪的位置在韩旭的左前方。
  
   韩旭摇头,“你有吃的?”
  
   崔雪从课桌里拿出一个热狗一袋豆浆递过去,“还有时间,你现在吃,我今天的早餐剩下的。”
  
   韩旭心情大好,一口几乎咬掉热狗的一半,豆浆还是有点烫,浓度比小蝌蚪稍淡20%,口感香甜,“谢谢。”
  
  “没事,也只是刚好有多的。”崔雪的去斑霜似乎有点作用,皮蜕了部分,新长出来的肉嫩嫩的白皙。她每天都会买多一份早餐,就是为了等今天的到来。
  
   我活了二十七年,你什么时候才能到来。(此句可忽略-_-! )
  
   柏华子进来,目光扫射一圈,付天怜有点心虚。
  
  “今天有位新同学,希望大家好好相处。”柏华子和蔼不失威严,他发现埋头在课桌下偷偷喝豆浆的韩旭,“没吃完早餐的尽快。”
  
   新同学穿的很时髦,戴着茶色眼镜,头发是金黄色,厚刘海烟花烫,额头前别了一个闪烁发卡,牛仔短裤,上面是露肩不对称的草绿毛衣,书包是LV。
  
   LV书包。
  
   班上女生议论纷纷,她的书包是真的吗,一万多块。
  
   付天怜抬头看那个女孩,这一看不要紧,冲过去紧紧拥抱着,“你怎么回来了,我是付天怜啊。”
  
   崔雪突然也冲上去哭,三人抱成一团。
  
   新同学叫孙小丽,美国国籍,十三岁,随uncle一同来中国,养父母舍不得,只有嘱咐KEN道,“你一定要让她好好学习中国文化,而且要保重她的身体。”
  
   KEN对姐姐道,“我知道的,交给我了,你想她的时候,随时可以过中国或者让她飞回去过周末。”
  
   这三个女孩哭完了又笑,笑着又跳,柏华子的鼻子也跟着酸了,虽然付天怜恋爱不修炼让他十分懊恼,但看见这样的情景,十分感慨。
  
   刑博特拿出纸巾给回到座位上的付天怜,“放学后庆祝一下吧。”
  
   懂事的孩子,不知道是否有好果子吃。
  
   而任泽锋睡前满脑子都是那具古怪的尸体,他有预感,他认识她,他感觉骷髅的黑眼洞里看穿他的心。奇怪而可怕的预感。


  任泽锋回家,瘫软在床上,好累,总算是暂告一段落,那美国人KEN总算折腾够了,签了第二个合同,看来是要长期投资了,侄女都送进了本地学校。其实对于男人而言,第一是事业,但到底事业成功为了谁,不知道,别去想,好累。
  
   方草在电脑前敲字,她总是沉浸在自己的言情世界,她结婚前的男友仿佛是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感源泉,两个月的期限马上要到了,稿子还没写完,托着下巴看窗户上爬来爬去的蚂蚁,明天该做大扫除了。睡吧,睡吧,在睡觉前也可以构思情节,而身边的人就像是习惯了的亲人。
  
   他凑过来,手掌握住他的胸,方草推开他。
  
   “我们生个孩子?”任泽锋忽然想要。
  
   “你知道我不喜欢小孩。”方草把头伸进被子,“你要我可以给你。”
  
   任泽锋从两腿之间把她的头拔上来,“不要这样,算了,反正我也累了。”
  
   方草没有意见,爬起来去刷牙,一只手拿着头发却没有开灯,有月光,苍白的脸色如死去,那是对着电脑太久的缘故,嫁的人,不是最爱的,最爱的,走了,去哪里,不知道,也许在这个城市,也许不在。分手了,还是要找新的,旧的伤口,长成一个毒瘤,流汁液,腐蚀肉体和灵魂。
  
   她只是用嘴和手,从不用最私密的地方满足任泽锋,不招摇,不出去交际,不关心丈夫仕途,若有若无的在这个家里,偶尔也做饭,懂得去超市买打折的面包和酸奶,一边打字一边吃,一边吃一边怀念,谁也不懂她在哭什么,那是一个人的时候疯狂的思念。
  
   任泽锋已经睡着了,他习惯了方草这样,结婚许久,他不知道她那里长的什么样子,他对于女性生殖器官的唯一记忆,就是付青珠的,第一次见面,有点要发生什么的预感,于是发生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席伟剑是自己的手下兼朋友,朋友的妻子充满了诱惑,何况自己的妻子看都不让自己看,死死的拿着双手挡着哀求着,别看,别碰,我会死掉。
  
   付青珠不一样,她用丰美的肉体诱惑着,那些火辣辣的小动作,在他的办公室,双脚抬高,里面什么也没穿,扭动着蛇一样的腰,粉红的缝隙,茂密的黑丝,似乎那里有雾气散开,诱人的熟女,抛却羞耻的人妻。她是下了赌注的,她听席伟剑说,任泽锋喝醉的时候说自己没有见过女人那里。
  
   于是有了第一次。他是正直不阿的政法委书记,拒绝一切来自陌生人的礼物包括美色,但她是正派的淫荡,我怎么拒绝,除非我不是男人。
  
  在办公室,反锁着门。任泽锋有罪恶感,还是一步步走近,把付青珠的咪咪压在玻璃板上的感觉超级的棒,仔细的用眼睛和手以及器官体验着异性身体的不同感觉很棒,然而完事以后还是内疚。
  
   “你内疚什么呢,你早提拔他就不用我这样了。这下公平了,一个人,有能力,还是你的朋友,你怕避嫌也就算了,人家只是犯了个小错,你不能让他一辈子不翻身,这次再当不上副局长,我看他是完了。这是我们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付青珠从包里拿起纸巾往裙子里一擦,扔在垃圾桶里,从容离去。
  
   任泽锋拣起来,完整的展开,那是是情欲的味道,有几根黑色的毛和因为用力过猛而产生的淡淡血丝,长的毛毛是男人的,短的是女人的,嗯,做爱完了以后一定要用tenpor纸巾,否则如果不洗澡,要清理起来很麻烦,到处都是纸屑。
  
   所以,付青珠是有品味的女人。
  
   再见面已经是一个星期后,席伟剑高升,请了几个朋友喝酒,烂醉,高兴的握着任泽锋的手兴奋道,“还是老同学明白我,老子上次不就是把那个强奸幼女的当场打成阳痿吗,就这样给老子一辈子压着了,老子最近还破了一桩大贩毒案呢,怎么没人说好,我靠!!!靠你们这些当领导的。”
  
   付青珠端起酒杯一个人喝酒,席伟剑倒在沙发上呼呼睡了,人们一一散去,KTV里的电视还在那里唱,“天涯,呀,天涯,海角,呀,海角,觅呀觅呀觅知音,知音,知音,音音,音,小妹妹唱歌狼奏琴,狼呀咱们粮食,粮食,粮食,一家人,人人人人。”
  
   不好意思,有点卡碟。
  
   他发现她今天裙子里面穿了,有些懊恼,坐在旁边一把扯烂,哦,mygod,三百多的Diivona小裤裤,用私房钱买的,就这样木有了。
  他拼命吻着,混合水果、烟草、酒精、唾沫的嘴吻着,骗自己说那是蜂蜜,其实跟喝一杯兑水的醋差不多的。如果说第一次是付青珠去奉献,那第二次就是付青珠甘心情愿的沉沦,他是个好人,她看着给他快感的任泽锋,好人坏起来使人兴奋。她看着沙发上睡熟的他,何尝不是一个好人,正直、忠诚,请原谅我,两个好人,我现在需要的是坏人,啊,掉进去容易,出来难。
  
   任泽锋在回忆中入睡,不知不觉裤子里支起了小帐篷,自从那宗本市最大的贩毒案破了以后,席伟剑和付青珠双双失踪,据说是被黑社会给灭了,查了许久也查不到幕后黑手,只有作罢。又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每天下班回来要凑过去吻方草的脸颊,“老婆,我回来了。出去吃饭吧。”
  
   孙小丽、付天怜、刑博特和韩旭放学后一起准备去酒吧喝酒,可怜的柏华子老师当请客的人,本来不让进去的因为看起来他们年纪好小,韩旭瞪了瞪那个门卫,拿过去一张一百块,“我觉得我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四岁了。”
  
   “呵呵,您保养的真好。”门口保安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酒吧热闹,人多,墙壁是浅色的石头,凹凸不平,天花顶上挂着一个铜制吊灯,有中世纪的味道,宽敞神秘,几个印尼人在台上打鼓唱歌,女歌手的头发是时下盛行的爆炸头,摇晃着,很陶醉,唱的是《木瓜恰恰恰》,“papaya mangga pisang djambu bentuknja sangat sederhana rasanja manis tidak tawar……….”
  
   “为我们的重逢干杯。”孙小丽端起酒杯,那些古巴朗姆酒散发着浓烈的味道,她眼睛酷毙,戴海盗眼罩,范思哲香水在此时滋生些许粗狂的气息,如果不是有韩旭、刑博特在,她那身标准的美式辣妹打扮会引不少男子搭讪。她当年的卑微、怯弱不见一丝存在痕迹,环境的确能改变一个人。
  
   付天怜在学校更衣室换的是紫色超短裙,内裤是老实的白色纯棉加粉红色蝴蝶结,短裙上镶嵌些珠片,衣服是大一码的黑色男式V领毛衣,显得有点懒洋洋,头发直接垂到肩,中型混合柔美的妖冶,透明的唇蜜油,她只有一支唇膏,去年过生日刑博特给的礼物。
  
   崔雪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问付天怜,“我穿成这样好看不好看?”
  
   有点传统,连身的灰色百折裙到了膝盖,其实她的养父母并不给她太多服装上的自由,但她偷偷的拿零用钱买了腮红和发泥,腮红厚厚的打了,象被恶作剧的洋娃娃,那些雀斑若隐若现,矿泉水倒在手中弄湿,抹上发泥十个指头往短发上乱揉,这样的反差,差点抢去其他女孩的风头。
  
   韩旭是喜欢这样的场合,校服一脱,T恤牛仔裤,加上不爱说话的表情就很自然而然,靠在座位上同样举起酒杯。
  
   刑博特的眼镜想摘下,但这样怕自己找不到付天怜在哪里,永远是一身斯文的衬衣加背心,无处可逃的无地自容,但又故作镇定,反正喝酒怕什么,文身的痛我都受了,他的酒杯里装的是伏特加配的橙汁,吧台调酒的说,这是男人味最浓的一种。于是就要了。
  
   超超在柏华子家中继续呆着,是宠物,就要在家里。
  
   崔雪点的是芝华士加冰的苏打,因为是韩旭推荐的,当时自己左选右选不知道喝什么,只是他一句话决定了。
  
   付天怜要了Blue Curacao Frappe, 绿薄荷、加碎冰和利口酒。
  
   柏华子自己带的小酒壶,大家碰杯后,互相介绍着。孙小丽开心说道,“还是和你们在一起开心。以后我们都不要分开了。”
  
   刑博特连忙接话,“天怜小的时候也经常提起你,你走的时候她说她难过极了。”
  
   孙小丽嘻嘻了两声,“不过她有你这么好的哥哥真幸福。”
  
   付天怜一边拿舌头沾了沾酒杯里的液体,顿时觉得舌头一片清凉,问柏华子,“老师你好节约,自己带饮料喝。你喝的是什么?”
  
   “炸浆草汁。”柏华子旋开瓶盖,又喝了一小口。
  
   “好喝吗?”付天怜凑过头去。
  
   崔雪在找韩旭说话,“我觉得天怜今天是最漂亮的。你们好配。”
  
   韩旭转过头,见她正和柏华子犯馋嘴呢,笑笑,对崔雪打量道,“你今天也不错啊,平时那么乖,等下你早点走比较好。”
  
   “没事没事。”崔雪心花怒放,呀,他关心我了呢,好开心好开心,早餐没有白买哦。
  
   柏华子把酒瓶里的炸浆草汁倒了一小口在付天怜酒杯里,“你喝下去就知道了。”
  
   付天怜闻了闻,味道无异,喝下去,咂咂嘴,摇头,“没什么特别的嘛,除了有点酸酸的。”
  
   “你看。”柏华子用手一指。
  
   “啊。”付天怜放眼望去,酒吧,角落,人群,舞池,人还是人,人身边多了些东西,天花板上,三只眼的黑猫对自己笑,角落里半透明的泣水母缓缓移动,长毛蜘蛛猴在吊灯上翻来覆去,荒地盘羊用桌子的角在蹭痒,还有那些巨大如篮球般的蚊子,嘴是尖尖的倒钩,附在一个喝得跌跌撞撞的酒鬼脖子上。
  
   “吸血?”付天怜问道,赶紧起来准备攻击。
  
   柏华子按住她,“它们只吸这些人的少许精力让他们明天萎靡些罢了,无妨。不过我今天发现好东西了。”
  
   付天怜也看见了所谓的好东西,在舞池里,是的,在攻击术的图片上看到过的它,现在就在眼前。
  
   心跳加速,付天怜很少看见柏华子如此紧张。
  
   韩旭走过来,“跳舞去吧。”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7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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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上半部分
  
     韩旭走过来,“跳舞去吧。”
  
   柏华子的眼神制止了付天怜跃跃欲试的脚,付天怜对信心满满的韩旭摇头,“不要了,我觉得头晕。”
  
   韩旭怀疑的看着她,崔雪走过来,“陪我跳会我就要回去了。”
  付天怜眉头一皱,看着舞池中的那个动物,野白狼,对外宣称1911年已经灭绝,仍有存在,成了精,这是最后一只,它的眼神,高傲的光芒。
  
   野生白狼
   法术类型:魔法攻击
   生命值:80
    装甲熟练:无
    武器修炼:无
   意志:30
    魂灵:良好
    回避率:30
   攻击方法:短距离中级攻击术攻击
  
   孙小丽和刑博特去跳舞,柏华子吹灭手中的蜡烛,野白狼注意到了,慢慢的走过来,付天怜有点紧张,“你看你看,我们怎么办?”
  
   “我之前跟你说过方法了,你照做就是,不要害怕,我在这里。”柏华子已经有十足的把握让付天怜独自完成攻击,她需要的是实战,而不是理论,她的体力已经足够对付这个珍贵的家伙,从而获得更好的等级。
  
   野白狼走过来,付天怜的两只膝盖碰在一起,紧张了。
  
   它是瞬间变得温柔,被付天怜无辜的表情和眼神流出的爱惜所勾引,它以为她召唤她是喂食,乖乖躺在付天怜桌下,舔着她的脚,付天怜犹豫了,柏华子迅速抓住野白狼的头上的毛发,双手掰开狼的嘴,“除去牙齿,快。”
  
   付天怜的手抖抖的伸进它的嘴,牙齿是冰冷的,除去它的牙齿后,它就死了一半,从光泽度来看,这只野生白狼的修炼年龄起码有一百年。
  
   也就是说,能过捕杀它自己可以得到一百年的功力,而这些,柏华子都让给了付天怜,她是他的希望,他希望蜥蜴精能够成为高贵的妖,而不是到处逃窜卑微躲藏。
  
   第一颗拔下的时候,野白狼的身体变得软弱,目光由信任变成了愤怒,再拔。舞池里安静下来,有人昏倒了。
  
   刑博特倒在地上,被人围观。孙小丽赶紧扶起他,一边喊,“天怜,他怎么晕了。”
  
   他被攻击?付天怜心里一慌,手一松,走了神,野白狼反抗着,柏华子除了一手的狼毛外,还有一个牙印,手有四个浅浅的血洞冒血,野白狼没有用力,它只逃命,它再也不敢来这家酒吧找同类。
  
   人的世界熙熙攘攘,妖的世界惶惶然凄凄然。
  
   我以为我可以信任你,你却伤害了我,我捂着伤口逃开,却再也不敢期待,从此变得和你们一样。
  
   柏华子甩了甩手上的血,付天怜的手覆在柏华子手上,念愈合术。
  
   “这个你倒是熟练。”柏华子无奈的笑。
  
   刑博特抬到座位上,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叽叽咕咕,孙小丽道,“这小子喝多了,伏特加的酒劲发作。”
  
   41度的烈酒对于刑博特这种很少喝酒的人来说是挺要命的。
  
   他在吐。
  
   孙小丽拿纸巾擦他嘴角,热气腾腾,酸酸的一滩,有菠萝的味道,晚上吃的是菠萝咕噜肉。
  
   这么早就喝醉了,扫兴。崔雪还没玩够,第一次和刑博特这么近,他的眼睛真的很迷人,动作帅气又很自然。
  
   付天怜知道柏华子没事了,松了口气,小小的念了几句醒酒咒,刑博特也慢慢抬头,“啊,我喝多了吗?”
  
   柏华子从桌布上抽出一根粗的纤维,从付天怜手里拿过那颗牙齿,从中间的洞穿过,栓在她脖子上,“得了,作个纪念吧,你这孩子。”言语之中闪过一丝失望,指望她复仇?
  
   几个人又聊了会,因为崔雪要提前回家,刑博特又不舒服,早早的散了,打车的打车,司机接的司机接。
  
   付天怜和刑博特一起回家,韩旭送崔雪,孙小丽和柏华子各自离开。
  
   他在车上昏昏睡了,头靠在付天怜肩膀上,喊着妈妈的名字,可怜的孩子,你妈妈死了。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6-29 23:02

(三十五)中

   他们都不在家,老不在家,大概因为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付天怜开门,没有开灯,屋子里有点冷。谁开空调?
  
   不可能。
  
   几乎睡着的刑博特往沙发上一放,关好门,跃上客厅天花板,手指变得尖锐有力,背部贴墙壁,白色的墙粉掉下,如果放大,似乎雪花。目光警惕,卧室一道黑影闪过。
  
   刑博特此时如果睁开眼睛,一定要流鼻血的。
  
   付天怜到了刑相宇房间,一股陌生的气息,黑暗中,可以看见她的眼,一动不动盯着,耳朵竖起来。她是战斗的着的妖,也是脆弱的人,她流着蜥蜴的血,却懂得在悲伤后流泪。
  
   付天怜确定卧室没有危险,跳落地面,在客厅的刑博特突然睁开眼睛站在自己面前,“帮我报仇。”
  
   黑影在他的体内,看不清楚模样。
  
   “你是谁?”
  
   刑博特扑的跪下,目光死死的,在地上拼命的磕,地板很凉,心很凉,咚咚咚的声音,象鬼敲门。
  
   片刻,刑博特倒在地板上又睡过去,醒酒咒过期,昏迷,打电话给柏华子,没接。有种不详的预感产生。
  
   刑博特的身体开始剧烈抽动,瑟瑟发抖,付天怜把他抱上沙发,他好沉。弯腰做呕吐状,赶紧拿来垃圾桶,吐了小半桶,又在那里哭,迷迷糊糊的象中邪了般念叨着。折腾了半个小时,刑永宪的电话打来,说要很晚回。
  
   怎么办。
  
   柏华子也不知道怎么办,他在回家的车上一只看见后面有两只野白狼若隐若现跟着车,有点懊悔,原来那只被拔牙的只是小狼,它还有同伙,天,得罪了一窝,这样比较麻烦,付天怜又不在身边。
  
   如果蜥范君还在就好了。
  
   没有如果。
  
   距离越来越近,还是下车,免得拖累无辜司机。
  
   拐弯处下车,垃圾场,荒芜与遗弃的味道。
  
   柏华子站定。
  
   出租车后座的手机在响,司机回头,呀,又拣了一个,款式很新呢。
  
   帅啊帅啊帅也是一种罪啊!
  
   突然想起爱巧克力手机还在出租车上,柏华子后悔的跺脚,我半个月的工资啊。锤胸之间,白狼已至。
  
   他们一公一母,对视着柏华子。
  
   柏华子站的姿势还是很帅的,可惜旋风来时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许多垃圾在空中起舞,三只动物都很安静,熟睡中的人们见不到壮观的情景,他们窝在温暖的被子里做着香甜的美梦。废气,污染,塑料厂。“过来吧。”
  
   公白狼南隽鄙视道,“你太贪心了,敢攻击我的儿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柏华子觉得喉咙一阵剧痛,南隽扑上的速度奇快,它的利爪已经准备撕裂柏华子的喉咙,再往下,柏华子的内脏会从肚皮中掉出来,倾泻一地。
  
   恶战在所难免了,柏华子使用攻击术可以对付它,可另外一只…….
  
   添翼是漂亮的母白狼,月光下它生出金色的一双翅膀,翅膀上的薄冰在月光下不溶化,覆盖着,有清脆的光芒,她是白狼族的王,翅膀挡开南隽的爪,对柏华子道,“牙还给我,以后不要再这样,记住,狼族不是你猎捕的对象,请自重。”
  
   以牙还牙。柏华子脑子里出现一个成语,那么牙牙学语,语不惊人,人人爱我,我爱人人,人人爱我,我爱人人…..糟糕,现在不是玩成语接龙的时候。
  
   柏华子感激的看着传说中的野白狼公主。他要感谢付天怜的仁慈心了。如果真的搞死了那个狼崽,不知道自己今天死的多难看。
  
   “明天带那个女孩来这个地方等我们。” 南隽掉头冷漠的往前奔跑,添翼收回金色翅膀,优美的转过身,消失在夜幕中。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7-2 12:45

(三十五)下
  
   崔雪睡觉前翻来翻去,象在煎饼,怎么睡姿势都不对,头靠在被子上,双腿之间夹着抱熊,想到舞池里的韩旭,心里一股韩流,唉,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注意到我?
  
   真爱无价,血本无归,自作多情,无本生意。暗恋无罪,一本万利,
  
   月光下,崔雪长了雀斑的脸洋溢淫荡幸福的笑,她象蛇在草地上小心扭动,床单有点皱,她的手指抓紧了,别碰我,我在自得其乐,别打搅,我在癫峰的定格时浮现你的脸。五秒后,她象吸毒满足后的瘾君子一样瘫软了,宝贝,睡个好觉。
  
   柏华子回家时,超超跳上他的肩膀,眼珠不动,它很无聊,于是自己蹦上遥控器,在屋子里看了一个下午的超级女声。
  
   哦,乖。你的主人不是不要你,是她很忙,柏华子赶紧打坐下来恢复体力。刚才真是惊险,差点没命。
  
   刑博特现在分不清头在转还是天花板在转,梦见一个女人,工地的石块中伸出沾染鲜血的手,没有了皮,却还有肉,他走过去,拉,气喘吁吁,他要看乱石中的那张脸。
  
   那手紧紧的抓着他,刑博特象往外拔萝卜一样,石块松动,看见了头发,头发长在白色的头皮上,头皮分开因为头骨分开,然后看见了眉毛下的所谓的眼睛。
  
   眼睛是烂的,所以分不清楚是一只还是两只。
  
   眼睛是烂的,所以分不清楚眼黑眼眼白,混合成一团。
  
   眼睛是烂的,所以流红黄色的眼泪。
  
   付天怜狠狠的摆脱刑博特的手,“抓那么紧干什么,都快天亮了,还不睡。”
  
   换毛巾擦他额头,第N次,也没有埋怨,对于亲人有什么好埋怨的,只管去做了。
  
   他终于从噩梦中醒来,恰好身边有自己喜欢的人,安全感,男人大概也会需要的,何况是处男。
  
   于是紧紧抱着,付天怜是坐着床沿,他就抱她肚子,紧紧的发抖,“我做噩梦了,我怕,你别走开啊我警告你。”
  
   不知道眼泪还是口水还是鼻涕,反正付天怜的睡衣上湿了一大块。又觉得很好笑,“你梦见什么了,跟我说说,你是我哥呢,你还抱着我哭,被班上人知道不笑死才怪。”
  
   “是哦。”刑博特放开付天怜,她的腹部还真柔软,“梦见一个死人了,手长长的。”
  
   “哦?是谁呢,你认识吗?”
  
   “害怕,我不敢看她的脸。”刑博特把衣服脱了,准备洗澡。也不避讳,只是付天怜看见他背后的自己对自己微笑,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刑博特接着道,“你怕不怕鬼的。”
  
   “不会怕。”付天怜走过去看他的文身,用手指触摸了下,“不会痛吗,现在。”
  
   刑博特转身有点不好意思,“不会了,但现在有点痒。帮我在周围抓一下。”
  
   “因为在长肉,所以会痒的。”付天怜把狼牙项链取下来,牙齿略有点弯,在他背上的文身边缘轻轻的刮,“舒服吧。”
  
   天亮之前,很安静,只有刮皮的轻微丝丝声。红色的痕迹,象镜框,将回忆镶嵌其中。
  
   电话铃声响的时候,刑博特吓了一跳,“天哪,肯定是我爸,还好我没睡。”
  
   付天怜做无奈状,“你去接电话,等下我帮你继续刮。”
  
   电话里只有呜咽声,女人。
  
   “谁啊?”刑博特的汗毛竖起来,小弟弟也竖起来却不是因为害怕,是先前付天怜帮他刮背的时候他幻想是她自己的牙齿。
  
   “你过的好不好啊,孩子。”那是谢雯的声音。
  
   刑博特的鼻子酸涩,但语气很生硬“你又不肯来见我和爸。每次都是三更半夜打电话来。”
  
   “你要听话,我一切都好。”
  
  刑博特努力回忆谢雯的样子,长长的头发,离去之前满脸的眼泪,可她的将来大概更美好,代替了过去的美好所以才认真的转身,那是她送他最后一次上幼儿园,然后就跟那个新的男人离开了,再也没有见面,只是通话,疏离了,想起来,除了偶尔的心痛,就是一阵麻木,刑永宪也习惯了,等刑博特念到高中不在家住了,就找个新老婆。
  
   现实的社会。不能在一起就分开,尝试努力后失败,然后就轻易的放弃,然后再骗自己说,那,那,那,新的东西就在角落等待,你往前走,它们就在等待。骗自己是快乐的,假装快乐好过真实悲伤。
  
   “我挂了。”刑博特按下了电话。
  
   付天怜走过来问道,“是谁。”
  
  “是我妈,没事,我洗澡去了,你先睡吧,明天还要上课。熊猫眼啊你。”刑博特努力挤出一点笑容。
  
   “我睡不着,咱们一起下棋吧。我等你。”付天怜坐在地毯爬着上找桌下的跳棋。
  
   刑博特洗澡出来的时候,付天怜睡着了,那么沉静,她累了,趴在地上象只小狗,头发说要去剪,也没有去,盖着肩膀,象绸缎,呼吸声细微的。
  
   抱起来,手软绵绵的垂,她的身体冷,会不会感冒了。抱她上床放下的瞬间却不忍心了,她的鼻子那么可爱,嘴巴张开一点点好像在说kissme。
  
   可人家根本没说kiss me,是刑博特的幻觉。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我就轻轻吻一下好了。是你诱惑我的,不关我事,我是没有什么自制力,你是知道的。
  
   嘴刚凑过去就有开门的声音,刑永宪回来了,赶紧把她放好,盖上被子关上灯溜了。怎么这个时候回来,有没有搞错,在外面过夜不好吗,坏了老子的兴致,讨厌。
  
   小白在闹牙痛,对添翼呜咽道,“我以为她要逗我玩,那么可爱的姐姐拔我的牙,好坏。”
  
   “漂亮的都是坏的。”添翼拿翅膀拍拍小白的头,这孩子,让它别乱跑,不听,本事没学多少,却学人去泡酒吧。
  
   “那你呢?” 南隽过来,四肢强壮有利。原本,它只是一只普通的野白狼,当它遇见了添翼―――受伤的美丽的她,翅膀燃烧,焦黑的肉香扑鼻,伤口流血。南隽没有下口即使它很饿,帮它舔伤口,然后寻觅食物,然后交配,然后生下小白。
  
   她是神秘高贵的白狼公主,为什么会来人间,她从来不说。
  
   但她给予了自己和后代神一般的强大力量,带领一家修炼,隐身在人群中,也战斗,但一般不主动攻击。
  
   柏华子以为小白是普通的白狼精,他看走了眼,很多东西是蜥蜴修炼的书籍上没有记载的,比如添翼。不要太相信书,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了,明天赶紧把小白的事办了就离开吧,我们去绿海,那才是我们的家。”添翼在山顶看那轮圆月。
  
   南隽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小白不闹牙疼了,只是舍不得离开这里,听说绿海那边不住人类的,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靠着添翼的肩膀,小白又问每天晚上睡觉之前要问的问题,“妈妈,为什么我要和人类的小狗起一样的名字呢?我不是狼吗?”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7-3 12:56

(三十六)上
    
     白天上课的时候犯瞌睡,一般的老师也不想得罪,都是些什么人啊,简直成终极一班了。
    
     付天怜和刑博特是市委秘书长的小孩,韩旭家是有钱有势,新来的孙小丽的叔叔是最近本市报纸的头条美国佬,来投资办厂,解决许多下岗工人的就业。崔雪的养父母也是学术界的权威人士。
    
     有的小孩爱读书,有的不爱,即使爱读书的,也有犯困的时候,比如刑博特,昨天晚上就是睁开眼到天明。
    
     所以打盹也无妨,但偏偏这个从乡下辛辛苦苦调上来的数学老师李兰芝清高自傲,头发略有点卷,以前是教小学的,因为教了几个全市第一的学生,所以总是自我感觉良好:我是最会教学生的,我教的学生都喜欢我,多么棘手的学生都要拜倒在她的骄傲的微积分鼻孔下。拜托,那是视读书为生命为跳板的农村学生――喜欢读书的农村学生,也未必每个农村学生都喜欢学习。
    
     叫韩旭回答问题,这小子已经睡得已经打呼噜,实在看不下去,李兰芝道,“韩旭同学,站起来,数数黑板上有多少个等边三角形。”
    
     韩旭睡得正香,自己暗示自己,“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同桌掐了他的胳膊一下,韩旭咧着牙,妈的下手真狠啊,于是站起来,眼睛红的象兔子,“不知道。”
    
    “这么简单都不知道,你将来有什么用啊?”李兰芝用在家教训儿子的语气略带些严母的口吻说道,她在家就是权威,数学老师,掌握财政,算计人生。
    
     “学认等边三角形将来有什么用啊。”韩旭嘀嘀咕咕的坐下来,眼角瞟了瞟付天怜,这家伙也在犯迷糊,手撑着头,肯定睡着了。
    
     李兰芝被当众顶嘴,心里好不恼怒,没面子啊,只有随口叫了刑博特,他是全班最乖的学生。
    
     刑博特被叫醒的时候,嘴角垂着长约4.5cm的透明液体,他梦见付天怜在帮他洗澡。
    
     全班都笑了,因为刑博特莫名其妙站起来的时候还回头环顾四周莫名其妙的傻傻的笑了两声,大概还沉浸在美梦中呢。
    
     李兰芝抓狂,大吼道,“课堂是神圣的,不是你们这些人睡觉的地方,要睡就去床上睡!”
    
     一分钟后,初一三班的神圣课堂上少了五个同学。
    
     柏华子今天没课,在家修炼,刚一坐好,门铃响,五双熊猫眼进来,孙小丽首先发话,“那个数学老师命令我们到床上睡,想想最近的就是你家了。”
    
     付天怜抱了下宠物蜥蜴超超,它看起来有点呆。第一个倒在大床上,老师说的没错,在床上睡是舒服的,旁边挨着韩旭,韩旭旁边是崔雪,崔雪旁边是孙小丽,刑博特动作慢,只有睡在孙小丽旁边,这样的角度看起来,他们很像一群小小狗,耷拉着脑袋,整整齐齐。
    
     柏华子无奈的摇头,开始准备午餐。
    
     在地狱,席伟剑先生在超度那些亡灵,最后一层无间地狱,火遍地,他原先是看过电影无间道的,在那时他总是对身边的同事进行YY,谁是黑社会派来卧底的,其实只有现在才真正懂得无间这个词语的意思,时间没有间断,日夜受罪。受刑的空间也是一样没有间断,不能由谁来替代。而刑罚的器具没有间断,不停用各式各样刑具用刑,无论男女身份,都是平等的,同样要受刑。不要以为死了就不再受刑,所以这里异常清冷的气氛让席伟剑心口闷慌。
    
     桑叶云跪在地上变成ORZ状,“神啊,我快闷死了,俗话说鬼才和你聊天,是骗人的,那些鬼根本不理我嘛,我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席伟剑在念经间隙道,“我在。”
    
     桑叶云不耐烦道,“每天都看你,好腻的,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做个人多好,自由自在的,在这黑布隆冬的地方,我都快疯了。那老头子也不管我们了,搞了半天,他是找帮手。”
    
     席伟剑摇头,“你没事帮我去找找我说的那个名字吧。”
    
     “我看我们还是找机会逃跑,这里的家伙据说都是弱肉强食,是非不分,罪孽深重的人才会被打落无间地狱受苦的,肯定是永不轮回,念经超度没屁用,浪费时间。”
    
     席伟剑没有理它,只是念诵经文,“下一个。”
    
     影子到,一抬头,看她的脸,你是我堕落的原因。你受苦,我觅你至无间。
    
    (三十六)中
    
     付天怜一边听着柏华子唠叨着那个巧克力手机丢了是多么可惜以后买手机就买普通的能发信息能打电话就可以了再也不要买这么贵的丢了多么的可惜一边想等下看见白狼公主要怎样道歉,颇为不安。
    
     今天翘课是真的爽,天气有点凉,中午吃的咖喱鸡饭的味道也是相当地道,柏华子老师的手艺真不赖,吃饭完了后又午睡,午睡完了后他们下午去陪孙小丽逛街买东西,刑博特坚持要陪付天怜在柏华子家坐着,付天怜道,我有功课要柏华子老师补,你陪孙小丽去玩吧,她刚回来这边,好多好玩的地方没去,比如溜冰场。
    
     下午练习的是中级治愈术,在这方面,柏华子发现付天怜有惊人天分,比如“昏迷于天地之间的精灵,古老的爬行,告诉你们的仁慈的力量吧!给我坚强,化作火焰,直到我抚慰你的痛苦,让你的伤口紧紧愈合!零度的冰,静静的流,一切之物,把所有的一切重生的力量,倘若怜悯,所有的力量,赐与我……”她看一遍就会,领悟也快速。倒是攻击术差,也许她天生就是不喜欢攻击喜欢治疗,就象星际争霸里的小护士。
    
     “快到了吧。”付天怜裹紧了衣服,有点凉意,她这样单纯的生活着,遇见什么,处理什么,年少的时候都是如此,即使遭遇挫折,第二天看见升起来的太阳,又忘记,项链已经被柏华子取下来,紧紧攥在手里。
    
     到了,那三只野白狼还没来,风起,垃圾都是没用的东西,虽然他们的过去都是完整而美丽。
    
     “这里好像我来过。”付天怜抬头看那些星星。
    
     “来这里拣垃圾吗?”柏华子皱眉,这里弥漫着的腐烂味道真难闻,几只大老鼠在垃圾场里称王称霸,过不了多久,也会成精了,看的懂报纸,知道浸过孔雀绿的鳗鱼吃了是剧毒。
    
    “不知道,反正好像挺熟悉的,也许是上辈子啦。”付天怜在远方看看,没有一辆车,没有一个人。他们下午玩的很开心吧,想起上次在溜冰场和韩旭的拥抱,幸福的叹息一下,他肯定也想到我,是的,我想他的时候他必然在想我。
    
     崔雪在溜冰扭了脚,韩旭牵她的手扶她起来,眼神略略担心,电啊,电啊,放电也是一种罪啊。
    
     狼来了,付天怜说道。
    
     柏华子紧张的看看四周。
    
     跟你开玩笑的啦,付天怜扁了下嘴,继续回忆溜冰场激情缠绵情节,老师也真的是太紧张了。
    
     柏华子晕,果然是狼来了的故事现实版。
    
     远远的三个影子,越来越近,有一只是在半空中飞。
    
     付天怜惊呆了,有翅膀的白狼,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付天怜会以为在梦中,她是多么美丽的,后面跟着的是极其不情愿的小白,不敢笑,因为缺了一颗牙齿。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7-3 13:05

插一段作者的人物介绍,有助于大家理解作品的(同时编辑到一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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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介绍(二)
    前言:本篇帖子《妖折》是一篇经典的新新人类作品,其中包含数不清的魅力元素(以后一一数来)。加上人物关系错综复杂,纠缠不清,主角经历上天入地,生死轮回,床上滚到了床下,只叫人生死相许,都难问清世间《妖折》为何物。所以,絮叨几句供各位读者参阅,以正朝纲......
    本文看似十分难以理解,但是如果认真一点研究就不难发现。该文实际上被分为N个界分开描述。
    
