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留得残荷听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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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nacl
时间:
2004-3-23 11:24
标题:
留得残荷听雨声
1
"同学们一定要记住三羧酸循环的基本过程,与生理意义有关酶的作用及三羧酸循环的调节,这些是很容易考到的地方,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们……"
这是上午的最后一堂课,下课铃打已经打过十五分钟了,生化老太依然操着她的唐山口音喋喋不休,教室里一片骚动,交头接耳的,收拾书包的,甚至是用调羹把饭盆敲的咣咣响的。
在这片坐立不安的同学中,依然安坐的安珮显得格外出众。其实她心里也不满,用这样的教学方式对待大三的学生实在过分,所以她选用白报本和自动铅笔作生化笔记,在听课的同时临摹她最爱的清水玲子,但是对于老师,她保持应有的礼貌。
半个小时以后,老太终于恋恋不舍的合上教案,大家如脱缰野马冲出教室,奔向食堂。安珮没有加入这个行列,这么晚了,与其到食堂抢那点剩菜冷饭,不如自己泡面舒心。而且今天,今天会有一封她的信,她正急着赶回去看。
到宿舍时,那个熟悉的信封已经躺在传达室的窗台上。安珮看见信皮上俊逸的字迹:
"南京政治学院 贺缄"
悬了一上午的心终于放下。
不会错的,她知道,在两年多的时间里,这已经成了一个规律,自己的信寄出后过十天,就会收到贺威的回信。因为一封信从北京到南京,再从南京到北京刚好是十天的时间。两年的时间里,彼此的讯息就是沿着这条路从南到北,从北到南。
贺威和安珮是高中同学,安珮有副好嗓子,贺威弹得一手好琴。元旦晚会上他们合作演唱雪绒花。安珮带着水钻发卡,一袭白裙站在舞台中央,贺威坐在钢琴后面望着她。台下鸦雀无声,头顶的水银灯温柔的笼罩着他们。
贺威在高考中失手,没能考到北京。安珮什么都没说,她以为所谓的“他们”从此就定格在毕业照里变成渐渐发黄的回忆了。但实际上,空间的距离并没有把他们隔开,相反使他们更容易彼此敞开心扉。
但是有一个字,他二人都极其小心的回避着。安珮渴望贺威能够讲出来,却也害怕听到。因为她深知贺威不会做出没有把握的承诺,就像贺威深知她的梦想是出国留学。
吃过饭,安珮一个人去自习室写回信。摊开信纸,却不知如何下笔。
贺威信中说他刚刚入了党,安珮早知道贺威想入党,也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是现在得到这个消息, 她还是不免吃惊。呵,军校,标兵,班长,现在又是党员了,再加上他出生军人世家,贺威在这条绿色的大道上越走越远。她自己,却刚刚报了新东方的寒假G班。入党和新东方,两件仿佛毫无关联的事,不约而同的把安珮和贺威朝相反的方向推去。
反反复复一个下午,安珮终于写好回信。首先她祝贺威梦想成真,其次,向党组织表示深切的同情和惋惜。安珮绞尽脑汁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却写得很累。信的末尾,她很简单的告诉贺威自己报了英语班,这个寒假不打算回家了。
在邮筒前,当安珮终于松开手指,任信封滑落,她觉得自己的心也随之跌落到那个漆黑的深渊之中。
[ Last edited by nacl on 2004-3-23 at 19:42 ]
作者:
nacl
时间:
2004-3-23 11:25
2
寒假里,安珮一一送别了室友,开始埋头苦读。床头的张爱玲变成了红宝书,单放机里王菲让位给俞敏洪。安珮给自己砌起一座封闭的堡垒。唯一的天窗是贺威的电话。
每个晚上,当安珮念书念得疲惫不堪时,电话就会适时的响起。也许只是几分钟的通话,她却要用几个小时来回味。终于安珮让他不要再打了,贺威什么都没问,真的不打了。
于是,这唯一的一扇窗子也砰然关闭,安珮现在是真的与世隔绝了。
除夕那天没有课,有几个男生来邀安珮参加party,都被她谢绝了。她躲在自己的堡垒里,不听不看不理不想外界的一切。她宁愿今天不是除夕,不是这么一个万家团圆,喜气洋洋的日子,因为她不想牵动思绪去想念那个会让她变得软弱的人。
吃过晚饭安珮给家里打了电话拜年,然后坐在床上背单词。因为禁放,北京的除夕夜显得格外冷清,夜空漆黑安静得和平时没有区别。安珮瞪着窗外发愣。忽然电话铃划破寂静。
在一片嘈杂中,安珮分辨出贺威的声音。
"安珮,听得到吗?家乡的鞭炮声,还有二十分钟就是兔年了,新年好,珮儿。"
贺威轻声叫着只在信里才用的那个称呼。安珮心里的堡垒瞬间里轰然坍塌,她叫了一声贺威,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珮儿,你怎么了?别难过,有我呢,我买了一挂鞭炮给你,2000响的,十二点时我替你放,好不好?"