    【学界】:
    老师--柏华子......其他人暂时忽略,前面出现过,暂且不提。后面可能出现,另行通知。
    学生--1、付天怜;2、刑博特;3、韩旭;4、(西门)崔雪;5、孙小丽。
    关系:
    1、柏华子跟付天怜都是蜥蜴,他之所以照顾付天怜,公开原因是付天怜救过他,神秘原因是700年前,蜥蜴族惨遭屠杀时候隐藏的一段典故。从故事提示的信息透露,柏华子与付天怜的蜥蜴父母是故交,貌似柏华子本人希望将付天怜调教成一个复仇者。
    2、付天怜住在刑博特家救过韩旭,他们三个自小就认识。崔雪、孙小丽都是付天怜的福利院伙伴。
    注:付天怜和刑博特是市委秘书长的小孩,韩旭家是有钱有势,新来的孙小丽的叔叔是最近本市报纸的头条美国佬,来投资办厂,解决许多下岗工人的就业。崔雪的养父母也是学术界的权威人士。
    
    说明:这一段在学校里成长的经历,又分为两条线描述。
    (一)1、付天怜;2、刑博特;3、韩旭;4、(西门)崔雪之间的四角早恋。孙小丽暂时未参与进来。这会是很关键的一条主线,需要关注。
    (二)柏华子在真正意义上是付天怜的老师,除了公开授课之外,还是付天怜妖术修炼道路上的师傅。他们一路修行成长的过程也是需要关注的主线。
    
    
    【政界】
    刑永宪:刑博特的父亲,有权有势,正邪未分。前妻谢雯是刑博特的母亲,根据故事情节判断,他的妻子已经死去,甚至变成了一个鬼。出现他家的另一个老婆,是他的情人。故事讲到第三十五集的时候,他家里开始闹鬼了。这个鬼附身在刑博特身上请求付天怜帮他(她)报仇。
    李甘如:刑永宪的政客朋友,可以断定是坏人,神秘莫测。个人倾向于猜测他就是斑马的父亲......
    关系:因为是两个政客,所以刑永宪与李甘如之间应该还会另有特殊的故事。如果二人突然之间变成了政治上的死敌,露出了彼此的金牙互相撕咬,也千万不要惊讶。
    
    斑马:黑社会人物,有个有权有势却看不懂的政界父亲。他是,将付天怜送进孤儿院的主要导火索。
    神秘当权人物:斑马的父亲,真实身份不详!为了替儿子报仇,雇杀手弄死了付成群夫妇。此人是谁还没有被揭露出来。
    关系:付天怜的父母因为请席伟剑将斑马绳之以法,所以遭遇了灭门惨案,拉开了故事的序幕。
    提示:斑马的鬼魂和他神秘父亲在后面的故事里可出现可不出现。
    
    任泽锋:基本上是个好人,有点好色、有点委屈,有点倒霉,找了个老婆(方草)--如果没有婚检过的话,基本上可以断定是个男人了--跟马樱丹类似,要么就是个石女。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详细写他与付青珠的欢爱场面,主要原因有:第一、解释席伟剑的确主导了捣毁犯毒团伙的大案。第二、解释付青珠下地狱的可能性。此人听命于李甘如。后期需要接受什么改变,不详。
    席伟剑:任泽锋的下属。
    
    【仙界+地狱】
    文殊菩萨:开堂讲课,弟子诸多;
    金刚明王:掌管灭妖法器,生性豪爽;
    地藏王:掌管地狱的诸多事宜,能替席伟剑找四明金刚消劫。
    
    奇宁仙:席伟剑的上司,负责调教席伟剑。故事至此,只说他的令牌借来的法器酿成了大劫,没有说仙界会如何出来他。
    仙女:对男人而言,仙界最吸引人的东东。奇宁仙就逮住她们在云里面缠绵,羡慕ING。
    法器:灭妖的武器,由四明金刚保管。威力巨大,用得好伤妖,用得不好伤神。
    
    云朵:仙界的交通工具,类似孙悟空的筋斗云。
    桑叶云:形状像桑叶型的云,是席伟剑的好朋友,陪席伟剑一起下地狱。经典语录:我愿为你做一片乌云。这个云,在糖果笔下是通篇一个大亮点,甚至比席伟剑本人还让人着迷。颇似一个男人梦寐以求的情人知己。
    
    辞世席伟剑:死后去到天宫,成为除妖别动队的队员。后因为替奇宁仙“出警”,在四明金刚处借了法器去灭妖时,不满于神仙不讲道理,故意用鲜血弄熄法器的火焰,酿成大劫。此劫将自己送入地狱。在地狱,他被地藏王所认可,给他将功折罪的机会。此刻,他负责在无间道超度亡灵。
    付天怜第一代养父养母付成群和许长燕:他们入地狱的原因是,弄灭了佛灯等等。总之是功不抵过,需要在地狱受苦。
    辞世付青珠:身在地狱,貌似即将跟席伟剑见面。
    
    【妖界】
    这个是一个很难去描述的界。基本上,这个界的生物都是长生不老的修行姿态存活着。它们努力修行,希望能够成仙,甚至不择手段的或许成仙所必须的道行。比如蜥蜴精柏华子就会带付天怜以杀死或吞食其他精怪的方式来补充自己的法力。
    每一个妖怪的背后都有迷一般的身世和故事。与鬼不同的是,它们也属于不正常生物,出场的时候没有鬼之流凄厉、悲惨、伤感、阴森。貌似仙界容不下精怪自行修炼成妖,所以会督促灭妖小分队定期捕杀妖怪。但事实证明,有一些妖确实死的冤枉,比如说付天怜的蜥蜴父母就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却依然为奇宁仙所杀。
    
    目前主要出现的妖怪是:蜥蜴精和白狼族。
    蜥蜴精就不另行介绍了。
    白狼族的话,刚刚出场。也不用过多介绍。
    这里只罗嗦一句:付天怜出场的时候,原本是一个受冻的婴儿。所在地就是在垃圾场。故事讲至三十六集,提到付天怜记得这个垃圾场。感觉很神奇。猜测付天怜的肉身,与白狼族的女王有猫腻。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7-5 17:15

(三十六)下集
  
   席伟剑心在颤抖,是付青珠。
  
   她的眼神涣散,嘴唇半开,喃喃自语,她是无间地狱里最下等的魂灵,等待超度。桑叶云猜到,她一定就是席伟剑要找的人,看他的表情就可得知。问席伟剑道,“是她?”
  
   席伟剑点头,“你去听她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桑叶云得令,耳朵凑近付青珠的嘴,身体包裹着她的头,这样一看,付青珠的头很象一卷大棉花糖。
  
   “听到了。”桑叶云落地,变成一滴眼泪状,“她说不想见到你。”
  
   席伟剑走近,“是我让你受这么久的苦,我带你走,我们还要在一起,我们还要做人间的夫妻。”
  
   当时被溺死的时候,席伟剑的金色灵魂飘着从海上上升,而付青珠的却是黑色的往地狱方向飘,离开前她看着那道彩虹说,“请把我忘了。”
  
   如今,在无间地狱相逢,相遇是缘起,分离是缘灭、六道轮回,我仍在此地等你,神灵、蝼蚁、微尘,天道、阿修罗、人类、旁生、饿鬼及地狱众生,谁贵谁贱,一些人,一些事,怎能忘,说好是相守百年。
  
   付青珠掉头离开,含着眼泪,如果席伟剑知道自己勾引任泽锋,肯定不会再爱她,而且还有杀谢雯他们的事,即使超度轮回,轮回中也要继续受万劫的苦,如付成群一样,在人间走一遭,生死之间,无非是磨折与苦难。
  
   我堕落,受我应该受的,请你当我从未出现。付青珠在心里道。
  
   席伟剑不知道,他只知道此时能做的,就是尽一切力量拯救她脱离这里。
  
   不知不觉,地藏在他的身后。
  
   而在他们的头顶上空,不知不觉,添翼一家三口已经来到付天怜眼前,嘴里喷着气,没有一丝动物污秽的味道。
  
   “还给你了,对不起。”付天怜蹲下来,小白怯了一下,往后躲。
  
   添翼的翅膀将它往前推,她确定付天怜是善意的,而且有她和南隽在,不必担心。
  
   小白回头看了看母亲,尾巴却是夹着,一步一步走过来,叼着那个项链,头低下来,付天怜伸出手去抚摸它的皮毛,很柔软,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真象一条狗。
  
   如果被添翼知道这个想法,她会一翅膀把她掀到对面垃圾山上去。
  
   还好不知道,我们总是不知道别人想什么。
  
   南隽的爪接过牙齿,声音冷冰冰的,“张开嘴巴。”
  
   小白张开,项链的绳子是弄断了的,牙齿刚好镶嵌进入,用力的一插,血流下来,但南隽也不停住,一只爪子着小白的头将牙齿的根部狠狠的往里钻。
  
   小白呜呜的叫,但不敢动,眼神有点怨恨的看着付天怜,好像在说,“都怪你,拔的时候不痛,装的时候痛。”
  
   狼崽子以后别再乱得罪了,看起来也挺可怜的,跟付天怜认识以后,柏华子觉得自己的心肠越来越软。
  
   付天怜拿出手绢帮小白擦嘴角的血,添翼说道,“不必了。白狼流血是骄傲的事。”
  
   “它有名字吗?”付天怜握着小白的爪子。
  
   南隽这次回答的声音有点不好意思,“小白。”
  
   “啊哦,挺有趣的名字呢。”付天怜笑着,“我叫付天怜,我是蜥蜴精。”
  
   “后会有期。”添翼转过头去,招呼小白和南隽离开,他们去绿海,那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修炼场所,环境优美,不通火车,哦,mygod。
  
   柏华子松口气,附近没有车站,于是和天怜一起用急奔步伐一起跑,停下来,上出租车,柏华子突然很严肃的转过头对付天怜道,“问你一个问题,考虑后认真的回答我好吗?”
  
   “好的,你问。”
  
   柏华子道,“你说现在什么手机比较实用啊,我说的是一千块以下的。”
  
   付天怜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是韩旭。
  
   “你在哪,我喝醉了,我在溜冰场等你,我想见你,付天怜。”
  
   “好的。”
  
   挂了。
  
   “老师,我自己坐车回家吧,叔叔打电话来说让我快点,跟你又不顺路。”付天怜看着柏华子道。
  
   “好吧,一切小心。”
  
   “给我一百块,我忘记带钱包。”付天怜伸出手来吐吐舌头,舌头好长啊。
  
   唉,男人总是要给女人钱花,柏华子抽出钱包悲哀的想,看她坐另一辆车,她肯定是去约会了,撒谎的小蜥蜴眼睛有慌张的光芒。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7-7 17:44

(三十七)上半部
  
   喝醉了,想见的人,就是自己喜欢的人。也好,喝醉了,我可以有借口见你。
  
   见,韩旭在溜冰场门口,头埋在膝盖,散场了,三三两两的人走出来,手挽手,肩并肩。
  
   付天怜陪着他蹲下,溜冰场角落的台阶并不脏,拍了拍他的头,“嘿,我来了。”
  
   “这么快?”韩旭有点昏,手里拿着的啤酒罐掉在地上,罐子着台阶滚下去,咚咚,咚咚的响,一个眼神麻木的小男孩脏兮兮的手赶紧将啤酒瓶拣进塑料袋。
  
   小垃圾佬。可怜的。
  
   “你怎么了?”付天怜坐在他身边,看他的眼睛,好像是哭过,“不开心就说出来。”
  
   “没什么。”韩旭抽抽鼻子,“我爸妈吵架,心里烦,想看你。”
  
   “大人的事情,你管那么多。”付天怜递过去手绢,“你看你还有爸爸妈妈可以吵架,我的爸爸妈妈死了呢,杀他们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我挺羡慕你。”
  
   本来是安慰别人,结果反而自己哭了,付天怜就是这样。
  
   她的哭声挺大,越想越伤心,直到韩旭的嘴伸过来堵住了。看来韩旭同学还真喜欢接吻,散发些淡淡的啤酒的味道,麻醉,沉迷,忘记悲伤,吞咽?也许吧,还是把口水还给你,你要就要,不要就还给我,牙齿和牙齿是坚硬,于是避开,彼此用舌头交流,唇齿相依。
  
   韩旭的舌在说,别哭了,我在这里,我听见你哭我受不了。
  
   付天怜的舌回答,嗯,反正你不要太伤心,你伤心,我比你更伤心。
  
   对话完毕,在对方衣服上互相擦去口水,韩旭牵付天怜的手,“想想也习惯了,不就是为了我爸那花心的家伙被抓住证据了嘛。”
  
   “啊,那你会不会有遗传?”付天怜看见前面有个烧烤场,散发出迷人的香气,不环保也不健康,但还是很多人喜欢,就像早恋。
  
   “不知道,大概不会。”韩旭的手把付天怜抓的紧紧的,“我问你,你在他家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如果不方便,住我家来,我房子很大。”
  
   付天怜甩开他的手,“那是我自己的家,不要搬出来。”
  
   “开玩笑而已的,我知道刑博特是喜欢你的,但如果他敢乱来我就揍他。”
  
   付天怜点了鸡翅和烧烤茄子,韩旭盯着她的脸,亲了一下,“不怕长痘吗?仙女。”
  
   “仙女有消痘术。”付天怜心情好得不得了,因为韩旭第一次叫她仙女。
  
   其实仙女是在天上,婧以前无所事事,飘啊飘,游啊游,她比众仙女的法术高,是缘于在遇见奇宁仙之前一直苦苦钻研,仙际关系又搞的好,很多神仙点拨她。但有种女人在有了一个男人后就会不思进取,尽想着嫁给他生子做饭洗衣带套。婧也是差不多的,即使她是仙,奇宁仙的一切她似乎都喜欢,霸道、温柔都是他。每天都等着和他相会,喜欢他抱着她,驾着云彩去天边看那些奇怪的星云,或者日出日落,干脆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对望着。
  
   为了丢佛灯这件事,婧去下跪了,吓得金刚明王直发抖,婧抬头道,“我不能以身相许,因为你是尊贵无上的佛,我只能长跪不起,请你给我时间,他定会将它夺回。”
  
   金刚明王赶紧扶起婧,她的身体轻柔过一片云,“请起,万佛会马上要开始了,没有佛灯我无法参加,请转告奇宁仙,我也是无奈。”
  
   奇宁仙听完婧说完后咒骂席伟剑,“我真看错人了,让他去杀妖,他偏手软,也就算了罢,直接进地狱去。不知好歹的…….”
  
   “也别骂,想想怎么办。”婧有点忧虑,如果自己亲自下去找寻佛灯,也未必不可,可怕地藏不卖这个面子,万一再也上不来,给那些冤鬼超度多无聊,怎似得天宫逍遥,落日余晖,爱郎相伴。
  
   “怎么办?下去拿啊,还能怎么办,唉,都怪我看走眼。”
  
   “冷静,让我想想。你下去肯定是上不来的,肯定。”婧的手伸过去安抚下奇宁仙的脸,“我在这里呢,什么都不怕的。我们想办法。”
  
   她平时是乖巧无力的仙女,在她爱的男人遭到危险时,她变成战斗的女神,在婧的心中,有个想法已经渐渐形成。
  
   而人间仙女吃烧烤吃到咯咯笑,盘子里还放着两个朱古力雪球,又热又冷,又甜又辣的味道混合着。
  
   韩旭也没有继续喝啤酒,听了付天怜的话,只是喝可乐,一边聊着一边笑,有的人,天生的就谈得来,头和头凑在一起,吃着动物烧焦的尸体,头上没虱子,没准将来要跑到两腿之间。
  
   刑博特在房间的阳台上呆呆坐着,手里拿着的是备有十字瞄准坐标的俄罗斯红外望远镜,这款望远镜内侧加了镀无色红外线折返膜,这样可以解决变到大倍数后采光不足的问题,使景象更加清晰通透,任何景物都逃脱不了视线,果然不出所料,韩旭在下车时和付天怜吻得缠绵,付天怜洋溢的笑容仿佛就在自己眼前,笑纹都看得见。
  
   这就是好朋友?
  
   刑博特的心跌落成碎片,一片一片都割到自己的最深处,收养她回来,就是为了让别人吻的?不行,你只是属于我。
  
   开门,刑永宪似乎几天没见到付天怜似的,亲密抱了抱,也不责怪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只是问吃饭没有,最近学习怎样。
  
   刑博特从房间走出来,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回房睡去了,埋怨归埋怨,早上还是要排队买鸡蛋煎饼给她吃。
  
   入夜,中国大部分城市一片光明,大家都睡了,灯还亮着,路灯、街灯、霓虹灯和厕所里的灯,离这不远的朝鲜半岛却一片漆黑,能源紧缺,在90年代后,前苏联变成俄罗斯,这也让朝鲜的贸易环境日益恶化,外汇储备越来越少,原料、燃料和原油的进口锐减,使得电力生产大幅度下降,整个工业生产处于严重的衰退之中。 因为如此,所以要核能发电,美国不允许,于是就谈。朝鲜政府又离不开美国,投入轻水核反应堆的费用是30亿美元,关系特殊又复杂。
  
   刑永宪今天和KEN在谈完了生意后谈起了这些国家之间大事,颇感惊喜的是,大部分的观点是一致,这让这个美国商人连连赞叹。为了让他更放心的在这里投资,明天是否还得去学校一趟跟校长打个招呼,让孙小丽在这里好好的念下去。
  
   而崔雪在晚上彻底沾染了SY的习惯,一遍遍的YY的都是韩旭英俊的脸冷漠的眼,然后深深自责,洗干净手也没用,那是等下次用的。
  
   在天上看的某神仙说,SY以后的自责是神早就写好的程序,犹如做爱后的疲倦空虚一样的,认真对待,坦然处之,阿弥托佛善哉善哉。
  
   既然不是罪,为何我受累。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7-14 13:34

(三十七)中
  
   刑博特问刑永宪,“我妈怎么不来看我。”
  
   “你就当她死了吧。”
  
   心里痛,以前谢雯的电话总是坚持两个月出现一次,渐渐的越来越少,即使有,也只是和刑博特通话罢了,其实刑永宪也不想挽回什么,当初那阵气一上来。说“不过了,离吧”也就是傻话,她倒当了真,红本本被撕了粉碎。过去了,就算了,她长的好后来嫁得很好,有什么亏欠她,倘若是流浪街头还情有可缘。
  
   那天刑永宪心情很不错,李甘如上任后第一次请众人吃饭,如果搭上这艘豪华游轮,以后是不怕风吹雨打。谢雯看着在沙发上乖乖吃饭的小刑博特,抱歉的语气,“不能带你去玩了,宝宝在家乖乖睡。”
  
   保姆点头,“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照顾着。
  
   刑博特乖乖的用手绢把嘴边的饭粒擦掉,摇着手说byebye。
  
   刑永宪第一次见到李甘如,他感觉新来的市委副书记的眼神对自己充满信任,看着身边一脸漠然的任泽锋,刑永宪赶紧抢先走过去握手举杯,“欢迎李书记到来。。。。。。”
  
   酒店是五星级的,签单,等下的娱乐活动也是。
  
   方草是不大喜欢这样的场合,她脑子里只有她的小说和前任男友,麻木的微笑坐着,小口的吃菜,偶尔抿酒,不粘杯的口红是露华浓,用了一年,除非必要的应酬,否则很少化妆。任泽锋早已经习惯她这样,小声道,“合你的胃口吗?”
  
  “嗯,不用管我了,你自己陪好客人就好。”方草看了看邻桌的席伟剑和太太付青珠。席伟剑的升职,让他也来到这些人的中间。因为认识,所以点点头,方草笑了笑,付青珠穿的非常漂亮,但谢雯却是优雅,头发挽得恰到好处,珍珠项链的佩戴,并不老气反而让脖子更白皙修长。谢雯和刑永宪也算是珠联璧合的一对。
  
  “我去下洗手间。”谢雯觉得一阵恶心,干呕了阵,进去,蹲在马桶上歇着,脸上苍白,这次希望是个女孩就好了,也许还能挽回这段貌合神离的婚姻。当初谢雯的父母并不喜欢那个普通的男人,那男孩只是刚大学毕业,感觉不甚可靠,依旧是顺了父母的意思,嫁给家底殷实前途无量的中央党校毕业的刑永宪。
  
   有高跟鞋的声音,付青珠进来了,带着香气,她看见了任泽锋的嘴后开始无法抑止情欲,席伟剑升职,偷情活动却无法停止。
  
   任泽锋也是,他看见付青珠,他的魂走了一半。
  
   说好了那次是最后一次,这次又见面了。
  
   方草不关心这些,她只是看着窗外发呆,下雨了,忘记收衣服了,每次都是这样,发生了以后才去后悔,湿的东西,容易长霉,比如经过眼泪浸泡过的回忆,幸福的是健忘的人。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7-14 13:34

(三十七)下
  
   听到电话响,外面的女人打开开水龙头,一边接电话咯咯的笑着,“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想我了吧。”
  
   谢雯刚想出去,又想这样打搅人家兴趣,从缝隙里看,是付青珠,见过几次,厉害角色,周旋于官场游刃有余,她讨好的是那些官太太,一出手送礼都是特别贴心的。来过刑永宪家因为席伟剑转职的事情拜访过一次,刑永宪说道,这方面主要是政法委那边的任泽锋来负责的,自己这边的意见仅仅是参考。
  
   “也许您也可以给一个非常适合的参考意见。”付青珠对谢雯笑了笑,有点讨好的意思,“刑太太的身材保养的真好,生了小孩还跟少女似的。”
  
   谢雯点点头,算是接受赞美。刑博特一颠一颠的跑过来,肉肉的脸让人真想亲亲,付青珠抱了他。
  
   付青珠的丈夫席伟剑好像不谙此事,坐在那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刑永宪聊着,谢雯是喜欢绣品的,这事很少有人知道,所以付青珠将那个包袱打开的时候,谢雯的眼神通亮,湘绣的全套床上用品,纯手工,柔软的缎子,秀丽的芙蓉花,枕头是金鱼嬉戏,床单是鸳鸯比翼。
  
   付青珠走了以后谢雯还在迷恋那手工湘绣,一边说道,“真好,你别把人家事情耽误了,虽说跟任泽锋是一路的,但人家是无辜的。别作梗。”
  
   刑永宪觉得女人很容易心软,但男人又容易为了女人心软。
  
   电话在继续,付青珠看着自己的高跟鞋,一边看着镜子,“什么地方见,我现在就要见,我想你的嘴。”
  
   任泽锋在人多的地方打电话远远比付青珠安全,“嗯,好的,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谈谈你说的那些事。”
  
   “那我在对面宾馆404房间等你,我刚订的房间。”付青珠道。
  
   “关于你说的这个,我想尽快解决为好。”任泽锋打电话,一边看着方草,她丝毫没有怀疑。其实方草在YY席间的每个人,她想,如果大家都没穿衣服是怎样,有长有短、有深有浅吧?
  
   付青珠噗哧一笑,娇滴滴道,“任泽锋你真是个衣冠禽兽。”
  
   任泽锋微笑的回答,“好的,好的,我会尽量给你满意的答复。”
  
   谢雯听到任泽锋这三个字,再看看付青珠满脸喜悦的表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怎么搞到一块儿去。
  
   刑永宪找不到谢雯,打了电话,马上就要敬李甘如的酒,夫人在场更隆重。
  
   电话声一响,付青珠变了脸色,她以为洗手间没人,她等那人出来,如果不认识倒也无妨。
  
   谢雯没有接电话。提好裤子后打开门。
  
   迟早要出来的,我们不能在肮脏的厕所里躲一辈子。
  
   谢雯对付青珠点头,洗手,风干,用湿的手抹了抹头发,关门,出去。
  
   付青珠愣在那里不动,怎样都好,这个女人的丈夫刑永宪是任泽锋的对头,万一她回头吹吹枕头风,刑永宪一定会借机做文章,对席伟剑也没有好处。
  
   为什么要是她?
  
   在洗手间打电话是非常不安全的,后来付青珠看着在黑暗中埋头苦吃的任泽锋一边想着,这样欢乐的日子,如果短暂,真是可惜。
  
   而付天怜的秋天,灿烂漫长,孙小丽很快的溶入了他们当中,成为了好朋友,韩旭继续被崔雪暗恋,刑博特继续暗恋付天怜。
  
   中秋节那天,韩旭和刑博特都是送的哈根达斯冰淇淋给付天怜,因为她有一次路过的时候说喜欢。
  
   很尴尬,冰淇淋在两个男生的对视下慢慢融化了,好贵,真可惜。
  
   韩旭道,“她是我女朋友。”
  
   刑博特道,“她是我女朋友。”
  
   事情总要有个结果,两个人都要付天怜选择。
  
   女生之间是可以商量的,崔雪让她选刑博特,心想,选择了刑博特韩旭就是我的了,孙小丽让她选韩旭,心想,选择了韩旭刑博特就是我的了。
  
   感情面前,人人自私,友情是装饰,爱情是瓷器,一个摆设,一个易碎。
  
   打电话给柏华子,回答是,“你自己选择了。”
  
   中秋节的晚上,柚子树散发迷人香气,人鬼团圆,合家欢乐,选择一方,势必伤害另一个,如果不选择,伤害三个人。
  
   你会选谁?如果你落选了,会怎样?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7-14 13:35

(三十八)
  
   八月十五的月光,柚子树的旁边没有有龙凤宾馆,没有月圆之殇,人肉月饼,毛骨悚然,打你电话,家有客人。
  
   露天的咖啡厅,融化的冰淇淋月饼,时间在流逝。
  
   刑博特发话,“你选择谁做你的男朋友,你就站在谁身后。”
  
   韩旭答道,“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对付天怜有什么想法了。”
  
   崔雪和孙小丽不说话,他们在等答案,有时候我们经常选别人剩下的东西,也或者把我们选剩下的给别人选,翻来覆去,循环不休。
  
   付天怜站起来,怎么办?
  
   六只期待的眼睛看着自己,刑博特是四眼,加韩旭的两只就是六只。
  
   每个女人的心里有两个男人,一个韩旭,一个刑博特,一个自己喜欢的,一个喜欢自己的,但我们一般人都没有柏华子这样的老师,教我们怎样去选择。
  
   婧也在选择。如果去,怕回不来,如果不去,奇宁仙犯的错足以让他打落凡间。
  
   席伟剑也在选择,背叛过自己的女人还要不要,背叛过的爱还是不是真正的爱。
  
   我们都有选择恐惧症,如果你犹豫选A还是选B,那么选A还是B都要后悔?
  
   付天怜毫不犹豫的站在韩旭背后,抱歉的看着刑博特,“我想他可能更适合我。”于是,刑博特的心碎了。
  
   婧对奇宁仙说,“我去拿佛灯,你只需要祈祷我不要永远留在那里。”于是,奇宁仙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有更高的法力。
  
   席伟剑对付青珠说,“一切起因都是为了我,以前的事情我将不再记得。”于是付青珠在忏悔中流泪。
  
   得到机会的,庆幸并尝试珍惜。
  
   好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并为了自己所选择的付出自己应有的代价。
  
   散去,明天就是新的一天。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7-15 13:12

(三十九)
  
   婧向金刚明王道别,“我会尽快拿回佛灯复命,如堕无间地狱,也是本仙命里有此劫难,但请明王不必怪罪奇宁仙,他当时也是听信席伟剑之虚言所致,我也最后一次向您致歉。”
  
   金刚明王看着她,只见眼眶红润,珍珠似的泪顺脸颊流下,楚楚可怜却又意志坚定,但想到万佛会上如果少了佛灯自己将会是怎样的境地,又气恼又同情,干脆一声不发了。
  
   奇宁仙最后一晚和她缠绵,抱得紧紧的,那朵粉红色的彩云早已习惯,裹成茧状,婧被吻着,我们的爱,太浓烈,忽略了世间其他的存在,如此自私。
  
   “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回来。”婧微笑的吐了吐舌头,有些故作轻松,“我会拿回佛灯的,以后咱们再也不惹谁了,就一直这样开心下去,好不好?”
  
   奇宁仙叹气。婧用吻堵住他的嘴,“不许叹气,幸福会叹走。”
  
   “我想跟你一起……”奇宁仙说。
  
   “不行,你要留在这里等我,万一我回不来你再想办法找金刚明王救我。”婧翻身过去,奇宁仙从后面抱住她柔弱的身躯,她的皮肤是半透明,青色的血管依稀可见,血却流得畅快,她在做好战斗的准备。
  
   “为什么要开什么万佛会,否则佛灯失踪一事只要金刚明王不说,也就暂时无人过问了。”奇宁仙道。
  
   婧转过身来,“万佛会定在每年的农历8月22日,那是燃灯佛的诞,他生时一切身边如灯,所以叫燃灯太子,后来成佛亦名燃灯。”
  
  “他过生日,释迦牟尼就这么隆重的纪念?这么多佛都要去,仙也得去?什么时候也给我这样风光一下?”奇宁仙把婧放入怀抱,“那咱们就是不会再躲藏再受气了。”
  
   婧笑了笑,“你不知道吧,当时释迦如来在凡间修行时,正逢燃灯佛出世,当时他马上买了五枝青莲供养燃灯佛,还将自己的头发铺在泥地上,请燃灯佛从上面走过,燃灯佛于是为释迦如来授未来成佛之记。”
  
   奇宁仙点点头,“你在我身上睡会吧。”
  
   婧满脸的疲惫,却又不肯闭上眼睛,“我舍不得睡,我怕一睡,天马上就亮了。”
  
   席伟剑也无睡意,他在翻看《金刚经》,有记载:“如来于燃灯佛所”。如果在燃灯佛诞生那日佛灯照耀,是否受苦受难各路冤魂皆得重生?
  
   付青珠每日都来接受超度。地藏对席伟剑道,“在无间地狱的魂魄都是永不得超生的,你即使努力也是徒劳,除非……”
  
  “除非什么?”桑叶云非常烦他,叽叽咕咕一脸严肃的大道理,早点让席伟剑把付青珠救赎出去,到凡间享受平凡夫妻生活不好吗?何必这么麻烦,天天呆在这黑布隆冬鬼火彤彤的地方,神将不神,云将不云。
  
   地藏也不理会桑叶云的插嘴,语速不变,“除非是我搞错了。”
  
   席伟剑的额头顿显三条黑线加一滴大汗。
  
   付青珠和自己的死去,无非就是因为毒贩的报复,她因为想帮自己升职去偷情背叛而落地狱也是情有可原,即使她在那一瞬间爱上任泽锋,可现在,真正能够救她出炼狱的,还是席伟剑。她,会感动的吧,感动后就会爱我的吧?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让她解脱。”席伟剑在一大堆经文中找寻最慈悲的那些段落,他要和她在一起,遇仙诛仙,遇鬼灭鬼,见佛斩佛,固执的,天真的寻找。
  
   那佛灯的光是青色,幽幽的闪烁,一言不发,桑叶云变幻各种形状,一会是莲花一会是变色牵牛一会是汉堡包,它太无聊了,一边喊着口号吸引席伟剑的注意力,虽然知道是徒劳,还是喊着,“与其忧伤,莫如看云。”
  
   席伟剑看着眼前的桑叶云起舞,心里有点感动,它总是在他身边,卖力的逗乐,还好有它,否则漫长的黑夜,更加漫长。
  
   清晨,第一缕紫红色霞光照耀天边,粉红云朵仍在睡梦中,包裹着两位要离别的仙,奇宁仙睡了,似乎认真、努力的在睡,婧吻他紧闭的嘴,奇宁仙就皱了下眉,呼吸仍是均匀,英俊的脸总是带些愁容,他是粗心的,他忘记婧要走了,他以为她还是如从前一样,在某一朵云彩后面就能轻易发现,在彩虹的另一端就能将她捉到怀里,轻如浮云,闪若朝露。
  
   金色的一道刺眼的光芒,远远的看,婧就是展翅而飞破茧而出的蝴蝶,双脚往后一蹬,身体滑落下来,手臂往上起伏,头高高的昂起来,轻盈的飞,飞向远处,忍不住回头,却是泪流满面。
  
   没有谁在失去自己所爱的时候能不心碎。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7-23 01:03

(四十)
    

  婧到入口,值得?不值得?来不及思考就纵身一跃,顿觉脸上有千万根针刺痛,呼呼的风就如刀子割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席伟剑抬头就看见了佛灯,火焰越来越高,付青珠的身体越来越具体,手、足已经有常人的肉色,眼珠灰色浑浊。慢慢来,耐心的你要相信我,我是你的佛,我救你出苦海,无论你做过多么荒谬的事,让我原谅你。让我念经给你听,就像我前世在你耳畔的絮语,我双手合十,为你祈祷,哪怕我声音嘶哑,精力殆尽,我腹中空空,饥饿难忍,被苦难劫持,被众生侮辱践踏,就是找寻你,让我念经给你听,在黑暗的四周,“毒恶禽兽及恶人,恶神恶鬼并恶风,一切诸难诸苦恼,但当瞻礼及供养,地藏菩萨大士像,如是山林大海中,应是诸恶皆消灭。。。。。。”
    
  婧跌落时,摸索前行,她知道自己变丑,但不害怕,她一心只要佛灯,面前的铁墙高有一千里,上面的火烧彻到下面来,熏着那些曾经富贵荣华曾经衣食无忧的脸孔,佛云,若有众生,偷窃常住财物、谷米、饮食衣服,乃至一物不与取者,当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求出无期。
    
  不是我们的东西,如果去强求,非但最后落空,自己也是不可自拔。象他们一样,享乐总要付出代价。
    
  付青珠茫然的看着席伟剑,我真的爱他?还是习惯和感激?为什么身体和思想永远是相对的,现实和理想就是水火不容的一对敌人。
    
  我不配了。付青珠转脸过去,“别念了,没用的,除了通奸,我还杀了人。”
    
  另一个世界,刑博特端详镜子中自己的脸,真的没有他帅,还是自己投错胎?一拳打过去,由于力量太小,镜子晃了晃,手指也没有被玻璃碎片割破,她只能在我的身后微笑,我看不到。
    
  洗手间的门虽然是关了,但仍然可以听到付天怜进来的声音,又忍不住开门。看她手脚冰冷的模样,真想抱抱她,但不能,中秋那夜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位置,只是他的哥哥罢了。而那只蜥蜴始终冷冷的看着他,象在鄙视。
    
  “你不会再怕它了吧?”付天怜问道。
    
  “不会了。”刑博特摇摇头,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快考试了,你要不要看会习题?”
    