"嗯,好。"
"你没有电视看吧,不过没关系,那个晚会也不怎么好看。"
"嗯。"
"北京冷不冷,宿舍的暖气还好吗?"
"还好。" 安珮努力压下自己的哽咽,一一应答。
"我妈问你好呢,我们要去放炮了。"
"好的,谢谢,也替我问你爸妈春节好。谢谢你,88。"
安珮挂上电话去睡觉,却不能成眠。她从柜子里翻出一叠CD放到单放机里,王菲于是凄凄惨惨戚戚的唱了起来:
我也不想这么样
反反复复
反正最后每个人都孤独
你的甜蜜变成我的痛苦
离开你有没有帮助
我也不想这么样
起起伏伏
反正每段关系都是孤独
眼看感情变成一个包袱
都怪我太渴望得到
你的保护
……
她终于止不住泪水,狠狠的哭了一把才渐渐睡着。
作者:
流忆的窗棂
时间:
2004-3-23 11:52
想念有时候就这么简单,掩饰不得
应该还没结束吧dozingoff.
作者:
nacl
时间:
2004-3-23 12:01
慢慢写慢慢发,厚厚
作者:
雨蝶
时间:
2004-3-23 21:12
期待ingkoushui.gi
作者:
小肥
时间:
2004-3-23 21:29
期待下文ing.dingdingding ...
作者:
nacl
时间:
2004-3-24 11:14
3
接下来的两天还是没课,其实在这个时候,安珮反而更希望快点开课,因为她的学习效率几乎为零。
初二的下午,安珮下了自习垂着头回宿舍去。远远的,觉得有人在看她,她抬起头,看见宿舍楼下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安珮愣了一下,开始奔跑起来。
作者:
nacl
时间:
2004-3-24 11:14
4
沸水冲到碗里,屋子里很快弥漫起一股方便面的香味。
不知怎的,两个人一见面就有那么多的话说。等到想起吃饭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地方可去了。只好泡贺威路上剩下的一个碗面。
"你先,还是我先?"
"一起。"
安珮瞪贺威一眼:"那么小一个碗。"
"可以的。你忘了,我们以前去爬山,更小的一盒冰淇淋都能一起吃。"
一起爬山?那是多久的事了,安珮不禁眼睛发湿。那时每天都是蓝天白云,绿草茵茵,所有的烦恼都不超过5分钟。如果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候该多好。
"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跑过来。"
"一想到你一个人在这儿,冷冷清清天寒地冻的,我就在家呆不下去了。"
"瞧你说的,北京真这么惨,全国人民都不答应。"
"还不冷清,我在你们学校转悠了半个小时,找个人问路都找不见。"
"这是学校里,外面热闹着呢,明天我带你去逛庙会,好好感受一下北京的年味儿。"
"好啊,那你说,我跟你逛了北京城,你什么时候跟我去逛南京城啊?"
"南京好不好玩?"
"我当然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咱去玄武湖,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傍晚的时候在湖上泛舟,安安静静的看夕阳西下,那真是一种享受。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想,如果有你在边上就完美了。"
安珮红了脸不说话。
"来南京吧。去玄武湖,划船,看荷花。好不好?"
贺威的声音期待而热烈。
"行。"
"什么时候方便?"
"五一要考托,那就国庆吧。"
"好啊,国庆节,我在南京等你。"
作者:
nacl
时间:
2004-3-25 15:09
5
第二天他们去逛庙会。
晴空暖日,很好的天气。
贺威牵着安珮在朱红翠绿、锣动鼓响里游走穿行,从外到里从东到西。
安珮一向是不做别人跟班的,但是贺威例外。
隆福寺的偏殿里出售开过光的首饰佩玉。
"喜欢哪个?我买给你。"
"这个吧。"
安珮指着一个珊瑚色的石头戒指,虽是石头的,却出奇的晶莹温润。
安珮套到中指上,还是嫌大。别的却不入眼。
"那就它了,拿着玩也好。"
贺威付了钱,递给安珮。
回去的路上,安珮有了主意。她拆开一条不常戴的手链,用那根红线将戒指穿起来,挂到颈上。
"怎么样?"
"挺好。以后一定给你买个适合你手指的。"
贺威摩挲着戒指的边缘。
"这个就合适——合适大拇指。"
"你知道我说的哪个手指。"
作者:
nacl
时间:
2004-3-25 21:22
6
转天早上,二人在食堂喝粥,一个男生进来买了个馒头,行色匆匆的走了出去。那人和安珮上同一个班。今天是春节后的第一堂课,杨继讲的阅读,那个团团脸的胖老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动不动就请同学们不要伤心失落和绝望……
安珮垂下眼帘。
"你还是去上课吧"
"缺一两次不要紧。"
"但是你在乎的,是不是,你骗不了我。"
"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可以去故宫啊。上次还是八几年去的,如今再去温习一下封建皇帝的腐败生活,有助于激发斗志。"
"是呀,激发你为了过上更加腐败的生活而努力奋斗。"
大年初四逛故宫,安珮嘴上厉害,心里却酸得要命。但除此之外还什么办法。
作者:
nacl
时间:
2004-3-25 21:23
7
安珮下课回来,贺威正窝在招待所看电视。看她进屋,揉揉眼睛直起身子。
"我今天有个重大发现。"
"什么?"
"你们图书馆贴了通告,从初六开始开门,我有事做了。"
"贺威——"安珮面对他坐下,缓缓开口:"你——,还是回家去吧。"
贺威的目光暗淡下去。
"后天,后天再走,可不可以?"
"为什么?"
"明天是情人节。"
安珮沉默了。
等不到她的回答,贺威用力的摔摔头。
"咳,算了,我怎么这么婆妈起来,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好的,我明天一早就走,你好好读书,我们暑假见面。还有,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国庆的时候,我在玄武湖等你。"
"嗯,好的,还有,我还没忙到没时间看信。"
"如果偶尔也有时间会信就更好了。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还好啦。"
作者:
nacl
时间:
2004-3-25 21:23
8
四月的GRE,五月的TOEFL和TSE。安珮从来不担心考试。
拿到成绩时,安珮下铺的静妍祝贺她:"好啊,这样的成绩,等于一只脚已经跨出去啦。"
"嗯——不知道, 其实,想想也不一定非走不可。"
"怎么突然犹豫起来?那干什么费这么大力气考试?"
"毕竟是我一直的奋斗方向,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如果将来不走了,那是自己选择留下,而不是因为没有能力。"
"好像你真的变了呢,出国不一直是你的单选题吗?现在变多选了?"
"也许吧。"
有没有承诺真的不一样啊,安珮抚摸着衣领内的戒指,"以后会给你买一个合适你手指的。"贺威的话回响在耳畔,这,算不算是一个承诺呢?