  “求你,我累了,好想睡觉,你明天再讲给我听吧。”付天怜把那小东西放在沙发上,超超迅速变成米黄色。
    
  韩旭坐在电脑桌前,门反锁,他聚精会神的在动作,付天怜的头用鼠标切下来,用黄色网站上的女人身体合成了一张,口水几乎流到键盘上,怎样,你又不能这样,我就只能这样。
    
  韩相宇和李岚在客厅聊天,说的都是些鸡皮疙瘩的小事,半个月亮爬上来,天上没有飞机飞过。
    
  电脑里的付天怜一脸纯真的微笑,上身是饱满而洁白,有着粉红色的两粒樱桃,但似乎又比樱桃小些,樱桃核?好吧,樱桃核似的乳头。
    
  姿势是略略淫荡了些,但没有更好的图片了,韩旭端详着,思索着,现实中的付天怜应该比这具身体更完美,一条大腿抬得很高,也分得很开,以至于让人有点不好意思去看,即使不好意思,也还是看了,诱惑,我们都喜欢,以为有足够的抵抗能力,甘于堕落,近乎幻觉的快乐,继续凑近,看个通透,然后就有了反应。
    
  这一招真的是很奇妙,付天怜,纯洁的女朋友,现在是淫荡的女郎,这样的冲突带来兴奋的感觉,于是开始上和下,轻和重,压抑的喘息,抬头,那只多余的左手慌张的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抓到,仍然是放在右手上。
    
  喜欢你。韩旭的嘴唇几乎就要凑到电脑屏幕上。
    
  李岚在敲门。
    
  好扫兴啊!哪怕晚一分钟都好。
    
  “什么事啊?”韩旭看着惊惶失措的小弟弟往外喷着滚烫的精液,完了,飙到键盘上,键盘却不是防水的那种。
    
  “看书复习也要注意休息啊宝贝。”李岚见这么晚了房间灯还亮着,又听说最近要考试了,于是在睡觉前嘱咐了几声。
    
  “知道啦。”韩旭从纸巾桶里抽出几张,包住,拧了一下,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一阵疲惫袭来,忘记关电脑,就这样沉沉入睡。
    
  李岚是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儿子的房间没有关灯也没关电脑的,敲门没有答应,估计睡着了,找了钥匙,打开门,他果然睡了,小弟弟倒在左边。
    
  帮他关电脑,被屏幕上的女人吓了一跳,天哪,这不是那女同学吗?在开家长会的时候见到过,小时候抓过韩旭后来住院的孤儿院的女孩。这样的照片怎么能拍出来?简直…….现在的中学生,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想一巴掌把床上这家伙打醒,又恐这个叛逆分子离家出走,只有以后再说,于是悄悄的退到门口,叹息一声,锁好门。
    
  假装一切没发生。
    
  只是这样辛苦的生下你,你的心还是要被另外一个女人夺走。李岚叹息一声,身边的韩相宇呼呼的睡,大概做梦梦见美女了,嘴边流下几滴口水。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7-23 01:03

(四十一)
  

   谢雯挺着肚子选着婴儿用品,一年来,和刑永宪分开的日子让人轻松,那样貌合神离的婚姻,为了小孩而勉强凑合的家庭,面对麻木的那根却心如死灰,让人乏味。却还是结合了,有负担,如鱼刺在喉咙不吐不快乐。
  
   去他妈的貌合神离。当然,没有备用轮胎的时候别轻易抛锚婚姻。
  
   生下来吧,然后还给他,只要他给我自由,刑永宪不是想要个女儿吗?生了,就是身上的一块肉掉了。
  
   我爱的他在等我,我爱的你,再等久些好吗,亲爱的,我就在路上了。
  
   “回来吧,一定要离婚吗,博特明天就要上幼儿园了,你忍心丢下他?”刑永宪如果离婚,仕途也是一片渺茫,他并不希望他走。
  
   “不要了。”谢雯在医院门口挂了电话,医生腹中婴儿健康,胎位正常,即日便可生产。开车门,车的旁边站了一个人。
  
   “他的?我的?”刑永宪戴着墨镜,这样看起来很滑稽,已经是很冷的冬天,他害怕被人认出。
  
   “你的?”谢雯笑了,肚子大,弯腰弯不下。
  
  “原来不是我的。明天真的不去?”刑永宪说道,一边看着她的车越走越远。
  
   谢雯的回答是“不去”。
  
   怕去了忍不住回头,孩子,原谅我,没有我,你一样会过的很好,不是每个母亲都能陪伴孩子走到尽头。
  
   刑博特上幼儿园之前,哭了,刑永宪拍拍他的头,“你哭什么,男子汉上幼儿园又不是屠宰场。”
  
   “我看见妈妈了。”刑博特的嗓子哭哑了,身体一抽一抽,下巴咧开,好好的小男孩,哭得象朵苦菜花。
  
   “她不会来的。”刑永宪将刑博特的小手交给老师。
  
   付青珠对身边沉默男人道,“就是她,我先下车,钱已经存进去了。”
  
   谢雯最后见到的男人是一个戴口罩的男人,眼神里闪烁的不是常人的光,在废弃的工地上,她双腿之间流血不止。
  
   他会怜悯我吧,我即将生产。
  
   费青龙看她在挣扎,顺手拣起一块砖砸她的额头,额头出现一个血洞,咕咕往外冒血,谢雯挺着大肚子木然的睁着眼睛,血一点点渗透到地面,迅速吸收。她惊讶极了,这个男人在地上挖了一个大洞,他用手指挖,血肉模糊在所不惜,他什么都不懂,他只知道奉命杀人。
  
   “为什么要这样?”谢雯拿手堵住额头上的血洞。血从手指缝不停流出来。
  
   费青龙从来不回答任何问题,他是个珍贵的哑巴,哈着冷气。
  
   挖了坑,就要填,否则就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谢雯指了指两腿之间,费青龙看了看,女婴的头已经伸出来,一拔,连着血块和脐带,砖头继续挥舞,砸断脐带,手心是小小粉红色的一团,费青龙手用力一挥,象抛出垒球一样,她便闷闷的坠地,远方的垃圾场,现在开始飘雪,仿佛预约好了。
  
   他永远等不到我了,我说了过了冬天我就回来,你离婚,我离婚,然后一起过我们的新生活。
  
   谢雯这个人,再也没有人记起。
  
   刑博特看见的妈妈,是用手捂着额头在人群中惨淡笑容的妈妈。
  
   刑博特和付天怜,是注定要做兄妹的。
  
   刑博特考试的时候,一点也不紧张,他是惊人的会读书,这好像是天生的本领,答完交卷后,付天怜还在作答,埋头,可以看见脖子的汗毛。忽然闻到ECHO香水的味道,孙小丽已经站在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一起出去玩吧,不要管他们了。
  ”
   她真诚的微笑真让人不忍心拒绝。
  
   韩旭和崔雪在那互相发送短消息,崔雪总是帮着他,只要他开口,冒险也是心甘情愿。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7-25 23:38

(四十二)上半部分
  

   婴儿张牙舞爪,呼吸的是第一口凛冽的冷空气。瞬间,谢雯的呼吸停止,世间多了一缕冤魂。
  
   金色温暖光芒笼罩谢雯,要上天,做神仙,舍弃一切爱恨,来接她的仙女叫婧,伸出手,低垂的眼帘流露无限慈悲,她早已在一朵祥云上,微风吹拂她的鬓角黑发,美丽不张狂。
  
   “我的那个孩子?”谢雯摇头,看看远方的垃圾场。
  
   “放弃吧如果你愿意重生。”
  
   我只差一点点就接近天堂,现在真正的天堂在眼前,我仍是愿意停留人间。
  
   “你让她活着好吗,我的福气全部给她。”谢雯的魂在飘荡,犹豫着拒绝了婧的邀请。
  
   婧愣了一下,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轻轻飘过垃圾场上空,小女孩的啼哭越来越弱,她还那么小,婧对跟随后面飘荡的谢雯道,“我只希望她能挺过今晚,我的能力只限于此,只希望有人恰好收留。”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没有云,婧的法力只能用百分之一。
  
   手一挥,弃婴的身体迅速长大,象发面团似的身长,终究是法力有限,她只能到五个月大。而金色光芒越来越弱,婧到云端转身,“当时不后悔的,将来希望也不会后悔。”
  
  谢雯捂住眼睛,她看见了两只动物,流浪的猫、狗。残忍的人们,你听到她在哭吗,听到了为何不来,她还能撑多久,她的脸蛋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在寒风中把生命结束在最肮脏的垃圾场。弃婴的啼哭没有任何人听见,哭得累了,翻了翻身,破的棉絮抵挡不住寒冷,轻轻哈出一团小小的白气,即将冻死,紫色的胳膊朝黑暗空中划了一下,虚无的两道弧。
  
   一个收垃圾的中年人,把死猫死狗死婴都装进了垃圾袋,谢雯绝望了,来是来了,但来得太迟。
  
   你觉得迟,对于有的人来说却是刚刚好。
  
   付天怜的考卷也是刚刚好在响铃前交卷,感觉不错,但见刑博特并未在窗外等自己,有点意外,又觉得释怀,只等韩旭出来,见崔雪开心的在他身后跟着,“我都说了第七题是选A,事实上是正确的。”
  
   韩旭回头笑笑,“谢谢你的答案,否则我都不可能及格吧。”
  
   “谢什么我也谢谢你。”
  
   “谢我什么?”韩旭倒着走路,没有看见前面的付天怜。
  
   崔雪说,“谢谢你说谢谢我啊。”
  
   一片笑声中,付天怜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只是飞快的跑了,这次韩旭没有意识到,追没追上,付天怜悄悄用法术了,女人,如果有心让你追上,会有心放慢脚步,反之也是如此。
  
   天哪,她怎么突然跑那么快的?韩旭问崔雪,其实小雀斑也挺可爱的。
  
   崔雪做思考状,然后笑道,“也许急着去上厕所吧。”
  
   志高才拙,多与世违。
  
   付天怜跑到柏华子家里,只是扑在沙发上哭,也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哭,就是心里难过,他为什么和她那么亲密的说笑,看都不看我一眼......
  
   宠物超超蹦上她的肩膀,仿佛要安慰的样子,却没有那么长的手,爪子挠她的背,更烦了,一甩,超超跳上天花板,两只眼睛一动不动,柏华子倒了杯热橙汁给她,“哭什么,你们还没结婚你就紧张成这样?”
  
   这话就是火上浇油,付天怜大叫,“你不知道他那开心的样子,跟得了多大好处似的,当我的面也这样,背后不知道怎样......”
  
   爱情果然就是一场战斗。
  
   另一场战斗即将开始,婧发现了席伟剑,更让她喜悦的是,他手里的佛灯。
  
   我要的就是这个,一定要。

[ 本帖最后由 薰衣 于 2006-7-26 00:41 编辑 ]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8-4 18:03

(四十二)下半部分
  
   “我真的跟她没什么,我也没看到你。”韩旭觉得莫名其妙,她怎么这么容易冲动,想象中的她并不是这样。
  
   外表美丽柔弱的女孩似乎就一定就不能有性格缺陷,男人们的常识是这样,就如他们大多觉得短发平胸从不喜欢穿裙子的女孩一定没有女人味的预感一样荒谬。
  
   “我不要看见你,你走好了。”付天怜的睫毛上挂满泪珠,很是不爽的表情。
  
   韩旭皱眉毛,这样的女子,娶做老婆会不会管得太严格。
  
   “我真的走了,但我向你说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忽略你。”韩旭求助的看了看柏华子老师,看来没用,他在翻书,看来不想卷入三角早恋。
  
   “我不想看见你。”付天怜眼睛又红了,她知道每天崔雪给他买早餐,他有时候是会吃的,完全不顾及自己是有女朋友的男生,上课的时候也可以看到崔雪给他传纸条,上面的内容是什么也不知道,他跟她在一起更合适些吧,我只是个蜥蜴精,是的,我不是人,是只蜥蜴……..
  
   “好,是你让我走的。”韩旭扯了扯自己的高领毛衣,脖子有点勒的感觉,关门的声音特别大。
  
   然后屋子里很安静。
  
   付天怜在五分钟后打开门,睫毛的泪水结冰了。
  
   “为什么是这样?”付天怜摘下那些硬的透明物问柏华子。
  
   “哦,你说冰泪啊,很正常的,随着时间的增加和法力增强,别忘记你十三岁了,你的蜥蜴元神已经形成,将来会越来越突显,比如这个。”柏华子接过那滴冰泪,也不融化,轻轻一抛,在玻璃上响了一声不见踪影。他并不赞成付天怜过多的将精力放在感情上,人类的感情太变幻莫测,怕她受伤、沉迷,而且一旦过于投入,修炼的进度减半,即使将来不成大器,也未必能自保。所以韩旭在求助的时候,忍住了没插手。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我为什么这么凶,也是和蜥蜴元神有关?”付天怜知道元神的事,柏华子说有元神的妖才是真正有生命的妖,要想元神强大,防御要修到满,普通的蜥蜴精要修炼五百年以上,但也有捷径,除了练习防御术以外就是食用那些正修炼的妖升级时的虫蛹,只是危险罢了,柏华子已经替她去做这些事。
  
   “这个,没听过修炼元神能让人吃醋的。”柏华子假装咳嗽了下,“不好,我去吃点药去,你自己回去吧。”
  
   孙小丽在公园的椅子上看那些老人冬泳,兴致勃勃,“我觉得他们好棒,我也想下去游泳。”
  
   刑博特冻得鼻涕掉下来,象阿呆,缓缓转头,“不知道他们考得怎样?”
  
   孙小丽的一只眼睛里就有一丝不快,“放心,付天怜会考得很好,我很冷,去喝东西吧,前面有星巴克。”
  
   刑博特想,刚才不是说冬泳吗,怎么现在又冷了,女孩子怎么这么善变,付天怜什么时候会变得喜欢上我,我背上还有她的文身呢。
  
   好天真的小男生.旁白受不了,忍不住说了句.
  
   一恍惚,手被孙小丽牵着往前走,她的手象出炉的甜饼干,热烘烘的,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用去美国,也喝得到starbucks的咖啡,真好。你喝点什么?”孙小丽用英文跟侍应生点东西,一边用中文对刑博特说。
  
   这家伙又慢了半拍,在拿纸手绢擦鼻涕,说道,“无所谓的,我平时不爱喝咖啡。给我一杯热水就可以啦。”
  
   于是一起聊,孙小丽说自己的愿望是可以有漂亮的双眼。
  
   刑博特看她认真的脸,点头,说人们只要诚恳的祈祷,愿望总会实现如果不那么过分的话。
  
   付天怜到家,刑永宪还没下班,估计又要在外面应酬,只是打电话问了考试的情况,许诺如果前十名会有惊喜。付天怜说谢谢叔叔,要记得少喝白酒。
  
   叔叔,习惯了就是这样叫的,爸爸只有一个,叫付成群,被人杀死了。
  
   一伤心,肚子就有点饿,自己翻冰箱咬了一只苹果,洗米,做简单的饭吃,心情难过但不要让肚子难过,肚子难过心情更难过。
  
   饭熟的时候,锅里水已经煮开,米饭在开水中洗澡,这个要煮五分钟,付天怜自言自语,其实也不一定是五分钟,姜丝是容易切的,付天怜总是善于利用周围有限的资源做好吃的东西,这是本能。
  
   冰箱里的番茄有,切了,肉也从来不缺,切丝,切了手不要紧,流血完了以后会长出来,但当时很痛。蔬菜是莲花白,取了两片用手撕,酱油小勺和植物油小勺,盐象白雪纷纷落下,姜丝嫩黄,慢慢加一点冷水,盖上锅盖打开电视,黑胡椒粉和砂糖是最后放,所以还要等五分钟。
  
   打了电话,说希望刑博特陪着一起分享。他是她最需要的,但不是最喜欢的。
  
   韩旭再赶去柏华子家,付天怜走了。
  
   刑博特接到电话后,热水刚喝一口。走前没有忘记付钱,他总觉得男孩子要帮女生买单,不管是穷还是富有。孙小丽一个人看窗外的一起交通事故。
  
   有人吃饭,有人喝咖啡,有人生,有人死,有人爱,有人离弃,还有人苦苦思索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佛灯归谁?席伟剑看着一脸哀伤的仙女婧。
  
   各有各的烦恼,别去交换,别去比较。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8-4 18:04

(四十三)上集
  
   孙小丽在看那起车祸,那人的头皮被铁皮掀开,露出黄色温热的脑浆,因为是冬天,热气腾腾的冒着,是一辆崭新小小的出租车,天知道他怎么想到来这个城市的,可能陌生可能慌张,撞倒在一个巨大的铁制的垃圾箱上,人扁得象张饼。
  
   孙小丽很紧张,但忍不住看,看了想吐,喝了口水,觉得水忽然变得粘稠,玻璃起了雾,渐渐模糊,呵一口气,人生就是这样脆弱。
  
   刑博特一回家,一股香气扑面而来,付天怜从厨房里拿出碗筷,就像等待丈夫回来的小女人。
  
   刑博特问了考试的情况,付天怜点头说还好。
  
   “怜,你的眼睛怎么红了。你哭了啊?韩旭欺负你吗?”刑博特放下筷子问道,饭的滋味很奇特,刑博特从未尝试过如此美味,辛辣中有甜香,个中滋味,无法忘怀,舌尖是米饭的原味,入喉中有清冽的胡椒香,每个毛孔都微微张开,在冬天,出少许的汗很舒服。
  
   “没事,我切了洋葱。”付天怜拿勺子吃,她认为这样比较方便,吃的也会比筷子好看。
  
   “你和他发展的怎样了?”刑博特挑选了一小块带籽的西红柿。
  
   “你觉得我是个没性格的而且让人讨厌的那种女孩吗?”付天怜忽然叹气。
  
   “不会啊,我就觉得你什么都好,谁说你没性格又讨厌,我扁谁。”刑博特一脸大义气。
  
   “真的吗?”付天怜的嘴角有了一丝笑容。
  
   “当然,你只要说出那家伙的名字,我保准打得那人内分泌失调。”
  
   付天怜做躲闪状,“是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不过你别打我。”
  
   看见她笑了,他也笑了,你不爱我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开心。
  
   韩旭仍然在反省中,心里一烦,手里的飞镖朝门上的靶子一扔,偏了,用力弹出来,正中台灯的玻璃罩,碎片一地,这是脆弱的早恋时光。
  




(四十三)下半部分
  
   第二天继续考试,上午考一门化学,下午是自己复习,韩旭没有搭理付天怜,只是把课桌上的东西早早收拾准备离开。教室里十分喧闹,教室的暖气开着,大家都在讨论考试的结果,结局都是注定的,再揣测也是徒增些烦恼。
  
   天空没有飘雪花,只是阴沉。临近中午,看起来仿佛要天黑,雨是一定的,云很低,风疾吹,刑博特走过来问付天怜,“你等下去哪?”
  
   “柏华子老师家。”付天怜的余光和韩旭的相遇,匆匆躲开,假装他不存在。崔雪在插话,略略大声满怀期待,“韩旭跟我一起吃中餐吧,我知道有家特棒的新开火锅店。”
  
   她喜欢他,他却没有拒绝。
  
   韩旭在踌躇,付天怜已经抓起书包冲出去了。下雨了,黑色的雨,落在干净的东西上不干净,落在脏的东西上更脏。
  
   是什么让自己变成这样任性自私,他是什么人,他只不过吻过自己,摸过自己罢了,证明什么,证明自己的堕落罢了,他根本不珍惜我,他和别的女孩也很好,他对人人都好,他的吻对人人都很公平,对人人都很甜蜜。
  
   付天怜的眼睛里开始下雨。
  
   身上的雨停下来。
  
   刑博特的雨伞是黄色格子,很大,手绢也是黄色格子,很小,一起递过来,身上和眼睛里的雨都停了。
  
   感激在心,需要的时候,还是他在身边。
  
   韩旭在教室里看着两人一把雨伞,回头对期待的崔雪说了句,“吃火锅吃太多长痘痘。”
  
   四个人并排走着,他帮她撑伞,她帮他撑伞,无言。
  
   孙小丽无人理睬,空荡荡的教室只有一只眼睛,雨越来越大,没有伞,KEN打电话过来,问下雨了要不要车接。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孙小丽的眼睛已经湿润,他不知道我喜欢他,真可惜。我多么想走在那把雨伞下,跟你走在一起,听云朵唱歌。
  
   桑叶云可没心情唱歌,席伟剑正处于困境当中。本来以为弄个佛灯,念几句经文,把付青珠超度完了就可以一家三口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
  
   桑叶云有奇怪的想法,它想当一个人,当一个男孩。
  
   婧在找地藏要佛灯,如果成功了,岂不是要在这鬼地方呆上一辈子?
  
   “不可能的,你请回吧,这是我带下来的东西。”席伟剑看着楚楚可怜的婧,他是知道她的,一个美丽的仙女。
  
   付青珠,默默的听着。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8-4 18:06

(四十四)上集
  
   “不可能的,你请回吧,这是我带下来的东西。”席伟剑看着楚楚可怜的婧,他是知道她的,一个美丽的仙女。
  
     付青珠,默默的听着。
  
   婧对地藏道,“此灯我一定要,如若不然,非得粉身碎骨于此地。万佛会马上要开始,倘若佛灯此时现身于地狱,必将成为一大耻辱。”
  
   地藏微笑,“我观你来此累劫勤苦,性格刚强却宁愿入此地狱。也许这是随业报应,不必强求,一切都有定数。”
  
   桑叶云虽然不大喜欢这个家伙说话的佛经腔,但基本上听出了意思,于是故作聪明翻译出来给婧听(其实婧是听的懂),“人家说了,看你来这里不容易,脾气也不是很好,来这里受苦不是没有理由的,但这是你的报应,别强取佛灯,佛灯是给席伟仙超度用的,你实在要,等我们用完后再还给你。”
  
   说完后桑叶云赶紧缩成紧紧的一团,Q版桑叶,躲在席伟剑身后,它怕,但那表情又是得意的。
  
   “不拿到佛灯,我不会离开。”婧的失望变成了燃烧的火焰。
  
   地藏看着手擎佛灯目光如炬的席伟剑道,“若有众生、恣行淫欲。或杀、或害人、如是等辈,当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求出无期。这些你想必明了,何苦自讨苦吃。”
  
   桑叶云听了地藏刚才一番话,心里有些发凉,声音也没有之前嚣张,它附在席伟剑耳边道,“老大,我看地藏这老头刚才说的意思不妙啊,它的意思是说有的人生前放浪形骸,并因此而害人、杀人,这样的人,有一千万亿劫难,没得救的。意思是……”。
  
  “有一线希望,我也要尝试。”席伟剑盘腿闭目。
  
   桑叶云将身形复原,好大一片桑叶,它飘到地藏跟前,“我知道你想做和事佬,两边都不想得罪是吗?那你走,你走,反正你就是喜欢说佛说佛,我老大帮你超度了这么多冤魂,你在关键时候泼他冷水,你号称入地狱度众生,你简直就是个两面派……”
  
   它的话真多,所以地藏受不了,飘走了。其实是它说中了它的心事,到底归谁,地藏无资格裁决,看命运安排。
  
   佛都不知道,谁知道,鬼更不知道。
  
   但付天怜知道她的心是冰冷的,手更冷,于是刑博特牵着走,好温暖。付天怜的手近乎于云朵,虽然刑博特从未尝试过云朵的滋味,但想象中是这样的,软、细腻、纯洁。
  
   韩旭把崔雪的手捏的很紧,崔雪象过电的囚犯,眼神闪烁兴奋的光芒,“哎哟”一声喊出来,付天怜一回头,韩旭是镇定的对视她。
  
   哦,你可以牵他手,我便可以牵她手,我们都不爱他们,但我们伤害彼此,谁对,谁错,谁伤心,谁无辜,谁被勾引,谁有罪,谁宽恕,谁落泪,谁失散,谁找回,谁爱谁,谁倒霉。是你我罢了。
  
   “好了,你自己坐车回,我不用你送。”付天怜看着远远的韩旭和崔雪的背影。拦了车,刑博特上车又下来,雨伞给了付天怜。
  
   柏华子却不在家,付天怜从第七个花盆下面拿到钥匙,自己开门,无精打采的坐在沙发上,算了,听老师的话,好好修炼吧。
  
   超超突然蹦到自己腿上,吓了付天怜一跳,这家伙长的快一米长了,压在腿上有点痛,于是陪它玩会,玩你抓我我抓你的游戏,宠物养了却没时间陪,主人内疚的时候就逗它玩。它没事的时候就在柏华子家里发呆,也偶尔偷吃虫卵,长的很快,有了思想,有了欲望,有了欲望,有了烦恼,于是吃不好也睡不香,这样挺象人。
  
   柏华子从超市回来一看她那泄气皮球的眼神就知道她又在为某人生气了。但今天有元神要修炼,暂时不想责怪她,免得分心。
  
   付天怜坐下,对着书上年那些拖沓无聊的咒语,一边想着,也许韩旭是故意气我的,但他握她的手看起来很开心一样,简直就是一对狗男女,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讲,但心里很生气,明明就是先跟我好的,现在一句话不说,我算什么,假如不喜欢我了也要跟我说……..
  
  “啪”的一声,柏华子用手用力拍了拍她的脑袋,“别这样,会前功尽弃,你以为你是人吗?暂时放下你的小爱人好不好,求你。”
  
   付天怜揉揉拍痛的地方,赶紧集中精神。
  
   安静的,一动不动。凝住呼吸,身体渐渐轻松,再睁开眼睛,付天怜看见了自己的元神,人的身体,蜥蜴的脸,她长的很象蜥范君,眼睛是纯的湖水蓝。
  
   柏华子惊呆了,付天怜是世上最美的蜥蜴。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8-4 18:08

(四十四)中
  
   付天怜的元神几近透明,缓慢的旋转,升腾,象烟雾腾起的轻盈。
  
   象一具浮尸。
  
   过程漫长无趣,柏华子给付天怜的元神撒了神露,也就是神仙的汗,很珍贵。也算先给它净体,念咒语,表情严肃。
  
   其实念咒语是一种规则,释放元神,使之可以与本体相遇和感知。这样可以控制自己的元神在短的时间内有足够的能量,在战斗时源源不断的提供力量。
  
   “这个时候是相当危险的,所以一定要确定在安全的地点修炼。”柏华子讲着,“如果元神被其他妖控制,你就成了别人的奴,但如果你将其它的妖的元神据为己有,你的修炼会更加迅速达到你要的级别。我们防别人,别人也防我们,这是一种平衡,修炼元神的方法有一种是可以平时修炼,现在的是另外一种元神离体的办法,后者更危险但更快捷。”
  
   到天黑,柏华子吩咐付天怜将元神收回体内,付天怜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嗯,回去小心点。”柏华子看她好像不大高兴,“别想那些无谓的人和事。”
  
   付天怜默默点头。
  
   柏华子发现雨伞还在超超屁股底下的时候,付天怜已经冲出去好远,看来,她的心思不在这。外面下雨都不知道。
  
   一学期的最后几天课,大家都盼望着假期到来,等着期末考试的分数,或挨打或挨骂或得到鼓励和奖金,读书有读书的烦恼,工作有工作的无趣,读书郎想,讨厌的老师讨厌的考试工作赚钱买自己想要的CD和裙子烫头发化妆去网吧再也不会被有良心的老板赶出来,上班族想,我多么怀念我的学校时光我现在的同事都没有以前的同学那么贴心现在的恋爱都是为了结婚我现在的心情总是那样沉重。
  
   付天怜看讲台上的老师宣布寒假注意事项。昨天晚上回去淋雨,今天头痛的厉害,看见韩旭头更痛,他也看她,一脸的漠然,崔雪最近几天好像漂亮很多,神采飞扬的。和付天怜下课聊天也是旭啊旭的。
  
   付天怜的脸色苍白的可怕。
  
   她的视线模糊,呼吸沉重,全身滚烫,早上起来到抽屉里找感冒药吃了两颗,却更严重。元神分体的时候抵抗力是弱到极点的,她毕竟有一半是人。
  
   虽然刑博特是突然发现付天怜不对劲的第一个人。
  
   但当付天怜从凳子冬的一声倒在地上时,他晚了一步,付天怜被老师和同学围着,老师摸了摸她额头,差点没把手烫伤。
  
  “高烧,得赶紧去医院。”化学老师有一点医学常识。
  
   韩旭一慌,她生病了,可怜的,她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是因为生气了才病的吗,我的宝贝,我好坏,我为什么不和你说话,为什么不告诉你,是你气我我才气你。
  
   抱着她的时候,刑博特想为什么我要犹豫。
  
   付天怜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的是韩旭,心里一放松,晕过去,淋雨真是没有浪费。
  
   只有超超知道那把雨伞是付天怜看见外面的大雨拿起雨伞又踌躇着放在自己身体下面的。
  
   它只恨自己不会说话当柏华子说这孩子这么大的雨,伞都不带的时候。
  
   校医院的护士慢条斯理的给付天怜量体温,五分钟后,拿温度计对着灯光,水银象小弟弟呕吐的姿势一样喷出来时,幸好韩旭站的不是正中位置。否则就和护士眼睛一样失明。护士小姐的两只眼珠爆裂,象牛肉丸一样大,眼白里流出黄色的脓血,捂着头在地上打滚。
  
   救护车来的时候,有两个人抬上担架。
  
   一般来说,人属于恒温动物,一般说来不会超出35℃~42℃的范围,41℃时人体器官肝、肾、脑将发生功能障碍,连续42℃的高烧,足以致使成年人死命。可这个小女孩的温度竟然达到52度,学校的温度计是劣质的,两块一根,突然升温,玻璃抵挡不住加压的水银。

  她的心脏还在跳动这是不可思议。更不可理解的是,她的血竟然没有任何温度,近乎与蛇和蜥蜴。
  
   这世界上的怪事真多,不管怎样,被清洗眼球的护士MM一定后悔当时不应该在丢失一根高级温度计后随便在街头买了根普通的替换上。
  
   韩旭在病房外当然听不见专家会诊会议室的分析,他只是期望他没事,哪怕以后不跟任何一个女生说话都可以。
  
   刑博特的心悬得高,而柏华子听到她高烧的消息也马上赶了过来,他不过分焦急,因为有元神的妖不会那么轻易让本体受伤。
  
   其实生病的有个好处是可以获得比平时多好几倍的关心,还有堆积如山的营养品和水果,付天怜深切感受到。
  
   尤其是男朋友,他好像又回来了。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8-4 18:12

(四十四)下集

  甩水银的护士小姐的眼睛失明,她在另一个病房,第九现场的记者、律师、伤者父母、好心群众,热闹非凡。

  付天怜的病房是安静的,刑永宪和希美丽来探望,交了住院费后又安慰了半天,放下一大堆吃的。院长自然是诚惶诚恐,好歹生病的也是市委秘书长的养女。但他隐瞒了事实,付天怜的血是零度,发热的是另外的物体,是什么,不得而知,在医院,很多事情无法解释,猝死或奇迹的生还。

   说出来,要失业。

   “病情已经稳定,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刑永宪摸摸付天怜的额头,抱了抱她,“怜乖好好休息吧,我晚些再过来。胃口不好就叫护士熬粥给你吃。”“谢谢叔,你去忙吧,以后下雨我会记得带雨伞的。我保证。”付天怜从窗外看见大门口徘徊的韩旭,风很大,他似乎在跺脚取暖。

  李甘如最近要往上调动,所以许多的事情要帮忙打点。对于付天怜,刑永宪是喜欢的,只可惜谢雯终于还是不愿意回到自己身边。最近一次打电话也是一个多月前了,声音永远都是那样冷漠,只是问问小孩最近的情况。

  韩旭和刑博特看见刑永宪的车一开动,一个从前门,一个从后门同时冲进病房。他们彼此没有遇见,所以百合先到,玫瑰就只能在门缝叹息。

   金色百合一束,散发着幽然香气。看见付天怜苍白的嘴唇,他的心完全变成无力的,坐在床沿,握着她的手,“好些了没?”

  “谢谢你来探我,你的崔雪没跟你在一起吗?”付天怜似乎并不领情,对他做了个鬼脸。

  韩旭不想回答,一口气吻下去,他多少长了些胡子,那些青色的胡茬刺激着付天怜的下巴,很痒也很舒服。病房的墙是死人的白,病房的床是春天的味道,复苏。

   开始只是牙齿,后来就是舌头。

   付天怜觉得精神好很多,被他抱着,他的眼睛总是那么漂亮。  

  一会功夫,很多同学进来,刑博特却拿着玫瑰在门口徘徊,孙小丽问道,“你怎么不进去?”
  
   “你喜欢玫瑰吗?”
  
   “喜欢。”孙小丽从来都是不喜欢任何花,她觉得鲜花衰败枯萎的样子很狼狈,她喜欢咖啡,咖啡是从头到尾的苦。

  “送给你。”刑博特把带着露水的玫瑰往她手里一塞,掉头就走了,他们吻的很亲密,然而让人嫉妒,他们从来都不会考虑旁边的人的感受。

  孙小丽红着脸在病房门口站了半天,直到崔雪过来拍她的肩膀,“啊,好漂亮的花。”

  是的,很漂亮,香槟色的玫瑰,我喜欢他,是的,他终于知道的,她不知道这是别人不要的。

  送玫瑰,表决心,遭挫败,回家打飞机。

  谢雯终日游荡,她开口,开不了口,死的时候水泥块堵住了嘴,她照镜子,镜子里的头发上也是水泥,全身都是灰白的溃烂。

   以前很美丽,现在很凄厉,凄厉的魂魄,无人收留。

   刑博特回来,自言自语全被谢雯听见,听见他最后的一句说的是妈妈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谢雯出去了,她怕看见他哭,她却不能劝他不要哭。


  付天怜是第一次在医院过夜,最后走的是柏华子。

  “我怎么可能会发烧,我不是冷血动物吗?眼泪都会冰冻在睫毛上,老师你给我解释一下,我不明白。”付天怜因为生病,眼睛显得有点凹陷,这样显得鼻子有点高,嘴唇脱了皮,下意识拿牙齿去撕,就流血,血象冰水,铁锈的气息。

  “那是你的元神刚回体内,加上外界的温度和雨水,雨水是自然之物,你回家大概洗热水澡了我估计是这样。那些水是人之物,元神在无时无刻不在吸取你四周的精华,它分辨不清楚,紊乱的时候带些邪气罢了,你只要在这三日之内别再淋雨,别过度悲伤,自然会好起来。"

  “悲伤?”

  “是,过度悲伤会刺激元神,它的怒会伤及周围无辜的人,如果你不想这样做的话最好保持平静的心情。还有,别动不动就吃醋了。”柏华子拿一个苹果给她吃,手伸出来,幻成利爪,三下两下刨去了皮,放在她手里。
  
  付天怜嘎崩一咬,甜脆的汁液充满口腔,柏华子真是个好老师,反正有他在什么都不怕,任何事情都可以问他,考生物的时候还可以提前把卷子拿给自己看。这样一来生物就是一百分,刑永宪答应如果付天怜有一门是一百分就可以带他们出去旅游。他不会介意叫上韩旭吧。
  
  韩旭回家的时候也已经是将近晚上了,李岚问他考试结果,他说了成绩,属于全班中等。李岚道,“虽然你以后不会在这边参加高考而是直接去国外读书,但你也要好好的打基础。”

  破天荒的,韩旭没有反驳也没有随便乱丢东西,还笑嘻嘻的说,“知道了老妈,我会好好读书的。”然后关门一个人在看小说了
  
   李岚一边准备晚餐,一边对在客厅坐着研究股票走势的韩相宇道,“你儿子恋爱了。”  

  “什么?”韩相宇没回过神来。

  "我说,你儿子恋爱了。”李岚大声说,没办法,厨房和客厅离得远,不大声说话听不见。
  
  “你怎么知道?”
  
  “你看他那张脸,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了女朋友似的,少男怀春的表情。”李岚切着菜,今天难得两个男人都在家,叫保姆出去跟她的男友逛一天,好好来个家庭日。
  
  “有女朋友了好啊。”韩相宇突然笑了一声,不用做DNA测试,这就是我亲生儿子。韩旭其实挺喜欢看小说,所以他的作文写的很好。

  吃饭的时候,李岚象征性的暗示了下,“读书期间,学习为重,读大学再谈恋爱不迟吧。”  

  “如果你们在春天的时候发现有一棵樱桃树已经接了许多樱桃,但是还没有到秋天,你会把这棵树劈了吗?”韩旭狼吞虎咽,今天的菜还真不错,看来老妈也不是一无所是。

  “你这小子,顶嘴工夫厉害。”韩相宇也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韩旭还想说,我亲嘴工夫更厉害呢,想了想,别说了,免得追问,只是道,“你们别管我那么多行不行,我都答应你们每门考试都及格,你还要我怎样,嫌我学习不好你们去找别人当你们的儿子吧。我们班上成绩最好的刑博特最适合你们了,又乖又不爱顶嘴。”

  “我知道那孩子,的确是品学兼优,从不打架。”李岚跟韩相宇道,“而且家庭条件也不错,不象旭旭这家伙,从小到大光打架让我们赔的钱都够造一所希望小学了。”

   韩相宇道,“是不是那个刑秘书长的儿子?”

  “是的,他父亲经常上电视,你又不是没看见。听说离婚了,老婆去了国外,收养了这么个孤儿,不知道是做给媒体看还是希望以后有女儿孝敬他……”

  韩旭晕了下,“你们好八卦,我吃完了,我出去有事,别跟着啊,否则我跟你们急。”

  他能去哪,无非去医院。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8-6 22:54

(四十五)上半部分
  
   病房是单人房,是这样,一千块一天,有钱真好,护士看着韩旭走进去。
  
   付天怜睡了,睫毛覆盖眼睑,她的外表的确出众,美好的有点不像人类,但又不知象什么,嘴红润极了,胸部有点微微隆起,皮肤粉嫩,还有拧得出水来的脸颊。睡衣是医院提供的纯棉质地,昏黄的灯光下,是早晨天空的淡淡的蓝色。
  
   他看不见睡衣,幻想的是睡衣里的身体。
  
   病房只有一盏台灯。白色的床单裹着付天怜,天使般的睡姿,睡的模样像在憧憬,两只胳膊放在外面。
  
   钻进去抱了,付天怜以为是只熊,翻过身两只胳膊将韩旭拥着,两条腿都压在韩旭身上,很舒服的姿势。
  
   要想得到女人的心,先要得到她的人,韩旭看完小说,只记得这句话,脑子一热,去医院要人去。现在人在怀里,又不忍心要了。
  
   她看起来有点憔悴,柔软的呼吸,要柔软到他的最心底,但是她的右膝盖内侧刚好压在韩旭的小弟弟上。于是它好像魔术棒一样迅速变长变粗,疯了似的。
  
   付天怜忽然睁开眼睛看着一脸尴尬的韩旭,凑得紧紧的,嘴唇对着他的脖子,还没有温暖过来,外面和冷,脖子有点僵冷。
  
   安静的房间,两人说话。
  
   “怎么来了?”付天怜的眼睛湿润了,抱着他感觉很开心,好像抱着一个玩具熊那样有安全感,就希望永远就这样抱着。
  
   “我发信息给你,你没收到?”韩旭帮她用手指梳理散在枕头上的长发,那是细致柔软的头发。
  
  “没,以为你睡着了。”付天怜就哭出来,“我不许你以后再跟她笑的那样开心,不许吃她给你买的早餐,不许你喜欢别的女人。”
  
  “我妈可以不?”韩旭把胳膊伸出去,让她枕在他的肩膀上,肩膀上有少许肌肉,舒服的人肉枕头。
  
   付天怜点点头,掐了掐他的下巴,当然不是小时候的那种,微笑说道,“你知道吗,这块肉是我的。”
  
  “全身的肉都是你的好不好?”
  