作者:
nacl
时间:
2004-3-26 10:43
9
暑假,贺威拐到北京接安珮回家。
静妍眨着眼睛说:"哦,单选就是这样变成多选地了,不错不错,应该应该。"
"什么单选多选的?"贺威看着安珮,摸不着头脑。
"听她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安珮和静妍闹做一团。
作者:
nacl
时间:
2004-3-26 10:43
10
那个暑假是安珮最难忘的日子。每天一早贺威就来安珮家“报到”,然后两个人相携着出门。有贺威在,安珮每分每秒都是充实的。疯起来他们可以共骑一辆摩托追风逐日,静下来就并肩坐在沙滩听浪涛拍岸。知了在树梢歌唱,花儿在枝头微笑,灿烂的阳光紧紧的拥抱着安珮,让她燃烧,让她融化。
难得一晚贺威有事,安珮留在家里吃晚饭。
疯玩了这么多天,她忽然很想好好看一看家里人。
爸爸白发又多了一些,妈妈也老了,姐姐也在,每次姐夫出差去,她就回来住。只是这一次她的脸色好差。
"姐夫呢?又出差了?"
安珮一句话仿佛捅了马蜂窝,所有的人都神色骤变。
"不要提他了,我们离婚了。"
姐姐拿碗的手一下子抓得紧紧的。
"离婚?!什么时候?"
"快两个月了。"
安珮没再多问。
晚上,她穿着睡袍去敲姐姐的门。
安珮从小就喜欢在这个时候悄悄的跑去和姐姐聊天,分享彼此的秘密。
可是今天不同。她为姐姐悲哀。
姐姐是报社的第一美女,才貌双全,家境又好,追她的人有一个加强连,她却顶着家里的压力嫁了一文不名的姐夫。白天去登记,晚上骑车去姐夫宿舍,就算嫁了过去。穿的还是自己买的大红唐装。那时的姐姐,满脸的决断,幸福和憧憬。才三年的时间如何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现在才知道爱情是不能替代一切的。"姐姐神色索然。
"你们不再相爱了吗?"
"相爱?如果一方为了几百块的差旅费几乎一个月出一次差,一方为了省几角菜钱每天和商贩们费尽口舌。回到家,夏天就整晚的打蚊子,冬天就冻得睡不着。谁还有心情谈爱情?而且,你姐夫总认为过成这样他对不住我。认为自己窝囊,没本事。我劝他上进,他又说我嫌弃他了。你觉得这日子还能过么?珮儿啊,你一定要记住,爱情不是空中楼阁,生活中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可以叫爱情让位。"
安珮浑身发抖的回到床上,姐姐的话在耳边轰响:“生活中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可以叫爱情让位。”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虚弱的辩解。
作者:
nacl
时间:
2004-4-6 18:15
11
从那以后,安珮一直提不起精神。不知是受她影响还是怎的,贺威也有些消沉。 一天下午,两个人在音像城淘了一摞CD,在贺威家试听。
不一会儿,贺威妈妈回来了。安珮很乖巧的和她打招呼,她却不似往常亲热。急急的说:"你们在家呢,怎么不接电话。"
"我们才回来。"
"不是告诉你孟伯伯要来,还跑出去。"
安珮知趣的告辞。
贺威拉住她说,"我送你走。"
"不要吧。"
"没事!"
后面穿来贺威妈妈的声音:"孟伯伯他们都在饭店等你呢。"
一路上,贺威的摩托开得横冲直撞,安珮一言不发的坐在后面。
分手时贺威说:"我回来给你打电话。"
然而,一连两天他都没有消息。
第二天晚上,安珮打电话给贺威。贺威妈妈接的电话,声音温婉和蔼:"喂?是欣儿吧,我去叫威威。"
安珮一愣,尴尬的说:"阿姨,不是欣儿,是珮儿,烦您找下贺威。"
几分钟后贺威拿起了电话。
"安珮么?走,今天太闷了,我们去广场吹风。"
整晚安珮都没有问贺威。但那个名字像根刺横在她心里。
当二人在冰店小坐,安珮低头用勺子叉着冰淇淋,缓缓说道:"你有个叫欣儿的朋友?"