   “你太坏了。”付天怜将背转过去,他从后面抱着她,吻她的脖子,有细微的绒毛,再往下是背,双手就围绕胸前,现在她就是他一手掌握的女孩。
  
  “啊”付天怜触电似的喊了一声,之前有被抚摸过一次,那是想尿的感觉。
  
   韩旭觉得要爆炸了,手里象握着棉花,尖尖的两个粉色小突摩擦着手心,同样的柔软,心脏的跳动砰砰,她们俩象活泼一对小白兔,热热的。
  
   都是第一次,但男生好像已有充足的经验,阅读了N次网上关于此活动的相关文章一百多篇。
  
   她很期待,但很紧张,韩旭关了台灯,四周漆黑,过一会,月光才显出铺了碎碎银光透过窗户朦胧照射,在黑暗中人们变得恐惧但同时变得勇敢。
  
   脱光衣服的男生和雌性蜥蜴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毛毛摩擦毛毛。
  
   “你要干什么?”付天怜问道,全身发抖。
  
   “我要你是我的女孩。”韩旭温柔的吻她全身,她象只小狗一样总是在抖。
  
   “会痛?”
  
   “不会。”韩旭吻着她的胸,可惜没有甜美的奶。
  
   慢慢的,经过长达半个小时的前戏,付天怜张开了双腿,床单上垫着浴巾,他说会珍藏。
  
   我喜欢你的心,我更喜欢你的人。愿我们的爱永不夭折。
  
   第一次到底是痛的,其实做爱和出书都差不多,当然也有人不痛,那是运气。付天怜觉得身体之下被人拿刀锋刺了一般,韩旭很紧张,月光下,她的表情怎么那么痛苦,而小电影里的女生不是这样的。
  
   他慢慢吻着,安慰着。
  
   等到他的根部全部进去的瞬间,付天怜的感觉奇怪到了极点,是一种膨胀和被填充的快乐。好像,心里的空虚被填满了。那些痛,反而不那么重要了,痛并快乐着,快乐的惶恐。
  
   然而这个晚上,有个人死了。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8-7 23:06

(四十五)中
  
   付天怜推了推韩旭,“你还是回去吧,我怕刑叔叔早晨会过来看我。”
  
   韩旭翻了翻身,疲惫过后睡一觉真的很舒服。
  
   付天怜突然有种强烈的犯罪感,小小年纪就学大人做坏事,不是好孩子,越来越紧张,偷偷念了愈合术咒语,渐渐的,那层粉色的薄膜伸展,愈合,完美如初。这样的本领,可以开一家处女膜修复中心,三分钟一个,人贱人爱。
  
   不知道柏华子知道了会怎样,他应该不会知道吧。
  
   凌晨一点,医院里阴森森,不知道哪里传来即将去世人留恋的歌声,凄凉的响在冬天的夜空,他不回去去哪里?
  
   韩旭终于还是挣扎着爬起来,百分之七十的男人在做完爱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家。
  
   和付天怜对视着,互相笑了,嘴唇碰嘴唇,韩旭道:“你是我的。”
  
   付天怜点点头。
  
   韩旭抱着她不大成熟的身体,“我将来是要娶你做老婆的,所以你要乖。”
  
   “那你也要乖。”
  
   我们都会乖。
  
   凌晨两点,城市上空闪过一道白光。
  
   凌晨三点,救护车乌拉乌拉响个不停。
  
   凌晨四点,急诊室里的医生一筹莫展,病人家属哭天呛地。
  
   凌晨五点,天空鱼肚白,没有太阳,启明星似乎要下班,天气干干的冷,没有下雨,却有眼泪,那人抢救无效死亡。
  
   是个老人,嘴巴张成一个黑洞,嘴唇裂开舌头无力的瘫在嘴角,耳朵流出的血已经干枯成黑色,似乎是心悸而死,背后有抓痕,皮肉分开均匀,象一块犁好的田,清晰见白色脊椎骨,似野兽所为。那些血,染遍全身衣物,包括内裤和袜子。
  
   凌晨六点,夏之初被开出死亡证明。
  
   那一夜,付天怜睡得很香甜,没有人打搅她,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不愧是一千块一个月的。
  
   韩旭到家后发了个信息祝她晚安,好梦。
  
   她梦见和他结婚了。
  
   梦都是反的,分手的情侣总是梦见昔日甜蜜的片断,在梦里就和好了,醒来后才知道是场梦境,并没有和好,而且还永远不联系了。
  
   夏之初临死之前,厨房的小锅子上面还有老伴给他熬的中药,他退休后老了很多,付天怜来看过几次,每次来都是买一大堆吃的。还有橘子口味的软糖,他是喜欢的,酸带点甜,含在嘴里,象是回忆。
  
   被收养的很多小孩都经常打电话,回忆他们在福利院的时候,在他们最脆弱的岁月里,夏之初是最细心的亲人,最耐心的倾听者,安慰着他们的孤独,那些没有父母的小孩,有些会乖的出奇,有些会坏的出奇,在夏之初的眼睛里,他们都是宝贝。
  
   “药在厨房里熬,已经调好了两点的闹钟。你别睡过头醒不来了,得按时吃。”老伴关好房门关好灯,夏之初最近咳嗽,为了不影响老伴的休息,主动在隔壁睡。
  
   麻黄的气味有点浓,梨和冰糖中和着,淡淡的火苗,安静的冬天夜晚。
  
   夏之初翻了个身,闹钟还没响,忽然有种预感,窗户没关,想到这里睡不安稳,从床上摸索下来,夜深人静,只顾想心事,却忽略窗外多了一双凶狠的眼睛。
  
   没在意,伸出手去关窗,双手被爪子擒住,未来得及呼喊,爪子伸进口中,握成拳状,夏之初的嘴巴被撑破,成了一个大大的0。
  
   转身逃跑,那爪用力朝背后一挥,耳朵顿时鲜血如注,全身湿透,身体变成尸体就一瞬间。
  
   夏之初后悔今天抓药时老中医说不要放梨进去煮,会犯冲。梨就是离,离开这个世界,去另外一个世界,是注定的牺牲还是不甘心的离。
  
   老伴会后悔说你别睡着了永远不醒来。
  
   我不是有意失去你的,请你原谅。
  
   而付天怜是被电话叫醒的,刑博特的电话。
  
   “还早嘛,让我多睡会,今天不想吃煎饼了啦。”付天怜沉重的眼皮睁开,象足了那个犯困的QQ表情。
  
   “不是,是我刚接到了电话,福利院的夏爷爷死了,夏奶奶说夏爷爷生前最喜欢的小朋友就是你,让你去病房见他最后一面,就在709室。你快点啊!我马上过来啊!”刑博特一边催促司机,“快,别让她哭晕过去了。”
  
   可还是哭晕过去了。
  
   夏之初的猝死,是付天怜难以接受的事,这让她想起了付成群和许长燕。为什么得到一些东西就意味着不断失去另外的东西,人生就是不断的遗忘和失去的过程?倘若不能挽回,只能眼睁睁看着离开。不再说话,不再微笑,不再有你。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即使没意义,仍然是活着,太阳还是那个太阳,只照得到我,照不到你。
  
   收拾遗物的时候老伴发现夏之初的桌上有一首诗,是一个朋友赠送的,他很喜欢,老伴随着他的意愿,那张写着诗句的纸也一起火化。
  
   付天怜在那一瞬间含泪发出的喊声让火葬场的工人心里一阵寒意,“不许你烧夏爷爷,他会很痛啊!”
  
   夏之初
  
     叶绿红憔悴,莲蓬独徘徊。
    
     别惜春逝去,蝴蝶不思归。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8-11 00:25

(四十五)下集
  
   “告诉我,夏爷爷是怎么死的?”付天怜忘不了夏之初背后的抓痕,绝对不是人所为,是什么,柏华子知道。
  
   “知道又有什么用,你又打不过。”柏华子道。
  
  “是什么东西打不过,你也打不过吗?”
  
   “是的,我打不过。谁也没有见过它真正模样,黑蜥魔,修行千年。残忍,无敌。”
  
   “它为什么要害夏爷爷,他是多么慈爱的老人。”付天怜的心始终没有平静下来,她瘦得不成样子。
  
   “可能和你有关。又或者它在我们身边已经很久。”柏华子抚摸超超的头,“比如超超这样的低等蜥蜴它是看不上眼。”
  
   “我,它要我干什么?它要我就来杀我。”付天怜的眼泪又忍不住涌出来,“它在哪里,我要找它报仇。”
  
   “它要激怒你的元神,吞噬后他便离做神仙又快了一步,神仙,知道吗,高贵的神仙,屠杀你的父母,某些高贵的神,无视生命的那些自以为是的神。你要修炼到极致才能打败黑蜥魔,吞他的元神,为你的父母报仇,蜥蜴妖永远不毁灭。”
  
   超超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愤怒之情,跳在她身上,尾巴冰凉。
  
   “老师,教我修炼吧。”付天怜闭上了眼睛一边看着身边堆积的已经不多的虫蛹。
  
   虽然过早让男人破坏自己的身体,但愈合术练得如此精湛的付天怜很快就恢复了体力,柏华子明明知道,但也不点破,只是好奇的问,是韩旭?
  
   付天怜在元神分体前不好意思的点头,看来柏华子老师是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神秘的七百岁蜥蜴,他一看见韩旭其实挺紧张的,当年差点让韩旭把肠子扯出来。
  
   韩旭乐不可支,但表面上还是要收敛一番,付天怜最近沉浸在悲伤当中,圣诞节快到了付天怜也没有一点庆祝的意思。看得出来,他和刑博特的关系很僵,隐约有点内疚,但很快过去了,仍然是心安理得。
  
   什么事情都要先下手为强,买股票、追女孩子、扫地摊货都是如此。
  
   某高贵神仙的日子并不好过,一天到晚昏昏噩噩,飘来飘去,天杀大将吩咐他去办事也是呆若木鸡,要听他妈的好几遍。脑子在想,婧怎样了,佛灯拿到没有,如果拿不到,回来好了,大不了不当神仙了。
  
   你想不当偏让你当,想当的偏当不上。
  
   刑永宪怎么都不会想到寒假的深夜十一点儿子打电话说不回家的原因并不是他说的在同学家玩而是在一间酒吧买醉。付天怜最近是要住在柏华子家的,也不奇怪,小学就是如此了,感觉柏华子是她另一个爸爸似的。那么房间就只有他和希美丽了。
  
   希美丽的男友若有若无,没有相处时间,而刑永宪是个好上司好男人,长的也不错,虽然有肚腩少许,然而成熟男人就是如此。两人忘情接吻,这已经是他们约好的第一百次最后一次。
  
   崔雪在房间偷偷给韩旭织围巾当圣诞礼物,她总是幻想,幻想,幻想王子有一天爱上灰姑娘,有些事情,想想就已经足够,何况去尝试。一针一线,一针希望,一针伤感,一针期待,一针宠爱。眼花缭乱,眼冒金星,爱我吧即使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天。
  
   孙小丽在看英文节目,她觉得自己将来会成为一个小资,然而泡沫红茶上面的泡沫就像她最初的梦想。
  
   韩旭不该在李岚心情不好的时候说把付天怜圣诞节带回家的消息告诉她,她又在气,韩相宇的车里发现女人网眼袜的长纤维,一说他他马上就出去了,花心,从来都是基因。
  
  “不肯就不肯嘛,骂我爸干什么。”韩旭一脸无辜。
  
   李岚疯了似的,“你们都是一样的,都想着别的女人,这样的家我要了干什么?”顺手举起一个烟灰缸对准客厅的落地玻璃窗砸过去,玻璃破另一个洞,外面的风呼呼吹进来。韩旭没趣的打了一个喷嚏。

  韩相宇赶在最后一家花店关门前买了一打红玫瑰然后急匆匆往回赶,解释会更乱,今天回家路上遇见个熟女,就是熟悉的女人,银行李丽,管贷款的,她的车抛锚就顺路载了她,下车时被车座垫刮了一下,网眼袜破了于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没办法,敏感的女人需要安慰,只要安慰好了,她再也不会去自己公司办公室闹了,敏感的女人容易被甜言蜜语哄好,玫瑰就是爱的语言,他妈的。
  
   果然和好了。进了房间,玫瑰归韩旭插,放在花瓶里,娇艳芬芳。

  半个小时后,韩旭在客厅听见他们房间洗手间哗哗的水声,再过十分钟,两个人又拥着到客厅找消夜吃,看见韩旭坐着,韩相宇道,“你还不休息?”
  
  “我圣诞节要带我女朋友来,你们可以合作点不?”韩旭希望他们心情好,这样容易得到理解。
  
   韩相宇刚想点头说好啊好啊,李岚生气道,“妈妈跟你说了你现在找女朋友太早了。你这孩子。”
  
   韩旭很生气,凭什么你们可以爽,我就不能爽。
  
   丢下小说回房郁闷去了。
  
   第二天早上,李岚叫他起床,韩旭一脸烦躁,“别吵,你好烦啦。”
  
  “去给你女朋友买圣诞礼物去不去,你爸在车上等。”
  
   韩旭揉揉眼睛,我没听错吧。
  
   沙发上那本《抓狂》在李岚的床上,两大人研究了一整夜,还是让那孩子圣诞节过来吧。
  
  《抓狂》---恶婆婆的家教书。书上有作者一枚糖果的签名字样,是韩旭千辛万苦从同学那打劫来的。santasmile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8-13 11:38

(四十六)上
  

   圣诞节很快要到了。付天怜梦见夏之初的脸,拉着自己的手,在福利院门口久久站立,雨下的很大,他一动不动,每次在梦里都不说话。
  
   我们不能常常回忆那些失去的美好,一想起,要遗憾,要落泪。
  
   时间过的真快,寒假里,付天怜修炼得疲惫,除了让愈合术达到更到层次外,攻击术也是重点,背诵咒语,与柏华子互相练习,而元神的修炼只是小有进步,付天怜的蜥蜴脸人身元神好像总是无精打采,有时候甚至出现非常低级的错误,分体时有时候会不愿意回来。只有午夜悄悄爬出去跟柏华子觅食,黑暗中,顺着下水道飞快的跳跃,腾空、落地、警惕的迅速移动,它在落地的时候姿势优美,付天怜经常跳到最高处时想,如果我有翅膀我就不会这么累了。
  
   它也在想韩旭,真想到他窗前,看他熟睡的样子,也想趁机偷偷的吻他,固执的野蛮男友,但在做爱的时候异常温柔,付天怜第一次就得到了高潮,这是柏华子非常不理解的,为什么自己要变成蜥蜴才能交配,而她人形就可以,这是一个谜,谜底书上也有,但那本珍贵《蜥蜴人所有的秘密》已经残缺不全,精彩的交配篇有撕毁的痕迹,大概是前任主人觉得研究这些对小蜥蜴的修炼并没什么好处,所以谜底大概只有写这本书的人知道。
  
   屠杀那些即将成妖的弱小生命,吸取他们吸取的日月精华―――上次看见那只玫瑰蜗牛,守护那片荒芜小片野玫瑰园已经一百年,在即将入口的瞬间,它的血淡青色,滴滴答答粘粘乎乎滴滴答答,它可以说话的,于是它开口,“请你们给我最后一次将给她们浇灌的机会。”
  
   付天怜轻轻在放下它,它便不再扭动那半透明的躯体,足有两只成人拳头的玫瑰蜗牛,月光清冷,它吸取玫瑰花茎甜美汁液,匍匐着前进,吐出的白色烟雨笼罩着玫瑰园,那些尖锐的刺划破它柔软的身躯,它爱这块玫瑰园,少顷,付天怜的身边芬芳密集,一朵一朵,听见了吗,花开了,有心碎的声音,有玫瑰的叹息,没有蜗牛的出现,它们只是普通的玫瑰。
  
   柏华子看看天空,“快点吧,吃了它,记得我们是妖,我们强大,就要被伤害。”
  
   “老师。”付天怜忽然觉得那只蜗牛很可怜,为什么不能让它跟它的玫瑰花在一起,“我忽然好像对蜗牛很反胃呢。”
  
   柏华子拿起那只蜗牛,眼神一片漠然,“你不忍心,我来。”
  
   玫瑰蜗牛张了张嘴,扭头看了看付天怜,“我最后的愿望,我只希望她们能够度过这个冬天,我知道你可以的。”
  
   话刚落音,柏华子的手将蜗牛的身体从壳里拖出来,软搭搭的一条,壳被扔出去很远,付天怜吃的时候巨恶心,感觉那是一条粗大的鼻涕。没有任何的口感,只是顺着喉咙往下滑,到胃里,似乎它的触须还在四下叹,有点想呕的冲动,胃的酸液迅速溶化玫瑰蜗牛,它成了一滩略带玫瑰气味的水。
  
   玫瑰蜗牛,提高元神精气的好东西,生性软弱,无抵抗力。生来就是被吃,幸运的不被其它妖找到,修炼三百年后成妖,成妖后爬行迅速,仍以玫瑰为食。
  
   付天怜顺手摘了一束 “回去吧,老师,我累了。”
  
   “嗯。”柏华子拍了拍她的头,“有时候牺牲是为了成全。”
  
   付天怜回卧室,开台灯,垃圾桶里有个大的可乐瓶,透明的塑料,牙齿咬成花瓶形状,洗手间里装了水,玫瑰的根部变得血红,放在窗台,满屋芳香。
  
   它们是永远不会凋谢,她们是爱的语言。
  
   最近刑永宪也不忙,秘书兼助理希美丽和男友在圣诞节前正式分手,男友有了新女友,她也不可惜,刑永宪好像有点喜欢她,这样的爱,带些依赖性质,他是小孩的父亲,暗地里却象个小孩,希美丽在自己家里的时候经常在清晨接到他的电话,“美丽,我的新袜子放在哪里了。”
  
   他淡忘了谢雯。有了新的,总是淡忘旧的,好了伤疤就忘了疼,谢雯的电话越来越少,但还是有,永远是一成不变的冷漠,也不告诉她在哪,只是淡淡的说,你们过的好就好。
  
   只有刑博特,每次都舍不得挂电话,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只是打电话不见面。
  
   四个人一起逛街,希美丽帮两个孩子挑选新衣服的时候和在超市选择买什么牌子食用油的时候她幻想着自己是这一家的女主人。付天怜也不讨厌她,谁会讨厌总是给自己做好吃的食物的女人,刑博特不发表意见,算是默认,与其让刑永宪去外面嫖娼,不如找希美丽,健康、熟悉,这样他在家的时间会更多一点。
  
   希美丽越来越成熟,成熟到在刑永宪家里住两人晚上干坏事的时候咬着毛巾不出声或者是小小的声音,即使如此,早晨暧昧的眼神仍然让两个小孩发现,在心底暗自祝福,既然昔日温暖消逝,让我们都对旧人说BYEBYE,不要远去的背影,只要光明的热吻。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8-13 11:38

(四十六)中
  
   圣诞节是外国传来的,耶稣的贡献,背叛的犹大给了大家相聚的理由,小孩喜欢圣诞是因为可以得到礼物,情人们喜欢是因为有拥抱的借口,老人们喜欢是繁华中想起年轻时候的热闹。
  
   在中国,过圣诞也是近乎狂热,商家早早的布置圣诞树,棉花象雪花,圣诞树上那些扎着丝带的小盒子里并没有真正的礼物,是吸引人的空壳。甚至圣诞树也是假的,铁丝缠绕暗沉的辣椒绿塑料,绑好,幸好如此,否则滥砍滥伐,树本来就不够用,人们总是贪得无厌。
  
   去年的圣诞树旧了,刑永宪今年去商场买了一棵新的回来,当然,新的也是假的,真的太少。
  
   希美丽穿着新买的红色圣诞裙,一家四口开车准备去吃圣诞餐,刑博特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付天怜今天抱了自己,在收到那个水晶花瓶的时候。
  
   她也给了他圣诞礼物,是一双球鞋,卡片上写着,哥哥圣诞快乐,永远爱你!
  
   刑永宪给两个孩子的礼物是新款式的手提电话,付天怜心想这下柏华子老师肯定要嫉妒了,他把巧克力丢了,大不了跟老师换电话用了,只要别让她少吃点玫瑰蜗牛之类的东西。
  
   他知道这样的爱只能是有限度的,比如可以吻额头不能吻屁股的爱。
  
   仍然满足,在吃饭的时候,付天怜看着自己熟练把龙虾盖子迅速拆开惊讶的样子很可爱,从小,她就是可爱的,善良、好奇的女孩。
  
   “下雪了啊。”希美丽站起来,看着窗外霓虹灯照射下的雪花,五颜六色多么漂亮。
  
   电影还没有开始,最好的位置刑永宪早已经预订,很久没有陪两个小家伙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有些内疚,所以宣布陪他们看电影的时候,付天怜和刑博特都欢呼雀跃,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付天怜把新电话插上电话卡,电话就响起来,朋友们互相道祝福,韩旭的电话显示时,付天怜说,“信号不好呢,你等下,我到门口去。”
  
   于是安全。
  
  “晚上来我家玩好不好?我跟我爸爸妈妈说好了,还有很多同学。”韩旭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里面是圣诞礼物。
  
   “今天家里的人都在,不如明天晚上?你给我的礼物是什么呢,能告诉我吗?”付天怜道,一边回头看他们三人向自己招手,天气真冷,餐厅里充满奶油的浓郁香气,甜美到心里。
  
   窗外的谢雯,全身都是水泥,被雪覆盖着,她在圣诞节时要入地狱了。她要看他们最后一眼。
  
  “是不是他比我重要?”
  
  “不是,真的对不起,今天刑叔叔请我们看电影,哈里波特第五集,你晚上也跟你爸爸妈妈在一起好吧,明天再见面不是一样吗?”
  
   “可我现在就迫不及待想见你。你不答应吗?”
  
   “是的,我没有办法答应你。”
  
   “好吧,圣诞快乐。祝你们玩的开心。”韩旭感到沮丧,他以为他得到了她,她就一定会被他占有,而蜥蜴人有比人类更独立的灵魂。
  
   “你生气了是吗韩旭。”付天怜有点内疚。
  
   “算了,你们总是一家人。”韩旭赌气似的挂了电话,手里的盒子扔了很远,在地板上滚了一下,只有跑到床底去拣,床底很大,摸索着,心里十分郁闷。
  
   李岚在敲门,“出来吧孩子。”
  
   “好了,马上就来。”韩旭找到礼物,应声时抬了头,咚的一声撞了额头,一个小小的包,如果是卡通片里,那个包包周围会闪闪发光。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8-15 18:42

(四十六)下集
  
   韩旭的家很大,招待班上以及外班的同学以及韩旭的好朋友,PARTY马上要开始,食物丰盛,音乐优美。
  
   韩相宇和李岚帮忙招呼着韩旭的同学,韩相宇问道,“不是说你女朋友要来?”
  
   一阵尴尬,韩旭拿着礼物盒子不知怎样回答。
  
   门铃响,韩旭一阵惊喜,他知道她一定回来的,放弃哈里波特那头上长歪Z字英俊的绿眼睛丹尼而投入英俊睫毛长坏坏的属于她的黑眼睛的韩旭怀抱。得意之情藏都藏不住,嘴角翘着,对李岚道,“那,你说过要配合我的啊。”
  
   李岚点点头,努努嘴指着旁边的一个大盒子,意思是都帮她准备礼物了你还不开心。
  
   感谢一枚糖果的《抓狂》,老妈看起来乖多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英名的出版社,搞出这样一本奇妙的书,嘿嘿,看来读书使人进步,知识就是力量,优美积极的文字就是我们前进路上的一盏明灯,让我们勇敢、无所畏惧,在他们的虚幻的世界里得到自己的快乐,起来,不愿做奴的人民……
  
   一枚糖果旁白:好肉麻啊,抓狂啦!还不快去开门?!
  
   崔雪吃中餐的时候用了三十分钟说服了养父母今天让她去同学家参加圣诞聚会,她一直都是乖女孩,所以SY的时候有特别的犯罪般的快感,不乖不坏,不坏不爱,爱就要坏,坏的我爱,我爱你坏,你爱我乖,我们都坏,我们都乖。
  
   带上那条围巾,在礼物盒上打上蓝色的蝴蝶结。
  
   按门铃之前习惯性的滴了眼药水,这些日子织围巾很辛苦,拆了打,打了拆,都是深夜怕被养父母发现,只有在微弱的台灯下进行。也有时候养父母睡得晚,怕他们发现,就定闹钟,凌晨三点起床在洗手间,好是好,就是坐在马桶上屁股发麻。浅灰色的柔软羊毛毛线,有一次织着织着就在马桶上睡着了,不过这不算什么,最惨的是最后锁边的时候挑错针,只有拆了重新编,还好圣诞节之前顺利完工,用了两瓶眼药水。
  
   其实这些年零用钱存了好几千块,下午,崔雪早早的去了最好的化妆店,放下十张一百的,说了一句话,“请把我弄得漂亮,我要去见男朋友。”
  
   化妆师MAY早年是在香港给明星化妆,后来自己开店兼营服装,用双手化腐朽为神奇,他看了看崔雪,五官貌似普通,衣着平平,发型也是最普通的垂耳学生妹妹头,但雀斑迷人,他喜欢有特点的人。
  化妆出来后,MAY只收了衣服的钱,顺便拍了一张照片,崔雪问为什么,MAY说,我要放入我的相册,放心,不会拿来做宣传,我只是喜欢你这样子的外表的女孩。
  
   如果不是化了妆,崔雪一定会哭,从来没有人这样形容她,镜子里的自己,漂亮的一塌糊涂。甚至,比付天怜更漂亮。
  
   崔雪见到李岚,赶紧道,“阿姨你好,我是韩旭的……”
  
  “女朋友是吧,快请进,外面很冷呢。”李岚热情的拍了拍她身上的雪花。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了,不知道是谁说了声,“哇,好漂亮啊。”
  韩旭没有想到崔雪如此惊艳的出现,有点不知所措,这样的表情在韩相宇的眼中就是羞怯。屋内很暖,将米色风衣挂好,崔雪一步步走近,拿着她的礼物,笑着,“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韩旭手里的盒子只能递过去,他以为来的是付天怜。
  
   打开礼物,韩旭无言,原来她在喜欢自己,自己却不知道。
  
   崔雪颤抖的打开那个盒子,星星粉钻耳环,李岚、韩相宇、韩旭三人一起精心挑选。
  
   李岚看她的模样,挺顺眼,娴静而顺从,帮她立即戴上。这时,崔雪才忍不住眼泪,好像在做梦。
  
   付天怜一边看电影一边想,他会送什么礼物给我,是什么。
  
   刑博特穿着新鞋,想着,我睡觉也不想脱掉它。
  
   孙小丽回美国和养父母吃饭,打了电话给刑博特祝圣诞快乐,并无人接听,因为在电影院,电话无声,等看完了电影出来回拨过去,号码无法接通。孙小丽是用IP卡打的国际长途。
  
   柏华子和超超也得到付天怜的圣诞礼物,超超得到的是一个围巾,最近似乎它有流口水的倾向,大概长大了。柏华子的礼物是付天怜的自己制作的蝴蝶精灵卡,施了小小咒语,蝴蝶看起来在扑翅,虽然玻璃纸隔着。
  
   柏华子第二天问,是不是给班上女生送的礼物给错我了,给我的原本是那台巧克力手机。付天怜就跟他换手机用了,承诺是换二百年。
  
   大雪纷飞的天台,韩旭拥抱着崔雪,也许他不想伤害她,但她的到来让他意外,犹如这场雪,他吻她的额头,她因此迷乱。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8-15 18:43

(四十七)上半部分
  
   超超在大雪融化那天突然张开嘴说话了,“我要上学。”
  
   果然很寒,恐怖事件,柏华子和付天怜觉得不可思议,他是怎样学会说话的,最少要和人类相处一百年的蜥蜴才能开口发声,这家伙。
  
  “我要上学,你们都出去了,每次都是我在家好闷好闷。”超超大概第一次说话,语速奇快,还好声音并不大。
  
   付天怜叫他爬上自己肩膀,挠挠它的头,“告诉我,你偷吃了什么?”
  
   柏华子脸色一变,冲进地下室,果然锁被咬烂了,进去,一箱子的“补品”都被吃光,所谓的补品,也就是类似玫瑰蜗牛、月光萤火虫、美人蕉蝙蝠、野生人参精等等之物晒干之物,是修炼元神或者其他法术体力不支时所用。里面很多不知名的昆虫、小爬行动物,甚至有书上都没有的种类,现在竟然被超超这普通蜥蜴食用,可能是找到了最适合它的“补品”?
  
   柏华子坐在地上,多么辛苦才觅来的好东西,被糟蹋了,惨!
  
   付天怜安慰道,“算了老师,以后我费劲点去抓些回来就是,别难过了,赶紧让它幻形吧,我想它已经有这个条件了吧?”
  
   柏华子厌恶的蹬了超超一眼,超超全身发抖。
  
  “女孩男孩?”柏华子没好气的把他放在地下室的角落里。难怪给付天怜讲课的时候它每次都一动不动的在听着,搞了半天是个旁听生。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超超怯怯道。
  
   柏华子又忍不住瞪了瞪它,“你知道你多坏吗?还嚷嚷着要上学要上学,上学真的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玩吗?上学要很多钱的,老师会骂你,同学会欺负你,作业必须按时写完,上课的时候手要放好,不能睡觉不能讲小话,不能开小差不能随意走动……”
  
   吓唬吓唬它,别让它在这里瞎捣乱。
  
   超超很惊讶道,“我在家里看电视,那些黄头发的小孩上课可以窜来窜去的,又唱歌又打闹的。”
  
  连付天怜都忍不住了,“那是国外的小学啦,傻东西。”
  
  “你到底要不要上学,如果后悔也不可以回来。”柏华子看它那点虚的修行,也就是靠平时他给付天怜上课的时候偷听的那点知识,自己一顿乱练后来又吃了些珍贵之物,但底子仍是虚的,变成人形后很可能无法恢复原形,就是说有可能遇见强敌后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要,我要变成一个女孩。”超超鼓起勇气说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付天怜挠有兴致的蹲下来,两只眼睛忍住笑意,是的,圣诞礼物收到了,脖子上粉红色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分外惹眼,韩旭圣诞节第二天跟自己见面,小弟弟散发柠檬香气,地点是在龙凤宾馆,不是因为便宜,而是因为是旅游胜地。韩旭喜欢的小说作者曾经在此地度过难忘的一夜。
  
  “我先去洗澡。”付天怜走近淋浴池,牙刷拿在手中,瞬间,血从下身冒出,并不疼,象去除手指附近的死皮。渐渐的,血变成粉红色,淡漠,淡漠,直至全无。
  
   付天怜和韩旭接吻,不是友好的吻,是互相撕扯缠绵充满欲望的吻,舌头舔食对方身体,付天怜的舌头潮湿湿润,这样让韩旭几乎疯狂。但又怕弄疼她,又小心翼翼的进入,进入又忍不住疯狂。
  
   是什么让清纯变得淫荡,是什么让萎缩变得坚强,是我们不听大脑指挥的生殖器官。
  
   韩旭和付天怜光着躺在床上,不想吃饭,不用上课,天空却在一点点黯淡,铅笔灰的天空象一首阴冷的小诗,莫名其妙的让人绝望,雪花堆积窗台,暖气并不暖,寒夜并不寒。一起聊天,韩旭的眼睛搭拉着,睫毛象两只小手,嘴角的霸道神情渐渐平息,安静的躺着,握着付天怜的胸,这让他安稳。
  
   他是喜欢她的,第一次见到就喜欢,喜欢得要命,但还是睡觉了,天知道男人做完以后有多累,而且还是男孩。
  
   付天怜睁开眼睛看雪,一片一片,付成群、许长燕、夏之初,他们好吗,冷不冷,外面是这么冷,我这样快乐的堕落着,他们看得到吗,我多想念他们,离开我的那些亲人,无法解释就这样突然离开,只剩我孤单在世间受苦,为何不带我一起去了,倘若无法漫步云端微笑,至少在地狱一同哭泣。
  
   地狱里,蓝色佛灯光芒笼罩,带来少许光明。婧问道,“还需要多长时间,我等不及了。”
  
   付青珠摇头,到了这个阶段已经无法言语。席伟剑不理,他知道她愧疚,这样很好,至少你还爱我,知道悔恨知道背叛,你需要的只是无尽的宽恕。
  
   谢雯到地狱入口徘徊,圣诞节,耶稣不来临,他可能太忙。
  
   家庭主妇总有洗不完的衣服,李小玉的手指不再幼嫩,她的丈夫在等待牢底坐穿,她在家照顾小孩,维持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小孩是天生软骨病,软踏踏的在床上看着自己傻笑,可爱的宝贝,总是看着我笑,我唯一的希望是你在便便的时候不要乱爬。
  
   时间到了,拿起手机,给刑家打,每次都是同样的语调――是经过训练的,“博特考试怎样,冬天让他多穿些衣服,小心别感冒。我很好,你不必担心。”
  
   付青珠给她一叠钱的时候,李小玉是拒绝的。付青珠道,“我知道你小孩看病需要钱,而你是我要找的人。”
  
作者: 夜半歌声    时间: 2006-8-15 21:22

楼主太有毅力了!yes.gif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8-16 16:07

原帖由 夜半歌声 于 2006-8-15 22:22 发表
楼主太有毅力了!yes.gif


掉到大坑里的、一个执念比较强的......糖粉而已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8-16 16:08

(四十七)中集

  李小玉年轻时候是配音演员,天生就是吃这个饭的,懂得模仿各种人的声音,气质好,他男人是从小一起的表哥,混黑社会,电影无间道说的多好,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李得钢被警察抓走的那天,她生了个男孩,把总是哭个不停的孩子丢在马路边上时,那孩子突然笑了,她的心软了。

   钱真的很多。钱真的很重要。

   李小玉不知道为什么付青珠要给自己那么多钱的理由仅仅是让自己隔三个月或半年打几个电话。她也不想知道,知道的太多,烦恼无穷。

   付天怜和韩旭一起走出龙凤宾馆,互相拥抱了一下,又要短暂分开一段时间。韩旭要跟着父母去西藏旅游,韩相宇的汽车都改装好了。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韩旭抱着她,用手指抚摸她柔软的嘴唇。

   “没事,我在柏华子老师家里做功课。”付天怜把头埋在他脖子上的羊毛围巾里。

  在地下室的超超见付天怜双眼无神,跳到她背上说道,“你在发什么呆?你在想你男朋友对不对,哼哼。”

   柏华子倒也跟着好奇了,“为什么要变女生?”

   超超的眼睛眯了眯,做思考状,“因为做女生可以让男生买很多东西给自己吃,付天怜就是这样,夏天成日吃冰淇淋。”

   柏华子看着吃剩的补品说道,“你别后悔。”

   柏超超,女,十五岁,蜥蜴变性人。身份:柏华子老师的远方外甥女。

   柏华子找到校长,叫出去吃饭,好说歹说又顺手送了一个红包,这个红包才是关键,校长点点头,勉强道,“出节后跟班看看,如果跟不上就别怪我了。”

   柏超超真不满意她的外表,为什么不变成象付天怜那样漂亮女孩子,看看镜子中的自己,矮小也罢,还黑,黑也罢,还肥,肥也罢了还长蝴蝶斑,有斑也罢了,牙齿还不整齐,这样也罢了,身上还有动物的味道,如马粪怄了整个夏天,潮湿、腥臭夹杂着稻草味。

   校长夫人回家后,喜上眉梢的拿着验钞机一张张数那叠钱一边道,“我还没见过长成这样子的丫头。”

   “你懂什么,数你的钱罢。”校长喝了一口热茶,“回头把这钱分三个包好,回头要给教育局几个领导上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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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8-22 14:20

(四十七)下集
  
   圣诞热闹似乎在中国只意味着平安夜,并不影响人们购买年货的热情,火车到了春运都是满满的,刑永宪带着刑博特和付天怜一起去给夏之初祭奠。冰冷的石碑,里面掩埋的善良与无辜。
  
   “爸爸,为什么警察抓不住坏人?”刑博特看见付天怜跪在地板上哭得抽搐,心都碎了。
  
  刑永宪不知说什么才好,夏之初的遇害是一个谜,按照自己在警界的关系,动用了全城最优秀的侦破专家,仍然无法解释,他无仇人,现场无指纹,最后的秘密结论是被一种奇怪的动物抓破了皮肉流血过多再加上心悸而死。这个,能在报纸上登吗?还是提醒广大老年市民半夜里不可开窗望月?还有美国人过来投资的那个工地,从烂尾楼里挖出来的陈年女尸,谁又知道她是谁?比他更头疼的应该是政法委那边负责的任泽锋,这些悬案的谜底到底在哪里?
  
   任泽锋的作家老婆方草好像跟世界隔绝了,以前还愿意去超市买菜,现在更孤僻,话也很少说,好像那台电脑才是她老公。晚上等任泽锋睡熟了才爬上来,又怕吵醒,后来干脆在书房搭了个小铺,累了就睡,醒来就写,反正冰箱里也有吃的。
  
  这时候任泽锋会在暗黑中想念付青珠,那些激情的片断一遍又一遍成为打飞机的素材,但偶尔也会在打完飞机后做噩梦,付青珠双目紧闭全身赤裸头发狂乱的坐在地上,旁边有一盏灯在燃烧,还有席伟剑,样子没变,他们身后还有个女人,冷漠绝美,不知道身材怎样,被一朵桑叶一样的云遮挡住了。
  
   祭完夏之初后,刑永宪带两个小孩去吃西餐,一边问着付天怜,“喜欢希美丽姐姐吗?”
  
  “喜欢。”刑博特举手道。
  
  “喜欢。”付天怜的眼睛还是肿的,刚才哭得太厉害。
  
  “我们和她一起过年好不好,她家好远,火车太挤了回不去。”刑永宪很在乎这两个孩子的意见。
  
  其实希美丽打心眼里是喜欢这两个大小孩的,付天怜的内衣就是她帮忙去选的,初潮那次的恐慌也是希美丽耐心的解释,她也会根据刑博特的SIZE及时将刑博特衣柜抽屉里的小裤裤从S换成M。男生如果在发育的时候穿窄小紧张的内裤,鸡鸡就会变歪歪,会很奇怪。这点希美丽是细心。
  
  刑永宪感激她这样做,是称职的秘书跟母亲,之前也隐约有这样的想法,但当时她的男朋友没和她分手,后来分了,这样的种子才日渐萌芽。其实她的身体比她的脸孔要吸引人多了,虽然没有谢雯的美艳,但终于是属于自己,谢雯在新婚之夜激情过后的梦境呓语里喊的是其他男人的名字。
  
  希美丽不是这样,兔子一样乖巧的伏在自己胸口,平庸的五官,博大的胸怀,圆满的屁股好像成熟的苹果,当然苹果中间才是让人向往的,刑永宪不能去嫖,他自觉正派,也不能去跟其他人一样捧主持人,那样成本太高,毕竟两个孩子还得上高中、上大学或者出国,希美丽正是最得力的助手和最合适的母亲。
  
   年后准备开车回她安徽的老家,安徽是个好地方。
  
   打了电话,希美丽就过来了,一起选年货,付天怜在糖果屋里选了很多悠哈薄荷牛奶糖,放了一枚在嘴里,倒吸一口气,冬天的滋味就在胃里,雪是溶化的奶油。
  
   李小玉打电话去刑家,无人接,没人接只有等衣服洗完了再打,那傻孩子笑得在床上打滚,爸爸杀人坐牢了,你还笑,你这傻孩子。李小玉抹了抹眼泪,李得钢在监狱里想,唉,顶包就顶包,只要表妹娘俩过的好,无期或者死刑算什么。
  
   他还以为斑马真的会给李小玉三十万,所以他只字不提幕后人,跟他一起干掉付成群一家的灰脸孙据说招了,当他晚上就自杀(估计不是自杀,他家里也有孩子)。李得钢偷偷的抽烟,看着窗外最微弱的星光,隐约有鞭炮声音,他不知道这是他在监狱里度过的最后一个新年。
  
  李小玉继续洗衣服,洗一斤能赚二十块钱,冬天加五块。一个月也有千来块的收入,全部给傻孩子买药,他总有一天懂得叫妈妈的。前面那片楼里那些有钱女人的保姆又拿过来的女主人的昂贵内衣,因为不能放在洗衣机里洗,也不能用热水,会变形。天气又冷,保姆们懒得下冷水,给二十多块让附近的女工洗,赚得个人情也赢得女主人的欢喜,“您看看,手洗的,这我可不是一般的细心啊。您穿的这可是欧洲名牌内衣,用机子绞坏了我可赔不起的。”
  
   李小玉的手懂得象红萝卜,擦了擦,还得再次打电话,希美丽接到了,李小玉一听是女的,就挂了,付青珠子交代的,怕女的问东问西问出破绽来。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8-22 14:20

(四十八)上
  
   付天怜在和韩旭发信息。
  
  “你想我吗?”
  
  “当然想,这里非常的漂亮。湖光山色、周围雪山连绵,森林茂密,疑似瑞士风光。”
  
  “那你玩的开心点。我一切都很好。”
  
   刑博特瞅了一眼在心里冷笑道,哼,现在一天发三个信息,到时候三天发一个信息,到最后三个月都不发一个。
  
   又很乐观想,发什么信息,我们天天都在一起,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了,抬头看见付天怜的眼神,却又说不出来。
  
  “晚上请你逛夜市,去不去,庙会有好多好吃的。”刑博特指了指厨房里的两个人,希美丽在切菜,刑永宪从后面抱着她,一只手抓菜板上的西红柿。
  
   “这样?”付天怜从沙发上转过身体瞅了瞅厨房,“也好,免得当人家电灯泡。”
  
   刑博特去敲厨房门,两人迅速分开,一个假装切菜,一个假装洗锅。
  
   “爸爸,我带天怜出去逛庙会可以吗?”刑博特靠在门角落。
  
   希美丽转过头来,“在家里吃好吗,菜都买齐了。”
  
   付天怜在沙发上拉长声音,“我想去吃羊肉串,柏华子老师的外甥女来城里我还准备请客呢。”
  
   刑永宪马上会意,对付天怜道,“怜啊,去抽屉里自己拿钱去。早点回来,顺便逛逛书市,多买点学习方面的书籍。”
  
   “我――知――道――啦。”刑博特拉长声音。
  
   付天怜穿着希美丽帮忙挑选的白色V领毛衣,裙子也是新的灰色百褶膝盖裙,平跟靴是去年的时候圣诞节买的,新靴子付天怜对希美丽说要到大年初一再穿。
  
   “要穿厚厚的袜子,融雪很冷的。”刑博特总是穿付天怜送的那双鞋。
  
   “知道的。”付天怜的羊毛袜很强,袜子里面都是羊毛,光脚伸进去干燥而温暖,好像被阴道包围的小弟弟。
  
   打电话叫了柏华子和柏超超出来,柏华子的行头算是考究,黑色毛衣加黑色风衣,牛仔裤把屁股包得性感,眼神是锐利的,下巴有点W形,据说这是林青霞式的下巴,长在男人身上,也颇增添几分英俊,至少擦肩而过的女人有对他回头的,谁说男人的外表不重要。
  但柏超超愣是把刑博特吓了一跳,又不免唏嘘一下―――这样的女孩,应该心地很善良吧,生的如此丑。
  
   柏超超是认识刑博特的,以前被他摔得曾经口吐白沫,看见了害怕,怯怯躲在柏华子身后。
  
  “柏老师,叫你外甥放心,我刑博特不会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请她别作出一付羊遇见狼的表情。”刑博特有点晕。看见我发什么抖啊,没见过帅哥怎的?
  
   付天怜知道真相,拉着柏超超的手,“怕什么,我在呢。”
  
   这才敢慢慢出来走出来,当然,衣服是新的,心脏也是。头发前的刘海有点象被狗啃过的凹凸不平。
  
   庙会果然很热闹,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糖葫芦、年画、年糕、烧烤、面人、连扇子都有,很多卖花的,跺着脚哈着冷气,“快来看看啊,年橘三十块来,两盆五十块来。”
  
  “我找点好东西,你们自己去逛,一个小时后门口见。”柏华子蹲在一个中药地摊前,逐一精心选择,野山参是修炼隐术后的必须搭配品,这里发现了,自然不能放过。
  
   三人走在一起,柏超超觉得自己象电灯泡,找个机会自己买烤红薯去了。
  
   刑博特觉得今天好幸福。付天怜今天心情很好,买了风车、娃娃一大堆,刑博特凑近她,似乎有一股玫瑰的清香。
  
  “你擦香水了?”
  
  “我吃蜗牛了。”付天怜做个鬼脸,吐吐舌头,刑博特并未看到她舌头上的分叉。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8-22 14:21

(四十八)中集
  
   “宝贝,真想亲你一下。”刑博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慢慢靠近聚精会神挑选零碎商品的付天怜粉红色的脸。她第一次逛庙会和夜市,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便宜这么可爱的小东西,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缺东西了都是直接在仓库拿,被刑永宪收养后,一般是希美丽买,或者跟着去大商场,不用挑选,看好了就直接属于自己的。
  
   哪象现在这么好玩,买那个白色羽毛头圈时,小心的问,“多少钱。”
  
   摊主瞥都不瞥她,“三十。”
  
   付天怜想了想鼓起勇气道,“十块钱好不好。”
  
   白色羽毛头饰放在手心象云一样柔软,把头发拢在后面扭成一个发髻,白色羽毛歪歪扎着,摊主抬起头,本来想喊不买别试。看见付天怜的笑容,忍了忍,“好啦,十块卖给你,你们这些厉害的孩子。”
  
   付天怜扭过头,问道,“你觉得好看吗?”
  
   “很好看,象仙女一样。”
  
   “你见过仙女吗?”付天怜继续挑选其他的东西。
  
   “没有。所以我就是没有见过象你这样好看的。”刑博特站在她身后,很近,呼吸对着她的耳朵,付天怜不避讳,小时候也和哥哥这样亲近的。
  
   刑博特的背后被人重重一拍,冷汗直冒,柏超超出现了,牙齿有点外突的感觉,手里拿着两个硕大的烤红薯,“买给你们的。”
  
   付天怜倒是不讨厌它,毕竟是自己的同类,但她真诚的希望她能把嘴边的小块黄色红薯渣擦干净,粘在嘴边,让人有不纯洁的幻想。
  
   刑博特快晕了,“有空我们带你去理发吧。”
  
   柏超超认真的点头,把红薯放在手后,面对两人,“你们要左还是要右?”
  
   付天怜怀疑柏华子只给她85的IQ,答道,“我要烤得焦的那个。”
  
   柏超超只有伸出手让他们挑选。三人坐在供顾客休息的百事可乐宣传椅上挖红薯吃,付天怜那个特别香,拿透明小勺挖一口,粉糯的口感加上微微烧焦的香甜,又不似一般红薯的味道,觉得象什么,象热冰淇淋,呵呵。所以一高兴,忍不住把刚淘到的菠萝香水送给柏超超。
  
   超超拿着闻了闻就要喝。
  
   刑博特晕倒,“喂,这是喷的,你不会没用过香水吧。”拿了瓶子,摇了摇,对准她发臭的脖子哧-嗤两声,“是这样的,知道吗。”
  
   超超高兴极了,身上类似马粪腐烂的味道似乎被菠萝清香代替,冲过去搂着付天怜的脖子,腿就夹着付天怜的腰―――它忘记自己是个人,还以为是条蜥蜴。
  
   “不管多长时间,我一定会记得你对我的好。”超超亲了亲付天怜的脸,舌头都伸出来。
  
   但愿你说得到,做的到。超超,说过的话不许耍赖,耍赖就不是柏超超而是赖超超。付天怜喂给它一勺烤红薯,她嘻嘻笑,也不吃,推到付天怜自己口中。
  
   付天怜看着刑博特,无奈的笑笑。冬天吃烤红薯的滋味,还真的不错,来这里的人们都是带着喜悦,脸也是似苹果扑扑的红,到处是香气,富足的香气,虽然底子薄,期待中的期待,即使有些落空,也有过热闹的过程,来年再来,依然如故。世间事总有规律,人却不是原来的人。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8-22 14:33

(四十八)下集
  
   席伟剑坐着纹丝不动,付青珠的肉色很快就要到胸口。婧面如死灰。
  
   “还给我吧!”婧的手伸过去,手臂很白。
  
   席伟剑还是不动,握着佛灯,“你要等,我用完后自会还你。”
  
   地藏微笑不语。
  
   桑叶云嚷嚷,“还让不让人活啊,你们都这样对峙到什么时候啊,好闷啊,跟外面那些鬼说话一个个都要我念经给他们听。我们都是帮地藏免费打工的,我们受骗啦?”
  
   如果地藏不是顾忌菩萨的高贵身份,早就伸过收手去把它嘴巴堵住。
  
   只听见席伟剑认真反复的念,“念念菩提果圆,介尔起意,大用现前,无待无依,非取非舍,从真起行,体用相收,以行契真,卷舒一际;自然心心合道,念念冥真矣。忉利天见品题。”
  
   桑叶云无人理,只有缠着地藏聊,绕来绕去,速度飞快,“这农历8月22日的万佛会早就结束了,为什么仙女还不走呢?”
  
   婧顿时泪流满面,“我总是要拿佛灯回去交差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怎样了?”
  
   桑叶云对地藏道,“哎,你也是菩萨,你怎么不去参加万,万,万,佛会啊?”
  
   地藏又开始打佛腔,“燃灯佛会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 是时如来含笑,放百千万亿大光明云。佛眼无事不知,无事不闻,无事不见;一切法中,佛眼常照。今言我以佛眼观故,犹不尽数者。此正抑果扬因,逊己尊彼,弥显地藏所化之众,重重无尽也。佛尚难知,况文殊乎!况余众乎!
  
   席伟剑停止了念经,回头看看桑叶云,扬了扬下巴,意思是,翻译一下先。
  
   桑叶云白了地藏一眼,“真是官有官腔,主持人有港台腔,佛有佛腔。”桑叶云卷起身体,到席伟剑耳边,“他说他不去,大家都去他也不去,老大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很忙,为了工作,不参加聚会,所有的佛都知道,文殊菩萨也知道,文殊是个聪明的菩萨,会告诉其他人的。”
  
   地藏快晕过去了。
  
   黑漆漆的地狱突然一阵绚丽的粉红。
  
   绿海,人际罕至,景色绝美,据说是曾经一片荒芜的高原,中间隔着一座魔鬼冰山。
  
   不跟团旅游也有好处。翻过雪山,后面才有更美丽的风景,虽然上面尸骨累累,住在山脚下的人说,山上有神,别逞强,很多逞强的,上去了,下不来。
  
   韩相宇对冒险有天分,这也许和自小的性格有关,在商界就是因为喜爱冒险,加上运气,几乎无往不利,财富的积累,从来都是有冒险精神。庸碌的上班族,只顾着加薪,没有远大的目标,一辈子都是上班族,为银行打三十年或四十年的工,得到一套商品房,入伙、装修、结婚、生子。
  
   韩旭对在宾馆气喘吁吁的李岚道,“我和爸去爬山你在这里看电视和休息。”
  
   李岚真后悔跟着来,如果不去西藏,自己还在美容院里做面膜或者在去韩国的路上。她走到门口的短短二十米就像爬了二十层楼梯,腿软心慌。
  
   韩相宇拿个氧气罩戴在她脸上,“这样有没有舒服点。”
  
   李岚表示感谢,做OK手势。吸了很久才说道,“小心点,早点回来,我是去不了的。”
  
   探险的心情韩旭还是第一次体验,多么高的一座山,皑皑白雪,凝固的冰,胸口带的是付天怜送的圣诞礼物――蜥蜴脸人身像褐色玛瑙,付天怜让柏华子根据自己元神的模样铸的。
  
   一起登山的还有四个男人,有一个特别瘦,叫罗友心,刚大学毕业,第二个年纪跟韩相宇相仿,是多年的登山高手,皮肤黝黑,在白雪的映衬下,更黑了。他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还略腼腆,“我叫蒋仕辉,很高兴认识大家。”还有两个是孪生兄弟,长的差不多,一个叫卢树森,一个叫卢林森,行头也是一样的牌子,似乎哥哥卢树森的背包更大些。
  
   上午先在山下吃东西御寒,那老人端出青稞酒和牦牛肉干,每人只分得一杯青稞酒,但肉干就有沉甸甸一大块。老人说喝太多爬不动不要贪杯,又吩咐了些注意事项,比如遇见什么奇怪的情景不要惊惶,不要大吼容易引起雪崩,在什么地方容易滑下深渊,看到白狼就跪下别说话等等,给了个简易地图。韩旭一脸崇拜,“爷爷你知道的很多啊。年轻的时候爬山很厉害吧。白狼不是已经灭绝了吗?”
  
   藏族老人的皱纹一下舒展,看着韩旭笑,“是啊,我年轻的时候翻过去一次,那美景,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关于白狼也只是传说罢了,我没有见过,但曾经有人见过。”
  
   “有绿海的照片吗?”
  
   “没有,我是唯一活下来的,因为当时我那破相机没电了。”那老人一脸的遗憾,“山上是有神的,你运气好的话能翻过去看到绿海的景色,千万别拍照,美好的回忆,保存在心里,自己欣赏一辈子。”
  
   韩旭点点头,嚼了嚼牦牛肉干,用粗盐巴腌的,有点咸,吐吐舌头。那藏族老人似乎特别喜欢他,又笑道,“别嫌弃它不好吃,盐是长力气的,比你们那狗屁面包管用得多。”
  
   “谢谢爷爷。”韩旭小心的将牦牛肉干收好,放在背包里。外面的雪已经停了,隐约在天边有太阳升起,千年不化的雪山骄傲的看着太阳桔红色的光芒,阳光即使徒劳,仍希望融化它的冰冷,雪山拒绝,阳光无悔,犹如你我。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8-24 09:43

(四十九)
  
   希美丽准备的饭菜十分丰盛,荔枝虾球是完美的,油烧热,下蒜蓉爆香,下虾球,喷少量酒,快速滑炒至变色呈球状,再丢入荔枝,少量玉米粒,撒盐,味精,起锅时刑永宪觉得眼前一亮。
  
   最后一道是佛手白菜,白菜叶子过一下热水,然后包入猪肉陷困,蒸上十分钟,清爽不油腻。
  
   忽然觉得有家的意味。难得的二人相处时光。
  
   有的男女,一见钟情,闪电恋爱,猝然分手,记忆里除了短暂激情陌生身体的摩擦碰撞外,只有恍惚过后的悔恨。那个人呢?去哪里?真的出现过?怀疑归怀疑,生活还得继续。发洪水,猪肉有瘟少吃,长叶子的青菜奇贵,注水牛肉湿哒哒,萝卜永远廉价,花生和猪蹄一起煮有美容功效,西瓜是必须吃的如果想利尿……我们可哀的一生,餐桌和胃,抬头纹和痔疮,爱和欲望,胸部下垂和时间不够,倾诉的喋喋不休中,又在绝望中看见彩虹,仍又回到短暂与美丽上。
  希美丽和刑永宪属于日久生情,日久了,就生情了。(万一此书出版,请编辑删除此句)
  
  “她打电话来,后又挂了。”希美丽端起酒杯。
  
   刑永宪有点尴尬,喝一口红酒,“谢谢你,菜很好吃。”
  
   “总有一天你会变得不喜欢吃的。”希美丽有些伤感,“再好吃的东西都会吃腻。”
  
   “我会喜欢一辈子。”刑永宪有点琼瑶的酸今天晚上。
  
   .......
  
   灯光下,她不胜害羞。
  
   灯光下,他转移话题。
  
   吃啊吃,睡啊睡,做啊做,洗啊洗。
  
   刑永宪年轻的时候一天总是要两次,插完以后还能游200米的泳,腿不软腰不酸,和谢雯结婚后变成一个星期三次,男人三天满一次。现在是一个星期一次,工作太忙,即使是他喜欢的游泳也是无暇顾及,其实运动能让人持久,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时间就像乳沟一样,挤一挤,总是有的。庄秦说的。
  
   花洒的温水蔓延他的微微隆起的小腹,成熟男人的标志似乎就是这个,当官的,没个福相终归不行,会不小心被人当成司机。小腹下是一片纯黑的体毛,体毛中有一株蘑菇。因为刺激过后的疲惫,蘑菇的身体在强烈收缩。
  
   希美丽收拾着残局,床单扭曲犹如刚才高潮来临时自己扭曲的脸,我们都是经验丰富的二手情人,情丝万缕纠葛,这让爱变得真实,满足幻想,还是要跑向洗手间,那是不该出生的小孩最好的归宿。
  
   他不打算要小孩,她默许了。
  
   他大概洗好了,到阳台去拿晒好的浴巾送过去。停电了,明天我要嫁给你啦,刺痛心头的幸福,那一刻我如此满足。
  打开窗户,外面一片漆黑。
  
  “停电了。”刑永宪嘟喃道,摸索着走出洗手间,“美丽,小心点,我等下打电话给供电局,妈的,快过年了来停电。”
  
   叫人家小心点,自己在客厅却滑倒,脚踩了黏湖滚烫的一团,右脚似乎感觉到一些小石块。诧异当中,客厅亮起来,沙发还是沙发,希美丽却不复存在。
  
   她的上愕分开,和头盖骨在一边,下巴和身体成为另外一部分,里面的内容被刑永宪踩得一塌糊涂,右脚踏到的不是小石块,原来是牙齿,整整齐齐的白森,仔细看,有一颗是龋齿,黯哑的黄的一颗孤零零悬挂在偌大的口腔,被血覆盖着,还在汩汩的流。手里有一条天蓝色的浴巾,她是给他送浴巾的,阳台上有什么?赶紧冲出去看,却是什么也没有,来电了,隐约听见外面人群的欢呼声,欢呼什么呢,都是虚空中的虚空。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8-24 09:44

(五十)
  
   一定是个噩梦。大脑一片空白。刚才发生什么了。
  
   报警?然后呢,自己就完了,刑博特和付天怜怎么办?
  
   他们已经回来了,柏华子带柏超超回家,手里拿着一大包东西,雌性虫草蝙蝠蛾一堆、刺蛾蛹草等等,柏华子刚到家又接到付天怜的电话,是嗓子嘶哑的声音,“快点来,家里死人了。”
  
   柏超超没有去,她在厕所,她吃了太多的烤红薯,可怜的孩子。拉得万紫千红。
  
   刑博特吐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尸体。也不相信这烂泥一滩就是在三个小时前在厨房做饭对自己疼惜关怀的希美丽。
  
   最痛苦是刑永宪,抱着头蹲在墙角,完全不似个大人,反复的念叨,“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他自言自语了一会,挪到尸体旁边,用手捧起散落一起的热乎乎的酱黄色大脑往头盖骨里装,他要一个完整的她。
  
   地上的半张嘴裂开笑着。
  
   柏华子拧痛他的手,他才放开,带着黑色头发的头骨像个椰子壳哐当落地,顿时痛哭失声。事实让人难以接受,经历过意外的人方才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小说里的情节,而是回天无力的遗憾。每一秒,这世界都在上演无数喜剧, 悲剧,你喜悦,他悲伤,他快乐,你绝望。很多事情没有公平,我们都是神的祭品。
  
  “我们要报警是吗,她是怎么死的。”刑永宪问房间里每个人,小孩那般无助,让人不忍。
  
   如果我们把跟爱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当成是最后一天,也许离开的时候会坦然一些,谁也做不到,贪心却又不自知。
  
   柏华子摇摇头,“她死在你家里,你脱不了关系。她的死我也不能向你解释,但可以肯定不是人类,所以叫警察来也没用。但我也无法向你解释真正的原因。”
  
   听到这句,付天怜冲到阳台上,发出的声音类似于空袭警报,凄厉的。
  
   希美丽的尸体处理的很干净,汇入江河湖海,那种新药水很好用,骨头渣都被溶的一干二净。接下来的事情,刑永宪要自己瞒天过海,有得他忙,他心里清楚,他有两个孩子,他不能落马,一丝闪失都不能。
  
   三天后,希美丽的父母来认尸,那具被车撞后满身轮胎印滚下悬崖下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但证件和手腕上的链子依然存在,那场车祸让希美丽的父母悲痛欲绝。他们认识她,她的头发那样美丽。
  
   赔偿数额自然相当客观,刑永宪也拿出一部分钱来。希美丽的父母是老实的农村人,感激涕零的接过那张存单,互相搀扶着回到车上,那天的天气特别冷,心都冷得麻木,刑永宪的白发在两鬓出现,也不想去染黑,失去,获得,再失去,就再也得不到了。如果当初不相爱,也许她会活很久。
  
   这几天,刑永宪连饭也不想吃,请了病假在家中修养,不问官场,总是看着空空的厨房发呆,到了下午五六点就对着厨房叫道,“饭好了没,我饿了。”
  
   除夕那天,家里冷冷清清,电视没开,电话响了,刑永宪知道是哪些电话,接了,说谢谢。父母打过来,也是叫刑博特或付天怜去电话拜年,自己只是看着厨房发呆,喃喃自语,“怎么还不开饭,美丽,我饿了。”
  
  PS:为方便读者记忆,以后的集数都不分上中下了。
  
   又及,分页了,大家可以尽情的回复了。
  
   故事还有很多,耐心的,耐心的。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8-24 09:44

(五十一)
  
   刑博特饿,家里饮水机坏了,也没人修。到厨房把烧热的水提下来,手一滑,水壶倒地,滚烫的开水溅出来,隔着棉裤还是痛得钻心,忍不住喊了,“好痛啊。”
  
   刑永宪听到厨房有响动,看见付天怜正拿着牙膏涂抹刑博特小腿烧伤的粉红的一片,刑博特拿个毛巾咬着哼哼唧唧。
  
   “别喊了,等下让叔叔听见了会难过的。忍一下,一分钟就好了。”付天怜一边在心里念愈合术。
  
   刑永宪冲进来见刑博特和付天怜,抱着两人痛哭,“对不起,对不起孩子。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别哭了爸爸,你还有我们。你要坚强一点。”付天怜拿手去帮他擦眼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别再难过了,希美丽阿姨不希望看见你这样。”
  
   刑博特也跟着道,“没事的,我不疼,是我自己不小心。涂了牙膏还很凉快呢。”说完卷起自己的小腿展示给刑永宪看。
  
   “谢谢。”刑永宪到厨房水龙头用冰冷的冷水洗了一把脸,找了衣服穿上,对刑博特道,“现在就去医院。”
  
   “不用了,已经不疼了。”刑博特拍了拍胸口,“小事情罢了,爸爸你去休息。”
  
   付天怜突然觉得刑博特好懂事,其实在念治愈术进行愈合的过程是比受伤的过程痛十倍的,当然愈合的速度也是奇快的,对于这样的小伤而言。但他却笑着说不疼,眉毛都不皱一下……
  
   “准备出去。看完医生后带你们去吃饭,是我不好,把不好的心情嫁接给你们。”刑永宪一边挥舞剃须刀,胡子长的老长,人也瘦了三十多斤,凸起的小腹完全消瘦。
  
   刑博特换棉裤的时候很不好意思,因为付天怜在帮他涂牙膏的时候他…….那个了,所以他对付天怜说,“男人换裤子你出去好吧?”
  
   付天怜道,“出去就出去。”
  
   自己去房间换衣服去了,出来的时候刑博特的脸是红色的,刑永宪帮他脱裤子的时候疑惑的看了看他的小弟弟。
  
   刑博特很是尴尬,只有喊道,“哎呀,现在被烫的地方又好痛了。”
  
   刑永宪赶紧去看伤口,周围的皮变白,肉是粉红色,那些牙膏薄薄的涂了一层,100度的开水,果然不是开玩笑的,得赶紧去医院,以免留疤。
  
   在车上,付天怜念治愈术,一边看刑博特的脸色,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果然忍不住了,眼泪哗哗的流下来,烫伤治愈是挺辛苦的一件事,被治的对象也是如热火焚烧,烫熟的肉要一片片凋落,然后迅速长出新肉那是奇痒,一般人的表现是大叫痛的时候大笑,跟疯子无异。
  
   刑博特看着窗外,咬着下嘴唇。心想,真痛啊,比文身还痛。又痒,比蚊子痒要痒一百倍。
  
   付天怜的手伸过来,牵了他的手,紧紧的。
  
   刑博特一回头,看见她清澈的眼睛,心里一慌,中了催眠术,咚得倒在付天怜的大腿上睡过去,清醒和迷糊的瞬间,他梦见自己躺在很软的枕头上,枕头放在一个大摇篮里,很舒服,没有痛苦。
  
  “博特还痛吗?”刑永宪问着后面二人。
  
   付天怜小声道,“爸爸,他睡了,开车慢慢的就好。”
  
   刑永宪的眼眶湿润,紧紧握着方向盘,我们终究要为了自己的家人活着,无论发生什么,还有他们。想到这点,刑永宪觉得那种坚强和隐忍又回到自己身上来,过年完了后要继续上班,继续做他的市委副秘书长,八面玲珑游刃有余,为了他的孩子。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8-25 18:37

(五十二)
  
   值班的是个老医生,有山羊胡须,在办公室的电脑上QQ,网名是亲吾肥羊,和一个叫“爱的代价”的MM聊天,小企鹅跳啊跳的。
  
   扫兴。来病人了,山羊胡医生在Q上说:“对不起,我的外卖来了。我要先吃饭了,是排骨饭。”
  
   于是戴着眼镜凑过去看刑博特的伤口,眼镜掉下来――也许这就是大跌眼镜一词的诠释。
  
  “医生怎么了,严重吗?这孩子不小心,自己去厨房烧水,结果烫伤了。”刑永宪复述事情的经过。
  
   刑博特看着自己的伤口,好像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付天怜惊喜于自己的愈合术又进了一步,比以前更快。
  
   山羊胡老医生本来想说一点都不要紧不是已经好了吗还来医院干什么,但又觉得这样一说有失老中医的身份,捻着胡须慢条斯理对着刑永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大过年的也不看着点,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这伤就严重咯。”
  
   刑永宪道,“请您赶紧开药吧,不会留疤吧?”
  
   “看你用什么药吧?公费还是自费?”
  
   刑永宪想了想,“自费吧。”
  
   山羊胡回头看来看医院的车,只有有一辆是刚进来的,看得出来车很不错,又打量了三人的衣着和付天怜的巧克力手机,点点头,“要想好得快一点。给你用最好的药,不心疼医药费吧?”
  
   刑永宪只想赶紧让刑博特的伤快点好起来,自然是不心疼钱的,催促道,“您尽管开好的,钱都不是问题。”
  
   山羊胡子医生嘿嘿笑了笑,龙飞凤舞的写了单,又对刑博特道,“先去找护士敷药,再去药方配药。少些活动,多些休息,不吃辣椒不吃海鲜也别粘烟酒。”
  
  “谢谢医生。”刑永宪拿出卡去交钱了。
  
   刑博特和付天怜在山羊胡这里等。
  
   “你是骗子。”付天怜突然说了一句,“虽然你很懂医术,但你是骗子。”
  
   刑博特不解的看着付天怜,也不插话,他喜欢自己的手被她握着。
  
   山羊胡子心里一阵寒意,却也假装没听见,一边看QQ群里的美女飞飞在不在。除夕夜,谁愿意值班,逮到一个病人,不多开点进口药,明年又没钱给主任打红包,又得轮自己值班。
  
   缴费,刷卡,两千多块。刑永宪去拿药,付天怜和刑博特去治疗室。
  
   药敷在小腿肚上,说不出的清凉,付天怜认识那中药,无害,只是丑了些,象淤泥一样发出腐败的恶臭味。
  
   “天怜,好痛啊,抓紧我的手。”刑博特伸出手来,一脸痛苦。
  
   付天怜一边伸手过去,一边在心里骂道,“明明好了还说痛,小骗子一个。”直到某人将头都靠在付天怜腹部在那一脸享受的表情嘴里还嚷嚷着痛啊好痛啊的时候,付天怜松开手,有点生气道,“好了,咱们去找爸爸吧。”
  
   刑博特跟在后面飞快的走,“我说你慢点啊。”
  
   漂亮女护士有点晕,刚才不是说脚痛吗,怎么追那个女孩跑得比兔子还快。
  
   当菜上桌时候,付天怜向刑永宪和刑博特道新年祝福,三人碰杯,听着外面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升腾的焰火照亮褪色的悲伤,但愿不好的快过去,好的快来临。
  
   付天怜的心中,除了祝福,还有仇恨。
  
   黑蜥魔,你在哪里,柏华子老师说你要我的元神,你出现吧,我要打败你,假如你比我强大,我也愿意被你吞噬,但别再伤害我身边的人。
  
   你听到吗?
  
   敌人如果能理解我们,那就不是敌人,是朋友。
  
   朋友如果误解我们,那这样的朋友,比敌人更让人心寒。
  
   来不及防备,就这样猝不及防被你伤。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9-3 01:32

(五十三)
  
  “佛灯在哪?”天杀大将一脸愠意。
  
  “已入地狱。婧已去找回。”奇宁仙第一次见他发如此大的脾气。
  
   “她?真是个不怕死的东西,如果拿不出来,她也无法回来你知道吗?那地方是随便可以去的吗?”
  