贺威立刻变了颜色。
"谁告诉你的,不是朋友了,她是,孟伯伯的女儿。"
"孟伯伯?"
不知是第几次听到这个名字。
"孟伯伯是我爸的老战友,在成都军区,颜欣是他小女儿。才上大一。"
"你们来往很多么,我都没听你提过。"
"她在杭州,离我不远。所以我妈让我照应她。其实也没什么可照应的。我爸到南京开会那次请她一起去过中山陵。"
哦?那次去中山陵是和她一起,安珮在心里冷笑。难怪只寄了两张照片给我,其它的想必都是合影。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只是偶尔写写信。我跟她谈不来的,她太小了。"
呵,还通信呢。安珮想到每次收到贺威来信,自己欢天喜地的样子,这欢乐却原来不是她独享的。
贺威还在辛苦的辩解。安珮满嘴苦涩。聪明如她,还能不知缘由吗,这个欣儿是贺威妈妈钦定的人选啊。而贺威竟然背着自己和她来往。欺骗,伪装,背叛,伤害……许多许多的词汇涌到脑海里。
"够了,我不想知道你们的交往情况,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瞒我。"
"我不想你误会。我不喜欢她。"
"那还会有什么误会。你这么不相信我吗?还是因为你知道不是那么简单"
"那只是我家里的意思。"
"你总应该和我讲明白。"
"我们两个好容易像现在这么开心,我不想有什么不愉快发生。你——你终究是要走的。"
终于还是逃不过这个问题。安珮放下化成一滩水的冰淇淋。她想告诉贺威自己不是非走不可。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好吧,既然是这样,晚了不如早了。你想要结果我就给你结果。"
安珮转身出去,跳上一辆Taxi。
贺威开摩托追过来。
司机疑惑的看着她, "请您小心开车。"安珮目不斜视,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作者:
nacl
时间:
2004-4-7 09:22
12
安珮知道贺威不会就此罢休,一回家就拔掉了电话插头。 第二天在图书大厦躲了一天。
晚上回来,家里竟然人仰马翻。原来姐姐上班时晕倒了被送回来。
"只是贫血,歇几天就好了。"姐姐有气无力的安慰爸妈。
"姐,我们去黄金海岸吧,去散散心。"安珮忽然开口。
"你在家陪贺威吧。"
"我们只是一般的朋友啦,还是姐姐重要啊。"
姐姐的事够爸妈烦了,安珮不想他们再为自己担心。
姐妹俩在旅馆租了个双人间,安珮带姐姐去吃海鲜,泡海水,晒太阳。她把自己掩饰得很好。
直到有一天,听到远处飘来的歌声: "让它淡淡地来, 让它好好地去……"
安珮的泪水汹涌而下。
姐姐什么也没说,拍拍她说:"哭吧,眼泪流干了,人就坚强了。"
安珮的心事姐姐并不是全然不知。
作者:
nacl
时间:
2004-4-7 09:22
13
直到开学,安珮都没有再见贺威。
不久,就是国庆节了,安珮一个人去了南京。 玄武湖公园离车站很近,她哪都没有去,一个人静静的在里面坐了一天。傍晚,在夕阳沉入地平线的一刻,她摘下贺威买的那枚戒指丢到了湖中。
算是和往昔的一个告别仪式吧。她没有哭,"眼泪流干了人就坚强了。"姐姐说的没错。
回到北京后,安珮专心致志的整理材料,申请学校。她甚至没有想过去找工作或是考研,她不想给自己留退路,而且,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的了。
作者:
nacl
时间:
2004-4-7 19:12
14
转眼又是寒假,在同学聚会上,安珮见到了贺威。
他们在餐厅包了间,两张桌子拼起来。安珮选择了离贺威最远的地方坐下来。
中间,原来的体委冯骐请安珮唱歌,然后又邀她过去喝一杯。还殷勤的挤出个位子给她,那个座位在冯骐和贺威之间。
安珮犹豫着,贺威低头把玩酒杯。
无所谓啦!安珮对自己说。她大方的坐下来,向贺威打了个招呼。
冯骐是个聒噪的人,安珮礼貌的应对着他,不管背上灼灼的目光。
一个同学在唱歌,屏幕上一片青山绿水。
冯骐指着画面说,"青山湖!是青山湖,就在杭州边上,我国庆才去过的。"又伸过胳膊拍了拍贺威,"怎么样?挺美吧,叫你去不去,一个人蹲在南京有什么意思,后悔了吧。"
"一般了。"贺威一语代过,继续喝酒。
一会,冯骐抢过话筒又唱起来 。
安珮低声问贺威,"国庆没出去玩?"