   “那怎么办?”奇宁仙一向得天杀大将的宠,在众仙中也有相当的地位,“我再下去一趟吧。”
  
   “那是找死。你别急,我想办法拖一段时间,万佛会取消了,算你走运,我们还有时间。”天杀大将挥挥手,佛灯在奇宁仙手里丢失,不仅婧、奇宁仙、金刚明王,自己也逃不了责任,幸而无太多神仙知晓,内部惩罚了事,只要找到就好办。自己的属下,自己骂了就好,传到上面去,自己的脸也没地方摆。
  
   奇宁仙看见他远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又担心起在地狱中的婧,不知道她正受着怎样的苦楚,心里又急又悔恨,头似裂开一般。
  
   忽又见天杀大将驾云飘回,心里又是一阵紧张,看他回来又有什么要紧事。
  
   “据说绿海那边妖又搞事,最近几日你做下准备,去办了。”天杀大将觉得此次还是派法术级别略高的奇宁仙去做,虽说丢了佛灯是大错误,但平时做事也还利落,交给他办也是放得心的。
  
   韩旭有点担心这次要等到什么时候雪才肯停,开始只是小雪,趁机走了几段,卢树森跟卢林森建议是马上停止前进,韩相宇和罗友心是坚持再走到平地再休息。蒋仕辉是登山有经验的,他最后决定在此地先观望,不冒险前行。
  
   帐篷搭起来,风呼呼的吹,雪夹杂冰雹扑在脸上的滋味并不好受,全部钻进帐篷里,有莫名的安全感,马粪浇了汽油很耐烧,气味难闻了些,但火光温暖,就着火光每人吃了一包方便面,汤是最重要的,一口汤,一口牦牛肉干,气氛又活跃起来。
  
   罗友心说道,“糟糕了,我想大便。忍不住了。”
  
  “就在这里拉吧,外面太冷。”蒋仕辉从旁边里拿出来一桶方便面的空桶,扔了过去。
  
   罗友心似乎有洁癖,很不好意思,算了,我还是去外面好了,很快的,三分钟。
  
  “你小心点啊。”韩旭咧着嘴,牛肉好像卡在牙缝里,没有牙签,真麻烦。
  
   “谢谢你们。”
  
   这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十分钟后,蒋仕辉发现罗友心以蹲的姿势悲壮结束了生命,外面的天气已经完全变了,貌似中午一点左右,天色已经近乎漆黑,雪不停的急速的下着,乌云笼罩阴森异常。
  
   蒋仕辉把罗友心拖进帐篷,身上的雪迅速溶化,人却已经变得僵硬,心脏停止跳动,没有呼吸,屁股中间还夹杂着半截冰冻的暗黄大便,硬邦邦,没有丝毫臭味。
  
   他死了。也许他女朋友并不知道他死了,如果当初坚持下来,勇敢的在一起,也许他就不会死,有人年轻的生命象一首悲伤的曲子,爱情就是休止符。
  
   韩旭觉得害怕,生命消失的太快,而他还没成熟。因为死的是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所以大家调整下心态,约定结伴行动,不再有差池,每个人都多少有点后悔来登这座魔鬼山,但嘴上都不敢说出来,怕低落了士气。
  
   李岚在宾馆前台开通了长途,抱着电话跟闺中好友煲电话粥,“是啊,冷的厉害,我连吃饭都是在房子里吃。懒得动,这鬼地方。”
  
  “你老公还真好,带你去旅游,我家那位都三个月没回来了,鬼知道陪哪个狐狸精去疯去了。”
  
   “怕什么,你有钱你怕什么,只要不离婚就成。”李岚拿开氧气罩,身体舒服了很多,“我说啊,你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
  
  “你倒好,儿子那么大了又听话,我现在才刚结婚不到一年……”
  
  “别抱怨了,等我回来带你去个地方,好玩的很呢,他在外面玩你不会玩,傻瓜。不说了,我得看天气预报去,他们去登山了,回见。”
  
  “回见,早点回来吧,我这边等着你带我去韩国整下鼻子,上次弄得好像不太自然。”电视上一个高原红的播音员在说话,“一股较强冷空气正在东移南下,20日下午开始影响我市,预计20日下午到21日,藏北地区有强降雪天气过程,风力较大,为此,市气象台于19日17时发布雪灾橙色、道路结冰橙色和大风蓝色预警信号,请有关方面注意预防。 今天白天,我市云量逐渐增多,将出现暴雪天气,降雪主要集中在今天夜间到明天白天,由于前期积雪尚未全部融化,本次降雪将再次对登山者造成较大影响。在此,提醒广大旅行的朋友随时关注天气预报,暂时不要登山。
  
   帐篷的顶已经被雪压得很低,即使是暴雪,还得出发,与其等死,不如寻一条生路,四个人举步维艰,风很大,韩相宇紧紧的牵着韩旭的手,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向前走,求生。
  
   韩旭的眼睛几乎睁不开,雪夹杂冰粒劈头盖脑砸下来,谁也不敢相信这是正午两点,“爸爸,我不怕。”韩旭有时候手脚并用的爬,穿的白色登山服象只小熊。
  
   “快,前面有个冰洞,抓紧时间。”蒋仕辉象个指挥,手往前一指,大家顺着看去,一个巨大洁白的冰窟,让人绝望的是,中间隔着一个一米五左右的冰裂,谁能保证踩过去不会坍塌。风把人吹得东倒西歪,前面的路已被大雪覆盖,最浅的已经也是淹没膝盖的高度。
  
   蒋仕辉想也没想,背包一脱,跳到对面。卢树森把蒋仕辉的东西丢过去,轮到自己时,狠了狠心,跳的时候特别高,摔下来胳膊一阵酸麻。
  
   韩相宇对韩旭道,“你别害怕,很多东西就像这个冰裂,勇敢的去面对,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糟糕。”
  
   韩旭看了看父亲坚定的眼神,脱下背包,吻了吻脖子上的蜥蜴元神玛瑙,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一跃,落地的姿势虽然有点象狗啃屎,但抬头看见蒋仕辉赞许的目光,韩旭觉得自己一瞬间忽然长大许多。
  
   韩相宇对卢林森道,“你先过去我帮你扔东西。”
  
   卢林森的脸色惨白,“不,不,还是你先过去。”
  
  “别罗嗦了,你快点,我没关系。”大雪已经快到小腿肚,卢树森看着对面发抖的弟弟,用力的招手。
  
   冰裂象一张巨人的大嘴,一米五,有时意味着生死距离,雪落在冰裂中,无声无息,深不见底。
  
   卢林森深呼吸一口,然而到边缘的时候还是犹豫了片刻,跳的时候有心无力,只抓住了边缘,卢树森赶紧过去抓他的手,重心太靠前,卢林森的腿在乱蹬,嘴里喊道救命救命。
  
   蒋仕辉按着韩旭日肩膀不准他过去,太滑,如果抓住卢树森,自己肯定就要跟着一起跌落。
  
   顷刻,卢林森的指甲断了,拉着哥哥的手一起滑落深渊,十秒后,似乎听到冰块坠地的轻微声,然后一切都很安静,除了暴风雪和韩旭的抽泣声。
  
   人生,充满未知性。小悲伤,还有什么舍不得。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9-3 01:33

 (五十四)
  
   韩相宇是最后一个跳过来的,身体在空中的一瞬间,韩相宇忽然明白他心里最不舍的是什么,有了这个答案,落地的时候眼角渗出眼泪。
  
   李岚一直跪在佛象前祈祷,没戴氧气罩。
  
  “让他们平安归来吧,我不再无理取闹,我不再到处乱买东西,我不再罗嗦不再乱发脾气。拿我的十年寿命来抵押吧,我宁愿生病了不再吃药,一心向着您。”李岚看着寺庙外的大雪,白茫茫的刺眼,庙里的青稞油灯被风吹,随时有熄灭的可能。
  
   往前五米就是冰窟,象一个透明玻璃房间,三人安心坐在地上,生火取暖,拿出食物和地图,一边吃一边想着上山或者下山的路。冰窟顶上的冰并不融化,也不知道存在有多少年,更不知道那个冰裂埋葬了多少旅行者的尸体。
  
   韩旭对蒋仕辉道,“其实现在看起来那地方也没那么可怕。”
  蒋仕辉道,“如果是平地,谁都能跃过,正因为下面是深渊,人一开始就觉得恐惧,其时候最大的敌人是自己罢了。”
  韩旭点点头。
  
   李小玉去看李得钢,除夕前是允许探视的,即使是这样的死囚。也是允许跟亲人隔着玻璃通话,带些饺子、五花肉过去。
  
  “家里还好不?”
  
  “挺好的。”
  
  “缺钱不?”李得钢知道电话有人监听,只是暗示的问。当时答应斑马爸爸杀付成群一家的价格是十万,在监狱里,故意造成逃狱的假相越狱杀了席伟剑和付青珠的价格是三十万。当时自己完全可以弄个假护照到偏僻的小国家度过一辈子的,但他不舍,也不敢舍。斑马爸爸叫人托口信给他,“如果敢跑,你等着收你老婆儿子的尸。”
  
   然而斑马爸爸只给了十万。剩下的三十万一分钱没给,给死囚钱,不如给冥钞划算。
  
  “不缺钱,挺好的。你也还好吧?”李小玉忍住不哭,还是哭了,这是最后一面,死刑判决书已经出来了。
  
  “来生都不会后悔跟你做夫妻。”李得钢挂了电话,头埋在手掌里痛哭。
  
   悔之晚矣,做恶事之人,来生投胎做牛马,杀人越货之人,生生世世为猪狗。席伟剑不管,也不相信,他要抗拒规律,佛虽仁慈,但即使最仁慈的佛,也是有限度的仁慈。
  
   他不顾婧的垂泪,别人的悲伤是别人,于自己何干。佛灯在此,超度悔恨的灵魂,再给她的机会,也许只是白白浪费。
  
   桑叶云越来越不安,快了,付青珠的嘴唇有了红润的颜色,从最初的灰扑扑到现在的鲜活。
  
   婧显得更着急,“你超度完,佛灯仍是要还我去天宫交差的。”
  
   席伟剑点头,她也是为爱,他也是,顿生怜悯,彼此相惜。
  
   桑叶云正愁没有人说话,“我说仙女啊,你着急什么嘛,你说你要佛灯,我的主人自然会给你,他要佛灯的作用你也看到了,你想要,你就要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我知道你想要,你到底想要不想要我就不知道……”
  
   那阵绚丽的粉红蒙住了桑叶云的眼睛,它已经住嘴了。
  
   婧坐在粉红云上对它道,“棉花糖,你怎么也来了?”
  
   原来它叫棉花糖,真俗气的名字。桑叶云也变成棉花糖的形状,但看起来更像一堆白色小粪。
  
  “告诉你消息。”棉花糖是粉色云彩,看见它的到来,婧仿佛看见奇宁仙,心头一阵伤感。
  
   “什么消息,说吧。”
  
   “他整日里念着佛灯。但念叨的最多的还是你,总担心你去了不回来。”棉花糖包裹她,又弄成枕头形状让她舒服的躺着。
  
   桑叶云很不服气,也学它的样子弄成一个白色茧子,被席伟剑一顿教训,“挡着我的念经了,你是不是发疯?”
  
   于是只有变成桑叶状,凑过去搭讪,“我以前见过你啊,原来你叫棉花糖,我是桑叶云,你闷的时候我可以陪你聊。”
  
   婧没理会它,只是痴痴唉叹道,“赶紧拿了回去交差了事,惩罚也是冲着我来好了。”
  
  “万佛会取消了,所以你就安心的在这里等待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天宫去。”棉花糖很认真的说道。
  
   桑叶云有些动摇,这么漂亮的一朵云,现在总算是患难之交,那,究竟还要不要跟着席伟剑和付青珠去人间受苦,算了,还是别当他们的电灯泡了。一时间变成个灯泡形状。
  
   棉花糖道,“你这桑叶云,变来变去的,倒是变个让我们主人开心的东西见识下。”
  
   婧想制止,想想算了,这里这么无聊,除了鬼就是佛,又黑,有点乐趣也好。
  
   桑叶云变幻成婧的轮廓,手里拿着一盏巨夸张的佛灯做飞翔状。
  
  “不错不错。”棉花糖说道。
  
   婧的微笑浮现,这是她踏入地狱界第一次笑。
  
   但随即笑出嘿嘿的声音来了。
  
   只见桑叶云稍加变幻,只将婧的发型一换,似乎加了一顶皇冠,佛灯的火焰变成郁金香形状,旁边还有多余的碎碎的云拼成的四个歪歪斜斜的字:
  
   自 由 女 神
  
   除夕夜,李小玉打电话给刑永宪家,无人接听,挂了电话。心里一阵坦然,那个神秘的女人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如果没有她的那笔钱,也不可能活到今天。
  
   今天不想洗衣服,抱着那个骨头软绵绵的东西听窗外的鞭炮声,那家伙手舞足蹈,发出类似于“嘛”的声音。
  
   李小玉帮他擦擦口水,“是妈妈,不是嘛嘛。”
  
  “妈―――妈。”
  
   虽然含糊不清,在这新年到来之际,李小玉抱着他痛哭一场,而明天,仍然是继续洗那些衣服。我们可悲又可期待的日子,如流水一样在眼中飞快逝去。
  
   不用再给刑家打电话了,规定的期限已到。李小玉觉得人生总是会遇见奇怪的人,莫名的事,一切都是注定,躲也无用,唯有面对是真。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9-9 14:03

(五十六)
  
   韩旭总感觉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猛的回头,又不见了。
  
   准备继续出发站起来时,韩相宇对韩旭道,“我们要走了,收拾东西。”
  
   韩旭疑惑的朝身后望去,一片雪白。
  
   蒋仕辉的身体突然剧烈抖动,开始呕吐,“你们,你们先走吧,我不行了。”
  
   他吐了,方便面混合胆汁,雪迅速融化,黄色的一滩,热气腾腾。
  
   韩旭的耳边突然听见轻微的声音,喀嚓喀嚓,喀嚓,他抬头来疑惑的看着蒋仕辉。
  
   这0.018秒,巨大的冰窟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韩相宇想也没想,抱着韩旭往前爬行,腰间捆了绳子,韩旭在地上被拖着,象一头小海豹。
  
   蒋仕辉的身体迅速朝冰窟里滑下去,裂开的部位涌出冰冷的水,他掉下去了,这个突然患了感冒的经验丰富的老登山员。两分钟过后,韩旭试图打捞浮在水上的蒋仕辉紫黑色的尸体,无用。一个小漩涡,他不知去向,刚才还是平地,现在变成河流,雪山上的河流。
  
   又一阵剧烈的颤动,韩相宇和韩旭紧紧抓着巨岩的一角,而水流之下还是冰,冰被水流所侵蚀形成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大型冰元宝,中间凸起象馒头形状,两边平整凹陷。
  
   尸体已经不见。周围惊心的平静,乐观积极、经验丰富、对人诚恳,终究抵不住老天安排的命运,生于此,死于此,善泳者溺于水,善攀登者亡于峰。
  
   韩旭哭了,这几个人之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蒋仕辉。喜欢也是留不住的,韩相宇搂着他的脖子,“冷静,哭什么用,继续走。”
  
   雪忽然停了。雪山之中,升起一道彩虹,绚丽,虚幻而短暂。
  
   已快到山顶,韩旭吃力的往前行,后悔也是没用,两条腿似有千斤重,刚才那劫,如果走在后面的是自己,岂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付天怜了。
  
  “坚持,我们很快就到了,你看,天气变好了。”韩相宇是给韩旭鼓励,也是在给自己打气,翻过去就能见到传说中的绿海了,想到这里,打起精神,手脚并用。
  
   小白裂开嘴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个人。
  
   添翼和南隽一会没看好它,它就跑到山顶来玩,小白喜欢人类,它并不觉得他们危险,反倒觉得有趣。
  
  “爸爸,你看有一只白色的狼。”韩旭指了指远处的山顶,小声说道,“要不要趴下?”
  
   韩相宇赶紧扑地,和韩旭一起。
  
   小白觉得好奇,之前登山的人们都是看着妈妈添翼下跪,为什么看见我也要这样,我又没有翅膀。
  
   也有贪婪的旅行者看见白狼想要捕捉卖钱的,要么被南隽撕破喉咙,要么被添翼一个翅膀掀下山,平时是不允许小白单独从绿海出来的。今天乘他们在午睡,就偷偷出来逛逛。
  
   太阳终于重新绽放温暖的光芒,即使对冰山是徒劳无功,仍是默默照耀。小白是逆光,韩旭稍稍抬头,看见一幕震撼的情景,白狼的背后一圈七彩的光环,周围是白色的雪光,它的牙齿和俊俏的身体,冷漠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它朝着自己走过来,传说中已经灭绝数百年的野生白狼,没有一丝其他颜色的毛,一步一步,踩着雪。世界上的狼皮毛多为茶色和暗灰色,只有一种是白色的,他们是梦幻中的颜色,
  
   小白的肤色很是完美,在大雪中几乎融为一体。头有点大,但身体细而柔美。其实在1911年灭绝后,世界上没有人再见过任何一只。
  
   韩相宇的双手始终牵着韩旭,他会是来觅食的吗?韩旭的手在发抖,越来越近了。
  
   小白好奇走近,是的,他们没有带武器,用牙齿撕裂他们的小背包,里面只有一点食物和仪器。
  
   添翼说人类大多是自私凶残的。但小白看见那少年似乎异常亲切,动物是有预感的。他们只是普通的旅行者,没有枪没有笼子和锁链。
  
   韩旭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没有看错,它就在眼前,好奇的冰蓝色的眼珠和自己对视,真是一只漂亮的小白狼。它身上的腥气提醒着自己,不是在做梦。
  
   小白说道,“你们是去绿海吗?”
  
   韩旭听不懂,如果是付天怜在的话还好,可以充当翻译。
  
   韩相宇见这只小白狼没有恶意,也放下心来,本来就是死里逃生,现在也算是拣得个便宜。
  
   小白又重复了一次,“你们是去绿海吗?”
  
   韩相宇终于站起来,拉着韩旭,这只白狼是没有恶意的,从它的眼神和叫声,虽然不知道它叫的意思是什么,但从它略带欢快的脚步中可以感觉到它骄傲中的好奇与亲切。
  
  “我们继续上山吧。”韩相宇说道,他没有拿那根登山棍,他怕白狼误以为他要攻击它。
  
   小白四蹄踏雪不染尘埃,在前面飞奔,姿势优雅,近似飞翔。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9-9 14:04

(五十七)
  
   奇宁仙却是真的驾云在飞,接令来绿海,心里想的一直是婧,自己又不敢冒险下地狱,我算不算个男人,倘若一起堕落,我又算什么?只是一恍惚,绿海就在眼前。
  
   是绿海,其实是一个偌大的绿色的湖,春天似乎在这里提前到来,残雪融化殆尽,雪水清澈,远看那些残雪是尽是粉红色,与绿色的湖水相映成趣,淡黄白的独花兰散发幽幽香气,清香浓香混合,伴随几片卡伐利亚树的树叶掉在湖心,象一只小船,后又荡起一圈波纹,去看那些骄傲的非洲皇冠鹤在湖边安静喝水,喝一口就尖叫一声。
  
   渡渡鸟挺着大肚子四下觅食。肥大的体型总是使它们总是步履蹒跚,象陆地企鹅,一张大大的嘴巴,使它的显得有些丑陋,但也有几分泰然自若的悠闲,也并不理会身边硅藻鼠的探头探脑,那些小老鼠的目标只是阿布洛山荞麦―――开着粉红色花朵的圣杯。
  
   西藏绿萝和雪莲也是在绿海最常见的植物,巨貘最喜欢食用这些带些清凉气息的家伙,他们一共五只,在这里居住了几千年。
  
   很早以前有旅行者冒险路过绿海,看见巨貘竟然嚷嚷着,“快来看啊,好大的猪!!”这让巨貘们非常困扰,什么大猪,真难听!!人类,总是相信表面的东西。巨貘高雅,绿妖有时将死人拖到湖边洗内脏,他们看都不看一眼,也不似那些紫晶蛇吐着个芯子,扭动着铠甲腹,等着吃些剩下的骨头。巨貘是食草,雪莲对于他们是吃完新麦草以后的口香糖,有些暴殄天物,但又稀疏平常。
  
   绿海的前方是高耸魔鬼山,守护着这座山的是绿妖,奇宁仙诛的就是她。据观伺神司连宛所描述,许多登山者死在她手中,制造雪暴,吸取人类精气,吃人内脏,助长自己修行。
  
   奇宁仙飞到山顶,绿妖露出一张惨绿丑态的辣椒脸,那是必死无疑的表情,赶紧往东边逃去,飞得很低,瞬间被奇宁仙捉住。
  
   奇宁仙伸手掏出它的心脏,竟也是绿的,“妖孽,受死。”
  
   来不及反抗,绿妖身体一软,象被吸管抽空的大青虫,只剩了软软的躯壳让奇宁仙回去交差。返回时,几只天蓝色的小嘴狐猴在树上挥手向绿妖致意,这些含着眼泪的小玩意。
  
   添翼找小白,虽然绿妖承诺不会伤害它,但绿妖和南隽曾经有过小摩擦,毕竟是妖,万一见小白单独行动,动了妖念可不是好玩的,小白又太单纯,既没有继承南隽的残忍也无自己的机敏,只是觉得这世间一切都是美好,上次被个女蜥蜴人拔了牙齿后变得懂事很多。
  
   在绿海这边飞了半天,仍然是没有看见。
  
   又去雪山救人了?添翼一阵不祥预感,有些登山者被埋在雪中,小白会跑过去把人叼出来,当然不是吃,只是拿舌头舔人的脸,温暖的舌头,让那些登山者苏醒,叼一些绿海的雪莲嚼碎了吐在他们嘴里让他们恢复力气下山,但有几次差点被人类抓住,他们手里有捕猎用的夹子和笼子,他们诱惑小白,利用他的同情心。
  
   飞的时候遇见奇宁仙。
  
   奇宁仙还是第一次遇见飞在空中的白狼,翅膀是金色,上面覆盖薄冰,它的目光似乎在寻找什么。
  
   那身皮毛,如果送给婧.......
  
   反正不是仙也不是人,就是妖魔精灵,死在高贵的神的手中是它们的荣幸,当初对蜥蜴精也是如此。奇宁仙在与添翼遭遇的瞬间伸出变形后的巨大的双手。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9-18 09:42

(五十八) 上
  
   那身皮毛,如果送给婧。
  
   反正不是仙也不是人,就是妖魔精灵,死在高贵的神的手中是它们的荣幸,当初对蜥蜴精也是如此。奇宁仙在与添翼遭遇的瞬间伸出手。
  
   添翼很小心的躲过,眼睛看着他,冷漠的.
  
   这让奇宁仙有些诧异,很少有妖能躲过自己的第一击。
  
  “对不起,我要去找我的孩子,请不要烦我.”添翼看了看他的装扮,他是神仙,那道光芒便知。
  
  “妖就是妖。竟然敢这样说话.”奇宁仙冲过去要降服,念着降妖咒,一边挥舞着他凌厉的双手,让他气恼的是,添翼的翅膀好像雷达一样,他一靠近便被添翼敏捷躲开。
  
   “摩呵万罗仞利 ”添翼念了一句,飞快的朝奇宁仙相反的方向逃去,奇宁仙大怒,一只小狼妖怎么可能飞得比自己快。
  
   一路追击,添翼始终绕着绿海和山顶,一边找寻小白的影子,看见了,这家伙,又带了两个人来绿海了。可后面这个仙总是追踪着,有些懊恼,猛的一个俯冲过去,翅膀煽着奇宁仙的脸。那一击,似乎有千斤的重量.
  
   奇宁仙的肩膀,一阵剧痛,我靠,这是什么鬼白狼妖,还敢打神仙。还好是单独行动,要是被别的神仙看见,没法混了.
  
   南隽从洞穴中出来,见奇宁仙在追杀添翼,心里着急,远远的对着小白呜呜叫唤。奇宁仙落地的时候看见南隽,这是一只没有翅膀,飞不了的白狼。
  
   手一伸,迅速抓住南隽再次驾云上空中。
  
   添翼没有想到他有这招,心里一急,紧追不舍。奇宁仙看着手中的挣扎的白狼南隽惊喜万分,原来它的皮毛竟如此柔软,因为有一次偶然在睡前曾经听婧说过睡觉的时候如果有白狼的皮毛会睡得更安稳,如果把这个送给婧做垫子装饰她的床,当成她归来的礼物岂不是很适合?
  
   一狠心,瞬间的工夫双手将南隽的皮从头开始剥下,血糊糊身体朝添翼的头上扔过去,添翼抱着南隽的红色尸体重重坠地。
  
   小白正在赶路,突然听见一声惨叫,扔下二人不管,径直朝前狂奔,它听见的是添翼的声音,从未如此凄惨,发生什么?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9-18 09:43

(五十八) 下
  
   添翼手中的南隽已经没有了白狼的皮毛,象个大红肉耗子,全身血,眼珠一只有,一只不知去向,眼眶是黑色.那些紫晶蛇闻到血腥味纷纷成群结队的靠近,添翼愤怒的扇着翅膀,蛇们害怕极了,纷纷往后退。
  
   血是南隽的血,源源不断流成红色小溪,汇进绿湖,生和死,红与绿,善同恶,冲动或冷静,美丽还是心碎.都是心寒的对比罢了。
  
   南隽是一只普通的公白狼,添翼是天上的白狼,偶尔下人间,她遇见他,在觅食,专注无比的,仿佛脚生了根.第一眼就爱上了,交配,如果按人类的说法就是做爱,从后面进入,回头就是他的脸,舌头互相亲吻.背景也是冬天,绿海下粉红的雪,但并不寒冷,因为拥抱.春天的时候生下小白,便从此不愿回天宫当看门狼,只愿人间与它厮守着.
  
   天宫丢失了一只狼仙,就像家里丢了一只宠物,找得着也是罢了,找不着却也慢慢忘记,想起来有些遗憾而已。婧很小很小的时候养着它,不多久就走失了。想念了好一阵子,也不太当回事,只是觉得没有缘分。
  
   后来也不再养宠物。也不想对任何神仙再提起.失去的东西,假装它从未存在过.
  
   “妈妈,爸爸怎么了?”小白跪下来舔着南隽的身体,血弄到脖子上.
  
   “它死了。”添翼的羽毛瞬间从金黄变成黯淡的死灰,眼神悲伤蔓延,希望也一点点灭亡,又象在自言自语,“我只是为了它活着,现在它死了。”
  
  “不要,妈妈不要死。”小白趴下,前爪挠着呼吸渐弱的添翼,“醒来,醒来,妈妈哭了,睁开眼睛看看我们.“
  
   韩旭赶紧跑,韩相宇追赶不及,背包很重,他一个人背。远远的喊道,“慢点跑啊,前面危险.“
  
   韩旭是第一次看见有翅膀的狼,简直是象在做梦。蹲下来抚摸添翼的翅膀,胸口的玛瑙蜥蜴从登山服中滑出,在下巴处停留。
  
   “你是?”添翼懂得人类的语言。
  
   “啊?”韩旭把玛瑙蜥蜴塞回脖子里,“你怎么可以懂得说话?”
  
  “是的,你的蜥蜴项链是谁的?”添翼问道。
  
   “我女朋友送的。”韩旭道,一边看着韩相宇从远处走近,“我不会伤害你,我和我的父亲只是来旅行.“
  
   “带小白走,带它去项链的主人那里。”添翼的翅膀艰难抬起来,双眼凝视着那个吊坠,翅膀轻轻的扑打地面,“我知道你是认识她的,她是可以信赖,小白,你要懂得生存,不要轻信任何人。现在妈妈受伤了,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养伤,我们会再见面。”
  
   韩旭忽然听懂了。韩相宇很快就要走近。添翼用了神秘的咒语,让看着认真看她眼睛的人明白她的语言。
  
   添翼抱着南隽的尸体再次腾空的时候,小白抬头看着天空迷茫着。添翼只是在轻轻埋怨南隽,你很坏,为什么死之前不和我说一句话,你这样,太残忍。
  
   小白听见了,眼泪掉下来。
  
   地狱入口的谢雯看着摇曳的曼珠沙华。他们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那些花香唤起她的回忆。如果当初不那么固执,选择凑合,又何来的背叛。
  
   彼岸花引魂之花,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犹如你我.
  
   头发上沾染了水泥,喉咙里也是。那是她死前的样子,跌跌撞撞向前走,没有传说中的孟婆汤,那是虚幻,真实的火焰在前方闪耀。
  
   这是什么地方,我的归宿?在荒凉的地狱中行走,在繁华落寞的人间行走,为了有一个安身之所还是生活的衣食无忧,有个这个想那个,有了那个想要更多,悔恨也罢,坦然也罢了,等待下一个轮回而没去想是否真的有轮回。
  
   那些怒火就是谢雯心中的怒火。失去了从来也不思考原因的人们,来生继续失去。而付青珠马上就能脱胎重新做人。
  
   地藏看见付青珠的样子忽然感觉释然,原来无间地狱也有佛的宽容,因为佛灯,还是人心,不得而知不可知,无为,无所作为,舍身,舍不得转身离开你。大慈大悲,救我,让我侥幸逃脱,而这一切,我如何逃脱。
  
   付天怜认真摆在窗台上的并不是曼珠沙华。
  
   刑永宪看见了,问道,“是什么盆花?看起来不错.”
  
   其实他还是在孩子面前假装坚强,“饭菜做好了,你叫刑博特起来吃饭。”
  
   新招了一个钟点工,饭点的时候冒着寒冷过来,做完了饭菜就走,也不多停留,二十五元一小时。在外面吃不卫生而且熟人多。
  
  “等下嘛,我把这些花草摆好,夏天红色的花朵,很漂亮。一年四季都会常绿。”付天怜认真的摆弄。
  
  “这是什么花?”刑永宪抚摸她的头发,小女生似乎懂事很多了.
  
   付天怜抬头道,“希美丽,我想你仍然需要她在身边。”
  
   刑永宪的眼泪夺眶而出,在我还记得你的时候,请让我狠狠的狠狠的想你,以后的日子,请原谅我,也许淡忘,但此刻,让我痛哭无妨。
  
   希美丽:
  
  中 文 名:希美丽
  学  名:Hamelia patins
  所属科目:茜草科
  常绿灌木,高2-4米,多分枝。叶通常3枚轮生,椭圆状卵形至长圆形,顶端短尖或渐尖;叶柄带红色。顶生聚伞花序,分枝蝎尾状;花冠橙红色,花冠管狭圆筒状。花期夏秋季,果为浆果。
  原产拉丁美洲,我国南部和西南部广泛栽培。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9-28 16:28

(五十九)
  
   刑永宪看到摆放整齐的花盆,心里一阵酸楚,付天怜是贴心、细致入微的关心他,笑着,虽然勉强,仍然是笑了,对付天怜招呼道,“下午我们再去买一些花草,现在洗手吃饭。”
  
  “但是下午我要去柏华子老师那去有事,听说他外甥女生病了,想去看。”付天怜擦了擦手上的泥。
  
  “那你去,我和博特去花市。今天有你喜欢吃的糯米藕羹。”刑永宪提醒道。
  
  “好的,马上就来。”付天怜去叫刑博特起来吃饭,门没锁,这家伙趴着睡得正香,不戴眼镜,看起来眼睛有点奇怪,微微的肿,背上的文身仍然鲜艳逼真,不愧是卿格文的。
  
  “刑博特,起来吃饭了。”付天怜推了推他的背。他们互相叫起床素来都是叫全名。
  
  “天哪!让我多睡会,我不吃饭了。”刑博特拿被子蒙住脸,付天怜把窗帘拉开了,冬天的太阳哗啦啦的全部晒在他的屁股上,睡裤是格子小熊,里面的内裤是白色纯绵。
  
  “蚂蚁上树。”付天怜说了四个字。
  
   刑博特马上从床上蹦起来,做惊恐无辜状,“饶命,我起来还不行嘛,真是个很坏的家伙,这么毒辣的招数竟然用在这么纯情的我身上,你于心何忍??
  
  “还在磨蹭,蚂蚁要来了。”付天怜道,手已经高高举起。
  
   刑博特噌的一声钻到洗手间里洗澡去了,心里一阵慌张,不知道她是否看见那个,早上起来男生总是容易那个,真是不好意思,洗澡的时候安慰它半天才肯低头。只有打它,它还是骄傲的昂起头,冷水一浇,蔫了。
  
   刑博特自言自语道,“早晨的小弟弟真是很不听话啊。”
  
   旁白:已经不是早上了,你睡到中午了还唧唧歪歪。
  
   柏华子发消息来,“下午有急事,速来。”
  
  “谁的消息?”刑博特试探的问,但愿韩旭那小子在西藏多玩几天,让自己过几天好日子。付天怜看的出来和自己关系改善了许多。
  
  “柏华子的,下午有事我要过去。”付天怜吃饭,很饿。
  
   刑永宪夹菜到她碗里,“下午我去单位一趟,顺便送你过去,下班的时候来接吧宝贝。”
  
   刑博特大叫委屈,“我一个人在家干什么?”
  
  “洗碗!”刑永宪和付天怜同时笑着说道,阳光洒满客厅,好天气回来了。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9-28 16:29

(六十)
  
   刑永宪去单位参加团拜,几个主要领导都在,自己去的比上司早比下属晚,这是恰如其分的好。新年未完,节前的街头残留几分热闹,鞭炮声稀疏,商店开门迎客,那些太阳仿佛还是旧年那个,晒着新的一年,年年岁岁岁岁年年,离开任何人地球照转日历照翻,一阵感慨,到柏华子门口,付天怜下车,又担心刑永宪,嘱咐道,“爸爸你要小心。”
  
  “小心什么?放心,我会好好的。”刑永宪吻吻她的额头,亲人的存在,让付天怜忘记恐惧和悲伤。
  
  进门,柏华子和超超已经等待许久。
  
  “你得马上加快元神修炼,我不知道黑蜥魔的下一个目标是谁。”柏华子神色凝重,“唯一的办法是你的元神赶快修炼到顶级,它的目标就是你,它一出现我们才有办法击败它。倘若它在暗处,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危险。”
  
  付天怜心里沉沉的。
  
  从房间里出来一个女人,看样子不超过三十岁,浅棕色卷发到肩,蓝绿色高领毛衣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笑起来眼睛电力十足,美艳之极,“你是付天怜吧,很久不见了,我是金龟子蓝绿。”
  
  付天怜看着柏华子。谁是蓝绿。
  
  蓝绿复述着她目睹的德安堂屠杀。是他,奇宁仙,杀了蜥范君和蜥轻柔,追杀付天怜,直到付天怜附死婴身上复活……
  
  “你的来意是?”付天怜以前是听柏华子说过自己的身世。
  
  “奇宁仙杀了我的朋友绿妖,他以为那些登山者真的是绿妖杀的,这些瞎了眼睛的神仙们。”蓝绿有些哽咽,“绿妖其实只是替那些埋在雪里的人们收尸,真的杀的那几个也是该杀,翻过魔鬼山看见绿海的珍奇树木和动物,要拿要抢要打,绿妖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你说绿妖被奇宁仙诛灭?”柏华子半惊喜半惊讶。
  
  “是的。即使如此,你也别打那几只巨貘的主意,让他们在那里好好活着。”蓝绿一脸正经道。
  
  柏华子接着话,“天怜你要尽快修炼元神,击败黑蜥魔,一来保护你身边的人,二来可以拥有与奇宁仙抗衡的神力,复兴蜥蜴人家族。”
  
  “我们周围还有蜥蜴人吗?”付天怜望着一脸仇恨的蓝绿、柏华子。
  “当然有,但这一切都要等你吞噬黑蜥魔的元神才能实现,你才能通过眼睛找寻他们。”柏华子思索道,“联合他们,吞仙气,杀奇宁,为蜥蜴人复兴。”
  
  付天怜从未见过柏华子脸上有如此兴奋的表情,眼神里的光芒也是奇异的绿,象猕猴桃榨汁般的绿。
  
  柏超超似乎对复仇没多大兴趣,准备偷偷溜到地下室去吃补品,快开学了,这样的脸好像不大好看―――在路边问了十个人我漂亮吗九个人都说不好看,剩下那一个说自己是傻瓜。
  
   “超超你站住。”柏华子怒了,“你真以为我还放在原来的地方吗。”
  
   超超只有回到凳子上,乖乖蹲着,这样的情景看起来很荒唐,一个丑陋的女孩,象一只青蛙一样蹲着。
  
   “我们要怎样,现在。”付天怜看着柏华子,想起很多人,一个接一个离开自己的人,蜥晴柔、蜥范君、夏之初、希美丽……下一个是谁?
  
  突然电话响,打破沉默。韩旭的声音,“我到家了,给你带了礼物。”
  
  “哦。”
  “怎么了?我回来你不高兴?”韩旭的声音降了一半,“你在哪里,我等下来见你。”
  
  “不用了,今天有事。明天再来我家里吧。”付天怜突然觉得这个电话来的不是时候,心里很开心,嘴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你不舒服吗?”
  
  “没有,不说了,改天再聊吧。”付天怜匆匆挂了电话,一边观察柏华子脸上的表情,见他仍然沉浸在复仇的激动中,吁了一口长气,但愿他别误会。
  
  韩旭把电话扔在衣兜里,难道我们的感情真的经不起一丝时间和空间的考验?以前通话都要说再见的,现在竟然是这样草草挂了,心里一阵失望。
  
  小白很不情愿的蜷缩在笼子一角,“头好晕,呜呜。”
  
  韩旭自然是听不懂。坐车坐的也头晕,李岚说这条纯白哈士奇长的象只狼,韩相宇这次经历了不少事,自然也不多说,这世界上什么事情没有。
  
  李岚是喜欢狗尤其是大狗,牵出去威风,也不反对,默认了,只是发发牢骚,“旭旭你给它洗澡啊,还要教它不要在家里大小便,不然不准养。”
  
  “不是我们养,我要送人的。”
  
  “送人干什么,我喜欢,我负责帮它打扫卫生好了。”
  
  小白抬头看着他们,自己找个角落蹲下来,然后看着窗外。
  
  崔雪来的时候韩旭正在家里洗澡,李岚招待了,热情的不得了,拿了糕点请她吃,她喜欢崔雪,她让李岚觉得安全,以后倘若念完了大学二人结婚也是可以接受的,崔雪看起来温顺听话。
  
  “来,坐着。陪我说话,他在洗澡呢,你们快开学了吧。”李岚打量她,她的雀斑好像不那么明显了,袜子是白色,穿在拖鞋里,两只脚稍微有点不自在。
  
  “谢谢阿姨,我们是要开学了,西藏很好玩吧,照了很多照片吗?”崔雪小心翼翼的说,耳边是韩旭洗澡时传来的歌声。
  
  “当然,我照了特别多。你到我电脑上来看。”李岚拉着她的手,打开笔记本,是IBM的ThinkPad T42p 2373Q4C。
  
  “阿姨的电脑很漂亮的。”崔雪羡慕道,养父母说要读高中才给自己配笔记本。
  
  “喜欢吗,喜欢等你生日送你一个,什么时候过生日。”李岚一直觉得崔雪就是韩旭的女朋友,圣诞节那天开始,对她有好印象,其实李岚不发疯的时候还是挺好的,哪怕有时候刻薄些。
  
  “还早,要到夏天。”崔雪用手指拢了拢掉下来的头发,拢到耳朵后面去,这个动作让李岚看的十分顺眼,她年轻的时候总喜欢这个动作。
  
  “你看,这个是在布达拉宫,这个是雪山山脚,这个是寺庙的喇嘛,这个是跟狗狗的合影。”
  
  崔雪这个时候才发现家里有一只“狗”,眼神好像很忧郁的样子,“啊,这只狗好像很乖的。”
  
  “是,他们在爬山的时候拣到的。看起来也可怜。”李岚翻着电脑上的照片,主要是她的照片。
  
  “我怎么拣不到这样的狗狗。”崔雪自言自语道,其实她也喜欢养狗,但养父母不喜欢,她的愿望就是跟自己喜欢的人还有一只大狗住在一间不要交房租的房子里。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10-14 12:32

(六十一)
  
   正说着,韩旭踱步出来,穿着泡泡纱睡裤,一边用力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见是崔雪,愣了下,“你怎么来的,谁告诉你我回来了?”
  
  “上次你不是说去西藏半个月么,我看今天刚好是十五天,就过来看看。”崔雪抬头偷偷看他一眼,迅速移开视线,盯自己的足尖。她喜欢他,他知道,却不能在一起。
  
  “什么事?”韩旭走到小白面前,摸了摸它的头,它大概沉浸在悲伤中,不理他的友好,无力的抬起眼皮。
  
   崔雪有点尴尬,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岚打圆场,“同学之间互相来往一下也很正常的吧,今天累了,好好休息,明天再多叫几个同学过来,分礼物,这次从西藏回来韩旭买了很多纪念品的。”
  
   崔雪看见他那冷淡样子也明白了几分,心里黯淡,他是不欢迎我的,倘若不是我,是另外一个人,他恐怕高兴的跳起来的。
  
   崔雪说道,“阿姨,我先走了。不打搅你们休息,其实我也是路过,我只是要去买些东西回去。再见阿姨,再见韩旭。”
  
   来了,就是要见你的,见了后我可以走了。怕就怕想见,见都见不到,就这样忘记了。遗憾催人落泪,不敢回头。
  
   崔雪穿上外套,跺跺脚。看了看天气,下午四点却不到黄昏,淡淡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睡,有点想流泪,阳光下清冷的空气让人心里一阵空虚。只得轻轻的关好门,咽了下口水,回头看看韩旭,他没有穿衣服,肩膀看起来很好。这样的身体,为什么不是自己的。
  
   付天怜在听柏华子和蓝绿说那些事情,复仇,复兴,成仙得道长生不老。心里又一阵慌乱,什么时候才能说完啊。复仇是要复仇,但韩旭从西藏回来了,会不会被黑蜥魔……心里一阵担心。该死的黑蜥魔,怎么办?
  
   柏华子咳嗽一声,付天怜连忙回过神来,“我在听啦。”
  
   “我们去找得去寻找美人鱼。”柏华子凝重道,“当然,并不是真正的美人鱼,你也知道它们并不存在,我说的是儒艮,我需要他们。”
  
   蓝绿问道,“你要多少只?买就是了。”
  
  “一只就够了,必须要新鲜的,买的都是离开海水太久的。我知道虽然有点残忍,但现在没有任何办法,除了猎它。”柏华子忽然垂下头,眼神严肃,他认真的看着付天怜,最近她刻苦修炼,长进快,但元神始终都是没有突破她的极限,仍然是原来的旧模样,除了比原来的体型更庞大些,并没有什么惊人的爆发力,也没有如柏华子所期待的变成鲜艳的红,目光如炬等。甚至比起以前更缓慢的移动。她的元神能够虽然能迅速的根据她的意愿进行攻击与防御,但似乎是那么无力。
  
   付天怜有些内疚,她尽力了。如果真的黑蜥魔出现,她肯定是只有受死,别提保护身边的人了,更更别提那个可怕的神仙,见过一次的小时候,还有自己的姑父,不知道拿着那盏灯现在是怎样。韩旭肯定不高兴了,他回来了会不会被晒黑啊。
  
   又走神了,这孩子。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10-14 12:34

(六十二)
  
   席伟剑一阵喜悦,付青珠的头发由灰色变黑,佛灯光芒笼罩她,带来生机。辛苦找寻,丢失的你就在眼前。受多少苦都没有关系,是吗,过程就是结果。
  
   背叛爱情算什么,原谅你,只要你回来。
  
   付青珠惊喜的看着自己,瞬间目光黯淡。
  
  “再耐心一点,很快了。”席伟剑道,桑叶云鼓掌,高兴的上下左右乱窜。妈妈的,终于将要离开这名副其实的鬼地方了。
  
   婧在一直看着那盏灯,渐渐的支持不住入睡。佛灯是她的命,拿不到灯,怎么回去。棉花糖始终裹着她,在她疲倦时保护她。
  
   桑叶云又去搭讪,“棉花糖你以前见过我没?”
  
   “不记得了。”棉花糖轻轻的说,即使脸红也看不见,本身就是粉红。
  
  “其实我以前见过你的,就是不敢跟你说话罢了。”桑叶云一脸认真,“以后咱们再见面,你会认识我的,我就是长的象桑叶一样的形状,很好认。”
  
  “嗯,你看他们还要等多久呢。”粉红棉花糖看看端坐的席伟剑。
  
  “应该很快了,我们就要分开,我可能跟随我的主人去人间。你呢?”桑叶云问道。
  
  “我回天宫啊,继续过我的生活。”粉红棉花糖凑近了些。
  
   付天怜和柏华子、蓝绿、柏超超要在开学之前找一头在海洋里遨游的儒艮,其实这对于大多数人显然是一种奢望,人们除了知道它们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之外,其他的就什麽也不知道了,包括它们的数量。
  
   绿海没有,而且太远。它们喜欢吃海韭菜、蕨藻、喜盐草还有茜草,植物和动物的完美结合,深灰色的庞大身躯,头部小。提取儒艮胆汁内的有益成分,能够增加蜥蜴人的抵抗力和元神活力。要尽快。谁也不知道黑蜥魔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柏华子老师。”付天怜有点累,“我的生活就像那些小孩子玩的网络游戏,动不动就要打怪、升级、PK、静坐修炼什么的。”
  
  “生活本来就是一场游戏。”柏华子最近也是瘦了,有了黑眼圈的英俊男人有憔悴的天分。
  
  “我想打个电话好吗?”付天怜看了看窗外的太阳,照进来,并不温暖。
  
  “你男朋友回来了?”柏华子的脸色忽然变得失望,“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
  
   付天怜皱着眉,一边拨通号码,“我只是打个电话,我没有说不为蜥蜴人复兴。”
  
   电话里显示的是“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付天怜的心已不在这间屋子里,柏华子道,“算了你回去吧,也该吃饭了,去见你的男朋友。明天也要准时过来修炼。”
  
  话刚落音,付天怜冲过去抱了抱柏华子,“你不要担心,我走了。”
  
   一边发了个信息给刑相宇,“爸爸我不回来吃饭了,去同学家吃饭,不必来老师家里接我了,我身上有钱,自己坐车。”
  
   刑相宇回道,“好的,一切小心保持联络。爱你宝贝。”
  
   付天怜看看下午四点的太阳,不到黄昏,阳光很好但仍然有点冷。韩旭家到了,下车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对司机蒋仕文说,谢谢你辛苦了。
  
   门口出来一个人,是崔雪,门口保安殷勤的向崔雪点头,崔雪也点头,是熟悉的骄傲,是男主人的女朋友的骄傲,她怎么会从韩旭家走出来?
  
   付天怜很疑惑。
  
         走近看,崔雪戴着粉红钻石耳环和自己的粉红钻石项链的款式似乎一模一样,都是GALACE 限量版的“天使之吻”。
  
  “hi,天怜,很久不见了。”崔雪走在大路上看见付天怜。
  
  “你好啊,作业写完了吗?”付天怜觉得她最近变得漂亮。
  
  “当然。”崔雪盯着付天怜的项链,一阵眼熟,和自己的粉红钻石耳环一模一样,“我刚从韩旭家出来,她的妈妈太热情了,留着我不让我走,但我还是准备赶回家吃饭了。对了,他家里还有一条大白狗,送给我,但是我不怎么想要,你知道,总不能随随便便就要人家的礼物。”
  
   付天怜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嘴上保持着微笑,“是吗。他说从西藏给我带了礼物,也不知道是什么?”
  
  “估计是个藏饰什么的。”崔雪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上的粉钻。
  
  “who care?”付天怜朝里面走去,保安也不阻拦,一看就是找韩旭的,以前总是有漂亮小美眉找他出去玩,有一次在阳台上kiss被保安看见羡慕了半天。
  
   按门铃时,韩旭从可视门铃看见是付天怜,赶紧对韩相宇道,“哎呀,我真正的女朋友来了。我去换衣服去,快点你们帮我招待吧,刚才那个是同学,不是女朋友,拜托,别搞砸了求你们。求你们,爸爸妈妈以后我一定孝敬你们。”
  
   手忙脚乱进房间了。
  
   韩相宇开门,请进,韩旭去换衣服了。
  
   小白?哦卖膏的,小白啊。付天怜使劲揉了揉眼睛,脱了鞋子来不及换拖鞋,只是角落里蹲着一只白狼,惊讶的叫出来。
  
   小白本一脸惆怅,门铃响也懒得去看。听人叫它,一看是付天怜,这下欢快了,扑过来就抱,小白已经长很高。
  
  “我的天,这只狗可真够猛的。”韩相宇把小白的链子拖着往后抱,“别害怕,它不咬人的,我们在西藏的时候拣的,韩旭说你喜欢狗,准备明天给你送去。”
  
   李岚终于知道谁是付天怜,看着面熟。想起来有一次晚上进韩旭屋子时,电脑上那没穿衣服的女人照片就是她。
  
   韩旭经常对着付天怜PS过的照片YY或者在体力充沛的时候SY。
  
  “啊,谢谢。”付天怜点头致谢,“我真的喜欢这样的白狼,不,不,白狗。”
  
  “你叫它小白?这个名字不错的。是长的有点象狼,其实是白色哈士奇,很乖。吃东西也不挑。”韩相宇说,“我去看他衣服换好了没有。”
  
   李岚倒了茶,付天怜说谢谢。
  
   “你和韩旭什么关系?”李岚看见那条项链,难怪韩旭嚷嚷零用钱不够,都在这女的脖子上了。
  
   付天怜的皮肤是吹弹可破的透明,因为有消痘术,又经常吃些珍稀植物的花、根,自然比一般的女子秀丽几分,但不大爱笑,仿佛心中有深仇大恨,不喜气。
  
   “朋友。”付天怜有点怕她,小时候见过,还挨过她的打,抓伤韩旭那次。
  
   “是吗?是女朋友吧?”李岚笑了笑。
  
   韩旭刚好出来,付天怜心里一阵难过,想起崔雪在门口的神气表情,一口气又怄了上来。牵着小白就要走,一边道,“小白,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
  
   小白说道,“好啊,但是我现在肚子好饿,想吃东西。”
  
   旁人自是听不懂。
  
   韩旭放开小白的绳子,使劲拖付天怜到房间,对客厅两个大人道,“今天她在这里吃晚饭,不想做饭就出去吃,谢谢。”
  
  “啊,好,出去吃,出去吃,我请客。”韩相宇搂着李岚,“管那么多干什么。”
  
   关门就吻,付天怜躲开他,一脸不高兴,她盼望见面,但不是这样的见面,偏自己又忍不住来见,要想象出如此完美的相逢却让卑鄙的现实来践踏。
  
   “亲一下,想死你了,知道吗?”韩旭抱着她的头,吻她的唇,付天怜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走了。
  
  “难道你不想我吗?”韩旭觉得她并未伸出她灵活的小舌头,反而冷漠。
  
  “你还需要我想吗?想你的人太多了,她的耳环是你送的?”
  
   “那天……其实我也不想的,你听我解释。”
  
   付天怜没等他说话,开门就要往外走,拉到床上倒下来。
  
   “我只有爱你一个,如果我撒谎,不得好死。”韩旭竖起三根手指发誓。
  
   付天怜指着胸口,“我这里很痛,当你对别的女孩好。”
  
   任由他拥抱缠绵会儿,又道,“真的和你家里人吃饭么,你妈妈会不会喜欢我的?”
  
  “我喜欢,他们就喜欢。”韩旭满不在乎道,“对了,我这次去西藏爬雪山遇见奇怪的事。”
  
   “什么事?”付天怜好奇的歪着头。
  
   门外小白持续郁闷中。他妈的长的帅真的这么重要吗?

[ 本帖最后由 薰衣 于 2006-10-14 13:36 编辑 ]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10-14 12:37

(六十三)
  
  “我喜欢的,他们就喜欢。”韩旭满不在乎道,“对了,我这次去西藏爬雪山遇见奇怪的事。”
  
  “你们去哪了?”
  
   “一个叫绿海的地方,很多漂亮又奇怪的花草和动物,还有长翅膀的狼,你和一定没见过,我还听得懂他们说话,还有啊,其实这只狗是我在雪山上拣的,他很可怜。”韩旭抓了抓头发,有点晕,“反正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但我想告诉你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甚至还看到了渡渡鸟和卡伐利亚树,真是不可思议……”
  
   付天怜看着他,微笑着,一边答着,“哦,是吗,然后呢。”
  
   然后两人开始接吻。用力的翻卷舌头.
  
   李岚敲门,“准备好了吗。”
  
   早早开始,早早结束,没有你的生活,仿佛欠缺什么。直到你回来.
  
   吃完饭,并未要韩旭送她回家,只是自己打车。小白在回家的路上跟付天怜哭诉着那些情景,它哭了,付天怜抱着它,安慰道,“没事的,我在这里的,你在我身边很安全。”
  
   “臭神仙,他妈的。”付天怜第一次说脏话。
  
   奇宁仙在天空中打了个大喷嚏。南隽的皮已经处理好,做成一个小垫子,毛融融,摸起来特别舒服。
  
   她快回来了,是的,很快就会回来的。奇宁仙看着远方的天空,她是真的爱我,连神仙都不要当了。
  
   刑博特打开门,看见一只大白狗,吓得往后一跳,刑永宪并未回,在和李甘如、任泽锋等一帮领导唱K,都是些老掉牙的歌,北国之春把根留住战友啊战友亲爱的战友把爱全给了你今夜我又来到你的窗外因为明天我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2002年第一场雪比以往时间来的更晚一些之类。喝了酒,也不要小姐陪,希美丽刚去世不久,总不能这么快就放下身段。不过那几个真漂亮,据说有些还有车,一个个高挑丰满,还好自己定力强,任泽锋也没叫小姐,他喜欢的那个付青珠还有他的旧同事旧手下已经死去,被黑社会贩毒集团找人给搞死了。凶手李得钢已经落网,越狱出去杀人的。后面肯定有黑幕,但死都不肯招。
  
   每个人度过自己和别人不同的一天.
  
  “你,你,你要养狗?”刑博特按住狂跳的心脏。
  
  “是的,朋友送的。”付天怜忽然觉得有点累,带着小白屋子里走一圈。告诉它,“这是厕所,大便小便都要拉在这里。”关上门帮它洗澡,小白呜呜,“我不想洗。我想妈妈。”
  
  “好了,小白,你现在暂时住在我家,家里那么干净,不洗澡会有味道的,姐姐等下拿冰淇淋给你吃。”付天怜跟它说话,门外的刑博特只听见洗手间里小白的叫声,心里嘀咕着,这狗怎么叫得更狼似的。
  从洗手间出来,小白抖了抖水珠,刑博特仔细观察它,长的真不错,牙齿太凶了些,但愿它不会咬人,明天带它去防疫站注册狂犬疫苗。
  
   这时付天怜忽然觉得头一阵发晕,今天修炼太认真了?对着刑博特笑了笑,眼前一片漆黑,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刑博特马上过来,摸摸她的额头,滚烫,难道又生病了?赶紧倒了一杯水过来,付天怜感激的笑笑,“谢谢,我想今天是去柏华子老师家里补习的路上受凉了。对了,我想在开学前跟柏华子老师去旅游,还有柏超超。”
  
  “好啊,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刑博特听到旅游很开心。
  
  “对不起,我只是一个人去,你帮我在家里照顾小白好吗?”
  
   翻了身,毛衣衣兜里的手机掉出来。
  
  “不是跟柏华子老师换了电话了?”刑博特好奇的问,帮她放在桌上,其实很想翻翻电话看里面的短信和通话记录。
  
   付天怜盖上刑博特拿过来的毛毯,“是的,本来是换的,后来他说待机时间短,而它的计算器竟然只能保留两位数的结果,而且竟然还是四舍五入!我晕!他说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手机软件呢!比如你1.35加0.3本来是应该等于0.405,但是由于它是保留两位小数点!所以四舍五入竟然等于0.41!”
  
  “这个不重要吧。”刑博特帮她盖好毛毯,其实他很想吻吻他的额头,但他不敢,“我们来八一八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吧?他没跟你说?你不是什么八卦都跟他说吗?这样不公平的。”
  
   付天怜觉得身体里好像有股力量在冲撞,仍然是回答他的问题,“我也不知道,也许没有他合适的女生类型。你还不是没有女朋友。”
  
  “我喜欢的类型就是你这样的。”刑博特很勇敢的说出来,三秒钟后已经到了房门口,关门前又说了句,“我上网玩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看医生。”
  
   付天怜忽然觉得沙发上很舒服,连刑永宪回来差点被小白咬到都不知道,只是刑博特呵斥住了它,“小白,这是自己家里的人。”
  
   刑永宪看着睡在沙发上发出轻微鼾声的付天怜,小心翼翼的走着,身体一歪,差点倒地,喝酒喝得很多,拿起电话打,“希美丽,是美丽吗,很晚,我很想你,你过来好吗?我想抱你。”
  
   刑博特扶他的父亲上床,他的头发零乱,刑博特没有阻止刑永宪打电话,希美丽的电话早就停了,他跟鬼说话。
  
   付天怜做梦,依稀有黑衣人站在沙发这头,伸出一双毛茸茸的利爪,抚摸她的头发,付天怜在梦中睁开眼睛,想看清楚黑衣人的脸,模糊模糊,看不清楚。只知道那张扭曲的脸在笑,笑是笑,没有声音,哑然的笑,包含着不可知的内容。
  
   黑蜥魔,就在身边。付天怜想到是刑永宪和刑博特还在家里,挣扎着要站起来,手指一动不能动。
  
   任由它的手指从头发里插进去,到头皮了,爪子很尖锐,付天怜急的眼泪要掉下来,就要结束了吗,早晨爸爸和哥哥起来看到的只是一只僵死的蜥蜴,永远都见不到他们了。
  
   是被小白的叫声从噩梦中惊醒的,它对付天怜道,“我刚散步上来,你怎么了?”

   刑博特拿着链子把小白挂在门后,刑永宪又去单位了,领导总是忙的,还好家人已经习惯,单身的,自由的,忙碌的,落寞的,又能如何,我只能更好的活下去。幸好先离开的是你,倘若是我先离开,留下你承受相同的煎熬,我不忍。以前没有觉得你多么好,现在感到你的好,你走了,再不肯回来再看我一眼,我的世界变得空白。
  
   你我太晚相遇。失落,不是因为你是最好的,怀念,是因为永远失落,所以才因为失落而怀念。我的爱,发现爱了,来不及了,你不在了。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精神不大好,我去房间里睡。”付天怜的力气好像被谁一针筒抽走了,掀开毯子的力气都无。
  
   “姐姐,你看起来脸色很难看。”小白说。
  
   刑博特摸摸它的头,“别吵,乖点。”
  
   付天怜双脚着地,双脚却一软,瘫软在客厅的大理石地面上。
  
   “我抱你。”
  
   付天怜搂着他的脖子,他总是这样温和,眼神、动作、说话,他不是韩旭,韩旭是夏天霸道的雷雨,他是春天的绵绵细雨,有条不紊。但眼睛忽然睁不开,放到床上时,刑博特吻她,不是额头,是嘴。
  
  “请我来替你生病。”刑博特关好门。
  
   付天怜依稀感觉窗帘被拉上,没有阳光照到感觉舒服了些,那是她喜欢的深蓝色的窗帘,上面有星星月亮和太阳,只要一拉下,世界从此隔开,不要复仇,不要情敌,不要离弃,只是要那些昏暗的奢侈的睡眠。
  
   我怎么会这样?付天怜睡了过去,仍有梦,那个黑漆漆的地狱,席伟剑拿着一盏灯喜悦的表情,还有姑姑付青珠,两朵云在互相追逐,一个长发女人穿着薄纱,付天怜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让人敬畏的美,嘴唇也掩饰不住那些微笑。
  
   那盏灯,在黑暗中的光芒那么温暖,照着的每个人的脸上满是希望。空空色色,付天怜不明白,她只是听到两个字,妖折。
  
   什么意思,谁说的。
  
   妖折?夭折?
  
   年少而亡;短命,那孩子夭折了,事情中途废止。太刚正则易断,太完美则易夭折。
  
   昏沉中,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想听。头很痛,心也很痛。好像有些恐惧,但又不知为何而惧。我是谁,要干什么,身体好像有另一个自己要冲出体外。
  
   医生来了,这次可不是山羊胡,是个女医生,刑博特CALL来的,中年,认真的问了问付天怜的详细情况,也说不出个之所以然来。
  她不是兽医。
  
   开了感冒药、退烧药、咳嗽药,吊了瓶,在门外看电视,刑博特拿水果给医生吃,一边询问着病情和注意事项。
  
   付天怜用左手打了韩旭电话,仍然在通话中。十分钟了,打了十次,每隔一分钟打一次,十次的结果都是如此。
  
   韩旭在跟崔雪通话。
  
  “给我十分钟,只要十分钟,以后我永远不再有任何非分之想,回到我原来的位置,我只要十分钟。”崔雪蜷缩在公用电话亭。这里,没有养父母的窃听,动感地带的服务密码是养父母知道的,每隔三天都要查一次短信、通话记录。家里的电话都要严格查清单。而这一切都是崔雪忘了锁日记本后发生的,只有买了IC卡,坐车到远远的公用电话亭。
  
   不管怎样,我都要努力争取,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去尝试,没有谁一生下来就属于谁。我不要将来后悔,哪怕被打击,受到挫折,我不要认命。
  
   养父的话言犹在耳,“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在心里想,我恋爱,没有影响到学习是否就有可以恋爱的权利。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说出来了。
  
   吃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耳膜嗡嗡的。
  
   毕竟不是亲生的,崔雪夺门而去,不顾后面养母的叫喊,跑,也跑不了,天黑了还是要回家,而现在,只是想有多远奔多远。
  
   一辆公共汽车停在站台,想也不想跳了上去,气喘吁吁的拿起钱包买票,售票员问,你去哪里。
  
   我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蹲在透明玻璃绿色顶棚的电话亭,手有点冻,但不至于冻到生冻疮的地步,也快了。用力的按了按那十一个数字,好像把自己的心都交了出去。
  
   “你说吧。”韩旭拿棉签掏耳朵,还是耳朵舒服,开始还以为是付天怜打电话来了,等下再给她打问那只狗在她家是否习惯,然后买些狗粮过去为借口看她是否一个人在家。估计不会一个人在家,那姓刑的。
  
  “我,喜欢你,是真的。”崔雪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的说,要喘不过气了。
  
  “嗯,我知道,继续说。”韩旭拿着手机走近房间,他们都没起床,昨天半夜又听见那些奇怪的呻吟声音,象是在耳边,这狗屁房间隔音效果真烂,装修据说还是五六十万,打水漂。想建议老妈注意点影响,隔壁还有个无辜少年正处于青春发育期。
  
   “其实我知道你喜欢的是付天怜,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你每次看我的时候,你每次跟我说话的时候,我的心里都好紧张,我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但我现在语无伦次了。”崔雪努力组织语言。
  
  “so?”韩旭觉得崔雪的语气很怪。
  
  “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的,但我喜欢你,怎么办啊?”崔雪蹲在地上,电话的钢线拉得笔直,“我不漂亮,但我努力的靠近你,每天买两份早餐,希望你偶尔没吃早餐的时候可以递到你手里,我也不会织围巾但我努力的学,第一次送男生礼物,第一次为了你打扮漂亮,圣诞节是我最幸福的一天,你吻了我。可是现在,我一无所有了。我想你,想见到你,但是我更想念的我的爸爸妈妈,不是养母养父,是我亲生的爸爸妈妈,如果他们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不会打我的吧。”
  
  “你不要哭了,谁打你了?”韩旭站在阳台,阳光忽然黯淡,还是上午,却是带些阴森的冬天的气候。
  
  “我忍不住要哭,韩旭,你愿意听我说话我很开心,我从来没有跟你这样长长的说话,我很感谢你。谢谢你,虽然不可能,我仍然是希望见到你,只要见到你,我就很开心了。不过没关系,开学后还是可以见面的。”崔雪泣不成声,为什么要哭。孩子在挨打中一天天成长,爱情在背叛中一点点坚强。
  

[ 本帖最后由 薰衣 于 2006-10-14 13:39 编辑 ]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10-14 12:40

(六十四)
  
  “你不要哭了,谁打你了?”韩旭站在阳台,阳光忽然黯淡,还是上午,却是带些阴森的冬天的气候。
  
  “我忍不住要哭,韩旭,你愿意听我说话我很开心,我从来没有跟你这样长长的说话,我很感谢你。谢谢你,虽然不可能,我仍然是希望见到你,只要见到你,我就很开心了。不过没关系,开学后还是可以见面的。”崔雪泣不成声,为什么要哭。孩子在挨打中一天天成长,爱情在背叛中一点点坚强。
  
  “可是,你还是别哭了好吗。”韩旭有点不知所措,“你在哪里,回家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
  
  “那不是我的家。我从来都没有家.”崔雪拿手背擦了擦眼泪,“我今天想在外面走走。”
  
  “嗯,也好。”韩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不,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们见面?”
  
  “不用了,十分钟已经到,不打搅你,总之就是谢谢你听我电话,我现在好多了。感谢你,你第一次跟我讲这么多.”
  
  “那,我挂了。”韩旭有点头晕,今天莫名其妙的头晕,眼前晃动黑色的影子,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昨夜SY伤身?也不会啊,一天一次罢了.天知道这些年轻的身体里面一天到晚哪里来的这么多欲望.
  
   崔雪挂电话后忽然腿软,扶着电话亭的边缘,眼前幻影重重,人群都变成蜥蜴的头,流着血,张着嘴,舌头都是黑色,幸福和苦难都是幻影.
  
   刑博特送走医生,自己差点昏倒在沙发上,不会传染的那么快吧。刑博特的嘴角流出一缕白沫,象吃了洗衣粉.
  
   孙小丽打来电话,刑博特接了,跌跌撞撞。
  
   小白惊恐不安,绕着房间的门团团转,它嗅了嗅刑博特的脚,这个人到底是谁?
  
  “你好,在家吗?”孙小丽在电话里道,“想跟你们见面。”
  
   刑博特麻木的点头,“是的,我在家里,你可以过来。”
  
   冬天,我们就要见面,彼此温暖混乱的幼稚的世界,假如魔不诱惑,我依然甘心堕落,魔给我借口,等待我醒来,青春已经不在.
  
   韩旭朝付天怜家中走去。
   崔雪朝付天怜家中走去。
   孙小丽朝付天怜家中走去。
  
   付天怜用防御术抵抗内心的黑影,而那股力量异常强大,似乎控制了少许,扶着床沿挣扎着起来。刑博特在客厅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小白见付天怜出来,狂吠,“有魔,有魔啊。”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10-14 12:41

(六十五)
  
   门铃一个接一个响。
  
   “知道你生病的消息,我马上就过来了。”韩旭的眼神变得越来越迷糊。
  
   付天怜看见韩旭发红的眼睛大叫,“快点走啊!”奋力摆手,“出去,出去!”
  
   她并没有告诉韩旭自己生病了。
  
   再进来的是崔雪,她接到韩旭的电话说在这里见面。
  
   韩旭缓缓回头看看她,“你怎么到这里来?谁告诉你我来这里的?”
  
   孙小丽紧跟到,看着刑博特,象旅途疲惫的人看着一只脆生生的苹果。
  
   小白被栓得牢固,拼命的咬着那条坚固的链子。脖子勒出血,付天怜明白了一切,他们不是他们,他们只是被黑蜥魔控制灵魂的肉体,趁自己还清醒拿起电话给柏华子。
  
   “你一定马上过来。我的朋友们都变得很奇怪,救救我们啊。”付天怜此时最信任的人只有柏华子了。
  
   “我一定会过来。”柏华子接着电话,“我想他们大概是中了黑蜥魔的疯心咒。你们别太靠近。”
  
   柏超超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找吃的了。她经常坐的那个沙发空荡荡。
  
   付天怜的腹部膨胀,里面有一股洪水在暗涌。越来越急往上涌到喉咙口的时候付天怜猛的喷出一口鲜血,视线模糊,模糊中,刑博特渐渐走近,搭上她的肩膀,嘴唇强行上来,“你知道吗,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他算什么.”
  
   付天怜恍惚中推开他,摇头,身体又不由自主的靠近,“我知道,我的心里是需要你的,在任何时候。”
  
   付天怜的身体暴露在刑博特的眼中,他发红的眼睛,因为欲望膨胀得很大的瞳孔对准付天怜雪白的脖子。
  
   吻下去。一路吻下去了。一直到脚趾,衣服是碎片.
  
   吻到脚时,付天怜浑身颤抖发软,绝望的,是怎样的世界,仰头倒着看窗外的树叶,枯萎的叶脉,春天怎么还没来。那团黑影渐渐清晰,黑蜥魔的脸狰狞微笑,心里的魔鬼,放纵的恶念,终有报答。
  
   孙小丽进来了。她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一个人,刑博特。
  
   刑博特看到付天怜两腿之间的血,他一阵幸福,而后面的陌生双手环绕着他的腰,回头,那是孙小丽的脸,一脸的无辜和渴望,“我第一次看见你,喜欢上你。”
  
   孙小丽跪在地上,伸出肉色舌头,从后面吻刑博特的双腿之间,对付天怜道,“请让我与你分享。”
  
   很多东西可以分享,一枚糖果、一个莲蓬、一只肥羊、一条美鱼。
  
   唯独爱是不能分享。如果愿意,除非是中了疯心咒。
  
   崔雪和韩旭进行着最原始的姿势,那是最舒服的男上女下,崔雪呻吟的声音越来越大,那是压抑很久的,在客厅的沙发上,抬头仰望,抬头见他的宽阔肩膀,那是放脚的好地方。
  
   被占有的幸福,幸福的被占有,韩旭,定定的看着崔雪,她看起来苍白,惊恐,这刺激了他。
  
   我给予她的爱,就连自己都不明白。
  
   小白继续挣扎着,那条链子是用特殊钢做的,咬不断,不停缠绕,不停狂叫,它不要他们这样混乱,脖子被勒出血印更多,牙齿几断了几颗,小白站起来,爪子抓门,叫声大得足以将房顶掀开。却无人敢投诉,顶多在心里诅咒一声,狗叫得这么大声,怎么不去住别墅。
  
   人的声音也很大,混合着,客厅的、房间的、男人的、女人的,床上的、地下的、天堂的、地狱的。
  
   婧的佛灯在手,希望就在手。付青珠感激的看着席伟剑,仍然是这个熟悉的男人,宽容、勇敢、坚持,却内疚,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只有眼泪滑落。
  
    遇见你的瞬间,我选择沉溺; 你昔日为我受千般苦,我今日用万般宠爱来补偿; 我欠你的,要用一生的爱来还。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是老天给的这次机会。”席伟剑伸出手拥抱她,真实、美艳憔悴的她。
  
   地藏云,“无间地狱,粗说如是,若广说地狱罪器等名及诸苦事,一劫之中,求说不尽。摩耶夫人闻已。”于是愁忧合掌,顶礼而退。
  
   桑叶云最是高兴,但又担心,好不容易邂逅粉红棉花糖,现在又将离去。也好,也好,人生相逢如浮云.
  
  “我要跟随我的主人去人间了。后会有期,如果我变成一个小男孩,如果抬头看你,你还会认识我吧。”桑叶云一脸认真与不舍。
  
   “当然会。”粉红冰淇淋在婧的脚下,抬头望它。
  
   婧也是难得的笑容,小心护着那盏佛灯,桑叶云驾席伟剑徐徐前行,一边和粉红冰淇淋说话,掩饰不住得意,“他以为我是不回来了.我定让他吃惊.“
  
   到出口,准备互相道别。
  
   婧仿佛看见奇宁仙期待的眼神,当我拿着佛灯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会拥抱我,一切又恢复如初。
  
   谢雯在黑暗的魂池里看见了那盏佛灯。
  
   谢雯在众冤鬼的叫声中听见春风拂面的付青珠说着以后的生活。
  
   谢雯一跃而起,从婧的手中瞬间夺过佛灯,光芒四射,照着谢雯兴奋的脸,照着四周贪婪的手。
  
  “还给我。”婧的喊声凄厉无比。
  
   谢雯哈哈大笑,“我才是要重生的,付青珠,你肯定没有告诉你亲爱的丈夫你杀了我这件事吧,你得到了宽恕,我呢?谁来宽恕我,是佛灯,我知道,只有它。”
  
   付青珠尖叫一声,捂着脑袋,头炸开,眼珠爆裂出眼眶。席伟剑看着谢雯,“你说什么,她杀了你?”
  
   是的,还有我的孩子,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找不到她。谢雯咬牙切齿,“这样的机会应该给我罢。她这样的,走不出去的。”
  
   付青珠对席伟剑道,“我是无法跟你去了的,罪孽深重。”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留恋又何妨,失去了的,注定是失去。那我何必为失去的伤心而伤心,为得到的喜悦而奔走相告.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10-14 12:43

(六十六)
  
   付青珠的皮肤渐渐脱落,粉色的肉片片落地,人被剥离般,肉体和灵魂分离之间,只有席伟剑抱着她不知所措。看着她一点点腐烂,内脏干涸,剩下是枯骨一堆,鬼池旁边的几个大胆的小鬼,拣了下去在嘴里啃。
  
   谢雯笑的更加大声,“你终于是避免不了遇见我。“
  
   在婧冲过来一瞬间,谢雯把佛灯往鬼池里一沉,婧一脚踏入,仿若陷入泥沼,身边的冤魂如潮水一样拥来。
  
  “还给我。”婧的双手抓住佛灯,心里一阵妥当,只要佛灯,我只要佛灯。
  
   谢雯觉得婧的手柔软,心里一阵痛,“对不起,我成全不了你。”
  
   婧一阵窒息,眼前一片黑红,血腥刺鼻,鬼池里的污秽进入了她的鼻腔,施法术,施展不出来,谢雯猛的往下一沉,象不识水性的人在汪洋中扑腾,四只手紧紧握着的那盏佛灯,熄灭。
  
   每个女人都是高贵的仙女,遇见自己真正所爱,堕落人间。
  
   一切又悄无声息,除了桑叶云一声沉重叹息。
  
   席伟剑的眼角流血,刺眼的血,凝固的快,到脖子时是两行,扭曲,原本英俊的五官似乎被人揉成一团,于地狱之中,觅一线光明,光明来临之前,已经找回失去的,才发现,失去的却似乎永远失去了。
   神绝望后成魔。席伟剑看着自己畸形的爪,抓了抓凸出的大嘴,问桑叶云,“还要跟着我?或者你和她一起回天宫?”
  
   我既然选择你,光明或是黑暗,快乐或是不快乐。
  
   冲出地狱,席伟剑的姿势象什么,我想大概是圣斗士。
  
   一切恢复正常,鬼池连个泡泡都没有,一池的冤鬼又大肆呼喊,地藏来,双手合十,如鱼游网,将是长流,脱或暂出,又复遭网。
  
   韩旭猛的看见付天怜的微笑,那是刑博特背上的文身,他的背在晃动,汗水淋漓,那是因为期待许久的快乐来临,进出自如。他在和付天怜做爱。
  
   房间里是玫瑰的味道,窗台的玫瑰花冬天仍未枯萎即使人心已枯萎。
  
   是的刑博特在和付天怜做爱,天,刑博特竟然在和付天怜做爱,床单上的血迹似乎说明了一切。身边有个花瓶。透明的玻璃瓶。
  
   顺手拿过来,嗅肉体的芬芳,听沉重的喘声,带些放纵与姑息。
  
   砸在刑博特头上开了花,碎片落地象花瓣,头上鲜血直冒,刑博特缓缓的转过头来,当然,先有个优美的拔出动作。
  
   他扑上去就咬韩旭。象一只恼怒的狮子,咆哮着,“你够了,你把她伤害得够多了。”
  
   没有来得及扑上去,韩旭的半截花瓶已经深深扎进了刑博特的下腹,抽出来,是一个血洞,咕咕冒血,刑博特清醒了,本能的用手捂着,让血流得慢些。
  
   孙小丽狠狠掐着韩旭的脖子,她心痛,韩旭的脸憋得通红,他反抗,他觉得乱,这个世界乱七八糟乌漆麻黑一锅乱炖。
  
   崔雪迅速从客厅跑进来,双眼通红,扳开孙小丽掐着韩旭的手,拼命的用脚上的高跟鞋踢着孙小丽赤裸的下体,“你放开他,他是我的,放开。”
  
   孙小丽清醒了,左手反过来抓着崔雪的头发在地上拖,不知哪里这么大的力气,举起床边的梨花木方凳,对着崔雪的脸拼命的砸着。崔雪拿手去挡,手臂断了,一声尖叫,她醒来,吐出一嘴的牙齿,混合着唾液和血。
  
   付天怜看着他们,福利院的好朋友,收养自己的刑博特,爱着的韩旭,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玻璃床上映出一张丑陋的脸,换了好看的发型,更显得脸丑。
  
   超超来迟了。
  
   柏华子也从窗户进来了,他爬的速度非常快。没有人会在乎一只蜥蜴在下水管道爬,除非那人真的有空,比如居委会老大妈,她可能会唧唧歪歪的说,不得了啊,要打电话到消杀公司消杀了,蜥蜴都上人家家里了。
  
   柏华子来了,付天怜清醒了。大家都清醒了.
  