"你以为我会去哪?杭州?我已经和她没有任何来往了。国庆节我们是有过约定的,你也许会忘,可我不能。"
"但是十月的玄武湖只有菊花看了。"安珮轻轻说道。
贺威惊讶的抬头,怔怔的看着她,"你--"
安珮点头。
冯骐唱完歌坐回来,给安珮倒满酒,"怎么样?台语歌我最拿手了。"他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贺威依然呆呆的看着安珮。
"对了,你毕业怎么打算?工作搞定了吗?"
"我在联系出国留学,有一个offer了,不过还要再看看。"
"你肯定能联系到最好的学校的。"贺威突然插话。
"希望吧。你呢?还要读吗?"
"我保送留校读研了。"
"哦,真好,祝贺你。"
"唉,你们都算是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我就比较惨,又考研又找工作,忙半天还没一个搞定的。"
"也不全是,"贺威摇头。
"嗯?你说什么?"
"我指愿望,有一些实现了,实现不了的,却是最想要的一个。"
安珮低头看着杯子,一滴泪落入杯中,泛起涟漪。
"咳,说这些干什么。"贺威举起酒杯:"冯骐你不用担心,又考研又找了工作算是双保险了,一定不会有事的。现在大家都算是有了很好的结果。值得庆贺,喝酒喝酒,干杯干杯。"
"对了,"贺威转头看安珮:"有一个忙我可以帮你呢,教你开车,好不好,出了国很有用的。"
作者:
nacl
时间:
2004-4-7 19:12
15
贺威的舅舅在一个军队的运输学院,贺威十八岁就考了车本,当天就借了他舅舅的车带安珮兜风。如今,两个人的位置换了个,心情也大不相同。
挂挡,倒车,打轮……安珮握着方向盘,脑海里却不能停止回忆。
……
"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年初上过保险的。
"真的不怕?那好,我加速了。
"不要嘛!
"看你吓的,你在上面,我是绝对不会冒险的
……
"小心!左转,左转!" 贺威抢过方向盘,车子还是撞在安全墙上。
"开车的时候千万不能走神,你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会?"
安珮摇摇头垂下眼帘。
"怎么了?" 贺威拨开她额前的头发。那只手宽大而温暖。安珮再也控制不住,趴在他的胳膊上哭起来。为了挥不走的回忆,为了留不住的现在,也为了不会再有的将来。
贺威抚摸着她的头发,然后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
作者:
nacl
时间:
2004-4-7 19:12
16
四月份,安珮等到那个盼望已久的常春藤大学的offer。那时签证的形势不是很好,但幸运又一次眷顾了安珮。
六月,她回到家里忙着打理行装。这个暑假贺威留在南京帮系里干活。安珮觉得他是有意的,不过这样也好,就让他们的缘分终止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吧。
就在安珮要走的前一天,她正在家里忙碌着,楼下有人喊她的名字,她的快件。
''南京政治学院, 贺缄''
依旧是那么熟悉的笔迹。
安珮签收了,边上楼边打开,是一张卡片,封面上画着两个接吻的小孩。里面只有短短的两行字:
''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
安珮慢下脚步。
作者:
nacl
时间:
2004-4-7 20:19
end了,写得最郁闷的一个故事,只为了一个朋友。还好他们俩现在都已经有了新的生活
作者:
流忆的窗棂
时间:
2004-4-9 01:13
真实的故事即便只是平凡的叙述,也会很值得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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