   尴尬的是,大家都没有穿衣服,付天怜的双腿之间流着粉红色的液体,白色加红色,混合混合就是粉红色。
  
   刑博特很麻木,干脆也不拿手挡着小弟弟,却很有感情的看着那个伤口,好像那是奉献的标志。
  
   崔雪在哭,她不确定自己脸是否被椅子的某个脚毁容,她只是感觉到脸肿得象两个包子,嘴是馒头用力挤出来的红点,牙齿是骨头。
  
   孙小丽的大腿是一大片青色,崔雪踢她的时候有几脚下得狠,因为对方是移动的目标。
  
   而韩旭的脖子仿佛是鬼手印,红红的一大块,不停的咳嗽,刚才差点没被孙小丽把食管给掐断,女人,狠啊!
  
   付天怜拿起睡衣披上,倒在柏华子怀里痛哭,“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你现在才来?”
  
   柏华子安慰着,卷起裤腿,“我刚才跟黑蜥魔相逢了。对不起。”
  
   柏华子右边小腿的肉似乎被刀子刮了干干净净,骨头已经变黑。
  
   痛不痛,当然痛。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10-14 12:44

(六十七)
  
   付天怜和柏华子一起对刑博特等人念治愈咒,柏超超帮不上忙,收拾地上的碎片,她不说话,怕打搅他们,看着付天怜的眼睛,低下头去,她能做什么,只是个宠物和工具罢了。
  
   地上很多血,不知道是谁的,拿了拖把擦不干净,付天怜想起有个小咒语是clean术,回忆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念叨着,渐渐的,地面的血迹慢慢淡化,淡。
  
   如果回忆里的血也可以用这个咒语就够好。而超超也可以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钟点工,蜥蜴佣人.
  
   漫长的一个中午,还好刑永宪在外面,否则突然一回来他肯定会发现这个淫乱暴力大聚会。大家都不穿衣服,一个个伤痕累累。
  
   所有的人都是无辜的,都是喜欢自己喜欢的,或者被喜欢的人喜欢。
  
   柏华子和付天怜虚弱不已,汗滴下来,从来没有这么费劲的同时为如此多的人用治愈术。韩旭第一个离开,愤怒的摔门,崔雪跟着出去了,一边喊着,因为牙齿碎了很多颗,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等等我,你去哪里?”
  
   韩旭听到声音,回头看着她。她的脸已经消肿大半,看起来滑稽又可怜,摸摸钱包,停下来,抓住她的手。
  
   崔雪觉得激动。这才是最好的治愈术,痛不再痛,哀就是爱。
  
   “走吧,去补牙吧。”韩旭觉得她很可怜,天气就是这样冷,影响人的心情,不下雪、不下雨、不出太阳不天晴。
  
   刑博特的腹部仍然是痛,却已不流血,薄薄的皮肤覆盖着那个血洞,柏华子说半个月不能洗澡。
  
   “别哭了,我送你回去吧.”刑博特对孙小丽说道,帮她穿好衣服。他不想知道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的原因,他现在看见付天怜只是强烈的犯罪感,他觉得无地自容,跟事后的愧疚比起来,当时射的五秒快感太渺小。
  
   孙小丽的嘴角,有一根卷曲的毛,刑博特伸手摘了下来,从半空中飘落地板,是秋天落叶的姿势,没有声音。
  
   孙小丽对着付天怜说了一句莫名的对不起,我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了你的友情。
  
   不必内疚,其实男人也一样。
  
   关门过后,很安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其实是已经发生完了。不敢去想以后怎么面对这些人,想起来恨不得马上去死掉。
  
   “我要去找儒艮,马上。”付天怜含着眼泪说道。
  
   柏超超忧心忡忡,“谁也不知道黑蜥魔下一步是什么。”
  
   付天怜说去海南玩。
  
   刑永宪问和谁去。
  
   和老师去,还有老师的外甥女。
  
   刑博特不发表意见,晚餐的时候脑子里充满了付天怜的身体,粉红的乳头之类。
  
   你们吵架了?刑永宪发现他们在餐桌上异常沉默,服务生送了西瓜上来做餐后水果,冬天的温室西瓜,没有西瓜的味道,只是冰,冷冰冰的西瓜尸体。
  
   刑永宪笑着说道,也许是因为你们舍不得告别这好玩的假期而闷闷不乐吧?
  
   好冷。两人在心里同时说了一句。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10-14 12:46

(六十八)
  
   柏华子神色严肃,一边吃着飞机上的食物,红烧牛肉饭,难吃的可以。
  
   蓝绿的风头抢过空姐。在飞机上拒绝了同座英俊钻石王老五的索要电话号码一同沙滩浪漫的邀请,她有重要任务。
  
   金龟子妖,天生就是钓金龟婿的高手。
  
   柏超超睡着了,眼睛却是半睁开,时刻保持警惕,谁知道黑蜥魔会不会跟着突袭,流着口水,舌头耷拉着,脖子下垫一块毛巾,毛巾湿润了,热气腾腾。
  
   付天怜看着窗外,飞机飞得很高,云朵是白色,被阳光照耀着,远处有几朵是金黄,神仙在哪里,真的有神仙?
  
   忽然看见暗的桑叶云低低的朝自己笑笑,云端邪恶的魔飞行,那些变幻莫测的云,变幻莫测的姿势,变幻莫测的命运,谁知道下个受伤的是谁。你还是我,谁给我们的伤口愈合,或者撒盐。不快乐的时候,梦见自己飞了,有翅膀有光环,象天使一样从这片云跃至那片云,云朵是柔软的,柔软的象当小孩的时候那张熟悉的床,青色格子,有小熊维尼的图案。
  
   飞机落地,天气的确爽的可以,天涯海角,海角天涯,水清沙幼,蓝的海洋象天空,白的浪花象白雪,现在却不是度假游玩的时候。
  
   只能找荒芜的海滩,蓝绿可以作地空飞行。到酒店后,大家休息,唯她去寻觅。半夜出发,带着工具,刀和锯子。
  
   一只就够了,美人鱼,我们来了。
  
   “海里有人。”因为白天睡的很多,付天怜的精神不错,喊声也很大。
  
   蓝绿提醒她,“小声,它一入海就没了。”
  
   “哦。”付天怜的手下意识的捂住了嘴。看过去,远远的礁石上是一个人的背影,象抱着一个小孩,咪咪从侧面看很大。尾巴偏象左边,身材一流。
  
   柏华子道,“我们从东边绕过去。”
  
   浪花拍击沙滩,它总是一遍一遍的洗刷,徒劳无功,乐此不疲。
  它是没有自卫能力的,它惊恐的看着从后面突袭的三个物体,小儒艮从母亲的怀抱滑落水中,噗噗吐了两个泡泡,回头看见她的微笑。
  
   绳套甩得很准确,这只儒艮有300多斤,纺锤形的身体拖起来很费劲,它发出反抗的叫声,很快,前面的皮肤被礁石划破,流血出来。
  小小的头,眼睛里有泪水。
  
  “不要这样好不好,她很可怜。”付天怜的心底被触动,她想起那一晚上许长燕的眼神。
  
   “夏之初和希美丽不可怜吗?”柏华子摇摇头。
  
   柏超超似乎发了神经,开始唱歌,“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
  
   一不小心吃了蓝绿一个爆栗,“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唱歌。”于是超超的头上起了一个小包,不敢再唱。
  
   付天怜抖抖的拿着刀和锯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儒艮的眼睛闭上了,想必不想看见自己的样子,如果我是鲨鱼就好了,可惜,我不是鲨鱼。
  
   血很多很粘稠,腥味很重。付天怜对准它的伤口吸,肚子鼓鼓的,“我不行了,柏华子老师,我想吐。”
  
   柏华子抬头看了看天空,有星无月,狠狠心道,“即使要吐,等下还是要重新吃下去,坚持一下,很快的。”
  
   蓝绿抹了抹眼睛,“可怜的孩子。”
  
   柏超超也转过头去不看这一幕,付天怜的下巴上全是血,她对着儒艮马蹄形的双唇喝着,好像水龙头一样喷出的血浆灌入她的喉咙,眼前象放电影一样,夏之初的笑脸,希美丽的双手,韩旭被勒红的脖子,崔雪绝望透顶的眼神,还有孙小丽的青紫的大腿,破碎的花瓶,玫瑰蜗牛的祈祷……
  
   当那只儒艮重新放回大海时,它肚皮朝天,仿佛安静的睡了,浪花带它远去,但愿它能安息。牺牲,总是为了成全,仇恨的种子,结出来的怪胎。妖的命,不是生来就贱,要改变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还有运气,神不是生来就高贵无比,那盏佛灯,并不普照众生,只是看你的因果,或者机缘。好的东西,总是有好的回报,罪孽深重,下世来报。
  
   回到酒店已经是天亮。付天怜的肚子象西瓜。找了服务员要了一卷封箱子用的黄色胶布,睡觉的时候自己贴上自己的嘴,贴了三层,只能用鼻子呼吸。
  
   很多次想吐的时候,胶布挡住了。
  
   要彻底溶入到元神的时间是三天,付天怜在酒店看电视,或者上网,在海南上天涯,天涯何处不相逢,隔着天涯,却是陌路,什么是天涯。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10-14 12:47

(六十九)
  
   奇宁仙没有等到婧,失魂落魄,他知道她不会回来,连着那朵粉红色的云。自己要当第二个席伟剑吗?
  
   恐怕没有他那样的勇气,男人和男人有不同,但想到婧,又跃跃欲试,男人和男人也有相同.问了好几次关于她的消息。天杀大将给他出了主意,等地藏偶尔过来时候小心的打探一番。
  
   南隽的皮毛做的白色垫子变了暗红色,丧气的颜色。皮之不存,毛将焉复。
  
   只能在惶恐中等待。
  
   刑博特等到了付天怜,也等来了即将开学的日子。
  
   “海南好玩吗?”刑博特并未觉得她晒黑,反而更白了。
  
   二人单独相见,说不出的尴尬滋味。
  
   付天怜担心他,自饮血后,修炼元神的速度似乎加倍,控制自如又充满力量,过不了多久就能到顶级。
  
   柏华子说过,这样的功力,黑蜥魔也要考虑才能进攻,它无十足的把握。
  
   怎样到顶级?付天怜在海南最后一个晚上收拾东西的时候问道。垃圾桶里堆满了胶布,沾些血迹。
  
   可以和神相抵的力量?谁也没见过,我想是这样的。柏华子道,抚摸了下付天怜的头发,“帮你梳个辫子好吧?”
  
  “哦,老师今天很有兴致,是不是因为我乖所以才这样。”付天怜露出笑容,难得的。
  
   坐在镜子前,柏华子拿一把玳瑁梳。是在海滩附近的小店买的,乌龟壳加工制成,据说是百年玳瑁,谁相信呢,也不去考证。
  
   她的头发是细细的柔软,平时一般都是披在肩上,付天怜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因为小朋友捉弄蜥蜴就乱抓乱咬的女孩,而是知道忍耐、沉静的小女人,经历过很多的风波,但依然是淡定隐藏着勇敢。
  
  “老师,你觉得我漂亮吗?”付天怜在镜子中看着柏华子。
  
   柏华子点点头,“你是最漂亮的,天使一样的完美。”
  
  “那我岂不是太没个性了?”付天怜珍惜这段短暂的时间,这几天除了修炼、复仇很少有别的话题。
  
   蓝绿插嘴道,“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
  
  “我的个性是什么?”柏超超从洗手间里出来,“不公平,为什么只给她梳头,我的头发也是长发。”
  
   蓝绿按着她坐下,“你的个性就是太有个性了,我来帮你梳,你坐好。”
  
   柏华子把付天怜的长发分成两股,一绺一绺,麻花辫编好,蝴蝶结是粉红色,跟T恤和运动鞋很配。看了看,又觉得呆了些,弄得松散些,这下才满意的笑笑,“会喜欢吗?这样子很好看,比先前更好。”
  
   付天怜对着镜子转了转,“老师你真好,你就像爸爸一样对我好,虽然有时候很严厉,但我还是爱你。因为我你也吃了不少苦,我都是知道的。我希望老师你能找到你真正爱的,当然是等我们复仇完了以后。”
  
   柏华子被感动了,喃喃的说,“我爱的,我爱的不在这里。”
  
  “在哪里?”付天怜问道,好奇的抬头看着他有些激动的脸。
  
   柏华子指了指胸口,“在这里。”
  
   超超对着镜子道,“不要啦,我要弄成天怜这个发型。”她的头发稀疏毛糙,蓝绿给她头顶弄了半月型的发卡,看起来多点,顺点,她不满意,嚷嚷着。
  
   于是大家都笑了。
  
   刑博特又重复问了一句,付天怜的回忆才从海南到家里,“挺好,不过就是东西挺难喝。”
  
  “东西?椰子汁?”
  
  “嗯,是的,没什么味道,象马蹄爽。”她看着他,担心着他,好像发生了关系后,心里倒是怪怪的。
  
   小白围着自己欢快的叫着,“你终于回来了,我看他不顺眼已经很久了,他帮我洗澡总是不小心把泡沫弄到我眼睛里,还是你最好。”
  
  “你有没有乱叫,在这里要听话,我想你的妈妈一定会来找你的。”付天怜蹲下,在小白耳边道。
  
   刑永宪说自己要出差,签证已经办好,是跟随李甘如去美国考察,还有孙小丽的叔叔KEN,开学典礼参加不了,学费已经存入帐号,校方会在帐号里扣除。
  
  “你们要乖。”刑永宪抱抱两个孩子,“我不在家的时候要自己照顾自己,都是大人了。晚上自己弄点吃的,要不到外面吃好,爸爸要去机场了。”
  
   刑博特点头。心想你快走吧,我们俩在家呆着多好。
  
   “孙小丽真的走了?”付天怜将窗帘拉开,夕阳照了进来,无声的寂寞。
  
   刑博特咳嗽了一声,腹部血洞有些轻微的痛,“是的,她说她要走。”
  
   “她是喜欢你的。”
  
   “我喜欢的是你,是真的。”刑博特想起孙小丽的告别,心里也是一阵内疚,她其实很可爱,虽然不大爱说话。走的时候说,“如果我有两只眼睛,和付天怜的一样明亮,你会选择我吗?”
  
   世界上每个人都是被上帝咬过一口的苹果,都是有缺陷的,有的人缺陷特别大,因为上帝特别喜欢她的芬芳。
  
   孙小丽吻过他,但他没有接应,真可惜,连蜻蜓点水也无。
  
   付天怜并不想外出,反正都是危险,不如就在自己家里,冰箱总是丰盛,这是家的好处,吃不完的食物。
作者: jinbeibei    时间: 2006-10-17 11:53

偶最喜欢看有关妖魔鬼怪的故事了~~~

[ 本帖最后由 jinbeibei 于 2006-10-17 12:57 编辑 ]
作者: jinbeibei    时间: 2006-10-17 11:53

顶一个~~~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10-17 17:28

原帖由 jinbeibei 于 2006-10-17 12:53 发表
偶最喜欢看有关妖魔鬼怪的故事了~~~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10-17 17:29

(七十)

   很多时候,结局都是让人失望,细节却柔美,我们太看重前者,灰心的回忆后者.
  
   有钱人的冰箱里才有吃不完的食物,没有钱的家里,冰箱里有几根腐败的葱.
  
   付天怜用微波炉烧咖喱土豆鸡,浇了新鲜的白米饭,热气腾腾,有可口的食物,冬天似乎更加漫长,毛衣里的身体却春意萌发,互相看着。韩旭已经不打电话来问候,眼前的这个他,似乎亲切又少了点什么.
  
  “很好吃,你做饭我洗碗。”刑博特动手收拾东西,家里虽然有钱,但两个人从小就培养独立的习惯,做饭、收拾房间,自己叠衣服,付天怜甚至觉得他的衣服叠的更好。
  
    吃布丁吗?刑博特说,我在网上学到的。
  
    哦,也好。付天怜看看黑下来的天,刑永宪应该上飞机了。
  
    把纯牛奶倒在碗里,香蕉切成软软的片,QQ糖是蓝莓味,牛奶在电饭煲里加热,QQ糖果倒进去,溶化搅拌后再拿出来,放到冰箱的冷冻层。三十分钟后拿出来放香蕉片。勺子是长柄天蓝色陶瓷小勺,挖一口浅紫的布丁出来放付天怜口中,甜腻爽滑,舍不得咽下去,在舌尖打滚品尝,轻轻的吞下,滋味美妙寻常。打开电视,享受着平淡时光。
  
   真的真的很好吃。付天怜微笑着躺在沙发上看泡沫剧,刑博特陪着。
  
   很晚了突然打雷,这是奇怪现象,付天怜抱着枕头睡在刑博特身边,并不做什么,只是温暖而习惯的抱着,很小的时候,付天怜害怕的时候会这样做。
  
    刑博特安心,她是需要我的,我是白开水,平淡无奇,韩旭是烈酒,贪杯后头痛。刑博特不知道付天怜只是想保护他。
  
   但还是主动的搬了枕头睡到床那头,他怕自己臭,因为伤口的问题已经N天没洗澡了,只是用毛巾擦,是干洗,总是隐约闻到自己身体散发出来的腥,带着咸味的腥。有肚子的皮肤发出来的,也有小弟弟发出来的开些尿干了的味道.
  
   闪电,房间的角落看见黑蜥魔。
  
   付天怜挣扎坐起来大喝一声,“滚出来,跟我决斗。”
   
    然而是个梦,她太紧张了,很快就倒下了继续睡,下着雨,哗啦哗啦,睡觉的奢侈天气。两人在床上睡到黄昏,午餐是叫外卖,在床上吃。很小的时候就幻想在床上吃饭,因为醒来就可以吃,刑永宪是不允许的,未实现的童年愿望长大了实现,如果实现不了,下一代来完成。
  
    正准备下床冲凉时韩旭来了电话,“我们分手吧。他比我更合适跟你在一起。”
  
    付天怜想问为什么,却又说不出来那三个字,发不出声音,只有用力点头,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终于传来冷漠的嘟嘟声,分手,就这样轻易说出口,不再相见也罢,开学了,自己仍然是跑不掉的。
  
    刑博特听见电话里的声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不要哭,一切都有我。”
  
    付天怜的眼泪终究比不过窗外那场冰冷的雨,很好,这样我就更集中精神修炼了,擦了擦眼角,对刑博特道,“快天黑了,我去柏华子老师家里去拿点东西。”
  
  “那我等你回来吃饭,反正我还有点作业没写完,要不,帮你的也写了吧。”刑博特想让她开心点。知道是韩旭的电话,却又不知怎么安慰,心里忐忑,又有隐约的高兴。
  
   走在路上,雨伞是透明,映衬着街灯的颜色,慢慢走在回忆里,也许他真正喜欢的是崔雪?还是因为看到那一幕而愤怒,想打个电话过去问原因,又打消了念头。
  
     韩旭在生气,他无法忍受脑子里反复播出的那一幕。他没想到她这么快答应了,连句哀求都没有。看来她是真的喜欢他那斯文扫地背后文身的哥哥。
  
    付天怜敲门,无人应。
  
   约好了今天晚上在家里碰头的,怎么可能无人。或者柏超超也应该在,还有蓝绿。从门口地毯的下面找到钥匙,进屋内。血腥味刺鼻。
  惊恐中开灯,斑斑血迹沿着客厅一直通向厨房,付天怜看见蓝绿倒在角落呻吟,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形?手和脚都不知去向,身体象团鱼倒在血泊里,眼睛无力半睁半闭着,不知是死了没死。
  
   “怎么了?”付天怜摇着她,希望她清醒过来。
  
   蓝绿的眼前一片红,想抱她,却没有了双手,见付天怜的身影,说了三个字,“黑,蜥,魔…….”
  
    没说完就挂了,来不及钓金龟婿就死了。蓝绿生前很喜欢做人,做漂亮女人,但骨子里还是妖。挂的时候眼珠子鼓得很大,她被杀之前被灌了十公升杀虫水,嘴角的舌头变成黑色好像小孩偷吃了酱油,身体渐渐变小,很快蜷缩成一团,这次不是假死是真死。
  
    付天怜第一次看见没有四肢的金龟子,拳头大的一只,蓝混合绿色的壳,为何你耐不住寂寞要来尘世,为了什么,想问你,却没有答案。
  
   用玻璃瓶将僵硬的蓝绿装好放在桌上,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冷静,冷静寻找线索。屋内咒语书撒的到处都是,地下室是黑洞洞的,开了灯,空无一人。
  
    关键时候,好人总是不把后面的话说完就挂了,我知道是黑蜥魔,可你的话没说完啊,俗,俗,俗。
  
    柏华子老师和超超宝贝在哪里,喊着,空荡荡的房间,付天怜的心一下被抓的很紧,黑蜥魔如果将他们俘虏用来交换的话,自己倒是愿用一命换两命,赚了。
  
   怎么找他们?
  
    付天怜抱着脑袋在沙发上打滚,头要炸裂,元神在体内作祟,它想干什么。
  
     刑博特睡了,依稀梦见自己在雨中飞,飞得很高,但并不舒服,仿佛梦魇一般,被一个黑色的大影子控制着,眼前又是车水马龙了。
  
    韩旭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李岚比较了付天怜和崔雪两人,觉得还是后者比较可靠,将来也容易控制,韩旭不堪忍受,算了算了还是去找她吧,互相道歉了事。
  
   谁知道明天发生什么?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10-19 15:06

(七十一)
  
   韩旭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李岚比较了付天怜和崔雪两人,觉得还是后者比较可靠,将来也容易控制,韩旭不堪忍受,算了算了还是去找她吧,互相道歉了事。
  
   李岚在后面追赶道,下雨了带伞啊,你又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出去散步总是可以吧。
  
   往前直走的时候差点撞倒一个人,黑色衣服,看了看他的脸,还有那双凌厉的眼睛,张开嘴,便一步步跟随他。
  
   付天怜听到门外有声音,腾得一下跃上天花板,门吱呀缓慢打开,铁门的转动声,是小白。
  
  “你怎么来了小白?”付天怜摸摸它的脑袋。
  
  “家里的那个男孩被带走了!”小白说道,“被一个黑衣服的。我叫了,但那黑衣服的家伙打伤了我,你看我的腿。”
  
   付天怜一阵揪心,小白的两个落地的脚掌血肉模糊,这一路,它是怎样走过来的,于心不忍道,“我来帮你治愈。”
  
   “不够时间了,我们得赶紧去找他,其实他也不错,你不在的时候跟我分吃一个冰淇淋的。”小白懂事的舔舔付天怜的手,“我知道你喜欢他。这点痛不算什么。”
  
   “我们出发吧小白。”付天怜让小白闻了闻柏华子穿过的衣服和柏超超用过的发卡,它象闪电般飞快的朝外冲去。
  
   付天怜用了法术但不敢驾驭元神帮忙,一来时间怕不够,二来万一黑蜥魔和自己决斗,要保存体力。
  
   小白奔跑的姿势优美,到门口空地时已经腾起来,翅膀仿佛隐匿很久似的张开,雪白的翅膀覆盖薄薄的冰。
  
  “你上来吧。”小白靠近付天怜,“我想我能带你找到他们。”
  
   付天怜紧紧抓住小白的背。
  
   远方的添翼的突然心里一热,她可以感觉到小白的勇敢,南隽也应该感到欣慰了,振翅高飞,向着小白的方向。
  
   那是一片空旷的垃圾场。
  
   小白落地稍微有点不稳,也许是第一次飞,付天怜差点没跪在地上,好在她的翅膀扶住了。
  
   雨停了,广阔的垃圾场里散发腐烂的臭味。这个夜晚,如何度过,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要遇见谁,谁要遇见我?
  
  “在这里见过你的爸爸和妈妈,记得吗小白。”付天怜观察周围的地形一边陪小白说话,如果黑蜥魔出现,小白是一定要飞走的。再也不想危害无辜。
  
   韩旭的声音。
  
   刑博特的声音。
  
   “放开他们,来杀我啊,我算不了什么,我生下来就已经死去。”付天怜喊着,体内元神已经和自己并肩站在一起,强大的,融化邪恶的元神,蜥蜴脸孔人形身体,飘浮在半空中。
  
   黑蜥魔没有出现,韩旭和刑博特却在眼前,却好似不认识付天怜一般,呆呆的将地上的垃圾往嘴里麻木的塞,动作一致,整齐划一。
  
   “不要这样折磨他们,他们是无辜的。”付天怜叫道,“出来啊。”
  
   “他们已经被我控制了内心,随时可以自杀。象我轻易杀死你的夏之初爷爷和那个笨女人希美丽一样。”
  
   “你到底要什么?”
  
   “你选择其中一个死,我才出现。”空中的那个声音沉闷鬼魅。
  付天怜的元神四下搜索着对象。
  
  “我不选。”付天怜跪在地上,“你拿我的元神去吧。”
  
   刑博特似乎听懂了什么,抓起一块废铝皮往手腕上割,血喷得两寸高,还有轻微的声音。
  
   付天怜上去阻止,黑蜥魔已经在眼前,元神也是黑色,斗篷大的黑衣象个笼子将他笼罩。
  
   这个世界上还有傻到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男人。黑蜥魔挥手,刑博特象被风吹起的垃圾袋一样飘在半空中,重重摔下,韩旭自顾着将垃圾塞在嘴里。
  
   小白的四只爪突然裂开,红色的肉暴露出来,喀嚓的声音,骨头断裂的声音。
  
   付天怜看见了柏超超,不要死,不要死,不要过来。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10-19 15:07

(七十二)
  
   愤怒充满了身体,付天怜念出攻击咒语,付天怜元神张开偌大的嘴,吞噬着黑蜥魔的元神。
  
   这次有些突然,看起来强大无比实际上也是强大无比的黑蜥魔原神没有任何反抗。
  
   没有反抗?怎么可能?
  
   不可能。怎么可能不反抗。
  
   他处心积虑害我身边的人,就是为了激怒我的元神与它战斗,它要成仙,它要称霸,怎么可能不反抗。
  
   吞噬它元神的一刹那,黑蜥魔没有再说一句话,身体倒地,是这样的战斗,轰轰烈烈的开始,却是不费力的胜利。我们都猜不到结局。
  
   付天怜突然明白了,疯了似的流着泪掀开那层黑衣,露出苍白的一张脸。
  
   垃圾场的上空响起类似空袭警报的声音,那是付天怜的哀嚎,“柏华子老师,不要啊!”
  
   瞬间,付天怜的元神转为蜥蜴的形状,通体金黄,发出炫目的光,照得半边天空灿烂辉煌。
  
   信任、背叛、责任、逃避以及那些零散片断,付天怜只能声嘶力竭,“我不要复仇啊,我只要老师回到我身边,我不要复兴蜥蜴族,我只要柏华子老师回来。天!把他们还给我,统统还给我,我的爸爸妈妈、我的夏爷爷,还有希美丽阿姨,柏华子老师,还给我,还给我啊!”
  
   “他再也听不见了,他只是一只七百年的蜥蜴精,他修炼不到顶点,他只能寄希望于你。”柏超超说着柏华子托付的话。
  
   你,你也是他安排好的是不是?付天怜死死的看着柏超超,你们都欺骗我,骗我,撒谎的,你们都是坏的。
  
  “是的,我们很坏,当时他安排我出现,我曾经拒绝过,但我被他感动着。”超超看着柏华子迅速僵硬冷却的尸体,“夏之初的死、希美丽的亡,还有控制你的朋友做出让你崩溃的事情,他都比你更痛苦,但你不会明白,你的眼里只有你的爱情。”
  
   原来这世上,根本没有黑蜥魔的存在。
  
  “继续说下去。”付天怜看见天空远远的红光。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每次你愤怒绝望的瞬间,你的元神强大足足十倍,他牺牲了自己还有蜥蜴元神,在这之前他让我告诉你,这样做,是为了你的蜥蜴母亲,蜥晴柔。奇宁仙杀了她,让柏华子连再见一面的机会也无。”
  
   我爱的,在我心里。付天怜倒地痛哭,是这意思吗?
  
   柏超超继续道,“最后,他让我告诉你一句话:不管遇见怎样的困难,你爱的,永远在你的心里。”
  
   红光乍现,奇宁仙已在云端。依旧长发,战衣是素净的灰,眼神冷漠,杀气腾腾。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10-20 13:02

(大结局 上)
  
   红光乍现,奇宁仙已在云端。依旧长发,战衣是素净的灰。
  
   付天怜元神合体的瞬间,奇宁仙的仙牌碎成两片,驾云的双腿不自主的颤抖.
  
   天空那耀眼的光芒让天杀大将非常不安,所以命奇宁仙驾驭快云速速赶来。
  
   蜥蜴人?
  
   蜥蜴神?
  
   她的元神竟然是金黄色?
  
   一只妖,一只卑微下贱低级的妖,怎可能修炼成仙?
  
   绝对不可能。
  
   付天怜抬起头,神?毫无怜悯之心的高贵的神,那一刻,奇宁仙觉得气恼,一只妖,怎能用如此骄傲的眼神审视我?
  
   一惊,一怒,手举起时,闪电乱飞,就是这一挥手,当年的德安堂无数小妖精便丧命于看似温柔的手中。
  
   柏超超已被劈成生生两半,她从不知道自己漂亮的时候是怎样的,现在更黑,头发竖起来,烧焦的小蜥蜴超超身上冒着热气。
  
   小白躲在付天怜身后,付天怜含泪纹丝不动。
  
   一切的仇恨,都在今日应该了结。不自由,勿宁死.
  
   添翼和小白在半空中飞翔,绕着奇宁仙,眼神是愤怒的光芒。
  
  “你记得蜥晴柔和蜥范君吗?”付天怜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只知道杀,有没有想到赦,有没有想到会有无辜的生命?我失去了那么多,都是因你,高高在上的神。我今天就要你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付天怜的元神向奇宁仙扑过去的瞬间,夏之初的笑,付成群和许长燕的怀抱,还有希美丽温柔的眼都在脑海中闪过.
  
   搏斗的时候奇宁仙的战衣竟然有些抵挡不住,当时奇宁仙在诛妖台上当着许多神仙的面把蜥晴柔的皮扒了,然后把细嫩的肉吞在嘴里,想起临死前蜥晴柔说了那句话:
  
   你迟早被我的后代诛杀。
  
   心里一寒,付天怜的眼神杀气冲天,一只硕大的蜥蜴咬住奇宁仙的胸口,战衣已经是形同虚设,脸上的肉被小白一片片撕扯下来。添翼的翅膀上沾染着奇宁仙的血,原来,神仙也是会流血的,他们并没有多么的高贵。
  
   添翼和小白忽然停了下来。
  
   付天怜的元神钻入奇宁仙的体内,瞬间即可毁灭这个天杀大将的爱徒,但它失败了,毕竟是神,双方僵持着。
  
   空中,一朵桑叶云,席伟剑在云端。
  
   成魔时,席伟剑并不屠杀,只是独自在天宫外飞舞徘徊。天杀大将决定亲自诛杀,带至文殊处,金刚宝剑却无法斩其身,文殊只是淡淡道,“不成魔,焉成佛。既成佛,何来魔?”
  
   席伟剑重新做回神仙,是勇敢、宽容、坚持的神仙。
  
   旁边的天杀大将看着柏华子的尸体,“七百年前,我是欠了他的,让他去地藏那里轮回转世罢了。”,柏华子和柏超超尸身消失不见,又对遍体是伤的奇宁仙道,“你也一并去了吧。”
  
   垃圾场的上空中几声隐约的叹息声,越来越远,渐渐消失不见。
  
   付天怜看着席伟剑,收回元神,跪地哭泣,“我的姑夫,原来是个神仙。”
  
  “跟我一起,我带你去天宫。”席伟剑扶起她。
  
   付天怜落在刑博特和韩旭之间,“我是留恋我的世界。虽然它如此不完美。”
  
   席伟剑看着添翼,召唤着,“你随我去吧,也许你本来是属于天宫,看你那对完美的翅膀。”
  
   桑叶云看着添翼,心想,有翅膀很了不起吗,别抢我风头就是。哼哼!不过也有个好玩的伴了。
  
   添翼单腿跪下,回头眷恋的看着小白,“你是长大了的,我将放心离去。要乖,我在天上看着你。”
  
   小白对着妈妈挥手,付天怜对着桑叶云和席伟剑挥手,接下来小白就累了,韩旭和刑博特加起来也不轻呢。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10-20 13:03

(大结局  下)
  
   韩旭重新回到床上,付天怜吻他昏迷的额头,“也许,我们开始的太早了些。”
  
   刑博特的手恢复的时候,翻了个身,似乎睡得很香甜,他不知道他又要等N天以后才能洗澡了。
  
   开学的那天,四人相见在教室。
  
   付天怜看着韩旭那一脸怒气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
  
   “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再和其他男生牵手。”韩旭瞪了瞪刑博特。
  刑博特也回瞪他,“也不知道某人的寒假作业写完没有就在这里嚣张。听说今年没写完作业不能领书。”
  
   “是吗?”韩旭看了看穿着斯文天蓝毛衣背心的刑博特,“我想如果我爸爸答应给学校建个新游泳池校长应该不反对吧?”
  
   崔雪拽了拽韩旭的袖子,“不用了,我早帮你写好作业了。”
  
   付天怜看着窗外的树叶,抽了绿芽儿,总算是过了冬天了,听说生物老师换了,不知道换成是谁,柏华子老师、超超,你们现在在哪里?
  
   李甘如也在九月一日上了法制晚报头条,粗体黑字,贪污、黑社会勾结、贩毒、雇凶杀人。法庭上,他穿着儿子最喜欢的斑马毛衣,头发雪白表情呆滞,刑永宪和任泽锋目光相遇刹那,相视而笑。
  
   九月一日开学日,黄历也不错,也有家新的一家叫千姿的夜总会凑着热闹开业。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据说有位小姐,美得跟仙女一般。被老板白从杨养着当宝贝,很少出来露面,仰慕者如云。
  
   婧在没出去陪客人喝酒的时候会看那盏灯发呆。她相信,这盏佛灯有一天它会被点亮,双手之间的香烟,烧到手指也不觉得痛,即使想到往事落泪,那也不是痛,只是遗憾.
  
   亲爱的,不管遇见怎样的困难-------你爱的,永远在你的心里。
  
  
   ( 全 文 完 )

作者: 薰衣    时间: 2006-10-20 13:05

妖折后记
  
   每个人都有夭折的东西,玩具,爱情,梦想或者别的,我爱这个题目,我们人生太多遗憾. 这是我期待的结局。算是我写过的悲剧里最完美的一场。妖折的妖并不指的是付天怜,而是暗恋付天怜妈妈的柏华子老师。他说不出口,看见它毁灭,然后自我牺牲。
  
   别觉得这个故事短暂,四月八日开始动手,快七个月了,字数超过15万,中途经历了两个黄金周.回复已经过万,被很多地方转载,也有许多人喜欢,这让我欣慰.在此感谢所有喜欢这个故事的读者,重点感谢一直跟随的读者,还有感谢给我寄来生日礼物的图米等等,还有给我寄来糖果吃的几个,还有明教敏敏给我寄来漂亮的衣服的,还有一直给我QQ充会员卡的薄冰,还有冒着被老板抓的危险仍然坚持顶帖的SVOICE,还有TOMATO,还有师傅牛等等,还有很多很多留下记号的读者,当然包括那些从不回帖的家伙。点名感激“疯神光膀子”,我说他是比我自己更懂我的文字的人,很神奇。
  
   天哪!我怎么这么幸福!
  
   和前一个小说<我要杀人>不同,心态不同,那个太心酸,这个很平静,连结局都是波澜不惊.
  
   今天的结局是在家里写的,今天休息.明天,继续上班,继续为生活而烦恼。
  
   说到出版,可能遥遥无期,也可能明天就会有人找,但不重要,重要的是从开始到结束,我都享受到了其中的乐趣。每段更新,都是我所愿,不被任何人左右。当然能够出版是最好,糖果一直都很期待脱贫。倘若不能,那再说吧,反正我一开始也是什么都没有。
  
   这又是一个有开头有结束的长篇。应该恭喜我?好吧,等下在回公司的两个小时长途车上我自己恭喜我自己。
  
   还要说点什么呢?我的确是个很奇怪的人,自卑又俗气,脾气不大好,能被你们深深宠爱,我很幸运。
  
   可能休息一段时间,写写短的(长的语言有罗嗦的倾向),然后合适的时候再写长的。
  
   期待下一个长篇也能很自由的写,也会很好看。
  
   照例,结局的时候贴一张自己照片,是在宿舍写小说的时候被同事用视频拍的,好象在思考什么,自己觉得喜欢,于是分享。
  
  《妖折》在繁华中落下帷幕,糖果在繁华中走下舞台,至于将来会不会写续集,我也不知道。
  
   就是这样。再次感谢喜欢我的朋友。希望开新帖的时候同样能够看见你们。

作者: neig_xp    时间: 2006-10-23 19:44


作者: zitrone100    时间: 2006-10-27 03:15

看结局的时候,真是
作者: cereus    时间: 2007-1-15 16:44

ddd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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